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猩红王座》 作者:朱胜己 另类创意无限流,悬疑,推理,斗智,定能给你不一样的精彩。 第一章 猩红之塔 黑暗,潮湿,寒冷。 这是哪里? 卫良头脑消沉,他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未缓过神来。 他需要一束光。 一声脆响,打火机喷出一道火焰,似跃动的精灵。 他看到一张脸,完美的就像二次元世界走出来的人。他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容颜,不由呆了呆。 “您好。”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对方打量他一眼,便转移目光。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萤。”对方的声音算不上甜美,却很干净。 “很独特的名字。”卫良微微一笑,谦逊中透着谨慎,道:“请问这是哪里?” “待会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我们?” “除你之外,还有五个人。”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泥泞的地面上果然躺着另外几人。他点燃一支烟,默然无声,陷入沉思之中。 萤说:“你比我想象中要镇定。” “谢谢。”卫良说:“我认为,在美女面前惊慌失措是很丢脸的事情。” 萤挑了挑眉毛:“美女?” 卫良耸耸肩,不明所以。 萤未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指了指其余昏迷的人,说:“叫醒他们。” 卫良踩着粘稠湿润的泥土,缓缓来到五人面前,轻声道:“喂,醒醒。” 无人回应。 “你们好。”卫良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仍旧无人回应,显然他们睡得很沉。 卫良迟疑片刻,伸出手,轻轻在对方身体上拍了拍,却没有效果。 萤冷笑:“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卫良挠了挠头,目露疑惑。 “你就像一只谨小慎微的老鼠。” 卫良微笑不语。 萤走过来,一人一个大耳光,五个人全被抽醒。 “这是哪里?” “你们是谁?” “我怎么会在这?” 五人面面相觑,恐惧,茫然,慌乱,焦虑。 萤竖起食指抵在嘴唇,轻声道:“安静。” 声音不大,却极有气势,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喧哗声果然小了许多。 “我说,你们听,别打断我。明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默然无声。 卫良点了点头,微笑道:“明白。您请讲。” 萤说:“这里是猩红之塔。你们一定要问,猩红之塔只什么地方?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一处诡异且伟大的空间,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只要你运气足够好,甚至可以进化为无所不能的神。” 很荒诞的言论,没人反驳,没人嗤笑,大家都很谨慎,所以亦都很安静。 “其次,你们在这里应该做什么?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比起地球,猩红之塔的生活要简单的多。在地球上,你是不是活的很累?房子,车子,工作,人情,婚姻,子女,父母等等,形成一道道枷锁,将你勒的喘不过气来。而在这里,你们只有一个任务,活下去。” “第三,如何活下去?你们会玩一场场的游戏,当然,不是斗-地主,更不是英雄联盟,而是死亡游戏。胜者存活,败者抹杀,就这么简单。” “该说的都说了,有不懂的烂在肚子里,我并没有耐心回答问题。现在,开始你们进入猩红之塔的第一场游戏——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的幸存者?”卫良喃喃自语。 “你们六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而我,将是决定你们生死的那个人。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请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萤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她这番言论听起来那么不真实。 众人依旧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 “姑娘,别闹。”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站了出来,蹙眉道:“绑架?恶作剧?亦或你是精神病?”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道:“我要报警了。” 萤的目光逐渐转冷。 男士的眉头越来越皱,低沉道:“没有信号。” 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皆都如此,无法联系外界。大家终于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萤终于开口:“第一,有谁再叫我姑娘或者美女,我会立即杀死他。第二,请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就先从那位要报警的男士开始。” 萤将目光转向西装男,其余五人亦将目光转向他。 男士一脸不可思议,道:“朋友们,你们不觉得这很荒谬么?”他看向萤,问:“你只是一个人,而我们是五个人,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们?” 萤点了点头,说:“那我证明给你们看。” 西装男的眼睛忽然变成绿色,那种颜色,就像萤火虫散出来的光芒。随后,这颜色越来越深,逐渐蔓延到皮肤。 他面部扭曲,表情痛楚,嘴巴大张,嘶吼连连。这一过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后,无数道淡绿色火焰破体而出,将他烧成灰烬。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大惊失色,本来还有那么一丝反抗的念头,现在却被彻底打消。一个活生生的人,诡异自燃,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新型武器,还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 萤表情平淡,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下一个。” 这次轮到的是一位大男孩。他看上去年纪不大,身材瘦高,皮肤白净,带着一副眼镜,像是一名学生。 男孩都快被吓傻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请不要杀我!” 萤说:“那要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男孩深吸一口气,说:“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亲是个赌徒,欠下一屁股债。儿时的小伙伴都盼着过年,因为可以领到压岁钱,而我则最害怕过年,那时债主都会纷纷上门。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就是希望我能出人头地,给她争一口气。我很努力,没有令她失望,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上全国重点大学……” “废话连篇。”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唯有绿色火光弥漫。 萤说:“这并不是比惨的综艺节目,我没兴趣听你们或真或假的辛酸往事,请大家的措辞尽量简洁有力。下一个。” 这是一位胖姑娘,大约二十几岁,长得不算漂亮。接连两个人的死亡,已经令她处于崩溃的边缘,泪眼朦胧道:“我人比较笨,没有什么优点,但能吃苦,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萤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利用价值,但比起前两个人却要可爱一些,我就先不杀你。” 第四个人是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她那张肥硕且浓妆艳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强笑道:“别杀我,求求你发发慈悲。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都能够满足。” 萤看着她这张丑陋的面孔,觉得分外可憎,漠然道:“肥猪,恐怕你满足不了。” “我有钱,我有花不完的钱,你要多少?都给你。” 萤摇了摇头,将她烧成灰烬。 六个人,转眼就死了一半。仅有三人存活,分别是卫良,胖姑娘,还有一位平头青年。 萤把目光转向卫良,不急不缓道:“该你了。” 卫良目光平静,脸上仍旧挂着温和而谦逊的微笑,来到平头青年面前,轻声道:“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平头青年谨慎道:“我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帮你?” 话音未落,卫良闪电般出手,贴在对方胸口,随即又把手抽了回来。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的令人反应不过来。 刺痛传来,平头青年低头,看到温热粘稠的液体从胸腔汹涌而出。 他颤抖着看向卫良,发现对方手中握着一把刀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水果刀,上面沾着殷虹的血液。 “正中心脏,一击致命。”卫良微笑道:“谢谢您的配合。” 平头青年惊惧交加,怒骂连连,身体却摇摇欲坠。 萤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并未出手阻拦。 卫良不再理会平头青年,而是一步步走向胖姑娘,温声道:“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胖姑娘面色苍白,尖叫一声,发足狂奔。 卫良敏捷的就像一头猎豹,快步追上,将猎物扑倒,发出致命一击。 惨叫声响起,最初剧烈,最后微弱。 卫良浑身浴血,迈动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来到萤面前,微笑道:“这个理由如何?” 六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而现在,卫良是那仅存的一个。 “很意外。”萤说:“我本以为你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第二章 萤 “你为何要制定这个游戏,仅仅是为了好玩?”卫良点燃一支烟,在黑夜中,红芒忽明忽暗。 “我不是游戏的制定者,而是执行者。每一个初来猩红之塔的人,都会遭遇那个考验。” “也包括你?” “当然。” “那当初你是怎样活下来的?” 萤沉默不语。 卫良笑道:“莫非是出卖自己的色相?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萤大怒,一把扼住卫良的脖子,如提鸡崽一样将其提起,寒声道:“你再说一遍?” 卫良一边咳嗽一边嬉笑,嘶哑道:“只是开个玩笑。” 萤怒目而视,许久之后,还是将他放了下来,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怕。”哪怕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卫良仍面色如常,微笑道:“我感受不到恐惧。” 萤冷笑。 卫良认真道:“我大脑中的杏仁体存在着某种缺陷,导致神经环路坏死,无法传导恐惧情绪。身边的人总是说出‘吓死人了’或‘我很害怕’之类的词汇,但我从来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萤诧异道:“真的假的?” 卫良脱去上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疤痕,看上去狰狞恐怖,道:“没有恐惧,就无所顾忌。这些伤疤,有些是跳楼摔的,有些是被人砍的,有些被车撞的,有些是被狗咬的,说句俏皮话,我这么些年一直在花式作死。医生说,得我这种病的人,少有活过三十岁的。” 萤那张美丽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 卫良道:“我很费解,为何许多人都憎恶恐惧,认为那是懦弱无能的象征。其实恐惧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我们趋利避害,假如没有恐惧,我们的祖先早就死于猛兽之口,人类也传承不到现在。” 萤默然,片刻后道:“但是在这里,无所顾忌未必是一件坏事。” 卫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来聊聊猩红之塔吧。你刚才说,你不是游戏的制定者,那么谁才是?” “猩红之塔本身,它有自己的意识,我们称它为塔灵。” “它是什么东西?人工智能?亦或者是外星人?为什么抓我们来到这?玩一场场游戏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不知道。” 卫良注视她许久,看不到说谎的痕迹,便又转移话题,道:“你曾说过,只要运气足够好,我们甚至能进化成神?” “没错。” “怎么个进化法?” “每完成一场游戏,胜出者都会得到猩红币奖励。猩红币可以兑换各种神奇之物。” “在哪里兑换?” “猩红商城。来到猩红之塔后,你便与这里建立了联系,只要一个念头,商城就会浮现在脑海之中。” 卫良试了试,果然如此,大呼神奇。现在却不是购物的时候,他问道:“目前为止,我觉得这里还不错。假如有一天我玩腻了,怎样才能离开?” “猩红之塔共有十层。当你登顶之后,便能离开。” 卫良从对方淡漠的表情中看出不妙,问:“这个几率应该很小吧?” “无限接近于零。”萤道:“来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有谁踏上第十层。” “谢谢你的耐心解答。”卫良笑道:“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 “不用谢,这只是我的任务而已。我就好像是一位严厉的教官,将不合格的新兵淘汰,而通过考验的人,我会耐心解答他一切问题。” 卫良笑道:“你若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个问题要问。” “请讲。” “你为什么不愿意别人把你当女人看待?” 萤表情一滞,道:“这是我的**,你无权过问。” “聊聊吧,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萤眼中涌过一丝怒气,道:“我根本就不是女的。” 卫良笑道:“骗人。” 萤冷漠道:“我们跑题了,现在言归正传,关于猩红之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卫良道:“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为什么?”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萤飞起一脚,将他踢飞。 卫良艰难的爬了起来,骨头都要散架,嘶哑道:“想不到你的爆发力如此之强,仿佛踢我的不是一位美女,而是一头大象。奇怪的是,我飞出足有十米远,内脏在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下早该碎裂,为何没有死?” “通过考验的新人,前三天会得到猩红之塔的庇护,为不死之身。”萤冷冷道:“但你不要试图再激怒我,否则我会在第四天把你杀死。” “你知道的,我感受不到恐惧,所以威胁对我毫无意义。”卫良顿了顿,微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是同性恋?” 萤干脆不再理他。 卫良见她面色如常,继续猜测道:“你有性别认同障碍?” 萤的表情依旧平淡。 “你被人强-奸过,或者经历过性-虐待,所以憎恶自己女性的身份?” 萤紧握双拳,低沉道:“你能不能闭嘴?” “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答案并不精彩,反而有些恶心,你听了一定会后悔。” “绝不后悔。” 萤表情变幻,自嘲一笑,道:“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曾经,我真的是一名男性,后来……”她顿住,似乎难以启齿。 卫良问道:“你做了变性手术?” 萤叹息,道:“后来,我误服了精灵族制造的魔法药水,本以为会强健体魄,结果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皮肤越来越细腻白皙,身材越来越柔弱修长,五官越来越精致美丽,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匪夷所思。”卫良问道:“所以,你很苦恼,亦很自卑?” “我当然自卑!”萤烦闷的揉搓着秀发,嘶哑道:“你知道那种蹲着撒尿的感觉吗?你能体会胸部一天天胀大的耻辱吗?” 卫良道:“可是……你的胸部很平,飞机场。” “那是因为被我束起来了!每天早上起床,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布条一圈圈的将它们捆住。” 卫良沉默。许久之后,微笑道:“知道你痛苦的根源是什么吗?” “是什么?” “身心不能统一。在身体上,你是女性,在心理上,你却认为自己是男性。” “没错。” “想要解决也很简单,只要你接受自己女性的身份即可。” “不可能!” 卫良缓缓道:“知道吗?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身体变化,往往心理也会跟着变化。比如雄性激素旺盛,人就会变得富有攻击力,青春期间,少年就会叛逆,更年期间,女人就会烦躁易怒等等。”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身体已经变成女人,心理上的转变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派胡言。” 卫良忽然伸出手,在她圆润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萤大惊,叫道:“你干什么?” 卫良默不作声,非但没有将手拿开,反而轻轻揉搓起来。 “我要杀了你。”萤暴跳如雷。 虽然新人是不死之身,却有痛感,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萤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折磨卫良,直到筋疲力竭才罢手。 “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她喘着气说。 卫良身上伤痕累累,满脸血污,饶是如此,他仍保持着微笑,道:“我并非有意非礼你,而是做一个实验。” 萤冷笑:“不用给自己找理由。” 卫良笑道:“假若你是男人,被我拍一下屁股,会有什么反应?” 萤意识到什么,眼中罕见的出现一丝慌乱,故作强硬道:“我会认为你是一个死基佬,然后暴打你一顿,就像刚才那样。” “不。”卫良道:“男人才不在乎那个,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可你刚才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恨不得杀了我,为什么?因为你觉得自己被亵渎了,被玷污了。” 萤低吼道:“那是因为我有洁癖,不喜欢被人碰,该死,你给我闭嘴,休想误导我!” 卫良便不再说话。 萤用那种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冷冷道:“你为什么总是笑?” “我有么?” “你一定是在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 “那你为什么要笑?” “微笑是我的面具。” “你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可憎么?我讨厌你那副嘴脸。” “你真正讨厌的不是我的笑容,而是自己的身体,我只是被迁怒了。”卫良道:“我知道,你压抑太久了。” “我才不压抑!” “不压抑?那你为何把我作为倾诉对象?因为在你的圈子里,这种事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的,你害怕被讥讽,害怕被当做另类,所以一直隐瞒着。直到今天,面对我这个陌生人,才稍稍卸下心中的防备。反正我又不认识你,日后见面的几率也不大,吐吐苦水也无所谓。对吧?” 萤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道:“我要走了。” “去哪?” “去第五层。” “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 萤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第三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卫良很冷,很饿,难受极了。 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太阳仿佛永远都不会升起,地面永远是那样湿漉漉的,偶尔吹过的阴风就像无孔不入的虫子,附在人的骨头上。 卫良现在有三百点猩红币,那是通过新人考验之后获得的奖励,他决定用其换购一些东西。 打开猩红商城,商品琳琅满目,有许多甚至带有神话色彩,譬如恶魔血统,超人基因,仙家法诀等等,但这些东西都极贵,而且为灰色,意思是卫良没有权限购买。 他现在可以购买的,仅有食物与生活必需品,眼下而言,这些东西可是救命的稻草。 两个馒头,一瓶水,一件棉袄,花去了一百点猩红币,眨眼间,卫良三分之一的资产就没了。 披上大棉袄果然暖和了许多,只是双脚仍然是冷的,因为地面全是水渍与污泥。他在黑暗中快步疾行,只为找一处干燥之地歇息。 约莫走了十分钟,他找到一处土坡,上面依旧潮湿,却勉强能落脚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惫涌来,只想酣睡一场。 旁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卫良睡意全无,定睛望去,发现一个黑影正在缓缓移动。 换做常人,恐怕早已头皮发麻,卫良却浑然不惧,问道:“你是谁?” 黑影猛然停顿,安静的立在原地,企图蒙混过关。 卫良冲了过去,将其扑倒在地。 黑影尖叫一声,惊慌道:“放开我!” 卫良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在微光之下,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孔,这是一个少女,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略显青涩的脸蛋上写满了恐惧。 “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我没有。” “那怎么不敢见人?” “我怕你是坏人。” 卫良笑了笑,缓声道:“你猜对了,我就是坏人。” 他掏出水果刀,抵在对方修长的脖颈之上,低沉道:“有的时候,生命很顽强;有的时候,生命又很脆弱。你说我这一刀子捅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女孩剧烈颤抖,面白如纸,都被吓傻了,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见过喷泉吗?” “见过。”女孩哭着说。 “待会,你的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涌出,想想都有趣。”卫良的笑容越来越狰狞,五官越来越扭曲,宛如一个魔鬼。 女孩崩溃,歇斯底里道:“不要杀我,求求你!” 卫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就像在看一出话剧。直到女孩的嘶声小了一些,他才不急不缓道:“想活下来?” 女孩用力点头。 “那你得付出一些代价。” 女孩似懂非懂,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她犹豫着,轻轻将衣服褪下,露出雪白的肌肤。 卫良无动于衷。 女孩咬了咬嘴唇,伸出手,笨拙的在卫良胯下摸索。 “你误会了。”卫良微笑着将她的手拿开,道:“我指的是猩红币。在金钱与女人之间,我选择前者。” 女孩赶忙将衣服穿上,羞耻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有多少猩红币?” “一百五十。” “给我一百。从劫匪的角度来说,我够道义了,还给你留下五十,免得你被饿死。” 女孩乖顺的将猩红币转给他,这一过程犹如支付宝转账一样,只不过更加简单快捷,只需在脑海中锁定对方,就能实现。 卫良微笑道:“谢谢你的配合。” 女孩怯懦道:“我可以走了吗?” 卫良耸耸肩:“随意。” 女孩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卫良轻笑道:“真是个傻丫头。这种人,恐怕在猩红之塔活不长吧?” 他点燃一支烟,默默出神。 待香烟燃尽,女孩又折了回来。 卫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微笑道:“想明白了?” 女孩愤愤道:“新人有三天保护期,根本不可能被杀死,你是在骗我。” 卫良坦诚道:“没错。” “卑鄙!” “谢谢夸奖。” “将猩红币还给我!” “不给。” “你给我!” “就不给。” “凭什么!那明明是我的钱。” “凭你胸太小。”卫良一本正经道:“胸小的女人在生活中难免吃亏。” “你!”女孩气急,道:“你不仅骗我的钱,还占我便宜!” “我可没让你脱衣服,是你自己脱的。” 女孩气哭了。 卫良无动于衷,道:“猩红之塔没有法律,没有道德,人性的丑恶会被彻底释放。我只是给你上了一课,顺便收了一百的学费。”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快还钱。” “那已经是我的钱了。”卫良淡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我还钱,可以,你必须再拿出一些东西作为交换。” 女孩摸索半天,掏出一部手机,道:“新买的,用了不到一个月,给你。” 卫良嗤笑:“没有电,没有网,没有信号,它不如一块砖头。” “那你想要什么?我浑身上下就它最值钱。” 卫良缓缓道:“我想要你。” 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问:“刚才你明明有机会的。” “刚才没感觉,现在有了。” 女孩愤怒:“我不是小姐,不会为金钱出卖身体。” “活着才会有身体,死了那只是一坨烂肉,很快就会**生蛆。”卫良微笑道:“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们唯一的倚仗就是猩红商城,只有那里可以兑换食品。没错,你的确还有五十猩红币,可那能支撑多久?三天还是五天?一旦猩红币花完,你只能等死。我若将这一百猩红币还给你,你就能多存活很多天,活着就有希望,不对吗?” 女孩迟疑了。 卫良温声道:“你当然不是小姐,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与那些被物质蒙蔽心灵的烂女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女孩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你必须先付钱。” 卫良诧异道:“哪里有先付钱的道理?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女孩反驳道:“事后你不给钱怎么办?” 卫良淡淡道:“随你。” 许久之后,女孩做出妥协,扭捏的脱掉衣裳,咬牙切齿道:“我就再信你一次。” 二十分钟之后。 卫良懒洋洋的躺在地上,点燃一支烟。 女孩面色潮红,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快给钱。” 卫良问:“给什么钱?” 女孩大惊,叫道:“你什么意思?” “我欠你钱么?” “你这混蛋!” 卫良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笑的泪眼朦胧。 女孩怒骂连连,暴跳如雷,拳打脚踢。 卫良不还手,只是笑,就像一个精神病。 “你他妈笑什么?” 卫良抹着眼泪,道:“说实话,我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要上你,就是等着看你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当时我就想,这幅场景一定很有趣。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那捶胸顿足的模样就像一只暴怒的母猩猩。知道吗,我从来不喜欢用武力欺人,那是莽夫才干的事,没一点意思。真正有意思的是从智商上愚弄对手,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一头蠢猪。” “你真是个变态!” 片刻之后,卫良止住笑声,又恢复成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道:“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二堂课,在猩红之塔,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四章 新的游戏 卫良来到这里足有四十八个小时了。 天空永远是那么暗淡,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地面上没有鲜花,没有绿草,没有树木。 就像一潭死水。 除了少女之外,他再没有遇见过任何人。 关于少女,两次被戏耍之后,她愤然离去,不过一会便折了回来,慌乱的就像一只迷途的小鸡,哭着对卫良说,她见到了魔鬼。 “魔鬼?” 少女重重点头,呜咽道:“它在天空翱翔,有两双巨大的翅膀,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卫良无动于衷,道:“或许是心理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绝对不是!它降落在我面前,足有房屋那么高,一双眼睛猩红森冷,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然后呢?” “然后它飞走了。” “说明那家伙并无恶意,是你太敏感了。” 少女颤声道:“这里太诡异了。我们应该结成同盟,相互帮助,才能更好的存活下去。” 卫良没有反对。 “我叫丁丁。” “我叫卫良。” “你要保证,以后不许再骗我,不许再欺负我。” “我保证。” 就这样,两人暂时成为了朋友。 “你说,为什么这里总是黑咕隆咚的?”丁丁小声问。 “猩红之塔,顾名思义,我们在一座塔里面,自然看不到光。” “可这塔也太大了吧?完全就是一方天地。” “这里很古怪,不能以常理度指。” “我很害怕。”丁丁情绪低落,“好端端的,我们怎么就到了这里?” 卫良咧咧嘴,无可奉告。 “我想家。” 卫良不知怎么安慰,只有轻轻摩挲她的后背。 “别摸我,我又不是小狗。”丁丁哽咽着说。 “据说这样可以令人平静。” “我们随时都会死,又怎能平静下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你倒看的开。”丁丁抹了抹眼泪,问:“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那我该怎样?像你一样哭鼻子么?” “你难道不害怕?” “不害怕。” “吹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渐渐肚子都饿了。 “吃点什么?” “馒头。” 丁丁叹息一声,拿起馒头咀嚼起来,含糊不清道:“很多人都请我吃过饭,但请吃馒头的,你还是第一个。” “所以你打算感谢我给了你独特的体验?” “好吧,谢谢你。” “不客气。” “卫良。” “嗯?” “我问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说吧。” “你要保证不能骗我。” “我保证。”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么?” “哪里幼稚了?” “根本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只有利益。利益相同,对方就是好人;利益相冲,对方就是坏人。” “那咱俩呢?” “咱俩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才能平和的相处。”卫良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新人只有三天保护期,你怕保护期过了之后,我会对你不利。” 丁丁沉默片刻,说:“没错。”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保证?” “我保证。” “但是当初你说过,在猩红之塔,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次例外。” 丁丁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的手机都没电了,这里又没有日月星辰,所以时间观念变得很模糊。 卫良燃尽最后一支烟,将烟盒揉成一团,抛向远方。他本想再买一盒烟,但猩红商城并没得卖。 丁丁睡了一觉,又醒过来的,无穷尽的黑暗令她发慌,说:“赶紧上第二层吧。“ “什么第二层?” “你的教官没有告诉你吗?” 卫良回忆起和萤交谈的内容,似乎无关的话题聊得比较多,关于猩红之塔倒是没有说多少。 “猩红之塔共有十层。”丁丁说:“我们现在处于第一层,也是环境最差的一层,并且只能购买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那第二层呢?” “第二层环境会好一些,不再这么暗了,并且猩红商城会对我们开放一些购买权限。” “能购买什么?” “属性强化,可以加强自己的攻击或防御。” 卫良来了一丝兴趣,问:“是不是层数越高,购买权限就越大?” “没错。像那些最顶级的仙法与血统,必须要到**层才能购买。” “怎样才能上去?” “只要活着,就能上去。”丁丁说:“成功在三场游戏中存活下来,我们就能上第二层。” “你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我不知道。”丁丁情绪低落,顿了顿,苦涩道:“恐怕不能。” “要乐观一些。” “你呢,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么?” “一定能。”卫良微笑着说:“我不仅能活下来,还能踏上第十层。” “教官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卫良拍了拍她的肩膀:“要相信自己。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我们也只能相信自己。” 忽然,一个漠然无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他看向丁丁,问:“你听见了么?” 丁丁点头,忐忑道:“死亡游戏……要开始了?” 卫良轻抚她的后背,温声道:“别紧张。” “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游戏中死去。” 卫良微笑道:“你看到的是死亡,我看到的则是大把大把的猩红币。” 丁丁朝他靠了靠,颤声道:“卫良,我很害怕。” “说实话,与猩红之塔相比,地球上的生活才更可怕。” 丁丁觉得他疯了。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在枯燥平淡的时光中腐烂。”卫良道:“试想一下,假如你没有被抓到这里,会怎样?你会离开校园,最初你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后来才发现社会是更大的囚笼。你奔波劳碌,终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踏踏实实的干上几年,期间遇到一位不错的小伙,两情相悦,迈入婚姻的殿堂,然后你变成一位母亲。孩子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老去,终于有一天,你的孩子重复着你的轨迹,就像你重复着你母亲的轨迹一样,也结婚了,然后你变成了奶奶,最后的最后,你成为一撮骨灰,消逝在时间的尘埃里,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缅怀你。” “你想要表达什么?” “多么枯燥乏味的生活!没有激情,没有惊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真是你想要的么?” 丁丁点头,说:“没错。骨子里,我是个本分的人。” “本分的实质是无能。”卫良道:“我很庆幸自己能来到猩红之塔,这是天赐良机。那些愚蠢软弱的人把这里视为地狱,我却认为这里就是天堂,只要有足够的猩红币,我们就可以无限变强,这是梦想成真的地方。” 漠然无情的声音再次传来:“游戏开始。” 第五章 13号地区 天旋地转,场景变换,好似进行了一场时空穿梭。待回过神来之后,卫良二人已经来到另一处未知的地方。 丁丁惊慌失措,死死抓住卫良的胳膊,不安道:“这是哪里?” 卫良示意她不要出声,转动目光,粗略将四周扫视了一遍,低声道:“一处公交车之内。” 没错,的确是公交车,却与我们印象中的公车不同,它不喧嚣,不拥挤,安静的就像一具尸体。 这是一辆废弃了不知多久的公交车,许多地方都已腐烂破败,座位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埃。 忽然,卫良蹲下身去,就像一个孩子观察蚂蚁,聚精会神的盯着地面。 丁丁的神经早已紧绷,被他这古怪的行为吓了一跳,问:“你在做什么?” 卫良并未回答,反而脖子伸的更低了,恨不得贴在地面上。 丁丁越发忐忑,焦虑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血渍。”卫良站起身子,道:“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微不可查,但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痕迹。” 他又睁大眼睛,就像个考古学家,仔细的观察这辆破旧腐朽的公车的每一个角落,说道:“很多血。这里曾爆发过一场大混战,或者说,一场大屠杀。” 丁丁脸色苍白,道:“你别吓我。” 卫良在窗边哈了一口气,拿袖子擦拭着玻璃上的尘土,开始观察外面的世界。 丁丁问:“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卫良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丁丁登时紧张起来,问:“会不会有危险?” 卫良反问道:“龟缩在车里就安全了?” 丁丁短暂犹豫之后,还是跟上了卫良的步伐。在这陌生的世界,落单对她来说是一种灾难。 昏沉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空荡的城市,没有人烟,没有生气。这片钢铁丛林荒芜、颓败、死寂,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丁丁更加害怕了,她搞不懂这是什么鬼地方。 卫良却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 “原来是这儿。”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玩过cf吗?” “没有。” “这里是cf生化模式中的一张地图,它的名字叫做13号地区。” 丁丁一头雾水。 卫良解释道:“这是一处研究所,周边都被生化幽灵所感染,只剩下13号地区,但恐怖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很快这里也将不再安全,生化幽灵随时可能到来。” 丁丁小脸煞白,问:“然后呢?” 卫良耸耸肩,道:“没有然后了,游戏背景资料里面就写了这么多。” “生化幽灵是什么?” “丧尸。” “电影里的那种?” “差不多。” “抓我一下,或者咬我一口,我就会被感染?” “是的。” “你不会是吓我的吧?” “我是认真的。” “太可怕了!”丁丁烦躁的揉搓着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她那一头秀发已经变作乱蓬蓬一团,就像一堆野草。她目光警惕,左右观望,问:“生化幽灵在哪?” “我不知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卫良道:“我觉得,既然是玩游戏,那么塔灵就要先把游戏规则说清楚。” 两人边说边走,渐渐来到一处集装箱旁边。 “等一下。”丁丁突然说。 “怎么?” 丁丁神色紧张,压低声音道:“刚才我透过缝隙,好像看到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卫良来了兴趣,凑过去打算一看究竟。 丁丁拉住他,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离这儿远点。” 卫良笑道:“过去瞧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丁丁道:“万一里面有生化幽灵怎么办?” 卫良耸耸肩,道:“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悲观主义者,而我却恰恰相反。” “小心驶得万年船。” “别怕,没关系的。”卫良挣脱她的手,来到集装箱中间的缝隙,睁大眼睛往里面望去。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暗淡,黑咕隆咚一片,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卫良听到了,那是喘息声,虽然轻微,却有迹可循。 丁丁站在他的身后,距离拉开很远,以方便发生不测之后迅速逃跑。她问:“发现什么没有。” 卫良静静的看着里面,一动不动,就像一尊蜡像。许久,他转过身,道:“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太紧张了,有句成语是怎么说的来着……” “草木皆兵?” “其实我想说的是风声鹤唳。算了,我们走吧。” 卫良转身,刚踏出一步,忽然一个回旋踢,重重击在集装箱之上,巨响回荡,如木槌击鼓,震耳欲聋。 “啊!”丁丁大惊不已,被卫良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与此同时,集装箱内也传来一声尖叫,比丁丁的叫声更加尖锐,更加惊恐。一道身形从里面冲了出来,慌乱无措,踉踉跄跄,刚跑没两步就绊倒在地。 丁丁恐惧,叫道:“这就是生化幽灵?” 卫良笑道:“哪有这么怯懦的生化幽灵?这分明是一个人类。” “人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与我们来路一样。” 丁丁有了些眉目,道:“她也来自猩红之塔,是这场死亡游戏的参与者?” 卫良走过去,打量对方。这是个二十大几的女子,身体肥胖,皮肤黝黑,因为恐惧,她的五官扭成一团,显得更加丑陋。卫良露出善意的笑容,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轻声道:“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胖黑女子惊魂未定,问:“刚才那声巨响……是不是有东西爆炸了?” 卫良笑道:“那只是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胖黑女子回过味来,大怒:“你这挨千刀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丁丁看不下去了,小脸一沉,道:“你鬼鬼祟祟躲在集装箱里,还把我们吓了一跳呢。” 见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数落自己,胖黑女子面色难看,怪声怪调道:“嘿,小姑娘,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鬼鬼祟祟?我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碍你什么事儿了?” 卫良劝道:“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万一把生化幽灵招来可怎么办?” 丁丁闻言,赶忙闭上了嘴。 胖黑女子虽不知道生化幽灵是什么,却也识趣,轻哼一声便不再多言。 凭直觉,卫良觉得玩一场游戏仅有三人未免太少了些,他看向胖黑女子,问道:“你还有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胖黑女子道:“的确见过一个,是个男的,有点瘦,我只看到一个背影。” “他人呢?” “跑了。” 卫良点头,不再多言。初来一处陌生之地,人会没有安全感,躲藏起来是天性使然。 胖黑女子问道:“这次的死亡游戏是什么?” 卫良道:“塔灵还没有公布游戏规则,我也不好乱说。先别慌,再等等。” 忽然,宏大冷漠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众人脑海。 “游戏名称:生化袭来。” “游戏规则:十分钟之后,生化幽灵将寻找宿主,你们十人之中将有一位被选中,成为母体,为丧尸阵营,任务为感染其他人类。剩余九人为人类阵营,任务为坚持十分钟不被感染。” “游戏奖励:丧尸每感染一名人类,获得五百点猩红币。坚持十分钟不被感染的人类,获得一千点猩红币。” “游戏结束时每人扣除五百点猩红币,猩红币不足者抹杀。” 一条条信息浮现在三人脑海,丁丁与胖黑女子没有游戏基础,乍一听有些不能理解。卫良因为玩过cf,很快就将这些信息消化,垂头思索起来。 首先,双方受益并不相同,丧尸感染一名人类才获得五百点猩红币,而人类存活十分钟就能得到一千点猩红币。 收获往往与风险成正比,得到的猩红币越多,风险便越大。 在原游戏里,人类阵营有各种强大的热武器,能有效抵御丧尸,甚至以猎杀丧尸为乐。而在猩红之塔则不同,卫良等人皆赤手空拳,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想通此处,卫良明白,这已经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躲猫猫的游戏。人类阵营唯有躲避,唯有退缩,才能取得一线生机,怒刚正面只是自取灭亡。 还有十分钟,生化幽灵便会寻找宿主。卫良明白,这十分钟便是塔灵给予人类寻找藏身之所的时间。 他左顾右盼,苦思冥想,必须要找一处足够隐蔽,足够安全的地方,保证自己不被发现,究竟该藏在哪里才合适呢? 第六章 猜想 丁丁很害怕,塔灵冷漠无情的声音令她心慌。更恐怖的是,因为心烦意乱,她竟没有听懂游戏规则是什么意思。 人类阵营,丧尸阵营,十分钟,猩红币,抹杀……纷乱的信息在她脑海中盘旋,令她理不出头绪,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有的人越紧张便越能超长发挥,而有的人越紧张便越显得蠢笨,丁丁显然是后者。她无助的看着卫良,这个愚弄过他的男青年目光清明,古井无波,显然已将前后种种了然于胸,她问道:“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良诧异的望着她,问:“很难理解么?” 丁丁惭愧,道:“我心里很慌,越是想沉下心来思考,思维就越混乱。”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灿烂的笑容,道:“别怕。” 丁丁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我在商场里走丢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妈妈。” 卫良微笑道:“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首先,找一处隐秘之地藏起来,等十分钟之后看看自己有没有变成母体。” “什么是母体?” “就是第一头丧尸。在我们十人中随机出现,可能是你,可能是我。”卫良看了看胖黑女子,说:“也可能是她。” “十人?”丁丁左右观望,道:“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 “还有七个人,他们藏起来了,不愿暴露。” 丁丁问:“假如我没有成为母体呢?” “那就继续藏着,别乱动,别发出声音,如果能再熬过十分钟不被感染的话,你就胜利了。” “假如我成为母体了呢?” “那就不要隐藏,在十分钟之内尽可能多的感染人类。每感染一个,你都能得到不菲的奖励。” “被感染的人会死吗?” “不会,他们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丧尸,从而再去感染其他人。”卫良比喻道:“就像流感一样,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四个。” 丁丁却喜出望外,道:“这么说的话,被感染也没有多么可怕,反正又不会死。” 卫良眯起眼睛,道:“不要忘了最后一条规则,游戏结束之时,每人都会扣除五百点猩红币,猩红币不足者抹杀。也就是说,一旦成为丧尸,就至少要再感染一个人类,否则必死无疑。” 丁丁哑口无言。 卫良一字一顿道:“所以,这是个死亡率较高的游戏,因为概率并不是均等的,运气好的丧尸可以感染三五个人类,而另一些倒霉蛋则一个人都感染不到,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丁丁小脸上满是恐惧。 胖黑女子听完卫良一番分析,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我却有不同的见解。”前方的大木头箱子里发出一个陌生的男声。 丁丁下了一跳,惊道:“谁在说话?” 卫良笑道:“别慌,他与我们一样,也是游戏的参与者,只不过一直躲在那个大木箱里。” 话音刚落,木箱盖被推开,从里面钻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青年,他望着卫良,笑道:“哥们,事态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卫良平静道:“你有什么高见?” 男青年笑道:“这个游戏的死亡率并不高,如果方法得当,我们一个人都不会死。” 卫良沉默不语。 丁丁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说什么?” 男青年正色道:“这场游戏,我们可以无伤亡通过。” 丁丁觉得好笑,说:”你不会在做梦吧?” 男青年看着她的眼睛,诚挚道:“请相信我。” 他目光坚定,语气真诚,配上不凡的外表,却是极能给人好感。但这是生死存亡关头,丁丁断然不敢轻信于人,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胖黑女子一直冷眼旁观,现在也忍不住了,说道:“凭什么相信你?” 男青年瞥了她一眼,见其外表丑陋,心头厌恶,便又把目光放在丁丁身上,道:“但凡是游戏,就会有规则。规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想要在猩红之塔活的长久,就不能拘泥于规则之下,我们要学会钻研规则的空子,这样才能常胜不败。” 卫良点了点头,笑道:“说得好。” 丁丁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男青年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慢条斯理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喷出白腾腾的烟雾。 卫良笑道:“呦,哥们,你还有这好东西,我的烟都抽完了。” 男青年笑道:“想抽?” 卫良笑道:“我想不想抽不重要,主要看你乐不乐意给了。” 男青年倒也痛快,直接掏出一支烟递给卫良,待他伸手欲接之时,又忽然将烟收了回来,道:“先说好,这可不是无偿的。” “你的意思是?” “这烟是卖给你的。” 卫良仍旧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道:“物以稀为贵,你是打算痛宰我一顿?” 出乎意料,男青年笑道:“我可不是那种人。这烟只需一枚猩红币,比馒头都便宜,你给我转过来就行。” 卫良沉吟片刻,想通其中关节,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男青年并非在乎钱财,真正的目的,是拿这一枚猩红币做个试验。 片刻之后,卫良的账户少了一枚猩红币,而男青年的账户多了一枚猩红币。 “竟然真的能转账。”两人齐齐低语。 丁丁奇怪的望着他俩,道:“不是一直都能转账么?”想到当初被卫良敲诈的场景,她气的牙痒痒,恨不得踢他一脚。 卫良道:“性质不一样。” 男青年对丁丁说道:“你指的是猩红之塔,而这里是任务世界。在猩红之塔里能转账,不代表在任务世界里也能转账。” 胖黑女子也听得云里雾里,不以为然道:“不就是转个账么?有啥了不起的?” 卫良笑道:“别小看这个细节,它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男青年亦笑道:“之前我说过,大家都能活下来。那时这句话还只是一个猜想,现在这个猜想被印证了。” 第七章 无伤亡通关之法 丁丁费解,道:“你俩到底在说些什么?” 卫良道:“从理论上来说,他的办法真的可行,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活下来。” 男青年略显诧异,问:“你猜到了?” 卫良道:“多少明白一些。” 丁丁本不信男青年的话,认为他是信口胡诌。现在卫良也这么说,她不由将信将疑起来。 由于时间有限,男青年也不再卖关子,直奔主题道:“姑娘,我问你,在这场游戏中衡量生死的标准是什么?” 丁丁道:“丧尸假如不想死,就必须感染人类,人类要不想死,只有拼尽全力存活十分钟,这就是衡量我们存活与否的标准。游戏规则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需要再问么?” 男青年神秘一笑,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丁丁本以为自己说的有条有理,却被否决,不悦道:“那你告诉我本质是什么?” “猩红币。”男青年道:“有了足够多的猩红币,管你被不被感染,管你能不能坚持十分钟,都不会被抹杀。不要忘记,在游戏结束之后,每个人账户都会被强制性扣除五百,若余额足够,就存活下来,若余额不足,就死路一条。” 丁丁不以为然,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谁不知道猩红币的好,关键是去哪里弄到?” 男青年道:“我只是告诉你,从一开始你们的思路就错了,丧尸就必须猎杀人类?人类就必须四处躲藏?这样正中了塔灵的意,它就是希望我们自相残杀。” 胖黑女子听到这里不由嗤笑,脸上肥肉抖动着,说:“要不然呢?人类丧尸还坐在一起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男青年深吸一口气,对于胖黑女子出奇的没有耐心,道:“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是消停会吧。”胖黑女子看了看手机,道:“还有五分钟游戏就正式开始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丁丁面有不耐,对卫良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咱俩在这听他废什么话? 男青年面色难看,冷硬道:“我保证,假若你们就这么走了,一定会后悔。” “兄弟,你别管她俩,接着往下说,我一直都在听。”一个粗犷的男音传来。 说话的并不是卫良,而是另一个男人。他从旁边的轿车内钻了出来,年约三十左右,身材壮硕,一脸横肉,一看就非善类。在此之前,他一直躲在小轿车内,偷听三人谈话,见快谈崩了才不得不站出来。 “大妹子,你别急着走。”壮硕男对胖黑女子招了招手,粗声粗气道:“一个人闭门造车迟早要完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开阔开阔思路有什么不好?”不容对方说话,他又看向丁丁,说教道:“小姑娘,别这么急躁,胜利往往属于最有耐心的人。你俩啊,游戏还没开始,自己却先乱了阵脚,这还了得,看看这位兄弟——”他又把目光转向卫良,道:“自始至终沉着冷静,不急不躁,一看就是见过风浪的人。” 卫良耸耸肩,把目光转向男青年。 “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男青年看向胖黑女子和丁丁,表情严肃,道:“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计划关乎众人生死,哪怕你们不对我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好,我就听你说完。”胖子黑女并非真的要走,毕竟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场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再加上又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唯有随大流。之所以要说那一番气话,首先是内心的焦虑作祟,其次就是男青年太过卖弄,一副夸夸其谈的姿态,好像自己智商有多高一样,甚至懒得看她一眼,这令胖黑女子自尊受挫,这才故意唱反调。 男青年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思索自己刚才说到哪了。 “猩红币。”壮硕男提醒了一句。 “对,猩红币,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有足够多的猩红币,我们都能活下来。” “可该去哪弄那么多猩红币?”丁丁问:“那可是整整五百点啊,这是一笔大数目。我们通过新人考核之后才奖励三百猩红币,加上这几日的花销,基本上剩不下什么了。” 壮硕男点了点头,道:“谁都知道有钱好,问题是我们没钱。在地球上还好说,没钱了可以去挣,甚至极端一点,可以去偷,可以去抢。但在这里可怎么办?没有就是没有,挣不来,偷不了,抢不掉。” 男青年内心冷笑,暗骂这几个不肯动脑子的蠢货,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温和道:“不要忘了游戏规则,丧尸每感染一名人类,都会获得五百猩红币的奖励。” “那又怎样?”胖黑女子挑着眉毛,一脸不屑。 男青年憎恶极了这个又黑又丑的母猪,长得难看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唱反调,真是丑人多作怪。如果可以的话,真要过去用皮鞋踩烂她的大圆脸。但顾及全局,他忍住了,漠声道:“动动脑子行不行?感染人类获得的那五百猩红币,正好填补了猩红币不足的空缺。也就是说,我们的收益与我们的惩罚是对等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个。”胖黑女子道:“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乖乖让你感染?就算感染了,也不是平均的,那些运气好又心狠手辣的人,能感染好几个人类,而另一些运气差又蠢笨的人,说不定一个人都感染不到,最后游戏结束时没有足够的猩红币,还是得死。” 男青年青筋暴跳,破口大骂道:“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你这头蠢母猪还跟我死抬杠!我们是人,不是动物,我们可以交流,可以沟通,可以协作!你懂了没有?” 胖黑女子大怒,气的肥肉乱颤,就要反骂回去,却被壮硕男一把捂住口鼻,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俩注意点。”壮硕男恶狠狠的瞪着胖黑女子,直到她不再说话,才慢慢松开手。 胖黑女子经过这么一缓冲,倒是也冷静了些,也明白这节骨眼容不得耽搁,深呼吸几次,勉强咽下恶气,准备事后再算账。 “抱歉,我失态了。”男青年蹙着眉,语气极为敷衍,哪怕是道歉,他也不愿正眼瞧胖黑女子一眼,而是低着头,似乎在对水泥讲话。不等对方回应,他便继续说:“言归正传,正如她说的那样,我们的收益并不是平均的,有的丧尸运气好,有的丧尸运气差。运气最好的,自然是母体,因为有九个人可以供他感染。而越往后的丧尸运气就越差,因为可选的猎物变少了,所以这场游戏是不公平的。” 顿了顿,他道:“我们要做的,就是令这场游戏变得公平,让每个人不多不少,恰好都能感染一个人,这样大家都能挣得五百猩红币,避免被塔灵抹杀。”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他还是怕那个蠢女人不懂,又打了个比方:“假如我变成母体,好,我感染这位兄弟。”他一把抓向卫良,道:“现在我感染了一个人,五百点猩红币入账,我安全了,便收了手。” 卫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么,现在我变成了丧尸,也至少要感染一名人类,否则我会死。”他抓了壮硕男一下,道:“现在我感染这位大哥,收获五百点猩红币,我也安全了。” “高!真他娘的高!”壮硕男恍然大悟,大笑道:“然后我再感染这位胖妹子。” 男青年长舒一口气,微笑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第一个感染第二个,第二个感染第三个,第三个感染第四个,一直如此,我们便形成一个圆,一个生生不息的圆,全部的人都能存活下来。” 胖黑女子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大喜,之前的怨愤烟消云散,越看男青年越顺眼,脸上都笑开了花,道:“哎呦,这小伙,不仅人长得俊,脑子也聪明,刚才是大姐不对,我向你道歉啦。” 男青年置若罔闻,根本懒得搭理她。 丁丁也笑逐颜开,一腔忧愁随风散去,由衷道:“大哥,你真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说实话,我又笨,胆子又小,再加上没有社会阅历,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呢。” 男青年摆摆手,笑道:“天才可不敢当,我也是急中生智。” 这时,又有三五个人零零散散的走了出来,因为恐惧,他们一直躲藏在暗处。刚才男青年说出自己一番计划时故意提高了嗓门,第一是显得自己底气足,第二就是说给这些藏起来的人听的。 “哥,你真聪明,我敬你根烟。”说话的是一个学生,瘦瘦小小的,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脸蛋白净,胡子都没长,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中华,递给男青年一根,笑嘻嘻的就要给他点烟。 “这小兄弟倒懂事。”男青年双手揣兜,眼睛一眯,由着对方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学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脸上却笑容依旧,道:“大哥,我偷听了半天,基本上都懂了,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 学生神色一正,问道:“按照你的计划,我们的猩红币来源于下一个被感染的人类。那么问题来了,最后一个被感染的人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大家都回过味来,因为时间短促,再加上心慌意乱,倒是忽略了这点。亏得这位小兄弟心细,将这致命的漏洞提了出来。 男青年的计划是这样的,a感染b,b感染c,c感染d,以此类推,形成一个生生不息的圆。可问题是人数有限,只有十人,等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已再没有人类供他感染,他也就得不到五百点猩红币的奖励,最终只能被抹杀掉。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做那最后一个替死鬼。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男青年,希望他给出一个答案。 出乎意料的,男青年格外平静,似乎早就想到这个问题,道:“刚才我卖了一根烟,验证了一个猜想,你们还记得吗?” 丁丁点头,这事她有印象,那根烟正是卖给了卫良,当时两人还说了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 “在任务世界,猩红币也可以转账!”男青年微笑,一字一顿道:“这就是让我们全部存活下来的关键。不抛弃,不放弃,每一个人都不用死。通过新人考核之后,我们每人都会获得三百点猩红币奖励,这几天虽然花了不少,肯定不至于全部花光,总有些存款的。到时候,我们前面的九个人每人出五十点猩红币,转给最后一个人,那是多少钱?” “四百五十点。” “再加上他自己的余额,是不是正好可以抵消游戏结束时的扣款?” “你真是个天才!”丁丁再次夸赞。 其余几人也不得不叹服男青年的才智。 男青年摆手笑道:“没有你们夸得那么神,我这个计划好虽好,却有一个限制。” 丁丁一听,本来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问:“什么限制?” “必须所有的人都参与进来。只要少一个人,就会平添许多变数。因为整个计划类似于多米诺骨牌,是环环相扣的。” “现在我们有几个人?”丁丁数了起来,不安道:“糟糕,我们只有八人,还有两个家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还有四分钟,母体就要出现了。”男青年低沉道:“在此之前,一定要把他俩找出来。” 簌簌声传来,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从公交车底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道:“不用你们找,我自己站出来了,我觉得这位兄弟的计划靠谱。” “好,现在是九个人了。”男青年眼中精光一闪,道:“还差最后一个。” 丁丁不由焦急起来,时间不多,这里虽然不大,却也算不上小,四分钟之内找出一个人何其容易?她不由想起卫良,这家伙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其实鬼点子比谁都多,说不定会有办法。 “卫良?”丁丁呼了一声,无人回应。 “卫良?”她再次呼了一声,左右观望,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忍不住叫道:“卫良不见了!” 那唯一缺少的人,竟然是卫良。 男青年问道:“卫良是谁?” 丁丁道:“就是刚才买你烟的那个人。” 男青年吃了一惊,道:“他不是在这么……”说话的同时,他四下环视,却找不到卫良,蹙眉道:“奇怪,这么一会的功夫,人跑哪儿去了?” 这时,一个腼腆的声音传来,柔柔怯怯道:“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位穿着黑色棉袄的大哥哥?” 众人望去,讲话的是一个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或许在这么多大人面前发言令她不适,脸颊羞的红彤彤的。 “没错,就是他。”丁丁焦急的说。她生怕卫良出了什么意外,毕竟两人之前就认识,虽然被欺负过,但后来已经冰释前嫌,在这冷血的世界,她已经把卫良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女孩看了男青年一眼,低声道:“你们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位大哥身上,那位叫做卫良的趁机溜走了,你们都没有发现,我因为站在最后,所以看到了。” 众人又气又急,道:“那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低下头去,似有自责,道:“那时,卫良对我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以为他要去方便。” 丁丁赶忙问:“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女孩向后一指。 “我去找他!”丁丁一咬牙,奔向空洞黑暗的大楼。 本能的,她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以卫良精明的性格,必然不会做蠢事,他既然要走,肯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第八章 人性 这栋楼房虽然高大,却只能上到二层,再往上就没了楼梯。原游戏中,玩家们经常从这里跑到二层,然后跳到路灯之上,那是一处防守丧尸的据点。但是现在却没了用,因为人类阵营没有枪,跳上路灯是必死无疑。 亏得女孩将卫良逃离的方向指了出来,否则这么空旷的场地,大家在四分钟之内把他找出来真是痴人说梦。 男青年也玩过cf,知道地图的结构,道:“这上面地形简单,藏不了人的,大家跟着我,很快就能将他揪出来。” 迈上二层之后,一马平川,一间屋子都没有,地上堆积了几个木箱子。男青年道:“他一定就在箱子里。” 众人齐动手,没一会就将箱子全部打开,却没有发现卫良。 “走,去那边,还有一堆箱子,一定就藏在那了。”男青年看了看时间,只剩两分钟,必须得抓紧,否则母体就要降临了。 丁丁没什么主见,也只得手忙脚乱的跟在人群后面。因为是女孩,没什么气力,拆箱子这样的辛苦活就交给前面几个男人去干了,她只是在后面打打下手,倒是比较清闲。不经意的一抬头,忽然在对面的楼道走廊里看见一道人影,再定睛一看,不正是卫良么! 卫良对她打出噤声的手势,随后快速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丁丁稍一犹豫,便有了抉择,趁众人手忙脚乱之际悄然后退,打算开溜去找卫良。 “姐姐,你要去哪里呀?”女孩眼尖,上次看到了卫良,这次又瞧见了丁丁,有了前车之鉴,她没有再沉默。 丁丁暗骂一声,既然暴露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撒腿就跑。 “别跑,站住!”壮硕男暴喝一声,满脸怒气,就要上去追她。 “别追了。”男青年却一把拉住他。 “这两人故意唱反调,想把大家害死,老子逮住了抽死他们!你别拦着!”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他俩都听过我的计划,现在还要跑,显然是另有打算,强行拉进来变数更多,不如放他们走。”男青年冷笑一声,道:“只是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壮硕男道:“你不是说这计划类似于多米诺骨牌么?少一张都不行。” 男青年道:“只是类似,却不完全相同。多米诺骨牌只要断掉一个,就会全盘崩溃。而我的计划少一两个却不影响大局,只是多了一点风险。” 众人齐齐问道:“什么风险?” “因为母体是随即诞生的,假如他两人中有一个成为母体,我的计划就失败了,a感染b,b感染c的套路就不能实现,毕竟主动权被别人握着。” “这可怎么办?”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由对卫良二人破口大骂,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问题不大。”男青年微微一笑,虽然心中也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道:“我方有八人,对方只有二人,母体出现在我方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出现在对方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我们得胜。” “万一出了意外呢?” 男青年苦笑一声:“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壮硕男呸了一声,喝道:“八对二,怕个卵蛋!到时候母体出现在我们这一边,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感染,并不影响计划,等我们都变成了丧尸,再挖地三尺把那狗男女找出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嗓子吼得极为鼓舞士气,大家暗想自己才是优势方,的确没有害怕的必要,纷纷收起了忧容,攥紧了拳头。 再说丁丁,听到后方的喝骂声就知道要坏事,发足狂奔,头都不敢回。跑了许久,见另外几人没有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快过来,帮我个忙。” 她正气喘吁吁时,侧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正是卫良,不由气恼,问:“你在干什么?” “待会再告诉你,你先过来。” 丁丁气道:“少卖关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全让你破坏了,我也与他们决裂了,正好给你陪葬,这下你高兴了吧?” 卫良不气不恼,自始至终带着温和的微笑,道:“别说丧气话,待会你就明白,跟着我永远都不会错。” “哼,你就吹牛吧。” “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你先过来。”卫良见她仍不情不愿的,正色道:“丁丁,我需要你的帮助。” 丁丁发泄一番,心里的怨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虽然嘴上抱怨,还是跨过窗户,来到卫良身旁。 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走廊的窗外,地势险峻,供他俩立足的只有一条宽约二十厘米的通道,这里高有五六米,下方就是坚固的水泥路面,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丁丁双腿发抖,颤声道:“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卫良指了指上方,道:“我要爬上房顶。” 丁丁叫道:“那么高,你怎么上去?” 卫良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你什么意思?” “请你蹲下身子。” “你要蹬着我的身体上去?” “没错,希望你能坚持住。” “天呐,你在开玩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禁得起?”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小时候听老师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妇女为了救孩子,把小轿车都抬起来了。而你要做的,远比抬轿车简单,只需将我托起就可以。”卫良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鼓励道:“丁丁,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必须放手一搏。楼顶可是绝佳的藏身之所,除了这里,我暂时想不出更合适的地方。” 丁丁仍旧老大不乐意,问:“你上去了我可怎么办?” “我再把你拉上来。” “为什么不是我蹬着你的肩膀上去?” “我比你重得多。你要是先上去,恐怕拉我的时候咱俩会一块掉下来。” 丁丁脸色阴晴不定,在半空中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一个纰漏,两人便有摔死的危险。她越想越气,道:“卫良,你是不是疯了!非要弄这些幺蛾子!” 卫良催促道:“我的姑奶奶,没有时间解释了,先上去,我再告诉你事情的缘由,那时你就会明白我并没有做错。” 丁丁一咬牙:“我就信你一次。”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 “我就不客气了。”卫良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一脚踏在她的后背之上。 “哎呦,你是猪么?怎么这样沉?”丁丁忍不住惨叫起来:“我的脊梁骨都要被你踩断了。” “别说话,坚持三秒钟。”卫良高举双臂,绷直了身体,努力想要抓住房檐。哪怕踩着丁丁,仍旧差了半米左右,他道:“你的身子能不能抬高一些?” 丁丁带着哭腔道:“我都喘不过气来啦!” 卫良道:“我上不去,差太多了,除非你再升高二十厘米。” 丁丁努力想抬起身子,背上却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气喘吁吁道:“不行,真的办不到。” 卫良激励道:“相信自己,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再加把劲儿!” 丁丁咬紧牙关,使出全身气力,脸色憋得涨红,终于抬高了一点点。 “加油。”卫良道:“成败在此一举!上去了,我俩就能活下来。上不去,我俩就只有死路一条!” 谈到死字,丁丁大为惊恐,一股蛮力从体内涌出,身躯竟猛地上升一大截,卫良趁势一跳,扒住房檐。换做一般人,恐怕到了这步也不见得能上去,但卫良一直坚持健身,上肢肌肉较为发达,倒是没有掉链子,一番周折之后爬上房顶。 丁丁失去重心,摇摇欲坠,险些摔下去,亏得抓住旁边的窗户框,这才幸免于难。 卫良趴在房顶,伸出胳膊,道:“快上来。” 丁丁惊魂未定,一时有些蒙,没有反应过来。 卫良催促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身子一跃,抓住卫良的手臂。 卫良只感觉身体一沉,忍不住就要下坠。要知道,拉人远比抬人困难的多,因为楼顶一马平川,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这也是他让自己先上来的原因。幸好丁丁体型纤柔,不算太重,他止住颓势,奋力一扯,便将丁丁带了上来。 “大功告成。”卫良道:“辛苦你了。” 丁丁愤愤道:“差点被你害死!” 卫良也不辩解,只是笑。 “你还笑!”丁丁更加恼火,道:“好端端的,你非要来这么一处,听那位帅哥的不挺好么?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我们大家都不会死。你倒好,自顾自跑了,累死累活的瞎折腾,吃力不讨好,我也是脑子坏掉了才过来找你!” 卫良忽而冷笑:“愚蠢。” 丁丁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卫良淡淡道:“你真信他那一套鬼话?” 丁丁愣了愣,道:“他说的有条有理,为什么不信?” “就他?”卫良冷笑更甚:“纸上谈兵而已。你要听他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丁丁沉吟不语,仔细梳理男青年的计划,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纰漏,道:“他的计划很完美,我实在想不出有哪里不对。” “没错,从理论上来讲,那个办法确实无懈可击,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丁丁赶忙问:“什么因素?” 卫良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人性。” “人性?” 卫良感叹道:“人心隔肚皮啊。这个计划想要成功,必须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大家都遵守诺言,言而有信。” 丁丁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很难么?” 卫良道:“忘记当初我怎么教你的么?” 丁丁仔细回忆,想起一句令自己毛骨悚然的话:在猩红之塔,不要相信任何人。 卫良微笑道:“试想一下,我们都凑成一团,当母体降临之时,四周围着九个白嫩嫩的羔羊,每感染一个,都能获得五百点猩红币的奖励,他还会满于现状么?单单是rmb,都足以令人疯狂,无所不用其极,而猩红币可是比rmb更加美妙的东西,你觉得母体能把持的住?” 丁丁表情一滞,额头不由渗出冷汗。 “不要讲什么规矩,更不要谈什么信义,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亲朋好友都可以出卖,更别说我们这些萍水相逢的外人。”卫良冷笑连连:“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他的话,这套说辞如若换成十个机器人来做,绝对会成功。但我们是人,有私心,有**,每个家伙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最后的结局,必然是失控且悲剧的。” 第九章 活下去 狰狞凄厉的吼声响起,在这灰暗的13号地区久久回荡,似一阵阴风,又如一声惊雷。 丁丁打了个冷颤,问:“什么声音?” 卫良咧咧嘴,道:“母体出现了。” 丁丁彻底慌了神,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蜷着身子蹭到卫良身边,说:“我害怕。” 卫良开导她:“对你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母体没有出现在我们这边。” 丁丁想了想,不禁一阵后怕,万一自己或是卫良成为母体,为了生存,必然要感染另外一个,这是一幅多么残忍的场面。 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卫良问:“有心事?” 丁丁支吾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假如你成为母体,会感染我么?”丁丁低下头去,不敢看卫良的眼睛,怕他那双眸子里迸出杀伐果决的光芒,刺伤自己的心脏。 卫良无奈,这傻丫头,总是问这种愚蠢且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故意犹豫片刻,说:“我不会。” “真的吗?”丁丁语调变得欢快起来。 “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卫良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脸上总是挂着这种笑,用他的话来讲,这是自己的面具。 他当然是骗丁丁的。 之所以把丁丁叫过来,并非他需要一个人帮自己上房顶,而是另有图谋。因为卫良想到一种结果,虽然概率很小,却还是有可能发生。假如他单独行动,偏偏自己变成了母体,身边无人可感染,岂不是自食苦果?因为与众人脱轨,他不知晓其他人的动向,恰巧对方都藏得很巧妙的话,说不定十分钟下来他一个人都感染不到,到时只能等死。 而再拉上一个人的话,这种尴尬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多了不敢说,起码五百猩红币是赚回来了,这场游戏便有了自保的本钱。 当然,想要拉一个替死鬼,要有两个前提。第一,对方要信任自己,不惜犯众怒也要跟自己走。第二,对方不能太聪明。 毫无疑问,丁丁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美中不足的是,对方也有可能变成母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卫良并不担忧,首先,丁丁没有主见,胆小怕事,智商也不是很够用的样子,卫良自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将她说服。其次,哪怕她铁了心要下杀手,卫良也还留有后手。 “卫良,你要庆幸我没有变成母体。”就在这时,丁丁开口了。 “为什么?” “我要是变成母体,肯定第一个感染你。”丁丁凶巴巴的说。 “这是多大仇?”卫良表面上叫苦,却偷偷观察对方脸色,见其目光纯净无暇,并无杀机与怨气,便放下心来。 丁丁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当初欺负我?” 卫良笑道:“不就是坑了你一点猩红币么,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女人啊,真是记仇的动物。” 丁丁脸颊通红,愤愤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卫良装起了傻,问:“那你指的是什么?” 丁丁实在说不出来,气的直跺脚。 卫良忽然收敛笑容,正色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低下身体,别被发现,我去看看下方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丁丁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颅,只看了一眼,魂都要吓出来,低呼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狰狞丑陋的人!” “这些就是丧尸。”卫良也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些丧尸与cf里的差距很大,并非那些带着钢爪,红色肌肉裸露在外的丑陋生物,而是依稀还有原来的样子,只是衣衫褴褛,身子暴涨了一圈,皮肤苍白且有大片黑斑,身形矫健,体质比寻常人强健太多。 丁丁不安的问:“这就是之前那几个人么?” 卫良点点头。 丁丁又问:“假如我被感染了,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卫良觉得好笑,道:“不要在意外表的美丑,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等游戏结束,我们还会变回原样。”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 “那就学着适应。” 丁丁噘着嘴,开始数起数来,道:“一二三四五……” “你在干嘛?” “数数有几个敌人。” 卫良赞许道:“还算有点脑子。” 丁丁气道:“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不用数了,我已经数过了。”卫良道:“总共是八个。” “八个?”丁丁回过神来,道:“他们都变成了丧尸?” “没错。” “人类阵营就剩咱俩了?” “是的。” 丁丁有些抓狂,道:“怎么这样快!” “快?一点都不快。你玩过原游戏么?”卫良道:“在原游戏里,一回合只有两三分钟。也就是说,丧尸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类全部感染,如果做不到,就判定丧尸阵营失败,饶是如此,丧尸阵营还有着极高的胜率,这还是在人类有热武器的情况下。而现在,我们这些人不仅手无寸铁,还要坚持十分钟,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出现一边倒的局势,人类阵营想要获胜真的很难很难。” 丁丁本来胆子就小,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怯懦道:“别说了,我害怕。” 卫良耸耸肩,这三个字似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丧尸这么厉害,咱俩能坚持到最后吗?” “或许吧。”卫良淡笑道:“谁知道呢。” 丁丁愁容更甚,问:“你选的这个地方安全吗?万一他们追上来怎么办?” 卫良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地方了。如果连这儿都不安全,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丁丁默然不语,随后小声啜泣起来。 卫良揉了揉太阳穴,带着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姑娘真是一件麻烦事。他不耐道:“哭能解决问题吗?” 丁丁听出他生气了,摇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说:“不能。” “那你还哭?” “我想家,我想妈妈。来这前一个小时,我还跟妈妈通过电话,她说等我放假了回去,要做我最喜欢吃的红烧带鱼,她还说天气要冷了,给我织了条围脖,戴着可暖和了。”丁丁秀气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哽咽道:“因为开放了二胎政策,妈妈便开玩笑的问我,要不要给我生个弟弟,当时我很生气,因为我都这么大啦,还要什么弟弟呀?所以就大声告诉她: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现在想想,心里挺愧疚的,妈妈辛辛苦苦养了我十几年,好不容易长大了,却没有机会尽孝道,早知如此,就该同意妈妈的请求,要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等她老了该有多孤单啊。” 卫良默然不语。 丁丁抬起头,泪眼婆娑,问:“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对。”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 “我没有。” “你保证?” “我保证。”顿了顿,他补充道:“咱俩一定能活下去。” 第十章 失败的计划 五分钟之前。 另外八人簇在一起,商讨着计划。 男青年作为计划的制定者,自然为众人的核心,问道:“时间快到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众人反应各有不同,有的低头不语,有的面色沉重,有的斗志昂扬。 “放轻松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男青年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都会平安无事。”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就是怕出意外。” 男青年道:“别那么悲观,吃饭还有噎死的,过马路还有撞死的,但这些毕竟属于小概率事件。” “唯一可气的就是那两个人,不顾大局私自跑了。” 壮硕男冷笑道:“别着急,等下有他俩好果子吃。” 男青年道:“别再谈论这个了,我说过,哪怕少了他们两个,对于整个计划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人群中,那名先发现卫良,后发现丁丁的女孩看了看表,道:“时间要到了。” 男青年加快语速说:“我们等会一定要规矩本分,每人只能感染一个人,别越红线,大家能做到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没问题!” 男青年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们。虽然大家互不相识,但是在这一刻,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伴随一声怒吼,母体降临了。 这吼声如此粗暴,又如此突然,一些胆小的人被吓了一跳,双腿发软,恨不得生出翅膀逃离这诡异之地。 变成母体的是胖黑女子,她本就肥硕高大,此时更加魁梧,好似一座肉山,横亘在众人面前,压迫感十足。腐烂幽暗的气息从其体内散发出来,令人惊恐之余还有一点恶心。 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不能忍受眼前这两米多高的怪物。其余之人倒好一些,却也快速后退,与胖黑女子保持距离。 胖黑女子当局者迷,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不妥。首先,她视野中的一切变成了深沉的红色,好似蒙着一层淡淡的血雾。其次,她感觉自己力量暴增,五感六识更加敏锐,她从未看的如此清晰,从未听得如此真切,甚至连嗅觉、触觉都比以前灵敏了太多。 她只顾自己身体的变化,却忽略了众人的态度,兴奋道:“我变强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超人一样。” 她的声音沉闷粗犷,宛如一头野兽。 众人神色不安,不曾接话。 “你们这是怎么了?”胖黑女子意识到不妥,大家异样的目光令她手足无措,她低头,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看到的却是臃肿的腐尸,皮肤龟裂,脓水横流,她回过神来,惊道:“我是母体?” 无人应答,哪怕强如壮硕男,一时也不敢接话,毕竟她给人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虽然在游戏中也见过母体,在影视中也见过丧尸,但与真正见到毕竟是两个概念。就像是大象、长颈鹿一样,透过小小的电视,我们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但若去动物园一观,绝对会被对方高大的身躯所震惊。 而眼前这头丧尸与动物园的猛兽还不一样,她没有被关在笼子里,随时有可能暴起伤人。 “你们在害怕?”胖黑女子察觉到众人的情绪变化,又问:“你们在怕我?” 她忽然生出一股成就感。因为长相丑陋,家庭普通,情商与智商亦不高,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被边缘化,周围的人,似乎从来没有重视过她,更没有尊重过她,这更滋生了她的逆反心理,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刻薄,处处与人作对,这仅是为了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令别人更加重视而已。 而现在,她的愿望达成了。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她,没有一点敷衍,没有一点轻蔑,他们是那样的全神贯注,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像匍匐在地的臣民俯视着自己的君王。 “大姐。”男青年面色有些苍白,不自然的笑了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变得诚恳,声音变得柔和,道:“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大姐?胖黑女子笑了,多么美妙的称呼,这并非只是语言上的客套,看对方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是真的打心底敬畏。就在之前,他还是那么趾高气扬,自以为是,觉得其他人都是蠢蛋,而转眼间,他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因为变成丧尸,哪怕是正常的笑容,在旁人看来都充满邪性。她慢条斯理的问:“所以,你们的生死掌控在我手中?” 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众人警惕大生,男青年面色更白了,生怕这头黑胖的母猪违约,强笑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是相互合作而已。你帮助我,我也帮助你,大家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 “似乎有道理。”胖黑女子点了点头,忽而又察觉不妥,问道:“可是现在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相反,你们得求着我。” 这句话说的有一些霸道,有一些嚣张,这是她对众人态度的一次试探。 众人面色复杂,恐惧着有之,不忿者有之,惊骇者有之,却无人敢站出来驳斥。 胖黑女子笑意更浓,她爱死了这种感觉,自打来到猩红之塔后,她终日担惊受怕,这是仅有的一次享受。 既然无人反驳,她决定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说,报复。 她把目光转向壮硕男,这是个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在此之前,她一直保持着敬畏的态度,哪怕被当众羞辱,也敢怒不敢言。但是现在,她觉得该出一出心头恶气了。 “你,过来。”她用冷硬的口吻命令道。 壮硕男哪里还有之前的霸气,就像一只可悲的老鼠,装模作样的左看右看,直到最后才硬着头皮道:“姐们儿,你叫我?” “别装糊涂,叫的就是你,给我滚过来。” 壮硕男无可奈何,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只得屈从,慢腾腾的挪了过来。 “快点!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胖黑女子本就丑陋,生的跟夜叉一样,现在一瞪眼,更显凶恶。 男青年看不下去了,尽管心里也没底,却是这场计划的领头人,必须要站出来说两句,鼓足勇气道:“我看就这没必要了吧?您和那位大哥确实有点误会,但事到如今,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你他妈闭嘴!” 男青年嘴型定格,当真不敢多说一个字。 壮硕男走到她面前,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妹子你别生气,咱有话好好说……” 胖黑女子抡圆了胳膊甩过去一个耳光,骂道:“你不是牛逼么?” 这一巴掌抽的真解气,壮硕男足足在原地转了三个圈,晃晃悠悠半天才回过神来,只感觉脸上热腾腾的,拿手一摸,全是血。原来胖黑女子变异之后,指甲长而锋利,已经不是寻常手掌,刚才那一耳光没掌握好力道,一下把他半边脸皮都刮下来了,场面好不凄惨。 大家目瞪口呆,惊惧交加。 胖黑女子也吓了一跳,老实说,她只是想教训教训对方,并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没想到只是轻轻地一巴掌,壮硕男就成了重伤。但是再一想,这里可是猩红之塔,并非地球,没有法律约束,杀人也好,放火也罢,都不必负责任,也就安下心来。 壮硕男浑身颤抖,六神无主,生怕这怪物一不高兴将自己生撕活剥。可渐渐的,他发觉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虽受了重伤,流血不止,精力却越发旺盛,体内劈啪作响,血液似大江般汹涌流淌,似乎在进行某种变异。 他的这种变化在他人看来更加真切,身躯暴涨,肌肉膨胀,面容狰狞,尖牙利爪,与丧尸一般无二。 刚才胖黑女子的一巴掌,竟阴差阳错的将壮硕男感染。他低头,看着自己粗壮的手臂,魁梧的腰身,亦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精力充沛的就像一头野兽。”壮硕男的声音低沉嘶哑,缓缓抬头,双眸布满血丝,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胖黑女子心头一沉,预感到不妙。 “轰!” 壮硕男如出膛炮弹,将胖黑女子撞飞,在地面砸出一个布满裂痕的凹坑。 胖黑女子怒骂一声,还以颜色,搬起一块碎石砸在对方脑门上,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与其扭打在一起。 两人吼声连连,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他们的力量是那般庞大,速度又是那般敏捷,这哪里还是寻常人类的较量,分明就是两头巨兽冲撞,每一击都震得旁人目瞪口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男青年都傻了,他制定好了计划,却万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要不咱们跑吧?”人群中,一位精瘦男子小声提议。 “你往哪跑?以丧尸的速度,追咱们还不是抓小鸡崽子一样简单?要我说,还是踏踏实实待着,别干蠢事,先让这俩祖宗打吧,等他们打累了自然就消停了,那时咱们的计划再照常进行。” 男青年蹙眉道:“他俩老这么打下去也不像话。毕竟还有一男一女躲起来了,咱们得尽把他俩揪出来。” “对啊,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了,要不然时间一到,那对狗男女却活了下来,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团结对外。可那两位丧尸打的太过投入,压根没有听进去。 男青年道:“谁过去劝劝他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这俩人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愿过去送死。 “要不我去试试?”讲话的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仍旧很腼腆,声音细弱蚊蝇。 男青年一见是她,无奈摇头,道:“你一个小姑娘就别瞎搀和了。” 女孩道:“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去么?” 大家左顾右盼,谁都不肯做这出头鸟。 女孩低声道:“似乎只能我去了。” 男青年刚才也只是做做样子,见她坚持,便不再多言,道:“注意安全。” “谢谢,我会的。”女孩迈动轻盈的步伐,朝两名丧尸走去。冷风袭来,白裙飘展,似一朵美丽的莲花。 “真是个好姑娘。”男青年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点头。 其他人亦纷纷称赞,别看这姑娘年纪小,责任心却是极强,敢于担当。 打架是个体力活,普通人打一会就累了。丧尸不同,精力旺盛,两人苦战良久,不仅没有倦意,反而越战越勇。毕竟来到猩红之塔后积累了太多负能量,战斗倒是个很好的发泄口。 女孩来到壮硕男面前,低声道:“大哥,你别打了。” 壮硕男充耳不闻。 女孩只好把声音抬高一些,再次重复一遍。 壮硕男一脚踢开对手,扭头怒视女孩,道:“什么叫我别打了?这事是我挑起来的么?分明是她无事生非,老子肯定要以牙还牙!你要劝架也该找她去说,别来烦我!” 女孩被他凶恶的模样吓了一哆嗦,低声道:“那位大姐没有后顾之忧,而你不同,所以我来劝你。” 壮硕男冷笑:“老子有什么后顾之忧?” 女孩道:“不要忘了,变成丧尸之后至少要感染一个人类才不会被抹杀。那位大姐已经感染你了,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你打架,而你还没有感染人类,跟她耗不起。你要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正好中了她的诡计,时间一到,唯有被抹杀的下场。” 壮硕男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险些忘了正事。其他一切都是虚的,感染人类才是重中之重。说到感染,眼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猎物么?他眼中冷光一闪,利爪划过,鲜血四溅。 女孩惨叫一声,肩上出现三道血淋淋的疤痕,深可见骨。 “小妹,委屈你了。”壮硕男咧咧嘴,本还想说点什么,胖黑女子却冲了过来,再次和他扭打在一起。 女孩脸色苍白,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众人见此,愤愤大骂。 “这畜牲!” “连小姑娘都下得去手,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这位同学好心过去相劝,不道谢也罢了,还恩将仇报!” 返回的途中,短短十来秒,女孩已经发生惊人的变化。虽变成丧尸,却没有之前两位那般恐怖,仍旧青涩秀丽,单从视觉上来讲,并没有多么可怖。 正因如此,众人并不惧怕,反而我见犹怜,纷纷过去安慰。 “小姑娘,你没事吧?” “别害怕,只是变成丧尸而已,并没有生命危险,等游戏结束,你还会变回来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在这冷漠的世界倒是显得爱心十足。 女孩低下头,不与众人对视,似有愧疚,道:“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劝开他俩。” “不打紧。”男青年笑道:“让他俩狗咬狗,咱们的计划继续。反正你变成了丧尸,多米诺骨牌又可以继续推下去了。” 女孩低头,问:“我该怎么做?” 男青年道:“随便感染一个人就可以。” 女孩抬头望着他,有腼腆,有胆怯,问:“那我感染你可以吗?” 男青年怔了怔,道:“当然。” 女孩犹豫着伸出手掌,逼近男青年。哪怕变成丧尸,她仍极具美感,连锋利的指甲都娇艳的如花儿一般。只是稍一接触,男青年的皮肤变裂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他也变成了丧尸,过了数秒才适应过来。 就在此时,一声吼叫传来,又一个人被感染了。 男青年扭头,发现被感染者是一名精瘦的男子,在此之前,他一直站在女孩身旁。 “怎么回事?”男青年吃惊,感染的顺序不对。按照计划,下一个人应该由他感染才对,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凶手是谁并不难猜,因为在场的丧尸只有两位,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白裙飘飘的女孩。 很显然,这位小姑娘感染了两个人,打乱了计划。 男青年又急又怒,呵斥道:“你在干什么?” 女孩惊惶无措,支吾道:“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 话音未落,又一个人被感染了,正是当初给人递烟的那位男同学。他先是诧异,随后缓过神来,对女孩怒目而视,骂道:“小婊子,你敢挠我!” 女孩更委屈了,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唯有连连摇头。 男同学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猛地一推,女孩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可好巧不巧的,倒地瞬间她的指甲又划破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小腿,鲜血横流,再次阴差阳错的感染一个人。 这里一共有六个人,光女孩自己就感染了四个,再加上她自己,已有五人成了丧尸,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还没被感染。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大家都傻眼了,计划已经严重偏离的轨道,变得面目全非。 男青年呆呆出神,许久才从打击中回过味来,说好的每位丧尸只感染一个人,大家都不会死,现在却变成个别人闷声发大财,剩下的丧尸无人可感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男青年暴怒,一把扼住女孩的脖颈,嘶吼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女孩任由他摇晃,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惊恐的睁大眼睛,里面有疑惑,更有茫然。 “别装傻!”男青年睚眦欲裂,对女孩一阵殴打,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许久,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惨笑道:“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外表柔弱,内心却如此歹毒。” 女孩蜷着身子,就像一只蜗牛,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愧疚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男青年狠啐了一口。 “事已至此,哪怕杀了我也没用。”女孩啜泣道:“还有一个人没被感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男青年一怔,猛然回头,锁定六人中仅存的那个人类,眸子里迸发出豺狼一样的光芒。没错,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与其悔恨懊恼,不如把握现在。 可他却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一声惨嚎,仅存的猎物也被感染。他的心登时沉到谷底,只觉得又可悲又可笑,自己绞尽脑汁想出这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至此,十个人里面八人都变成丧尸,唯有卫良与丁丁幸存。 第十一章 背叛的滋味 八人之中,有四人已无性命之忧,首先是胖黑女子,她是母体,自不用多说;其次便是壮硕男,感染了白裙女孩,也无顾虑;再就是白裙女孩,不管是有意无意,她的确发了一笔横财,一共感染了四个人,两千猩红币入账;最后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脸颓相,唯唯诺诺,没曾想关键时刻却眼疾手快,成功感染到最后一个人类,将自己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这四人从死亡阴影中挣脱出来,不慌不忙,稳坐钓鱼台。 其余四人可就坐不住了,假如没有奇迹发生,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男青年心头大恨,又把目光转向女孩,狞声道:“小贱人,我告诉你,钱再多也得有命花。” 其余三人也都怒咆连连,本来对女孩留有不错的印象,现在却恨不得将其五马分尸。 “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别玩那些小聪明,你挣得都是不义之财!这些钱你要是不吐出来,我们四个就和你玩命!” “没错!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看着办!” 女孩缩了缩脖子,越发恐惧,为难道:“我多感染了三个人,只有一千五百点猩红币,你们却是四个人,该怎么分?” 四人面面相觑,亦犯了难。让女孩把两千猩红币全吐出来,那不现实,横竖都是一死,人家肯定不能妥协。可她只贡献一千五百点猩红币的话,四人中必定有一人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关键是大家萍水相逢,非亲非故,谁有那么高尚的品德? 男青年怒骂一声,道:“好歹毒的小丫头,到现在还不忘挑拨离间,我们别上了她的当!” “那总得想个办法吧?” “这还不简单,抓阄呗,公平公正,听天由命。” 四人也不傻,三言两语就有了计划。 女孩忽而又改口,道:“看见那正在打架的那两位了么?他俩生死相搏,都打了半天了,不仅没有分出胜负,甚至都没受多重的伤。” 男青年不耐烦道:“你什么意思?” 女孩道:“这说明杀死丧尸是一件十分困难甚至不可完成的事情,离游戏结束只剩四分钟,我执意要跑的话,你们不一定追的上,就算追上了,也未必杀得死,我只要撑过四分钟,就柳暗花明。” 男青年大怒,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与一头丧尸相比,两个人类要容易对付的多。”女孩仍旧是那副怯怯的表情,撒腿就跑,速度奇快,边跑边说:“你选错了目标,一定会后悔的。” “小贱人,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你好过!”男青年早已怒不可遏,哪里还管那么多,只想着与女孩同归于尽。 其他三人虽然愤怒,却还有一丝理智,女孩分析的有条有理,丝丝入扣,诚然,与其逼迫一个丧尸交出猩红币,还不如去感染卫良与丁丁,起码后者还有几分成功的希望。 他们有了决断,放弃追捕白裙女孩,而是打算将剩余的两名人类揪出来。 其他丧尸也没有闲着,别看他们已经感染了人类,没有性命之忧,但猩红币可是个好东西,没人会嫌多,既然还有两条漏网之鱼,为什么不找出来?于是,他们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列,就连壮硕男与胖黑女子都放弃了争斗,各奔东西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楼顶之上,丁丁与卫良探出脑袋,观察下方的动向。 卫良悄然后退,拉了拉丁丁,道:“回来,当心被发现。” 丁丁乖巧的后退,刚才的情况也大致看明白了一些,心有余悸道:“你真聪明,他们果然窝里反了,幸亏咱俩抽身的早,要不然生死难料。” 卫良淡淡道:“别高兴的太早,你看,丧尸们似乎达成了一致,正在搜寻我们。” 丁丁面露不安,道:“会不会找到这里?” “那谁说得准?” “老天保佑!只要再坚持四分钟我们就得救了。”丁丁暗自祈祷。人类阵营也好,丧尸阵营也罢,视野右上角都有倒计时,可以清晰的看到游戏剩余时间。由于紧张,她一直摆弄着衣角,问:“万一他们爬上来怎么办?” “跑。” “怎么跑?”丁丁四下环视,道:“这里虽然隐蔽,却是一处绝地,一旦暴露无路可逃。” 卫良笑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不可能好处都让咱们占了。” 丁丁心头一沉,看他这幅淡然的模样,不由来气,道:“你倒是沉得住气,难道一点都不怕么?” “有什么可怕的?”卫良问。 丁丁一瞪眼,道:“假如被逮住,我们就死定啦!” “所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丁丁气急而笑:“你倒看的开!生死可是头等大事,在你眼中就这么微不足道?” “再说一遍,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卫良道:“那是源于我们骨子里的天性,是远古基因遗传下来的本能。如果除去感性,以纯理智的角度去看待死亡,它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一些可爱,因为这才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丁丁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言论。相处几日,她本以为已经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他沉稳,淡定,从容,睿智,偶尔会流露出邪恶的一面,但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可现在,她忽然觉得卫良有些陌生,刚才那一番言论就像一阵风,吹起他面具的一角,露出隐藏在内的真实。 “还有两分钟了。”卫良的声音轻飘飘的,打断了丁丁的思绪。 “老天保佑!”她再次祈祷。 再看丧尸阵营,他们速度奇快,矫健无比,分头行动没一会就将13号地区搜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卫良二人的影子。 “奇怪,他俩藏哪了?” 一些丧尸大骂晦气,却不算太过惧怕,他们都是感染过人类的,哪怕找不到卫良也无关紧要,只是少一些收入罢了。而另外四人却心急如焚,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感染,时间只剩余两分钟,若再没有收获就只能等死。 男青年早已不再追逐白裙女孩,因为根本追不上,他只是短暂发泄过后便重拾理智,明白抓住卫良二人才是眼下唯一的活路。 “你们俩究竟藏在哪儿?”男青年目光如电,四下环视,思绪飞速运转,生死存亡之际他将全部潜力都逼发出来,“不得不说,那位叫做卫良的家伙虽然可恨,却有几分头脑,洞悉我计划中的漏洞,提前跑路。这样一个聪明人,肯定不走寻常路,他所藏的地方必然十分隐蔽,是我们正常人所想不到的,那究竟是哪里呢……” 幸运的是,男青年也玩过原游戏,对这里有些了解,努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想着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 思索之际,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房顶,灵光一闪,暗道:“莫非是藏在那里?” 单从躲猫猫的角度来说,房顶绝对是最佳的防御地点,如果没有玩过原游戏,绝对不会想到那里也可以藏人。因为房顶实在太高,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一个人根本爬不上去,就算两人协作也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死。 男青年越想越是激动,以对方的行事风格,还真有可能藏在那。他又想到一个细节,卫良是先走的,而后丁丁才离开,他俩当初为什么不一块走?男青年最开始是觉得两人一起走担心太过显眼,暴露行踪,这才商量好一前一后分头离开。但现在想想,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卫良的本是独来独往,忽然想到房顶这处绝佳的防守之地,但只靠自己不能上去,无奈之下才把女孩叫去帮忙。 而且,这张地图都找遍了,还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唯有房顶没有搜寻,哪怕不考虑以上细节,单以排除法来说,也最应去房顶看看。 唯一的遗憾是房顶太高,他自己不能上去,必须再找一个帮手。可在这生死存亡关头,帮手亦是竞争对手,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他吃一堑长一智,不再盲目信任他人。首先,与他处境相同的三个丧尸绝对不能邀请,因为大家同病相怜,都是吊着半条命,见到人类必然拼死争夺,鹿死谁手未可知。只能邀请那些没有性命之忧的丧尸,这类人虽然仍旧贪婪,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只是为了猩红币而奋斗,而男青年不同,他是为了自己的生命拼搏,自然多了几成胜算。 时间有限,容不得他细想,恰好壮硕男就在附近,彼此之间的印象也还不错,便主动过去相邀,道:“大哥,有收获没?” 壮硕男啐了一口,道:“妈的,那对狗男女真能藏,我跑了一圈愣是没找到。难道他俩是属老鼠的,在地下打了个洞?” 男青年冷笑一声,道:“他俩没在地下,而是在天上。” “怎么说?” “你看那。”他遥指房顶。 壮硕男吃了一惊,道:“兄弟,你别开玩笑,那么高,他俩飞上去的?” 男青年道:“搭人墙上去的。我玩过这个游戏,知道他们的套路。” 壮硕男还是不信,道:“那地方很险峻,怎么搭人墙?” 时间不多,男青年隐有焦急,道:“闲话少说,与其纸上谈兵不如上去看看,万一有收获也算大赚一笔。怎么样,你去不去?” 壮硕男也痛快,道:“走,去瞧瞧。” 两人发足狂奔,没一会就来到二层走廊里面。男青年迫不及待跃向窗外,招呼道:“大哥,你快过来。” 壮硕男猩红币足够,并不怕被抹杀,自然有恃无恐,没有对方那般猴急,稳稳当当的翻过窗户,落在狭小的走道上,抬头望着高高的房顶,皱眉道:“他俩真在上边?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这么高的房子,一般人可上不去。” 男青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细声细气道:“别打草惊蛇。” 房顶之上,丁丁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大惊失色,死死攥住卫良的胳膊,凑到他耳边慌声道:“你听到了吗?” 卫良点头。 丁丁心脏狂跳,道:“是丧尸,他们来了!” 卫良对她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别怕,再坚持一分钟。” 下方,男青年跳跃几次,果然不能上去。虽然变成丧尸后体质增强,仍旧差了那么一点, 他只好求助壮硕男,道:“帮个忙,托我上去。” 壮硕男不为所动,似笑非笑道:“帮你有什么好处?” 男青年吃了一惊,他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必须全力一搏,不能出丝毫纰漏,这才可能存活下来,关键时刻对方却掉了链子。他惊怒交加,问:“你什么意思?” 壮硕男冷笑:“兄弟,你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把你托上去后,万一真有人类,你两爪子就感染了,还有我什么事?老子大老远跟你溜达一圈,岂不是白跑一趟?” 男青年焦急道:“大哥,你怎能这么想?我可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我保证,上去之后不管有人没人,肯定先把你拉上来,咱们兄弟俩有福同享。” 壮硕男摇头:“我不信你。” 男青年大急,道:“那你想怎样?” 壮硕男道:“我先上去。” 男青年愤愤道:“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壮硕男正色道:“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男青年怒骂一声,道:“你都不信我,我凭什么信你?” 壮硕男冷笑道:“那好,咱们就耗着,反正我不怕。看你这么急切,应该还没有感染人类吧?唔,还有四十秒,你就要被抹杀了。” 男青年气结,却无可奈何,时间每流逝一秒,死神镰刀就更近一分,他终于妥协,咬牙切齿道:“好,就你先上!” 壮硕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满是烟渍的牙齿,道:“这样就对了。” 他抬脚,踏在对方后背之上,已经触摸到房檐。 男青年阴沉道:“记住你的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壮硕男不为所动,奋力一蹬便冲上房顶。 男青年紧张万分,问:“上面有没有人?” 壮硕男摇头,失望道:“连根鸟毛都没有。” “什么!”男青年呆若木鸡,就在绝望之际,他分明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不由呼道:“你骗我!上面有人!快拉我上去!” 壮硕男冷然一笑,大步远去,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男青年如五雷轰顶,再一次尝到背叛的滋味,心中有数不清的怨恨在酝酿。许久,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怒吼,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统统毁灭。 “可笑,真他妈可笑!”他失声痛哭,如诉如泣,本以为自己是足智多谋的救世主,到头来才发现人心险恶,瞎折腾半天,却被当猴来耍。 再看壮硕男,心境截然相反,意气风发,兴奋异常。房顶上真藏着两名人类,那可是整整一千猩红币! 他盯着卫良与丁丁,双眼迸发出野兽一样的贪婪光芒。 第十二章 落幕 丁丁害怕极了。 这就是丧尸么?魁梧,雄壮,狰狞,丑陋,令人心颤。 环视四周,空空荡荡,没有武器,没有退路,没有奇迹。一股大恐惧袭来,丁丁双腿忍不住颤抖,心境犹如黑暗的天空,满是阴霾。 “我们该怎么办?”她死死抓住卫良,那是眼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对方仍旧平淡从容,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真沉得住气。” “再坚持二十秒。” 房顶面积有限,无处可逃,别说二十秒,恐怕十秒都坚持不来。丁丁绝望摇头,苦涩无比。 卫良轻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忘记我刚才给你讲的故事了吗?” 丁丁颤声问:“跳下去?” 卫良点头。 丁丁觉得她疯了。 这时,壮硕男一步步逼近,庞大的身躯充满压迫感,大笑道:“两条小泥鳅,可算逮住你们了。” 他自信满满,胜券在握,变成丧尸后各项属性大幅增强,在这片狭小空间内,对方二人根本跑不掉。 卫良缓缓道:“我们可以谈谈。” 壮硕男觉得可笑,你一介刀俎上的鱼肉,有什么资本谈判?他大步挺进,毫不停留。 “你再走一步,我俩就跳下去。你知道,死人是没法被感染的。”卫良轻语,笑容温和,眸子里却有一种杀伐果决的冷冽。 丁丁大惊失色,这混蛋,凭什么替自己做主?她可没有自杀的打算。好在她虽胆小,却不蠢笨,没有公开唱反调。 壮硕男单脚停顿半空,又退了回来,狞声道:“这么高,跳下去必死无疑。” 卫良耸耸肩:“横竖都是一死,有区别?” 壮硕男道:“被我感染,你们还有一线生机。” 卫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壮硕男感染一个人,若被感染者眼疾手快,可以瞬间将另外一人感染,这样便活了下来。但卫良并不想那样做,他有更聪明的办法。 他摇摇头,道:“我们不会自相残杀。” 丁丁听闻此言,多少有些感动。 壮硕男则是冷笑:“我不信你们有鱼死网破的魄力。” 卫良温声道:“来试试。” 壮硕男二话不说,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是试探,也是挑衅。 卫良还以颜色,一把揪住丁丁,将她推向下方,只差一点就跌落下去。 丁丁吓得哇哇大哭,惊惧道:“卫良,你要干嘛!” 壮硕男先是一惊,生怕真把女孩摔死,那可是五百点猩红币,自然不愿打了水漂。可见到女孩反应之后,他又成竹在胸,对方分明是怕死。 壮硕男再次前踏一步。他摸准了对方的心思,是虚张声势,是拖延时间,根本没有自杀的决心,都是贪生怕死的俗人,谁会那般果决? 可他错了。 卫良笑容仍旧温和,却突然松开了手。丁丁如断线的风筝,跌落下去。 她表情定格,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恐惧,有惊讶,有失望,有黯然。本以为卫良只是做做样子,不曾想他是那样的冷血,真敢付诸行动。 丁丁的心很凉,如同身处大雪纷飞的寒夜里,又被人破了一盆冷水。那水缓缓流淌,进入胸腔,将她的心脏冰封。 她很想说,哪怕你欺负过我,我也一直把你当朋友。但这句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视野中,天旋地转,卫良那张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奇怪的是,他的笑容反而更加清晰,像和煦的阳光,温暖的春风。但丁丁却明白,这笑容背后有一张空洞冷漠的容颜,那才是对方的本来面目。 将死之际,她忽然想起卫良讲的那个故事。 这场游戏,是根据cf生化模式改编的。在前几年的版本中,人类阵营可以自杀,一些玩家往往在游戏开始之前把自己摔到残血,然后占据制高点防守,快要坚持不住时便跳楼身亡,宁死也不让丧尸感染。 不同的是,玩家可以复活,丁丁只有一条命。 “嘭。” 沉闷的声响传来,宛若死神叹息。 丁丁躺在水泥路面上,双眼大睁,瞳孔散大,鲜血从脑后流淌而出,打湿了路面。 壮硕男惊骇,想不到对方如此果断,连朋友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坑杀。他脸上多了一丝凝重,道:“我倒是小看了你。” 卫良知道时间不多,对方随时有可能暴起伤人,加快语速道:“事成之后我有一千猩红币的奖励,放过我,分你一半。” 壮硕男稍一沉吟,漠然道:“我不信。” 卫良平淡道:“那我就跳下去,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壮硕男冷笑,道:“老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杀个人就能镇住我?我告诉你,杀人是一回事,自杀又是一回事,我就不信你真敢跳下去。” 他不再浪费时间,猛地一窜,如同一头猛虎,扑向卫良。 卫良轻叹一声,纵身一跃,步入丁丁的后尘。 沉闷的声响再次传来,他就落在丁丁旁边,两人并排而卧,场面凄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殉情的恋人。 壮硕男扑了个空,望着下方两具尸体发呆,良久憋出四个字:“去你姥姥!” 时间到了,空洞冷漠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脑海:“游戏结束。” 男青年缩在角落里,面若死灰。一道光网从天而降,将其笼罩在内,男青年惊惧,想挣脱却无能为力。道道锋利气息纵横,对他的身体进行切割,惨叫连连,没一会,他便化成一滩肉末。 其余三名丧尸亦是如此下场。 幸存的人心有余悸,这便是塔灵所说的抹杀么?千刀万剐,未免太过残忍! 有好事之人来到卫良两人面前,仔细查看,确定再无生命迹象,叹息道:“嘿,这二位也是刚烈,宁死不屈。” 十三号地区的一切开始破碎,空荡的楼房,阴沉的天空,暗红的路灯,狰狞的丧尸,包括地上卫良与丁丁的尸体,都如脆弱的玻璃,点点散开,随风飘散。 游戏,结束了。 第十三章 新人保护 丁丁不止一次想过,人死后会去哪里。天堂?地狱?不,她可不信那个,她是无神论者。她猜想,或许世界如同一面镜子,镜子外的人死后来到里面,镜子里的人死后来到外面,生生死死,轮回不止。 当然,这个猜想未免过于乐观了些。 更靠谱的解释是,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不存在了。世上压根没有灵魂,我们的一切思想,一切精神活动,都源于大脑,源于那些神经元的碰撞,一旦大脑死亡,“我”也就死了,归于尘埃。 就像一辆汽车,报废后变成各种零件。人亦如此,说白了,我们是由那些最微小的单位组成,活着的每时每刻,体内的原子都在疯狂激荡,一旦死亡,身体就会化整为零,重新变为那些原子、质子、中子。 死亡并不代表消失,从某种角度来讲,我们一直存在着。 坠楼的那一瞬,她本以为很痛,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痛,只是觉得很晕,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她尝过醉酒的滋味,那是去年的生日聚会,在同学的怂恿下她喝醉了,难受了一整夜。 楼房说高不高,十米不到,按道理来说,几秒钟就会落地。但她却产生了幻觉,这并不是坠楼,而是跳伞,要不然怎么一直在空中飘着呢? 卫良那张脸仍旧浮现在眼前,咧着嘴,笑的肆无忌惮。同样的笑容,之前看来温馨可靠,现在却感觉分外邪魅。 该恨他吗?或许吧。事到如今,仇恨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这可恶的家伙不止一次说过,在猩红之塔,不要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了。 丁丁很难受,与其恨卫良,不如恨这该死的地方。骨子里,她是个怯懦的人,不习惯与人争斗,哪怕没有卫良那一推,恐怕也会被其他人害死吧。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很纷乱,很迅速。 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家的水塘边,一只绿色的大青蛙猛地跃入水内,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脸,那水凉凉的,带着少许的腥味。 幼儿园时,与同桌为了半包辣条而打架,她那粉嘟嘟的小脸蛋被抓的伤痕累累,疼了好几天。 小学二年级,数学老师剪了短发,上课时许多同学竟不认识她。 小学五年级,第三排的朱小石同学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七个字:陈丁丁我喜欢你。 初一,最后一颗牙齿即将脱落,她迫不及待的拔了下来,满嘴是血。 初二,唯一的一次逃学,在碧绿的草地上享受午后的阳光。 初三,为了一些小事与妈妈争吵,她痛哭流涕,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并打算离家出走,今生都不再回来,但只是过去两个小时,她悲愤欲绝的心情就平复下来,反而为之前的冲动而自责。 …… 很短的时间内,一生的画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丁丁觉得很神奇,许多琐事早已淹没在时光中,现在却记得那样清晰,她回过神来,一阵悲哀,这就是濒死体验么? 然后,她看到一束光。温暖,明媚,磅礴,整个人都沐浴在这束光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穿过这浩瀚光海,看看尽头的风景。于是她就那样做了,身形摆动,如同一条优雅的鱼,在光芒中飞舞穿梭。过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来到光芒的尽管,那是一个深邃的洞。 这里的温暖令人迷恋,这里的光明让人心安,但出于好奇,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钻入黑洞之中。 黑暗,潮湿,寒冷。 这是哪里? 她需要一束光。 一声脆响,打火机喷出一道火焰,似跃动的精灵。 她看到一张脸,干净,清秀,柔和的笑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她回过神来,尖叫道:“卫良!” 对方笑容更甚,轻声宽慰:“别怕。” “你怎么在这?”丁丁抓扯着头发:“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还能看到你?天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没死。” “我记得清楚,你分明把我推了下去。”丁丁望着他,眼中带着希冀,问:“难道那是假的?” 卫良道:“不,那是真的。“ 丁丁神色复杂,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那是真的。” 丁丁很想抽他一耳光,最终没有下手,哽咽道:“卫良,我会恨你一辈子。” “为什么要恨我?” 丁丁气急而笑:“难道我该感谢你?” “当然。” 丁丁忍无可忍,终于抽了他一耳光。 卫良脸颊火辣辣的,他也不恼,仍旧保持微笑,道:“请听我解释。” “你让我恶心。” “请听我解释。”卫良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出乎预料,丁丁并没有像狗血电视剧里的女主,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而是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倒要看你怎么为自己开脱。” 卫良问:“回到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把我害死了!” “是我害死的你?”卫良问道:“假设我不推你下去,你的下场是什么?” 丁丁犹豫道:“被丧尸感染?” 卫良摊开手:“还是死路一条。所以说,横竖都是一死,怎么怪我害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跳下去?” “我也跳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没死?” “你不也没死么?” 丁丁难以理解,两个大活人,血肉之躯,从十来米高的房顶坠下,不仅没死,反而在这谈笑风生,这也太过梦幻。看到对方自始至终都平淡的笑容,她问:“为什么?” “新人保护,前三天为不死之身。” 丁丁如醍醐灌顶,一拍脑门,惊奇的望着卫良。对方仍旧微笑,只是这笑容在她眼中忽然可爱起来。 “在13号地区,我们确实死了。但游戏结束,尸体回归猩红之塔,法则生效,我们又复活过来。” “怪不得你选择房顶作为藏身之地,不仅因为那里方便隐藏,更是方便自杀。”这一刻,丁丁很佩服卫良,甚至有一些崇拜。只是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多少有点低落,瞪着眼睛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当初只是猜想,不确定能否成功,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冒险。”卫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出来,这是发自真心,道:“很幸运,我赌对了。” 第十四章 故人 丁丁肚子有些饿,想在商城中买点吃的,这才发现余额里多出一千点猩红币,吃惊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卫良道:“游戏胜利之后的奖励。” 丁丁问:“我们没有坚持到最后,而是跳楼自杀了,怎么还会有奖励?” 卫良笑道:“游戏规则里只说人类不被丧尸感染,并没有说人类必须存活下来,我们满足了条件,当然能获得奖励。” 丁丁喜出望外,本来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还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心中越发钦佩卫良了,由衷道:“谢谢。” “不客气。” “如果没有你,我死定了。” “也说不准。” “你抬举我了,当初我都吓晕了,脑子跟浆糊一样,完全凭借本能行事,什么计划呀,智谋呀,完全抛到九霄云外,要不是抱上你这根大腿,绝对九死一生。” “害怕是正常的,见多了自然就好了。” “刚才冤枉了你,实在对不起。”丁丁满脸愧疚,不断鞠躬道歉。 “我都没往心里去,你别这么客气。”卫良笑眯眯的,忽然话锋一转,道:“当然,你也可以表示一下。” “怎么表示?” “这还用我教啊?” 丁丁沉吟片刻,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 卫良本是开个玩笑,见她这幅傻呆呆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你明白什么了?” “看看自己的余额。” 卫良一看,竟然多出五百点猩红币,诧异道:“给我的?” 丁丁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 “那只是无心插柳。” “不管怎么样,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谢谢你的猩红币。”卫良忽然觉得她可爱起来,问:“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真的吗?” “当然了。” “不是请我吃馒头?” “之前是资金紧张,现在咱们有钱了,随便吃。” “我想吃红烧带鱼。” “还有呢?” “没了。” “就这一道菜?” “再加一碗米饭。” 猩红商城里面有卖各种美食,卫良点了一份红烧带鱼,一碗米饭,总共花费五十二点猩红币。 半空中出现一张透明的桌子,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红烧带鱼放在正中间,冒着热气,清香四溢,令丁丁食指大动。 “趁热吃吧。” “来一起吃啊。” “我不爱吃这个。”卫良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丁丁夹起一块带鱼,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越嚼越心酸,当初在家的时候,母亲就经常给她做这一道菜,再次品味,还是曾经的味道,只是少了母亲陪伴。她多么想回到家乡,回到那生她养她的城市,虽然那里曾被她诟病重重,可现在想来却是无比怀念。 吃完饭之后,感觉肚子饱饱的,浑身发暖,不由振奋许多,一扭头,发现卫良正在不远处坐着,背对自己,不知在干些什么。 她走了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你在干嘛?” “吃饭。” “吃的什么好东西?”丁丁凑过去观望,却发现卫良在啃一块馒头,她心里不是滋味,问:“你怎么就吃这些?” “能吃饱就行。” “不用太苛待自己,我这里还有钱,你想吃什么,我买。” 卫良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花钱?不,我可不是那种守财奴。” “那你为什么不肯吃好点?” “没那个必要。” 丁丁感觉他的言论很奇怪,问:“人是铁,饭是钢,怎么就没必要了?” 卫良道:“什么好坏,都是口腹之欲罢了,我们常把高热量、讨好味蕾的食物当做好,把平淡无味的食物当做坏,可从健康的角度来讲,反而后者更好一些。” “好像也有道理。”丁丁托起下巴,缓缓道:“可我还是觉得干吃馒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不要追求感官上的享受,**是一只永远喂不饱的野兽。” 丁丁被他这一板一眼的样子逗乐了,笑道:“你就像一个苦行僧。” 卫良道:“我只是知道,任何令人上瘾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这倒是实话。” 接下来便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两人似乎都无话可说。丁丁寻找着话题,道:“卫良,说说你的过去。” “过去有什么可说的?” “我觉得你不一般。你很聪明,很冷静,尤其是在生死面前,冷静的近乎淡漠,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卫良忍俊不禁,道:“你当这是拍电影啊?” 尽管丁丁再三追问,可对于过去卫良并不愿多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过得很快,渐渐丁丁有些困了,靠在他肩头,缓缓道:“我想睡觉。” “睡吧。” “可我怕有危险。” “放心,我在呢。” “你给我唱首歌吧。” “唱歌做什么?” “这样睡的更快一些。” 卫良清了清嗓子,轻轻吟唱起来。 我们是盛开在春天花园 鲜艳的向日葵 有着轻柔和稚嫩的花瓣 茂盛的枝桠 当雨季就这样悄悄的来临 我们尽情舒张身上的气孔 生怕错过了被甘露瞬间 润泽的机会 在微风吹来的夜晚 我们垂头陷入不朽的思考 无力逃脱这大地 可天上的飞鸟却遥不可及 …… 丁丁嘴角带笑,闭着眼睛轻轻道:“你唱歌蛮好听的。” “谢谢。”顿了顿,卫良问:“你不睡觉了?” 对方没了声音,已经睡着了。 卫良静静的坐在地上,不焦虑,不吵闹,宁静如水。换做正常的年轻人,在这没有光,没有网的世界,恐怕早已不耐烦了,可他耐心出奇的好,越是枯坐,反而越发平静。 一阵脚步声传来,凭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大块头。卫良警觉起来,暗自握紧匕首。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显然是冲着这里来的。卫良屏住呼吸,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黑影,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对方也发现了他,发出一声轻咦,打开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照射过来。 卫良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对着突出其来的光明十分抵触,被刺得生疼。他视野全失,警惕大生,猛地站立起来。 丁丁失去了依靠,栽倒在地,悠悠转醒,见到前方刺眼的光芒,不由一惊,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人。 见到卫良二人的那一刹,他也吃了一惊,叫道:“竟然是你俩!” 卫良听闻此声,隐觉耳熟,问:“你是谁?” 丁丁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眯着眼睛道:“你谁啊?先关了手电。” 对方调转灯光,照射在自己脸上,那肥大的脸盘在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惨白白的,有些恐怖。 丁丁看清了他的面容,终于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颤声道:“是你!” 第十五章 打劫未遂 来的人是13号地区里的壮硕男,就是他,在最后关头逼得卫良与丁丁跳楼自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丁丁怒目而视,问:“你还想来害人吗?” “误会。”壮硕男赶忙摆手,一脸和善,哪里还有当初的狰狞,豪爽笑道:“只是路过而已,二位要是不待见,我立马就走。” “那你赶紧走!” 壮硕男没有动身,道:“走之前,容我问个问题,你俩分明跳楼了,死的不能再死,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丁丁愤声道:“你还有脸提这个?要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俩也不至于那么做。” 壮硕男苦笑一声,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这事也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塔灵,要怪就怪该死的游戏规则,我也是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丁丁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 “行了,你少说两句。”卫良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候开口劝架,他笑眯眯的,不带一点火气,似乎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道:“老哥,你也有自己的苦处,我懂。毕竟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吃别人,就会被活活饿死。” “还是大兄弟明事理。这样,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以后也多个照应。” “好说,不知老哥怎么称呼?” “我叫刘莽。” 丁丁在一旁都看呆了,不明白卫良怎么会和这个男人称兄道弟,难道他不了解对方凶残的本性么?她生怕卫良吃亏,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理他做什么?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卫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扭头与壮硕男刘莽谈笑风生起来。 被他瞥了一眼,丁丁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只有利益。利益相同,对方就是好人,利益相悖,对方就是坏人。 在13号地区时,他们二人与壮硕男阵营不同,自然生死相向,而现在回到猩红之塔,却没了利益冲突,再喊打喊杀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可丁丁还是不解,即便如此,我们不理他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套近乎?对方可不是善类,不怕引火烧身? 她默默注视卫良,还是猜不透对方的想法,这个男人将一切都隐藏在那张微笑的面具之下,心思实在不是她能揣测的。 两人谈天说地,倒是聊得极为投机,聊着聊着,刘莽再次问道:“老弟,我还是好奇,你俩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新人保护,前三天为不死之身。”卫良耐心的将其中原理解释一番。 刘莽一拍光头,双眼发光,笑道:“高!大兄弟,你可是真聪明绝顶,之前我还以为你脑子坏了,竟然自杀,现在才知道那是大智若愚。” “过奖了,我这也是瞎猫碰死耗子,运气好而已。”他摆了摆手,一脸谦逊,随口问道:“刘哥,你这次收获怎么样?” “嗨,别提了,勉强活下来而已。” “你就感染了一个人?” “可不是,刚好挣了五百点猩红币,最后还给扣了,一来一去,一分钱没捞着。” 卫良叹道:“可惜。” 刘莽愤愤道:“都怪那黑娘们,一个劲和我打架,浪费了大好时间,便宜都让别人给占去了。” 卫良眯起眼睛问:“谁是最大的赢家?” 刘莽笑道:“说来你不信,竟然是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 “竟然是她?”卫良仔细思索,有些印象,当初他悄然离开,别人都没有发现,唯独被那姑娘看到了,他用了个障眼法,假装上了二层,又趁其不备折回,改变离开的方向,这才没被众人找到。 “那小家伙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歹毒的很,一干大老爷们都被她算计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丁丁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忍耐不住,板着脸道:“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紧走,这不欢迎你。” 刘莽知道这是冲自己来的,他本不是善茬,被三番五次挤兑,当场发作,冷声道:“再呜呜喳喳的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卫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别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就当卖我个面子。” 刘莽瞥了卫良一眼,见他身材强壮,虽然一直笑眯眯的,看似人畜无害,却不像是省油的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刘莽冷哼一声,算是咽下这口气,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丁丁仍旧板着一张小脸。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问:“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丁丁噘着嘴,道:“我只是佩服你心胸广阔,前一刻还是生死相向的敌人,这么快就冰释前嫌,称兄道弟了。” “你的思想还是太幼稚。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什么时候明白这句话,你就长大了。” “那我宁可永远都不长大。” “那就只能被淘汰。”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和他搀和在一起有什么意义?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表面上笑哈哈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他要留在我们身边,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误会了,我可没有拉拢他的想法。” “那刚才你俩聊得热火朝天,恨不得拜把子了都,还说不想拉拢人家?” 卫良笑道:“我只是套他话而已。” “套什么话?” “看看他还有没有猩红币。” 丁丁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叫道:“你不会想要打劫吧?” 卫良不置可否。 “这种事你绝对干的出来!”丁丁瞪大了眼睛,道:“当初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卫良不说话,只是笑。 “怪不得他走的时候你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原来是因为对方没钱了。”丁丁本来觉得壮硕男可恶,现在看来,卫良才是最坏的人。 卫良缓声道:“不得不说,你最后的逐客令下的漂亮,哪怕你不开口,我也要让他滚蛋了。” “你胆儿真大,就一点都不害怕么?”丁丁道:“看那家伙左青龙右白虎的,肯定不是善茬,你不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卫良微微一笑,道:“不怕。” 第十六章 人性本恶 人生何处不相逢。 壮硕男走了几个小时,又来了一位熟人,正是当初制定计划的男青年。 “是你?”丁丁见到他,大为惊奇。对于此人,她并不厌恶,反而隐有一丝钦佩,毕竟这也是一位极为聪明的人,只可惜百密一疏。 男青年见到他俩,稍稍一怔,便笑道:“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当初,他将壮硕男托上去,本以为房顶的人九死一生,没曾想这二人逃过一劫。 卫良笑道:“你不也活着么?” 男青年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卫良道:“都一样。” “不一样。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被塔灵抹杀,身体被切割成无数碎片,那种钻心的疼痛,你们永远无法体会。后来我莫名其妙的又复活了,我猜这跟新人保护法有关。” 丁丁道:“我们也死过一次。” “怎么死的?”男青年来了兴趣。当初他虽在现场,却心乱如麻,没有注意到丁丁与卫良。 “跳楼自杀。” “为什么要这样?” “被逼到绝路,只能如此。” “有魄力。” “不是有魄力。”丁丁瞥了卫良一眼,道:“是他早就计划好了。” 男青年诧异,盯着卫良,问:“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卫良笑了笑,没有回答。 “厉害。” “你也不错。” “我?我就是一个笑话。”男青年自嘲:“本来我挺恨你俩的,因为我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偏偏却有人叛逃了,让我难以理解。现在却懂了,人性,呵,丑恶的人性,我万万不该忽略这点。” 卫良悠悠道:“人之初,性本恶。” 丁丁问:“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吗?” 卫良笑道:“那些都是骗人的,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要书上写什么你就信什么。” 丁丁道:“你看人小的时候多么善良纯真,越长大越坏,古语说的不假呀。” 卫良笑道:“你怎么知道小孩儿就一定善良纯真?” 丁丁费解,这几乎是众人的共识,怎么会有错? 卫良道:“刚出生的婴儿最为自私,有食物便自己独食,不会礼让,稍有不顺心意之处,便嚎啕大哭,不懂得理解他人,为了争夺玩具,不惜与同伴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情谊……人的天性就是自私自利的,这是物种进化的必然选择,你不自私,就无法生存,基因就遗传不下去。什么奉献、无私、行善、宽容这些美好的品质,是人的天性么?当然不是!这是后期教育的结果,为了让我们的社会更加美好,更加文明,我们不得不创造这些与天性相悖的品质。” 男青年拍掌,叹道:“好一个人之初性本恶。我自认为是个很聪明的人,来到这里以为能大展身手,却遭惨败,要不是有新人保护就死了。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遭此一劫,我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丁丁眨着眼睛,问:“你明白了什么?” 男青年面无表情道:“猩红之塔的生存法则。” 丁丁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一丝冷冽,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男青年道:“路过而已。” “那还挺巧的。” “是啊,胸中阴郁之气淤积,出来散心,正好碰见你俩,也算缘分。” “现在好点了吗?” “本来没好,听到这位兄弟的一番话,感觉好多了。”他看向卫良,问:“哥们,你叫卫良,对吧?” “没错。” “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男青年道:“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白少将能帮的一定帮。” 卫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男青年白少将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叹道:“这里暗无天日,弄得我心情很压抑,长久待下去肯定会得心理疾病。” 丁丁道:“别急,再完成两个游戏我们就能晋升第二层了,那里会好一些。” 白少将道:“我明白,就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戏才会开始,老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丁丁道:“我们刚从13号地区出来,惊魂未定,总得有一些休养的时间吧。” 白少将搓了搓手掌:“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丁丁笑道:“你倒奇怪,这可是死亡游戏,常人避之不及,你却一点都不怕。” 卫良道:“因为他要用第二场游戏来证明自己。” 白少将笑了笑,不置可否。 三人又闲聊一会,恢弘漠然的声音传来,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脑海。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卫良平静淡然,无喜无忧。 白少将嘴角扬起,眉毛倒竖,稍显狰狞。 丁丁目光游移,愁眉紧锁,忧患交加。 “这才过了多久,又要去拼死拼活了么?”她情绪异常低落,抱怨道:“我还没缓过劲来呢。” 白少将斗志昂扬,道:“这次一定要认真了!” 卫良微笑道:“希望能赢。” 白少将铿锵有力道:“一定能赢!” 丁丁弱声问道:“如果输了怎么办?” “输?”白少将表情默然,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一次,谁都别想骗我。” 卫良微笑道:“但愿如此。” 没过一会,场景变换。 三人来到一处宽阔、温暖、明亮的空间。四周都是乳白色的光芒,洒在人的身体上,舒适安详。在猩红之塔待久了,终日与黑暗冰冷为伴,忽然来到此处,只感觉到了天堂。 再仔细观察,原来这是一间大房子,光源来自房顶的大吊灯,华丽而璀璨,就像一轮太阳。 丁丁坐在柔软的沙发之上,仿佛坠入云朵之中,浑身舒畅——这可比猩红之塔湿漉漉的地面好太多,她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茶几上,摆满各种芳香的食物饮品,稍稍闻一闻都令人食指大动,她拿起一块水晶糖,就要放到嘴里品尝。 “等等。”卫良制止了她,道:“初来乍到,还是谨慎点好,放回去,别乱动东西。” 丁丁恍悟,赶忙照做,又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立在卫良身后,不敢放肆,生怕生出横祸。 白少将笑道:“这次的游戏场景还不错。” 卫良点头,道:“亮亮堂堂的,比13号地区舒服。” 丁丁指着上边,道:“快看,二楼有好多门。” 房子共有二层,一层是客厅,二层是卧室,只是卧室未免太多了些。卫良数了数,共有十间,每一间房门上都标有号码,非别是一号至十号。 丁丁问道:“这是数字是什么意思?” 白少将沉吟片刻:“不出意外的话,与上场游戏一样,这次游戏的人数仍旧是十个。” 话音刚落,空中出现发光的传送门,呈青色,高两米,宽一米,一个又一个人从里面钻出来。他们先是惊奇观望,随后又警惕起来,彼此间都保持着距离。 一分钟过后,传送门闭合,丁丁数了数人数,正好十人,惊奇道:“你怎么猜到的?” 白少将道:“十间房子,十个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 丁丁问:“为什么每人要对应一间房子?” 白少将见她傻呆呆的,不由打趣道:“难道要两人住一间房子?把你和卫良放在一起行么?” 丁丁小脸一红,啐了一句没正经。 卫良观察着后来的七人,毫无疑问,他们同样来自猩红之塔,是死亡游戏的参与者。在其中,他看到两个熟人,一个便是壮硕男刘莽,此人身材高大,面庞凶狠,颇有些大傻成奎安的神韵,想不注意都难。另一个便是白裙少女,据刘莽说,当初在13号地区死的死,伤的伤,唯独她笑到最后。如果换做普通人,一定不会相信这番话,这个小姑娘才多大,十三四岁的年纪,天真烂漫,无论如何都与歹毒沾不着边,但卫良从来不会被人的外表所蒙蔽。 刘莽见到卫良,过来打了声招呼,余光瞥见男青年白少将,暗自心惊。 白少将表情平静,道:“咱们又见面了。” 刘莽强笑一声,毕竟把对方坑死过一次,再次重逢十分尴尬。但他面厚心黑,很快就恢复过来,爽朗笑道:“你能活着就好。” 白裙少女也走过来,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犯出泪盈盈的光芒,低声道:“大哥哥,你没事了吗?” 白少将笑的风轻云淡,似乎忘却了当初的不愉快,道:“我天生命硬。” “真是太好了。”白裙少女满脸自责,愧疚道:“当初都是我粗心大意,打乱了整盘计划,害你遭罪,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当,亏得你没事,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你的关心。”白少将依旧微笑,他的笑容平静,淡然,甚至带着一丝死板。 卫良好奇的打量着白裙少女。 感受到他的目光,少女扭头,目光闪动,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道:“大哥哥,这次你可别临阵脱逃了呦。” 卫良微笑不语。 第十七章 谁是凶手 待众人适应下来,塔灵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间大房子里久久回荡。 “游戏名称:谁是凶手。” “游戏规则:十人之中,有一人被选定为凶手,杀戮剩余九人。凶手可在夜晚活动,拥有万能-钥匙,可自由出入全部房间,其余九人夜晚会被强制性昏睡,凶手每日最多杀一人。众人每日有一次投票机会,选出谁是凶手,得票最多者会被扣除五百点猩红币。若猜中凶手,游戏结束,若猜不中,游戏继续。” “游戏奖励:凶手每杀戮一人,奖励五百点猩红币。众人猜中凶手,每人奖励两千点猩红币,同时扣除凶手两千点猩红币。” “游戏开始。” 空中光影闪动,如飞舞的蝴蝶,缤纷的落叶,缓缓飘落到众人手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把钥匙,上面都标有号码,分别是一号到十号不等,正好对应十间房子。 卫良分到的是七号,丁丁分到的是八号,正好是邻居。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胖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仔细摆弄手里的物件。他穿着黑色的皮鞋,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大棉袄,因为这里比猩红之塔温暖多了,他又将棉袄的扣子系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他的头发很有特点,长发,后脑勺扎着小辫,配合那张大圆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刘欢。 没人理他,众人各怀心事。 刘欢也不尴尬,起身凑到卫良身旁,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呦,哥们,你手里的钥匙和我的一模一样。” “不一样。我的是七号。” “上边还有号码?”刘欢仔细观察,眼睛眯成一条缝,纳闷道:“我这怎么没有?” “你把钥匙翻过来。” 那胖子一拍脑门,果然看见号码,是三号。他问:“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卫良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三号钥匙,对应三号房间。” 刘欢抬头,目光在二楼扫视一圈,停留在三号门之上。为了证实卫良的话,他迈着粗重的步伐跑上二楼,停在三号门前,插入钥匙,一拧,门果然开了。他又把钥匙插入四号门,却没拧动,又插入五号门,还是不能打开。 丁丁低声问道:“给我们一把钥匙算什么意思?” “那谁知道。”卫良耸耸肩:“或许只是让我们有一处睡觉的地方而已。要不然这么多人,大家都挤在客厅,也别扭。” 白少将分析道:“每把钥匙都只能打开相对应的门,也就是说,不经你的同意,我不能进入你房间,而你不经我的同意,也不能进入我的房间。但凶手不同,他拥有万能-钥匙,可以自由出入任何房间。” “好了,让我们来捋一捋。”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开口了,他长着一张国字脸,面容刚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材不高,却格外健壮,就像一只矮猩猩。他对二楼的刘欢摆摆手,道:“兄弟,你先下来,我们一起交流交流。” 国字脸很有领导气质,显然之前从事过有关的职业,在他沉稳有力的安排下,众人围在茶几旁坐下,颇有一丝开会的架势。他率先发言:“对于这场游戏,大家怎么看?” 没有人说话。 国字脸和颜悦色道:“大家踊跃发言,别拘束。” 壮硕男刘莽开口道:“还能怎么看,规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是凶手,每天杀一个人,直到把我们杀光为止。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在被杀之前先把凶手揪出来。” “说得好,这位兄弟的思路很清晰。”国字脸笑道:“既然明确了目标,我们就要想办法完成,凶手隐藏在我们中间,怎样才能让他现行?” 无人回应。 国字脸道:“我们当中,到底谁是凶手?”他目光如刀,仔细打量每一张面庞,扫视一遍后,威严尽收,平静道:“现在还不好定论,但我坚信,他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这是一个青年,高高瘦瘦,面容俊美,声音阴柔,他蹙眉道:“当务之急,是怎样逃过凶手的猎杀,他每天都会杀死一个人,或许是你,也或许是我,我们能否活下来,完全听天由命。这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滋味,我不喜欢。” 刘欢道:“咱们可以凑在一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凶手也会投鼠忌器。” 俊美男摇头,道:“每到夜晚,我们都会强制性昏睡,毫无反抗能力,人多人少没有意义。” “昏睡?”刘欢瞪大眼睛,问:“谁说的?” 俊美男揉了揉脑袋,道:“塔灵说的,规则里讲的清清楚楚,你这么快就忘了?” 刘欢眨巴着小眼睛,左看右看,确定他不是骗自己,面露忧色,道:“这可怎么办!” 俊美男道:“我暂时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刘欢环视众人,道:“咱们这么多人,一定有一两个聪明的,大家快想想办法。” 刘莽把目光转向白少将,笑道:“说起聪明,我倒想起一个人。” 白少将面色一冷,不悦道:“你是在讽刺我吗?” 刘莽赶忙摆手,道:“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在13号地区的计划失败了,但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白少将冷笑,把矛头指向白裙少女:“你错了,她才是有想法的人。” 白裙少女无辜的眨着眼睛,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国字脸看出端倪,问:“你们几个认识?” 刘莽道:“上一场游戏里的战友。”他很会说话,其实是竞争对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火药味就淡了许多,看来此人并没有外表那么粗犷。 国字脸阅历深厚,自然看出他们不和,计上心来,说不定日后可以加以利用。 丁丁自始至终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此时此刻忽然一拍脑门,惊喜道:“我有办法了!” 第十八章 房间 众人奇怪的望着她,不明白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丁像是发现新大陆,兴奋,喜悦,一脸的意气风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凶手杀人。” 卫良诧异,不明白她怎么来了这么一出?他不言不语,饶有兴致的望着对方,等待下文。 国字脸也是目光一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 丁丁道:“凶手就在我们中间,都是自己人,何必喊打喊杀的?我的办法很简单,凶手是谁,自己站出来,然后让我们投票把他选定,这样游戏不就结束了?” 刘莽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你在逗我?真把这当童话故事了?凶手又不是雷锋,凭什么这样做?要知道,一旦身份暴露,凶手要被强制性扣除两千点猩红币,相反,他只要默默的杀人,一个人头就奖励五百点猩红币。” “你先听我说完。”因为没有当众发言的经验,丁丁有些拘束,小脸蛋红彤彤的,道:“我们可以相互合作啊。我们九个人的钱加起来怎么也有两千,都转给凶手不就行了?等游戏结束,再给他一些分成,这样我们都不用死,凶手也不吃亏,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说完,她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小心翼翼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众人表情各异,有不屑,有冷淡,还有个别人极力憋住自己的笑容。但片刻之后,大家纷纷变成一本正经起来。 “好主意。”国字脸一拍大腿,叹道:“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啊!这人啊,岁数越大,心机越深沉,遇事想的也就越多。殊不知,你对世界简单,世界就对你简单,这场游戏也是如此,说复杂吧,它当然复杂,但要说简单,它也极为简单,关键看我们怎么对待了。这样吧,哪位朋友是凶手,自己主动站出来,我们一定亏待不了你。” 刘莽正色道:“这位老哥说的不错,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合作,这样才走得远。要是自相残杀,哪怕一时受益,也活不长久。” 卫良微微一笑,吐出两个简短有力的字:“赞成。” 白裙少女细声细气道:“这位小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呢,既然能和平解决,何必喊打喊杀。想来凶手也是被游戏规则所限,其实内心也是不愿杀人的吧。” 白少将叹息一声,道:“早就应该这样,当初在13号地区我就说过,我们应该相互合作,相互信任,这样每个人都不用死。可总有些人利欲熏心,损人利己,这才导致不必要的伤亡。这次,我希望大家不要再重蹈覆辙。” 刘欢转动着肥胖的身子,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诚挚道:“究竟谁是凶手,赶紧站出来吧,我身上还有八百猩红币,全都给你。” 俊美男亦道:“我这里有四百猩红币。” 十个人中,有八个人都表明立场。仅剩两人没有发言。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一个子弹头发型的男青年赶忙道:“我完全赞同大家的说法!” 以排除法来看,凶手是谁已经明朗了。最后一人是个男孩,约莫十七八岁,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他很安静,或者说,很内向,自从来到这里,便一言不发,也不与众人目光交流,只是低着头,呆呆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国字脸坐过去,一把搂住他,爽朗笑道:“小兄弟,你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热情令男孩不适应,他不安的扭了扭身体,局促道:“没没没没……没想什么。” 短短一句话,憋得他脸颊涨红,怪不得少言寡语,原来是个结巴。 国字脸和颜悦色道:“别紧张,我们都是朋友,没人会取笑你。” 男孩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见到的是凝重,是紧张,是期待,却没有感受到耻笑,这才好受一些,深吸一口气,道:“我、我不是凶手。” 国字脸一愣,没想到答案是这样。 刘莽急了,喝道:“那凶手是谁?” 男孩被吓了一跳,越紧张越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道:“我、我、我、我不知、知道!” 国字脸道:“这孩子老实巴交的,你别吓唬人家。” 刘莽骂道:“真他娘邪门!都说不是凶手?” 白少将道:“很简单,有人撒了谎。” “你们聊、聊吧,我要回房间了。”男孩站起身,奔向二楼。 “喂,你跑什么?”刘莽呵斥一声,扭头对众人道:“依我看,凶手就是这小崽子。” 白少将反问道:“你有证据吗?” 刘莽一瞪眼:“大家在一起聊得好好的,他说走就走,不是心虚是什么?” 卫良道:“也可能是社交恐惧症。” 丁丁心头焦急,本以为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曾想会这样,她仍不放弃,劝导道:“无论凶手是谁,我知道,你就在我们之中,也能听到我说话。我的提议很突然,或许你一时不能接受,但我由衷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有句古诗说的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卫良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要再说了。凶手要能理解,不需说太多,要不理解,磨破嘴皮也没用。” “可是……”丁丁还想再说点什么。 “上楼吧,看看塔灵给我们准备的房间怎么样。”卫良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七号门前,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房间很不错,干净,整洁,宽敞。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着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姣好的少女,下身围着一条白布,上身则一丝不挂,怀中抱着只古朴的陶罐,背靠荒山与大海。 “挺好。”卫良四下打量一番,赞道:“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丁丁道:“本以为卧室没多大,现在看看,还是挺开阔的。” 卫良道:“走,去你那屋看看。” 来到八号门前,卫良又将自己的钥匙掏了出来,插入孔内,果然拧不开。 丁丁掏出自己的八号钥匙,很轻易开了房门。这间房基本上与卫良的卧室格局一致,唯独画像不同,挂的是一副抽象的油画,灰色的夜空,灰色的河水,灰色的芦苇,在河水中有一个又一个漩涡,隐隐像一张张人脸。 第十九章 第一夜(上) 丁丁坐在她那张又软又弹的大床之上,问:“卫良,有件事我一直不能理解,你能不能替我解惑?” 卫良笑道:“是不是刚才的事?” 丁丁蹙眉道:“为什么凶手不敢承认呢?” 卫良道:“因为他没有安全感。” 丁丁叹息道:“可他这样隐匿下去,既给自己增添的杀孽,又害了别人。” 卫良笑道:“隐匿身份,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生命掌控在他手中。要是暴露身份的话,局势就完全翻转过来了,只要凶手有点脑子,就绝对不是做这种蠢事。”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卫良问道:“13号地区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初白少将也和你一样天真,最后被骗的最惨。” “可刚才我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你们都是支持的呀,包括白少将。” “我们当然会支持,但支持的原因并非认同你这个办法,而是公开反对的话,会被人怀疑是凶手,为了避免被怀疑,只能装腔作势。” “原来是这样。”丁丁有些低落。 “不过能想到这个办法,说明你也挺聪明的。” “真的吗?”丁丁又开心起来,道:“13号地区我帮不上一点忙,心里挺愧疚的,卫良,其实我不想拖你后腿。” 卫良呆了呆,那一直微笑的、固化的、冷淡的脸庞有了一丝波动,怪不得刚才她要出头,原来不是故意卖弄,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乱想。” 丁丁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暂时没有。”卫良语调升高,兴奋道:“但这注定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推理凶杀案,抽丝剥茧,一步步找出凶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么?” 丁丁轻叹道:“你真另类。这可是用生命在推理,凶手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杀死你。” “那我就在他杀我之前将其揪出来。”顿了顿,卫良改口道:“是杀我俩之前,将他揪出来。” 丁丁表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凑到他耳边,道:“告诉你个秘密。” 卫良奇道:“什么?” 耳边传来少女的低沉的声音:“其实,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 卫良轻咦一声,问:“你知道?” “知道。” “那你不早说?” “不能告诉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凶手!” 卫良一惊,问:“凶手是你?” 丁丁邪恶一笑,点了点头。 卫良揪住她秀气的耳朵,拧了半圈。 “哎呀疼。”丁丁尖叫起来,一个劲讨饶。 卫良松手,微笑道:“你的演技很差。” “人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丁丁搓着耳朵,问:“你是怎样识破的?” “我会读心术。” “吹牛。那你怎么不把凶手读出来?” “别急,很快就会的。” 忽然,房间内的光线暗淡下来。 “怎么回事?”丁丁问:“会不会是电压不稳?” 卫良笑道:“这可是超现实空间,怎么会有电压一说?” “那光线怎么会暗?” “我猜,这是塔灵在模拟日出日落。” “意思是天快黑了?” “没错。” 丁丁害怕,问:“天黑了该怎么办?” “睡觉。” “可那时候凶手就要杀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会被强制性昏睡,哪怕死了,也不会有痛苦。” 丁丁白了他一眼,与卫良相处的久了,也被他这种“大无畏”的气质所影响,不再那么贪生怕死了。 卫良继续宽慰道:“再者说,凶手每天只能杀一人,我们可是整整九个待宰的羔羊,杀你的概率为九分之一,已经非常之小了。” “你真乐观。” “乐观点不好么?” “当然好,乐观的人传递正能量,悲观的人传递负能量。我喜欢和乐观的人在一起。” “我虽然乐观,好像没有传递过什么正能量。” “因为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这算是一种夸赞吗?” “是的。” “谢谢。”卫良道:“我得回去了。” “再见。”丁丁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光又暗了一些,如果说之前的吊灯像太阳的话,现在就如同一根蜡烛。女孩心慌,又赶忙改口,央求道:“再待一会吧,陪我说说话,好吗?” 卫良停住脚步,转身,坐在沙发上,道:“你要我说什么?” 丁丁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给我讲个笑话吧。” “我不会讲笑话。” “当初你也说自己不会唱歌,但唱的蛮好听的。”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讲一个。”卫良想了想,笑吟吟问道:“怎样含蓄的表达自己被收买了?” “怎样?” “你不会动脑子想想?” “我太懒了,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答案是:我说句公道话。” 丁丁忍俊不禁,道:“为什么不是‘皇军托我给您捎个话’呢?” 卫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真正的笑,他的嘴唇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眉毛下弯,眼睛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人都徒然生动起来。 丁丁一呆,道:“严格来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这是第一次笑。” “我一直都在笑。” “但那是你的面具。这一次,你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所以呢?” “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 “以后应该多笑笑,我指的是,真正的微笑。” “我会努力。” 塔灵空洞冷漠的声音传来:“十分钟后,除凶手外的其他人将被强制性昏睡,请提前做好准备。” 丁丁面色一变,刚刚松懈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胸口发闷,似压了一块大石。 卫良则泰然处之,无喜无悲,轻拍丁丁后背,和煦道:“别怕,只是美美的睡一觉而已。” 丁丁低声道:“我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卫良笑道:“别杞人忧天,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丁丁低垂着眉毛,眼中闪烁着无助的光芒,问:“你怎么知道凶手不会杀我?” 卫良笑了笑,道:“很简单,换位思考。假如你是凶手,你会先杀谁?” “我不知道。” “凶手一定会先杀最有威胁的人。” 丁丁恍然大悟,点头道:“没错。” “而你这么笨,怎么看都不像有威胁的样子,如果我是凶手,肯定会最后再对你下手。” 丁丁挠了挠头,心情好转许多,憨笑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可转眼间,她又担忧起来,紧紧抓住卫良的臂膀,道:“完了,你这么聪明,岂不是要遭殃?” 卫良淡然道:“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一定要小心。” “没事的。”卫良笑了笑,道:“我走了。” 他转身,没入黑暗之中。房门关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本是寻常的声音,此刻在丁丁听来,却诡异可怖。一旦失去卫良,无尽的恐惧将她淹没,比在13号地区还令人发慌,丧尸虽然可怕,起码人类还能藏匿,能逃跑,能反抗。而现在,一旦被强制性昏睡,就只得任人宰割,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将门反锁,又想起凶手拥有万能-钥匙,不由气馁,四下观望,看到床头的单人沙发,费力将其推到门口,将门挡住,当然,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塔灵设置的游戏,不可能靠一张沙发就能解决,但起码,她获得了些许心理安慰。 做完这一切,丁丁躺回床上。她想,睡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凶手进入房间,第一眼就能瞧见,不行,得藏起来,但藏在那里好呢?借助微弱的光线,她四下观望,但卧室就这么大,实在没有好的藏身之处,犹豫一会,她有了决断,将房子里的一些杂物放进被子里,显得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人在睡觉,而她本人则钻到了床底下。 这一系列举动显得幼稚滑稽。她躺在地板砖上,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囚徒,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时间到了。 丁丁脖子一歪,昏睡过去,哪怕在睡眠之中,她仍愁眉紧锁,小脸蛋儿上满是忧容。 再说卫良,因为大脑存在缺陷,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在他的观念里,人生更像一场游戏,寿终正寝的人,是满级飞升;自杀的人,是厌倦了这一切,将游戏卸载;意外而死的人,是停电或者电脑出故障,导致游戏突然结束;被判处死刑的人,是开了挂,被系统永久封号;病死的人,是电脑中了病毒,导致游戏崩溃…… 他想,万一今晚死了,该怎么说?很明显,是被人阴死的,自己正打算回城,凶手从草丛里蹦出来,一套qer加点燃带走。 在他眼中,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怖,也没有那么灰暗,反而带着一点滑稽,带着些许诙谐。 他躺在床上,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随后,时间到了,在不可阻挡的伟力面前,他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第二十章 第一夜(下) 就在前一刻,这栋房子还喧嚣、吵闹,但现在,它突然变得悄无声息,静谧无比。 大家都睡着了,虽然心里并不踏实,但在规则的力量下,他们睡得很沉,哪怕被人杀死也不会醒来。 至于凶手的身份,那是众人都想解开的问题,但因为游戏刚开始,线索太少,大家无从下手。就在白天,他们做过表率,都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不是凶手。难道说凶手压根就不存在?怎么可能! 一定有人说了谎。 就在这时,静谧被打破了。一扇房门轻轻拉开,发出尖锐、冗长的声音,如同老妪的呻吟。 一个黑影从门里走了出来,伫立在走廊之中。左右环视,将其余九间房子打量一遍。 凶手露面了,只有他(或许是她),才不受沉睡规则的限制,能在夜晚自由活动。 奇怪的是,黑影并未潜入他人房间,而是下了楼。他的步伐沉稳从容,不急不缓,坐在沙发上,从果篮里拿起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开始削皮。削的很好,手法细腻,恰到好处,皮儿削的极薄,而且不会断,连成一个又一个圈。 削完之后,他没有把果皮放入垃圾桶,而是装在衣兜内。 “嘎吱。”咬了一口晶莹脆嫩的果肉,甜而多-汁,黑影吃的津津有味。仿佛今晚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吃水果的。 吃完之后,黑影将果核同样放入兜内,顺手拿起水果刀,一步步走上楼去。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从容,在走廊里徘徊着,自语道:“该杀谁呢?” 他点燃一支烟,在黑暗中,红芒忽明忽暗。然后,他有了决断。 …… 天亮了。 丁丁睁开眼睛,看到璀璨的灯光,确定自己没死,安下心来。她忽然又想起卫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死命拍打着七号房门。 “卫良,你没事吧?” “快开门!” “你倒是说话呀!” 她焦急的叫着,生怕卫良有个三长两短。根据卫良的分析,她这么笨,不太可能有危险,现在证实此话不假。但反过来一想,既然凶手不杀笨人,肯定是先杀聪明人,卫良被杀的几率很大。 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忙慌的过来敲门,就是怕卫良遭遇毒手。 幸运的是,房门打开了。卫良除了头发有些乱之外,并无大碍。 “你没事?” “还活着,谢谢你的关心。” “太好了!” “我昨晚差点死了。” 丁丁瞪大眼睛,道:“你可别吓我。” “我是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丁丁疑惑问道。要知道,卫良在夜晚处于沉睡状态,他应该感知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很简单,在屋里随便布置一番,就能知晓凶手晚上来没来过,比如说在门口放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或者在地板上洒上一些馒头屑。”卫良淡淡道:“凶手昨晚来过我的屋子,显然对我是有想法的,但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丁丁觉得很恐怖,很难想象他还能如此淡定。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尖叫道:“凶手也来过我的房间!” 卫良奇道:“有什么证据?” 丁丁颤声道:“昨天晚上,我明明缩在床底下睡觉,但今天苏醒时,我却回到了床上!我没有记错,就是这样!” 卫良觉得好笑:“所以,你觉得是凶手把你抱上去的,因为他怕你睡在地板上着凉?” 丁丁一时语塞,这完全没有说服力,凶手是负责杀人的,又不是保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卫良道:“两种可能。第一,你记错了;第二,你梦游了。”他揉了揉丁丁的脑袋,温和道:“别吓唬自己,没事的。” 丁丁蹙着眉,道:“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卫良微笑道:“洗耳恭听。” 丁丁犹豫道:“或许,凶手是真正的关心我。” 卫良笑道:“此话怎讲?” 丁丁瞥了他一眼,道:“万一他是我的朋友呢?” 卫良笑容不变,道:“你怀疑我是凶手?” “你别生气,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丁丁赶忙摆手,解释道:“只是你很多事都隐藏在心里,不愿与他人分享,令人看不透。” 卫良笑道:“我不生气,怀疑并没有错,一味地迷信才是愚蠢。”他又想到什么,道:“我的房间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说凶手来过你的房间,姑且当是真的,我们过去瞧瞧,看能发现点什么。” 丁丁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她的房间。一进房门,卫良的目光就锐利起来,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地板上,这是最有可能留下线索的点。 忽然,他蹲下身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提高语调道:“快看,这是什么?” 丁丁赶忙凑过去,看到地板砖上那几块微小的、不起眼的灰色物质,惊讶道:“烟灰?” “没错!”卫良道:“你的房间都有谁来过?” “只有你。” “但我不抽烟。” “你抽烟。” “我的意思是,我的烟早就抽完了,所以不可能在你屋里留下烟灰。而且昨晚咱俩一直在一起,你瞧见我抽烟了么?” 丁丁摇头。 “所以,这烟灰是凶手留下来的。你说的没错,凶手昨晚确实来过你的房间,并且将你抱到了床上。” 丁丁费解道:“可他为什么那么做?” 卫良笑道:“或许你太有魅力,导致凶手善心大发。” 丁丁摆摆手,不好意思道:“你别调侃我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你知道就好。”卫良分析道:“我猜,凶手绝对不是个无聊的人,也不是富有爱心的人,更与你没有什么交情。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存在某种目的。” 丁丁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他是在挑拨离间!” “还不算太笨。”卫良笑道:“果不其然,你通过凶手这一关怀的举动,顺理成章的怀疑到我身上。但事实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丁丁歉然道:“对不起,我太蠢了。” “没关系。”卫良问:“你还能推想出什么吗?” 丁丁想了半天,道:“凶手是个男的!” “何以见得?” “因为他抽烟。” “为什么女的不能抽烟?” “十个人中,只有两个女性,不算我,只剩那个小女孩了,她才多大,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抽烟?” 卫良笑的高深莫测,道:“或许凶手就是利用你这种惯性思维。不要以为我们发现烟灰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可能是凶手故意让人发现的。” 丁丁皱起眉头,整个事件看起来疑云重重,越想越是头大。 卫良道:“别在屋里呆着了,咱们出去看看。” 丁丁下意识问:“看什么?” 卫良咧嘴一笑,道:“你不想知道谁死了么?” 第二十一章 线索 卫良推开房门,正要下楼,与白裙少女撞了个对面。他礼貌性的笑了笑,白裙少女没有回应,她的面色苍白,步履阑珊,每走一步嘴角都要抽动一下,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怎么了?”卫良问。 白裙少女欲言又止,最终低着头,下楼去了。 卫良陷入沉思,他猜测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来到一楼,他观察着众人,刘欢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肥大的肚子伴随着呼吸起伏,就像一只癞蛤蟆;刘莽满嘴流油,正在啃一只烧鸡;白少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脑袋低垂,神色倦怠;俊美男站在镜子面前,正饶有兴致的打量自己的面容;鲨鱼头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卫良计算着,他,丁丁,白裙少女,再加上这五个,一共是八个人,还差两个没有露面。 他问:“那个结巴的男孩呢?” 良久,刘莽回道:“我没有见到他,或许被凶手杀死了,嗨,管他呢,来兄弟,赶紧吃点饭,这茶几可神奇了,你想吃什么,在脑子里默默下命令,它就能自动变出来。” 卫良肚子有些饿了,点了一碗粥,一碟青菜,一个馒头。这里和13号地区不同,13号地区游戏时间短,不提供食物也不会饿死。而这里可是长达数天的拉锯战,塔灵供给食物也在情理之中。 刘莽撇了他一眼,问:“你就吃这些?” 卫良点了点头。 刘莽笑道:“免费的东西,怎么不吃好点?” 卫良笑道:“什么好不好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吃得很慢,很仔细,将食物嚼的很碎才咽到肚里。有很多人吃饭的时候喜欢看电视,或者玩手机,但他从不这样,吃饭就专心致志的吃饭,不会一心二用。 待一顿饭吃完,那二人还没下来。众人也等的有些久了,鲨鱼头站起身来,提议道:”要不咱们上去瞧瞧?” “走吧。” 刘莽道:“先去瞧瞧那个小结巴,他就住在我隔壁。” 他走上楼去,来到四号门前,一通乱敲,叫道:“有人没有?” 一开始没人回应,但敲的久了,里面传来弱弱的声音:“干、干嘛?” 刘莽笑道:“你小子缩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啊?” 口吃男躲在门后,道:“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静、静静。” “其实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活着没有。”刘莽学着他的口吻,怪笑道:“你自己静、静、静、静、静吧,不打扰了。” 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活着,剩下的那个想必就是死者了。 卫良心里有了数——国字脸,应该是他了。首先,此人是众人里岁数最大的,社会阅历丰富,而且拥有领导能力,可以使大家团结起来,这自然不是凶手想看到的,先杀他也在情理之中。 卫良问:“那个国字脸的老兄弟,是几号房?” “一号。”鲨鱼头道:“昨晚我俩一起上的楼,他就住我隔壁,当时还宽慰了我几句,今天起来后却再也没见过他。” 众人来到一号门前,卫良先是呼了两声,没人回应,又敲了敲门,声音由小及大,屋内始终静悄悄,没有丝毫响动。 “这是?”白少将目光一凝,盯着门缝处,低下身子,用手指蘸了蘸,沉声道:“血迹。” 众人明白,这位老大哥多半是死了。 刘莽叫道:“咱们进去看看。” 白少将道:“你有钥匙?” 刘莽不服气,这就是很普通的木门,不算厚,非得凭借钥匙才能进去?他二话不说,一脚就蹬了上去。他对自己的腿力极为自信,近些年一直锻炼深蹲与跑步,腿部肌肉十分发达,一般人比不了。结果他失望了,木门沉稳如山,他却被震得腿脚酸软。 卫良摇摇头,道:“踹不开的。” 刘莽又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有些惋惜,道:“要是能进去就好了,起码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白少将道:“这说明凶手很谨慎,杀了人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不留下一点线索。” 这时,塔灵宏大的声音传来:“投票开始。” 每个人手掌之上多出一个液晶屏,类似于手机,只是非常薄,上面显示着一至十号,每个号码对应着一张人脸。 谁是凶手,大家还是一头雾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选择题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俊美男道:“投票不急,我们先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线索?” 卫良沉默无言,没有率先开口。丁丁见他不说话,也低头不语。 鲨鱼头开口了,道:“今天起来时,我在门口看见了烟灰。我并不抽烟,房间里也没别人来过,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众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毕竟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大家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真的?”刘莽问了一句。 鲨鱼头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卫良点点头,道:“他说的没错,我也发现了。” 白少将问:“你房间里也有烟灰?” “没有。”卫良指了指丁丁,道:“她房间里有,很显然,昨晚凶手去过她的房间。” 白少将分析道:“所以,凶手抽烟,也就是说,他是个男的?” 鲨鱼头道:“也不一定。这个线索太明显了,假如我是凶手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大意。说不定是他故意留下的**阵,或许凶手是个女的,也或许他压根就不抽烟。” 刘莽道:“先别想那么多,总之这是个线索。我们之中有谁抽烟?都麻烦举下手。” 说完,他自己先举了起来。随后,白少将,卫良,鲨鱼头都举起了手。 俊美男淡淡道:“我不抽烟,对身体不好。” 刘欢道:“有咽炎,早戒了。” 卫良道:“我的烟早就抽光了,这一点大家可以证实,在13号地区的时候还向白少将买过一根。” “这他娘的,猩红商城啥都有卖的,就是不卖烟,我的烟也早就抽完了。”刘莽瞥了白少将一眼,试探道:“兄弟,你应该还有烟吧?当初在13号地区的时候,你可剩足足大半包没抽呢。” 白少将道:“半包烟叫多?正常来讲,也就半天的量,早就抽完了。” 刘莽纳闷道:“奇怪了,那究竟是谁留下的烟灰?” 俊美男道:“不是还有一个人没问么?” 众人这才想起了口吃男,这人内向的很,又深居简出,差点把他忽略了。 刘莽又过去砸门,叫道:“小兄弟,快把门打开。” “怎、怎么了?” “有两句话问你,甭说废话,快开门。”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口吃男紧张的探出脑袋。 刘莽推门而入,一进门,一股烟味扑面而来,他笑了一声,道:“破案了。” 口吃男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白少将看着他的眼睛,问:“小伙儿,你抽烟?” 口吃男点了点头。 刘莽看到桌子上那大半包玉溪,笑呵呵的拿起一根,点燃,深吸一口,满足的点了点头,笑道:“小兄弟,你这烟还不少呐。” 口吃男道:“我、我烟瘾小,一天就抽个两三根,所以能剩下。” “烟瘾小就别抽了,有害健康。”刘莽说话间,悄悄将半包烟顺到兜里,说教道:“你们这些半大小子,就知道图刺激,图新鲜,完全不计后果,等得了肺癌后悔就晚喽。” 口吃男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敢怒不敢言。 鲨鱼头烟瘾犯了,走过去,勾住刘莽的肩膀,笑道:“大哥,吃独食可就不对了,这么好的东西,见者有份嘛。” 刘莽一把推开他,斜着眼道:“我可不是你大哥,别叫的那么亲近。再说了,什么是见者有份?这叫先到先得。” 鲨鱼头面色一沉,心头不悦。白少将也过来帮腔,他早就对刘莽有意见,怪笑道:“什么先到先得,我只知道能者居之。要不咱们打上一架,谁赢了,那半包烟归谁。” 刘莽有点犹豫,倒不是怕了,而是不至于为了几根烟打架。权衡弊利之后,他又将烟放到桌子上,笑道:“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再说了,这烟也不是我的,你们想抽啊?跟这小兄弟说去。” 口吃男道:“随便、便、便抽。” 卫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兄弟,我们过来不是找你蹭烟的。” “那干、干、干、干嘛?” “昨天晚上,凶手留下了烟灰,这是唯一的线索。我们几人都没有烟,唯独你有,看来你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要不然我们就投你是凶手。”刘莽道。 口吃男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 口吃的人越是紧张越说不出话来,他费了好大劲才讲明前因后果,原来他有两包烟,一包放在桌子上,一包放在衣兜里,昨晚放桌子上那包烟丢了,他怀疑是被凶手偷走了。 刘莽问:“所以,那烟灰不是你的,而是凶手偷了你的烟,然后故意留下线索,栽赃与你?” 口吃男点了点头。 “谁信呢。”刘莽哈哈大笑,笑了半天发现没人附和,有些尴尬的收敛了笑容,道:“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觉着这理由有点牵强。这小子别看蔫了吧唧的,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说不定凶手就是他。” 口吃男急了,道:“我不是!” 刘莽道:“你说不是就不是?这也不是靠嘴说的。” 卫良道:“这件事不好说,你也别太针对他。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白裙少女一直沉默寡言,终于开口,咽声道:“我昨晚……被凶手糟蹋了。” 第二十二章 先下手为强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没有与她接触过的人,脸上带着震惊,带着怜悯,毕竟她岁数还这么小,就惨遭魔爪。而知根知底的人,比如白少将,比如刘莽,则是一脸冷笑,甚至有一丝幸灾乐祸。 卫良也将信将疑,这少女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天真无邪,乃是上场游戏的最大赢家,狡诈至极,这种人的话还是不要轻信的好。 “你想证明什么呢?”白少将冷笑道:“证明自己也是受害者么?嗯,很不错的主意,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你是凶手了。” 白裙少女眼帘低垂,泫然若泣,道:“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刘莽反问道:“昨晚你可是睡着了,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讲自己被日了,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卫良道:“我们需要证据。” 丁丁见少女可怜,本想替她说几句话,见卫良也这样讲,便闭上了嘴巴。 少女眼中噙着泪水,一咬牙,道:“好,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看。” 她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拿出染血的床单,递到众人面前。 刘莽仍旧嬉皮笑脸的,夸张叫道:“呦呵,还是个处女,珍稀品种呐。” 白少将冷笑连连,道:“一滩血迹能说明什么?将身体其它部位划伤,也能营造出同样的效果。” 白裙少女不争辩,满脸哀伤,道:“该看的都让你们看了,信不信我不强求,但公道自在人心。” 白少将啐了一口:“你还有脸谈公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这一票我就投你!” 鲨鱼头看不下去了,皱眉道:“你有点过分了吧?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我过分?”白少将气急而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他妈懂什么?你与这个小贱人接触过么?你了解她的底细么?告诉你,人心隔肚皮,别被外表给蒙蔽了,要不然你迟早得死在她手上。” 鲨鱼头一皱眉,原来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稍一犹豫,便不再说话,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卫良瞥了丁丁一眼,问:“你没什么事吧?” 丁丁摇摇头,说:“没事啊,怎么了?” 卫良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凶手真是个色狼,你呆头呆脑的,别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丁丁心头一沉,感知着身体的变化,最终确定无碍,拍了拍胸口道:“看来我的运气比较好。” 刘莽在一旁怪笑道:“今晚上可就说不定喽,有句话怎么讲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丁丁气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莽调笑道:“别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贞操不保!” “你!”丁丁气的脸颊涨红,偏偏又无可奈何。她本不是泼辣的性子,插着腰骂大街的事干不来,只能瘪着嘴生闷气。 卫良在一旁笑的风轻云淡,没有插手的打算,仿佛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丁丁心有点凉,赌气般的回房间了。 刘莽怪声怪气道:“你怎么跑了?咱俩再谈谈心呗。” 丁丁狼狈的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眼眶里泪水打转,一小部分原因是被气的,更大的原因是伤心。亏得她把卫良当朋友,被人欺负了,那个家伙竟然视若无睹,不闻不问,也太冷血了。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下定决心再也不理卫良了,哪怕他过来道歉,也不给他开门。过了一会,她又想,做人要大度,朋友之间要相互理解,或许对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或许对方在思考,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决定给卫良一次机会,如果他态度足够诚恳的话。 可卫良始终没有过来。 丁丁渐渐坐不住了,打算出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刚一开门,就开到卫良那张微笑的脸。 丁丁一愣,然后故意板起脸,说:“你来做什么?” 卫良神秘兮兮道:“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丁丁看他这幅煞有介事的样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也顾不得生气,道:“快进来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不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卫良道:“初来猩红之塔时,我们都会玩一个游戏,六个新人之中只有一个能存活下来,你是怎样活下来的?” 丁丁回忆当初的场景,心有余悸,道:“我们教官是个很懒的家伙,甚至懒得制定游戏规则。他让我们六个猜拳,最后胜出的人就不用死。” 卫良问:“所以,你是冠军?” 丁丁道:“没错,上天眷顾,我自小对剪刀石头布就有独到的天分。” “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好。” “你是怎样活下来的?” 卫良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走运。我的教官是一个很美丽的人,不夸张的讲,完全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当然,她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她让我们给她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丁丁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卫良道:“我把其他人都杀光了,这样自己就成了唯一的名额,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么?” 丁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印象中,卫良虽不是好人,却也不算太坏,还是首次了解到他凶残的一面。 卫良微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吗?” 丁丁摇头。 卫良眯起眼睛,缓缓道:“我在第一场游戏里存活的办法,在这场游戏同样适用。” 丁丁不解的望着他。 卫良淡淡道:“我们陷入了思维误区,为什么非要等着被凶手杀死?还投票选凶手,拜托,这个办法太蠢了,我们既不是刑警,又不是侦探,哪里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的意思是?”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卫良表情不变,仍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颜:“为什么不先把凶手杀死?” 丁丁反驳道:“我们并不知道凶手是谁。” 卫良淡漠道:“不管凶手是谁,肯定在另外七人之中,那就把他们全部杀死。” 丁丁被他这个想法惊呆了,愣了半天,道:“这也太残忍了吧?” 卫良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一切都是为了活着,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对别人仁慈,才是对自己的残忍。” 丁丁很慌,不知如何是好。 卫良望着她的眼睛,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干么?” 丁丁下意识的摇头,问:“咱们只有两个人,怎么能杀得了七个?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卫良笑道:“这不是问题,敌在明,我在暗,可以逐个击破。让我想想看,第一个该先杀谁呢?唔,就杀刘莽吧。” 丁丁一呆,问:“为什么先杀他?” 卫良温和笑道:“因为他刚才欺负你了。” 丁丁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第二十三章 暗杀 卫良神色平静,来到五号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刘莽的声音。 “我,卫良。” 丁丁站在他身后,神色紧张,双腿微微颤抖。 “等会,拉屎呢。” 约莫三分钟后,房门打开了,刘莽见到卫良还好,可一看见丁丁,脸就沉了下来,问道:“什么意思?替她出头来了?” “你想多了。”卫良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俩可能有些误会,小丫头不懂事,我寻思带她过来给你道个歉,你大人有大量,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刘莽脸色缓和下来,却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丁丁一眼。 丁丁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小脸煞白,紧张道:“对、对不起。” 刘莽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乐了,这丫头这么怕自己?他当然不知道丁丁紧张的原因,也不明白“对不起”三个字的含义。当下笑道:“别这么客气,好歹也是战友,都是自己人,来,快屋里坐。” 卫良步履从容,一步迈进了屋子。丁丁则很犹豫,踌躇不前。 刘莽调侃道:“怎么了妹子?还怕我非礼你啊?” 丁丁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临进屋前,回头望了一眼,大家都在下边讨论谁是凶手,神态专注,没人注意到这里。 她刚进去,忽然脚底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痛呼道:“哎呀!” 刘莽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丁丁惨声道:“崴到脚了!” 当然,这是之前设计好的计谋,她进屋先想办法吸引刘莽的注意力,卫良负责杀人。 果然,刘莽没心思招呼卫良,而是来到丁丁面前,观察她的伤势。 卫良悄无声息的绕道刘莽身后,抽出水果刀,对准他的后心。杀人是个技术活,技术不到家的,把对方打得鲜血淋漓,哭天喊地,可人就是死不了,而一个合格的杀手只需一击就能取人性命。 卫良当然不是杀手,但胜在沉着冷静,不会慌乱,也不会犯错,瞄准,发力,狠狠一刀就扎了下去。他的手很稳,刀法也很准,整个过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化,可见心平静到了极点。 出乎意料,鲜血飞溅的场面没有发生。刀子刚沾到对方的身躯,就被一股强力弹开,卫良被震得连连后退,差点摔个狗啃泥。 脑海里传来塔灵漠然的声音:“警告,除凶手外,他人无权杀人。” 卫良快速收起凶器,暗叹一声,计划失败,这次的空子没有那么好钻了。 刘莽被身后的动静惊到了,扭头问:“兄弟,你咋了?” 卫良挠了挠头,道:“我也被绊了一跤。” 刘莽纳闷道:“真他娘怪了,我这屋子有这么邪性?” 卫良道:“我俩来了就摔跟头,这叫出师不利,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就不打扰了。” 言罢,他拉着丁丁就走了出去。 刘莽客套了两句,关上房门,自语道:“这俩人有点奇怪。” 门外,丁丁一头雾水,这叫什么事儿啊?她问:“是不是出了意外?” 卫良摇摇头,道:“杀不了,塔灵不允许。” 丁丁情绪复杂,有一点点失望,更多的却是解脱。 卫良道:“走吧,咱们下去和他们讨论讨论,看看这一票究竟该投谁。” 下去之后,卫良没有着急发表意见,而是先倾听别人的想法。大家主要锁定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口吃男,理由很简单,凶手留下了烟灰,只有他一个人有烟。第二个被怀疑的是白裙少女,这一派的领军人物是白少将,他的理由如下:烟灰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并非是为了栽赃某人,而是为了突出凶手的男性身份,因为大家通常会把吸烟与男人联想在一起。而白裙少女说自己被强暴了,也是在暗示凶手是男的,这么做反而有掩耳盗铃的嫌疑,万一凶手是女的呢?在场的女性共有两人,白少将只给丁丁四个字的评价——老实本分。而对于白裙少女则是把能用的贬义词全用上了,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竟拉到两个盟友,第一个是刘欢,这胖子没什么主见,脑子也不是很聪明,随波逐流也是正常的。第二个盟友是口吃男,他本身就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自然不会投自己的票,所以只好把票投给白裙少女。 白裙少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笨拙木讷的替自己辩解,却被白少将三言两语呛得说不出话来,这反而激发了某些人的同情心,比如俊美男,就力挺女孩,还有鲨鱼头,也不认为这个姑娘就是凶手。 正当双方争论的不可开交时,他们发现了卫良与丁丁,如同发现新大陆般,急迫的请他们来评评理。 丁丁也不知道谁是凶手,不好冒然表态,只好先听听卫良怎么说。 卫良低头不语,他觉得两边都不靠谱,给出的理由太牵强,不足以定论。 白少将道:“哥们,别犹豫了,咱们都打过交道,那姑娘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绝对是扮猪吃虎的主儿,那俩傻小子不明白也就算了,你可别被蛊惑。” 卫良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自己主观的臆想,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我目前还不觉得女孩就是凶手。” 白少将道:“谁有证据?你有么?如果你能证明凶手是谁,我立马放弃自己的立场。但在形势没有明朗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凭借直觉行事。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就是凶手,从小到大,我的直觉都很准,这一次应该也不会错。” 卫良能够理解他,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会本能的怀疑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他在少女手中吃过大亏,表现的如此过激也在情理之中。 俊美男驳斥道:“什么直觉,简直是一派胡言!警察能根据直觉抓捕罪犯么?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道理。” 白少将冷笑一声,道:“这个女孩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鬼,现在帮她,以后你一定会后悔。” 俊美男不为所动,道:“如今的情况则恰恰相反,扮演魔鬼的是你,女孩才是受害者。” 第二十四章 投票 午餐时间到了,争论短暂停歇,大家开始进食。 因为是免费的午餐,大家毫无节制,奢张浪费,唯独卫良仍旧简朴,一碗米饭,一碟青菜足矣。 丁丁轻叹一声,道:“你真是个苦行僧,又吃这些。” 卫良正色道:“我们的身体充斥着各种原始的**,如果一味满足这些**,就会成为这幅臭皮囊的奴隶。就好比那些肥头大耳的胖子,明明知道肥胖影响美观,有害健康,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们的味蕾很奇怪,越是刺激它,它就变得越刁钻,越难以满足,越是吃那些索然无味的食物,反而能降低**,清净内心。”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丁丁学着他,也点了两盘素菜,很清淡,虽然没有荤菜好吃,但吃下去胃部很舒服,并不会有那种油油腻腻的感觉。 吃完饭之后,又是一阵讨论,大家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始终没有统一的人选。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真真假假,雾里看花,令人猜不透。 白少将打了个哈欠,道:“天快黑了,再不投票就没机会了,不管你们怎么选,我先投这小姑娘了。” 卫良就坐在他旁边,随意问道:“昨晚没睡好?” 白少将叹道:“别提了,老是做梦,先是梦到我妈,她白头发又多了,拉着我的手,问我什么时候娶媳妇。我妈刚走,又梦见我爸了,老头子还是那么严厉,让我在外边踏实工作,别偷奸耍滑,要不然不招人待见……”说着说着,他眼眶渐渐湿润,低沉道:“不谈这些伤感的事了。” 刘莽早就下来了,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笑道:“你这算什么?我刚来猩红之塔时整整一宿都没睡踏实,梦见媳妇被自己的兄弟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 待笑声停息,刘莽道:“言归正传,我也投那小姑娘一票,毕竟我们上场游戏就认识,知根知底,那姑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不是什么好鸟儿。” 白裙少女面带伤感,亦不争辩,只是扎着头,显得可怜巴巴。 刘欢与口吃男也投了她一票。 丁丁小声问道:“我们投谁?” 卫良道:“我觉得她不太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么?凶手昨晚把你抱到了床上,你虽然不重,怎么也得有一百斤吧?” 丁丁赶忙纠正:“九十七斤。” “好吧,九十七斤。依靠那小姑娘的体力,恐怕很难把你抱起来。”卫良皱了皱眉,犹豫道:“当然,这种事也说不准,万一她下了决心,卯足了劲,还是有可能把你抬到床上去的。但是凭借直觉,我觉得不太像是她。” “那你投谁?” “就投那个口吃的男孩吧。”卫良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凶手留下了烟灰,而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他自己有烟。他说被凶手偷去了一包,我其实不太信的,我们来到猩红之塔是很突然的状态,香烟是随身从地球上带来的,一般人都是习惯性装一包烟,装两包烟是很少见的情况。” 丁丁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对卫良马首是瞻,道:“好吧,那我也投他。” 卫良并不喜欢她这样,他更喜欢独立思考的人,道:“我也不一定对,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就大胆去做,没必要跟我一样。” 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惭愧道:“我哪里有什么想法,跟着你就行了。” 卫良道:“咱俩在一起是暂时的,迟早要分开,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丁丁笑道:“想那么远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笑的没心没肺,在卫良看来,更像是一只把头蒙起来的鸵鸟。 随后,塔灵公布了投票结果,得票最多的人竟不是白裙少女,而是口吃男。因为有了卫良与丁丁的介入,口吃男得了五票,白裙少女只得了四票。 塔灵又附上一句话:“选择错误,他并非凶手。” 口吃男痛心道:“我的猩红币,没、没了。” 白少将长叹一声,很是恼火,道:“我早就说过,凶手是那个女孩,你们偏不信,这下痛快了?看吧,今晚上又得死一个人。” 白裙少女忍无可忍,抗议道:“我不是凶手。” 白少将冷哼一声,连与她争论的心思都没了,愤愤离去。 刘莽面色难看,也上楼了。 卫良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忽略了什么,细思却毫无头绪。 丁丁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切道:“别想了,要不上去休息一会。” 卫良漫不经心道:“不用,我昨晚上睡好了,精力充沛。” 丁丁道:“说来奇怪,我来到猩红之塔后几乎天天做噩梦,唯独昨晚睡眠质量极高。” 卫良忽然灵光一闪,抓到一丝线索,陷入沉思。 丁丁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你在想什么?” 卫良道:“我似乎有了点眉目。” “什么眉目?” “上去说。”两人回到房间,卫良问:“人的睡眠分两种,深睡眠和浅睡眠,这两种睡眠是交替进行的,你知道吗?” 丁丁点了点头,道:“好像在书上看过。” 卫良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加快语速道:“人只有在浅失眠时才会做梦,而深睡眠时,我们的大脑会进行深度休息,是不会做梦的。” 丁丁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卫良问道:“还记得白少将说过的话么?当初他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我起了疑心,问他昨晚有没有睡好,他说自己接连做梦,影响了睡眠质量。”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在说谎!”卫良道:“我们是被强制性昏睡的,不同于正常睡眠。正常的睡眠是深浅交替,有可能做梦,而被塔灵催眠之后,我们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哪怕被杀了都不能苏醒,这该是一种多么深层次的睡眠?在这种深睡眠之下,大脑的一切活动基本停止,处于假死状态,怎么可能做梦?” 言罢,不给丁丁思考的时间,他又问:“你昨晚做梦了没有?” 丁丁摇摇头:“没有。” 卫良道:“我也没有做梦。” 丁丁十分震惊,问:“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凶手?” “恐怕是的。”卫良道:“他为什么会疲惫?很显然,昨晚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因为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他在杀人。” 丁丁不寒而栗,道:“没想到竟然是他!刚才还装的信誓旦旦的,说那个女孩是凶手,原来是贼喊捉贼,我这就去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卫良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问道:“你去干嘛?” 丁丁道:“向大家揭穿他的身份啊。”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们今天已经投过票了,哪怕揭穿了他的身份又怎样?只是给自己吸引仇恨罢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卫良悠然躺在床上,心情大好,微笑道:“玩游戏,最重要的是耐心,没有耐心的人是活不长的。”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夜 天黑了,众人再次陷入沉睡。 卫良安静的躺在床上,神色平淡,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仿佛没什么能吓到他,包括死亡。 丁丁没有再缩到床底下,明白那蠢萌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睡在地板上确实不舒服。她躺在床上,身子紧紧蜷缩着,就像一个婴儿。从睡姿上来看,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黑影再次出现了,如同游走于黑暗中的刺客,随时都会夺走一条生命。他手中的刀子是那般锋利,森森冷冷,闪烁着寒芒,上面还残存着国字脸的血迹。 他没有急着杀人,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又削了一个苹果。他自小就喜欢吃苹果,便宜,健康,比那些进口的稀奇古怪的水果实惠多了。待一个苹果吃完,他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大约有半个小时,他猛地站起身来,有了决断。抽出湿巾,将水果刀上的果汁擦干净,刀身变得更加干净白亮,杀起人来也更痛快利落。 他迈动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上楼去。 …… 次日。 丁丁睁开眼睛,看到温暖明亮的灯光,她知道自己又活下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跑出去,来到七号门前,猛地敲击:“卫良,你醒了吗?” 卫良打开门,睡眼惺忪,道:“我没事。” 丁丁这才展露笑颜,道:“上天眷顾,我俩又挺了过来。” 卫良微笑道:“谢谢你的关心。” 丁丁也笑道:“不客气,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对于友谊,卫良并不是太看重。在他的观念里,朋友随时都会变成敌人,敌人随时也会变成朋友,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而眼前这个小丫头,或许是天性善良,或许是社会阅历不深,还保留着一份单纯。 卫良微笑道:“等我洗漱一番,然后看看哪个倒霉蛋死了,顺便再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丁丁低声问道:“凶手真的是白少将?” 卫良笑道:“**不离十。” 丁丁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二十分钟后,卫良与丁丁走下楼去。一楼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三个人了,分别是刘莽,俊美男,还有鲨鱼头。 刘莽本来不待见丁丁,但昨天丁丁道过谦之后,他倒是放下了成见,笑着打招呼道:“你俩毫发无损,这可是件好事。咱们朋友一场,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哥的心里也难受。”如果他知道两人当初是为了杀自己才虚与委蛇,不知作何感想。 卫良笑道:“看见你没事,我也很高兴。” 这时候,白裙少女也下来了,一瘸一拐的,比昨天更为严重,走路甚至都要扶着墙。 刘莽本就不喜欢她,落井下石道:“小妹妹,你昨晚又被日了?” 白裙少女面色苍白,也没有心思与他斗嘴,好不容易走了过来,缓缓坐到沙发上,屁股刚落下,仿佛戳到痛处,又赶紧站起身来,调整一番位置,身体斜了斜,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鲨鱼头并不讨厌少女,反而隐隐有些怜悯,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何针对她。他不信那些谣言,只信自己看到的,这就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他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白裙少女欲说还休,泪眼朦胧,哽咽道:“那个禽兽,昨晚又……” 刘莽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小声哼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又被日了。” 鲨鱼头狠狠一拳捶在沙发上,骂道:“畜牲!这还是个发育不成熟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刘莽笑道:“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事儿和你有关系么?告诉你,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我们中间,你现在这么骂他,小心今晚爆你菊花。” 鲨鱼头愤声道:“你他妈还笑的出来!良心被狗吃了么?” 刘莽脸色一沉,骂道:“小崽子,别跟我装圣人。不是我说你,你懂个屁啊?她说自己被糟蹋了,有证据吗?依我看,这丫头就是装可怜,博取你这种愣头青的同情。” “行了,别吵。”俊美男看不下去了,道:“当务之急是把凶手揪出来,咱们窝里斗像什么话?” 刘莽问道:“你有线索了?” 俊美男摇摇头,道:“暂时没有。” 刘莽一瞪眼:“那你说个卵。” 俊美男道:“你这个人,满嘴脏话,一点素质都没有。” 刘莽不屑道:“你快得了吧,娘们吧唧的,还好意思说我。” 丁丁听得一阵头大,道:“都别吵了。至于谁是凶手,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听闻此言,神色一震,问:“你心里有数?” 丁丁点点头,道:“已经大致有了眉目。” 刘莽急切道:“凶手是谁?” 丁丁卖了个关子,笑道:“等会再告诉你们,现在他还没有现身。” 刘莽一拍大腿,不耐道:“女人就是磨叽,你痛痛快快说了不就完了吗?” 刘欢也下来了,一边走路一边哆嗦,弱声道:“哎呦,昨晚吃坏肚子了,真难受。” 刘莽悄悄对丁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问凶手是这胖子? 丁丁摇摇头,表示不是。 刘莽大致有了数,只剩下俩人还没路面,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他快步跑上楼去,又将口吃男拎了下来,问道:“是他?” 口吃男有点紧张,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怎么了?” “也不是他。”丁丁不想再吊众人胃口,道:“走,我带你们去找凶手。” 此时此刻,她很有些成就感,虽然这是卫良的智慧果实,但她仍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卫良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事情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凶手每天杀一人的话,到今天为止,应该还剩八个人存活。目前露面的人加起来正好八个,也就是说没露面的那个基本已经死了。 众人来到白少将门口,奋力敲门,却无人回应,里面安静的可怕。 俊美男迟疑道:“他应该死了吧?” 鲨鱼头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莽道:“这还用说,肯定是死了,要不然怎么没个动静?”他与白少将有仇,对方死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白裙少女没有说话,低着头,想来心中也乐开了花。白少将处处针对他,双方结仇不可谓不深。 丁丁呆住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不,一定是搞错了。” 按照卫良的推测,白少将才是凶手,凶手怎么会杀死自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疯了;第二,卫良推理错误。很显然,后者更靠谱一些。 丁丁不死心,又敲了半天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这一切与昨天发生的如出一辙,国字脸死后也是这样,房门紧闭,任由众人在外面敲打,死人已经做不出任何回应。 刘莽忍不住笑道:“喂,妹子,你说的凶手不会是这个死人吧?” 丁丁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无助的看着卫良。 卫良眉头锁的更重了,沉默无言。 丁丁尴尬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 “呵呵。”刘莽咧了咧嘴。 “呵呵。”俊美男也咧了咧嘴。 “呵呵。”鲨鱼头也咧了咧嘴。 口吃男来的晚,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出于礼貌,他也对丁丁呵呵一笑。 至于白裙少女,可能是下面吃痛,实在笑不出来。 待众人都走了,卫良仍蹲在地上,锁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丁丁叹息一声,宽慰道:“没关系的,大不了推翻之前的,重头再来。” 卫良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如果他不是凶手,昨天为什么说谎?” 丁丁道:“你说的深浅睡眠是建立在假设之上。你怎么知道我们沉睡时一定是深睡眠呢?塔灵是不可揣度的。” 卫良轻叹一声:“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脸上再次挂上了和煦的微笑,道:“你说得对,大不了重头再来,失败是成功之母。” 众人吃过早饭,投票环节又开始了。这一次,要从八个人里面找出谁是凶手,单从概率上来讲,倒是比昨天容易一些。 卫良问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众人沉默无言。 卫良问道:“难道都没有发现么?” 众人纷纷摇头。 卫良微笑道:“那就再找找,凶手可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幽灵,总会蛛丝马迹的。” 大家先是在一楼翻找,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又跑到二楼,走廊、房间都搜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很显然,凶手更加谨慎了。第一次杀人还留下烟灰,这次则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时,俊美男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有一个办法!” 刘莽揶揄道:“这次不会是又开玩笑吧?” 俊美男神色略显激动,道:“凶手拥有万能-钥匙!我们的钥匙只能打开相对应的房门,而凶手的钥匙可以打开全部房门。” 聪明点的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大家掏出自己的钥匙,一个个试,自然能找出凶手是谁。 鲨鱼头一拍脑门,道:“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刘莽觉得此计可行,急切道:“别说没用的了,大家快来试吧,就拿我这五号门做试验。” 俊美男第一个来,掏出自己的九号钥匙,插进去,拧不动,可见这把不是万能-钥匙。 随后,鲨鱼头也试了自己的二号钥匙,同样打不开门。 再是口吃男,插入四号钥匙,无功而返。 刘莽威严的打量白裙少女,道:“小丫头,该你了!” 事实上,他十分怀疑白裙少女就是凶手,因为白少将与她不和,第二天就死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白裙少女颤颤巍巍走了过来,掏出自己的十号钥匙,拧了拧,居然没拧动。刘莽眉毛一挑,自然是不信的,粗暴的将她推开,自己亲手试了试,果然没有反应。 “奇怪,难道不是这小贱人?”他心头纳闷,又把目光转向卫良与丁丁。 第二十六章 再次投票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卫良与丁丁还没有试过,难道说万能-钥匙就藏在他俩之中?两人之间有一个会是凶手? 刘莽神色严肃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卫良,在他看来,这个笑眯眯的青年是凶手的概率要比那个女孩大得多。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卫良知道自己成了怀疑对象,他掏出自己的七号钥匙,插入门内,转了转,同样没拧动,笑道:“也不是我。” 刘莽不太相信他的话,亲自试了试,果然不行,看来之前的猜测错误。他想,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莫非是这个女孩?虽然有点不可置信,但有句名言是怎么说的,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不可置信,都是真相。 丁丁面色平静,看不出多少波动,走到门前,缓缓掏出钥匙。这慢吞吞的举动在别人看来更像是犹豫的表现。 “快点。” “怎么,害怕了?” “你这把不会是万能-钥匙吧?” 对于这些质疑,丁丁不予理会,随后插入钥匙,用力拧了几次,门锁纹丝不动。 刘莽面色有点难看,不解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没人有万能-钥匙?” 没人接话,大家都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刘莽越发不解,问:“看我干什么?” 卫良淡淡道:“我们都试过,只剩下你自己了。” 刘莽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证明,来到隔壁门口,插入自己的钥匙,出乎众人意料,依然打不开。 俊美男是提议者,结局却是这样,让他面上无光,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 卫良轻轻摇头,说:“大家应该知道wifi万能-钥匙,它是一把钥匙吗?不,它只是个软件。同理,凶手的万能-钥匙可能并非真的钥匙,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也或许是直接赋予凶手穿墙的能力,总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验证出来的。” 刘莽环视众人,问:“谁还有更好的办法?” 大家沉默无言,情绪普遍低落,本来有了一丝曙光,这么快又陷入黑暗,整个局面疑云重重,目前还看不到前方的路。 又到了投票环节,众人坐在沙发上围成一个圆。刘莽率先发言:“我还是投那个女孩,昨天我就投的她,但是被你们否了。” 口吃男道:“对,你们昨天投错票了,我不是凶、凶手。” 白裙少女眼帘低垂,委屈道:“难道我就是凶手么?” 刘莽冷笑道:“别装可怜,昨天那哥们和你结了仇,今天就死了,凶手不是你是谁?” 白裙少女反驳道:“我如果真是凶手一定会过几天再杀他,现在下手太明显了。” 刘莽道:“废话少说,我才懒得听你解释,反正老子这票就投你。还有,大家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在上一场游戏里这小丫头就是这样,装的人畜无害,却在恰当的时机出卖战友,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白裙少女眼眶湿润,道:“虽然你不相信,但我还是要重申一遍,那只是意外。” 刘莽冷笑不语。 白裙少女低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好像自己多高尚一样。” 刘莽被噎了一句,的确,他嘲弄对方好似乌鸦笑猪黑。虽然事实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承认,当即怒道:“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老子行得正坐得端,由不得你抹黑。” 俊美男冷眼旁观,道:“要不你俩先打一架,咱们再投票?” 刘欢也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鲨鱼头对白裙少女抱有好感,本想替她说几句话,转念一想,昨天大家就吵吵着她是凶手,今天又说,不太可能是空穴来风,搞不好真是如此,便闭上了嘴巴。 丁丁紧挨着卫良,低声问:“咱们投谁?” 卫良心不在焉的摇摇头,还在考虑之前的事情。凶手是谁本来已经有了眉目,看似证据充足,伴随白少将的死亡,这条线索断了,他只能重头再来,现在还没有整理好思路。 丁丁小声道:“我看有的人已经开始投票了。” 过了一会,卫良回道:“不着急,只要天黑之前投票就成,再等等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这次投票,刘莽,口吃男,刘欢三人立场不变,依旧投的白裙少女。俊美男十分反感刘莽,觉得此人粗鄙不堪,素质低下,于是悄悄投了他一票。至于鲨鱼头,左思右想,给了刘欢一票,这人扎着个小辫,面容猥琐,时不时偷瞄两位女性,一看就是好色之徒,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强-奸犯。至于白裙少女,不用说,自然是将这一票给了刘莽。 投完票之后,刘莽又点了一只烧鸡,大口朵颐,满嘴流油,时不时撇白裙少女一眼,冷笑连连。 白裙少女感受到他的敌意,不愿和他待在一起,起身一瘸一拐的上楼了。 刘莽揶揄道:“呦,走路怎么这么别扭,你腿脚不方便?” 白裙少女身形一顿,似乎极力忍耐,最终没有回头。 口吃男道:“我、我也上去了。” 刘莽本来不待见这个男孩,觉得他太废物,连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干点啥。但自打双方立场一致后,他看口吃男也顺眼起来,笑道:“着什么急,还早着呢,要不咱哥俩喝点?” “不、不、不胜酒力。”口吃男拿着食物飞速上楼了,给人一种逃跑的感觉。 “嘿,跑得到快。”刘莽扭头看向卫良,问:“你当初说过,那个叫什么什么恐惧症?” “社交恐惧症。” “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心理障碍。” “和抑郁症差不多?” “没那么严重。” “你懂得还挺多。”刘莽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只是随口一问,然后低头猛吃起来。 卫良也回屋了,他需要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思考一番。丁丁好似他的小尾巴,也跟着一同上去了。 第二十七章 再死一个 卫良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什么头绪,线索太少了,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凶手是谁。 丁丁躺在床上轻轻吟唱,这是首不知名的小清新歌曲,旋律柔美,轻松淡雅。她的音色很棒,清脆,干净,听着舒服。 “唱得不错。” “真的吗?谢谢。” “这还是你头一次唱歌。” “别人是心情好的时候唱歌,我却恰恰相反,压力大的时候才唱。” “唱歌确实能缓解压力。” “你思考的怎么样了?” “一团乱麻。” “看来比上场游戏要难。” “的确如此。” 丁丁希冀问:“如果我们被杀了,还会复活吗?” 卫良摇摇头:“恐怕不会,算算时间,新人保护期已经过了。” 丁丁声音低落下来:“噢,这样啊。” “别怕,要死也是我先死。” “别说这些丧气话,咱俩都死不了。” “你说得对。” “我们该投谁一票?” “就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吧。” “我觉得她不像坏人,起码没有传言中那么坏。来到这里之后,小姑娘老老实实的,一直被挤兑,被欺负,怪可怜的。” “我可不信那些表象。我只知道,在上场游戏中她大赚一笔,将所有人都算计了,当然,除了我俩。” “可是她真的不像那种人,我不信那些传言,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么?” “好吧,我听你的,就投她。”丁丁的立场向来不坚定,这是缺点,也是优点。 投票结果公布,果不其然,白裙少女夺得魁首,被塔灵扣除五百点猩红币。她的心很痛,这种财产被剥夺的感觉就像是用刀子割她的肉。 然而她并非凶手。 再一次猜错,众人都很沮丧,然而更多的还是恐惧,今天晚上又要死去一个人。可能在第一夜大家都不会太过害怕,毕竟这么多人,自己死的概率很小。可到了第二夜就明显有些不安了,有的人会想能熬过一天是运气使然,但第二天会不会轮到自己?就算侥幸不死,那第三夜,第四夜呢?每过一天,死亡的概率就会大上一分。 卫良稳如泰山,是众人中最淡然的一个,他在思考凶手身份的同时,还在不断宽慰丁丁,那个胆小又悲观的姑娘实在需要人来鼓励,要不然在这漫长的拉锯战中一定会崩溃。 越是想挽留住时间,它流逝的反而越快,黑夜又要降临了。 入睡前,刘莽低声道:“希望这次凶手能露出一些马脚。” 刘欢道:“但愿如此,不过对方是个谨慎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刘莽笑着说:“我要是凶手,第一个先杀你。” 刘欢一愣,问:“为什么?” 刘莽正色道:“能卖个好价钱。” 刘欢愣了一会才回过味来,脸色多少有点难看,他在骂自己是猪。 刘莽立马又恢复笑脸,道:“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睡眠时间到了,众人纷纷陷入沉睡。没一会,那个黑影又出现了,他脚步虚浮,慢腾腾的走到楼下,这次没有吃苹果,而是先点了一杯饮料,一口气喝完,又点了一些食物,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过了二十来分钟,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休息。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觉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朝楼上走去。至于今晚的猎物,他在白天就已经想好了。 次日。 丁丁睁开眼睛,情绪中依旧残留着昨夜的恐惧,但当看到光明的那一刻,就只剩幸存的喜悦——她又活了下来。一如既往,起床的第一件事是跑出去,敲卫良的房门。她先是矜持而富有节奏的敲了三声,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耐心等了很久,其实只有三秒钟,在她看来却够久的了,便又敲了敲门,这次力道大了许多,足足敲了五下,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她有些慌了,之前两个死亡的人也是如此,任由众人在外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难道卫良遭遇了不测? 正胡思乱想之际,房门打开了,卫良眯着眼睛,道:“每天都被你吵醒。” 丁丁不说话,对方这张充满生气的容颜在她看来如此可爱。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卫良被杀的场景,孤身一人躺在大床上,肤色苍白,死气沉沉,脖颈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那是凶手留下的痕迹。原本滚烫的血液流淌而下,打湿了被褥,染红了床单,随着时间推移,血液由热转冷,变得冰凉凉,硬邦邦。诡异的是,哪怕死了,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幸好,她那悲观的、充满灰暗色彩的想象并未应验,卫良还活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如果换做常人,或许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但卫良的笑容只是有了那么一丝的停滞便恢复自然,轻拍她的后背,说:“别怕。” 丁丁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中,倾听着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由衷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卫良微笑着说:“不必如此紧张,少了谁地球都会照样旋转。假如哪一天我死了,或者咱俩分开了,我也希望你能坚强。” “不。”丁丁摇着脑袋说:“我在地球上过得好好地,突然流放到这里,就像鱼儿离了河水,小草离开土地,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生存。” “我很荣幸。” 洗漱完毕后两人下了楼,卫良随意问道:“猜猜今天谁死了?” 丁丁觉得这个话题很惊悚,闭口不言。 卫良耸耸肩,常人都对死亡讳莫如深,但在他看来,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就像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下来。每日起床后大家都会来到楼下签到,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主要是证明自己还活着,同时推测出死者是谁,因为死者不会自己走下来对大家说“我死了”,所以需要众人用排除法来确定身份。 过了好一会,人都到齐了,只有七个,比之昨天又少了一个。 丁丁环视众人,一时看不出端倪,喃喃自语道:“少了谁呢?” 卫良淡淡道:“刘莽。” 第二十八章 脚印 丁丁又环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那张粗犷的嘴脸。她低声说:“原来是他啊。” “我早就猜到他要死。”俊美男冷笑道:“嘴巴太臭了,我要是凶手一定先杀了他。” 鲨鱼头、刘欢也附和起来,说了几句刘莽的坏话,反而白裙少女安静平淡,一句话都没有讲。 俊美男瞥了少女一眼,低笑道:“你貌似不是很开心。” 白裙少女轻声道:“有什么可高兴的?死者固然可恶,但我们笑他犹如五十步笑一百步,说不定哪一天就步入了他的后尘,被人活活杀死。” 此话一出,俊美男等人都笑不出来了,诚然,刘莽虽讨人嫌,却不及凶手万一,一天不把凶手揪出来,大家就永无宁日。 卫良提议道:“我们为何不到上面去瞧瞧?” 于是大家又开始例行公事,走到五号门前,用力敲击,里面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回应。 俊美男道:“果然死了。” 口吃男结结巴巴道:“为什么每次凶手都、都、都把门关、关起来?他就那么害怕我们进去?” 卫良皱了皱眉眉头,这句话让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东西。 俊美男笑道:“你是不是傻?再隐蔽的杀人方式都会留下线索,凶手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难不成他要把门敞开着,任由我们观察凶杀现场?” 卫良道:“大家找找,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俊美男摇摇头,道:“难,凶手太狡猾了,应该不会留下把柄。” 话音刚落,白裙少女却似发现了新大陆,道:“这是什么?” 卫良忙走过去,低头观察,在门缝处有半个血脚印,之所以说是半个,是以门缝为中心,一半脚印在屋里,一半脚印在屋外,众人只能看到外面这半个。印记很淡,不认真看难以察觉,幸好白裙少女足够细心。 刘欢眯着小眼睛,兴奋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白裙少女道:“恐怕是的。” “昨天刘莽还跟我念叨,希望凶手留下点线索,现在他如愿了,可惜却死了。”刘欢笑道:“这样事情就简单了,只需要一一对比鞋底,就能找出凶手。” 俊美男冷笑道:“没那么简单,就像第一个人被杀时我们发现了烟灰,然后认定这位小兄弟就是凶手,结果冤枉了人家。搞不好啊,这是凶手摆下的**阵。” 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刘欢的激情浇灭大半,那个小白脸说的没错,这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只为了让众人远离真相。 丁丁问道:“除了凶手之外,他人无法进入这间屋子,说不定这脚印是真的。” 俊美男反驳道:“凶手既然有万能-钥匙,随便进入一个人的房间将他的鞋子偷出来,在这里按上脚印,是不是就可以栽赃嫁祸了?” 丁丁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笨蛋。 卫良却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眼下唯一的线索,来之不易,不能轻易放弃。他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虽然脚印很淡,可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清上面的纹路。 他确定这是男性的脚印,女鞋没有这么大,丁丁与白裙少女最先被排除。他看了刘欢一眼,对方穿的是皮鞋,而这鞋印应该是一双运动鞋或休闲鞋,明显不符。 他望着俊美男,微笑道:“能让我看看你的鞋底么?” 俊美男低笑一声,道:“一个破脚印,你还当真了?” 卫良笑道:“好歹也是个线索,这么放弃了有些可惜。你要明白,这事关性命。” 俊美男严肃起来,他说得对,这事关性命,哪怕觉得再不可能也得试试。俊美男脱了鞋,放到血脚印面前仔细对比,差距很明显,绝对不是同一双。 口吃男也脱了鞋对比,依旧不是。 卫良把目光转向鲨鱼头。 鲨鱼头尴尬笑道:“我脚很臭的,要不就算了吧?” 俊美男问道:“你不会是心虚吧?” 鲨鱼头叹息一声,痛快的脱了鞋,在场的两名女生捂住鼻子,果然很臭,而且臭的很有特点,她们这辈子都没闻过这种怪味。 卫良面不改色,却悄悄屏住呼吸,仔细对比,摇了摇头,依然不是这一双。 俊美男厌恶道:“赶紧穿上你的鞋!” 刘欢也道:“赶紧穿上吧,地板怪凉的。” 尽管卫良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鞋印,可为了不让大家怀疑,他还是脱了鞋子对比一番。显而易见,他也不是凶手。 俊美男摇头说:“果然是个没用的线索。” 刘欢有点纳闷,问:“奇怪了,那这鞋印究竟是谁留下的?” 鲨鱼头问:“会不会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俊美男道:“他昨晚在睡觉,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白裙少女说:“凶手是个谨慎的人,或许他备了两双鞋,白天穿一双,晚上作案的时候再穿一双。” 俊美男问:“凶手哪来的两双鞋?我们都是穿着一双鞋来到这里的,这间房子也只提供食物,并不提供鞋子。” 白裙少女道:“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从其他死者身上随便扒下来一双鞋就可以了。” 俊美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他说:“总而言之,这个线索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又陷入了僵局,大家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 丁丁见卫良沉默不语,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卫良问:“你觉得这个脚印是凶手不小心留下来的,还是他为了迷惑我们故意制造的伪证?” 丁丁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卫良像是对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认为这个脚印不是伪证,假如凶手想要害人,会直接偷走我的鞋,或者偷走其他人的鞋子,在这里按一个脚印,起到栽赃嫁祸的目地。但是你看到结果了,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吻合的,所以可以推断出这的确是凶手的脚印。是人就会犯错,虽然他很谨慎,可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丁丁问:“是凶手留下的又能怎样?或许如那个女孩所言,他有两双鞋,白天穿一双,晚上作案的时候再穿一双,我们还是毫无头绪。” 卫良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有很大的概率是这种可能,但是还有极小的概率是另外一种可能。” 丁丁好奇道:“什么可能?” 卫良没有回答,转身来到白裙少女面前,对她笑了笑。 白裙少女有些疑惑,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总是挂着一幅笑颜,但她的直觉很敏锐,能够察觉到那笑容之下的冷漠,本能的与他保持着距离。来到这里也有几天了,两人说过的话实在有限,根本没一点交情。她回以微笑,礼貌的问道:“有事吗?” “我无意冒犯。”卫良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真诚友善,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白裙少女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卫良小声问:“昨晚你有没有再受到侵犯?” 白裙少女默然不语。 卫良解释道:“我说过,我无意冒犯,之所以谈起这个难堪的话题,只是为了推敲凶手的动机。” 白群少女幽幽开口,道:“那个禽兽没有一晚会放过我。” 卫良不知此话是真是假,却不认为撒谎对她有好处,姑且就相信这是真的。尽管谈不上多同情,表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痛斥两句,随后便告辞了。 丁丁一直都在观察卫良的动向,见他回来,问:“刚才你们聊了些什么?” 卫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这两天起床时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丁丁狐疑的望着他。 卫良道:“好吧,咱俩关系不错,我就直说了——那个穿白裙的女孩,多次被凶手强暴。同为女性,我怕你也惨遭毒手。” “谢谢你的关心。”丁丁又想起某些事情,情绪低落,道:“但我早就遭过某些人的‘毒手’了。” 卫良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我大部分时间都很理智,但有时会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你知道,人的大脑很复杂,我们的行为并非完全被自己的理性所控制。我向你道歉。” 丁丁见他如此诚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两人相处这几日来一直是卫良帮助她,安慰她,而她却没有给予对方什么。她摆摆手,说:“你不用自责,我已经原谅你了。” “谢谢。”卫良继续刚才的话题:“凶手有没有占过你的便宜?” 丁丁摇摇头:“没有。” 卫良问:“你确定?别不好意思讲,我不会因此嘲弄你,也答应替你保密。” 丁丁有点着急,说:“真没有,我不骗你。” 卫良问:“会不会是你睡得太沉了?” 丁丁哭笑不得,道:“这种事情哪怕当时睡着了,第二天也能看出端倪的。” 卫良单手拖住她的下巴,认真打量。 “喂,你在干什么?”丁丁挣扎几下,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对方这个姿势很轻佻,就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无论我怎么看,你都不算丑,甚至还有一点漂亮,这就有趣了。”卫良松开手,微笑道:“同是女人,凶手为何厚此薄彼?” 丁丁愣了愣,回过神来,愤愤道:“你的意思是他应该把我也糟蹋了?” 卫良点了点头,却看到女孩眼睛里仿佛在喷火,解释道:“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分析凶手的行为,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反常么?” “就因为没占我便宜,就说明他很反常?” “没错。” 丁丁差点气笑了,问:“你这是什么逻辑?”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凶手为什么糟蹋人家小姑娘?” “因为他好色呗。” “对,一般人都会这样想。可再想的深入一些,如果凶手是个色狼,应该第一个非礼你,无论怎么看,你都比那个小女孩要漂亮,毕竟你是个发育完全的女性。而那个小姑娘才多大,乳臭未干,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凶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她?” “可能他就是好这一口。这算什么,还有恋-童癖的人专门侵犯小孩儿呢。” “或许如此,但仍不能解释凶手的行为,你并不了解男人。”卫良道:“男人都是花心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为了繁衍后代,让自己的基因尽可能的阔张,是大脑经过无数万年进化来的天性,毕竟每多一个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肉,己方基因遗传下去的概率就会大上一分,就好比是把鸡蛋放到多个篮子里。对于男人而言,与多名女性做-爱的快感远大于与单一女性做-爱,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已婚男士爱偷腥,为什么很多男人都说‘别人的老婆玩着才有意思’。这一切从基因的角度都可以解释,因为自己的老婆已经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确定基因在她这里可以遗传下去,自然就会喜新厌旧。有一组科学试验,男性与同一个女性做-爱,随着次数的增加,快感是直线下降的。而不间断的给他换上新伴侣,他会一直保持兴奋,直到筋疲力竭为止。” 丁丁听得有点晕,她感觉自己的小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于是问:“你想表达什么?” “或许凶手有特殊的癖好,他就是喜欢岁数小的女孩,但他已经达成目的了,连续三晚都在爽,都在嗨。根据我刚才的理论,他真那么好色的话,一定会换着口味来。毕竟你的风华正茂,而且比那个女孩更加漂亮。” “所以呢?” “奇怪的是,你竟然毫发无损,那个色狼,那个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的禽兽,竟然碰都没有碰你,你不觉得反常?” 丁丁有些迟疑,她想了好一会,说:“好吧,或许真的有点反常。但人与人之间的审美观不同,也许你看我长得还不错,但凶手却觉得我是个丑八怪。” 卫良笑道:“虽然人与人的审美不尽相同,但大体方向是不变的,比如范冰冰,哪怕有的人不喜欢她,也不会骂她丑;比如凤姐,哪怕审美再奇葩的人,也不会说她是美女。你也如此,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你都算不上丑,但凶手偏偏就把你忽略了。” 丁丁信服了——本来她还有点别扭,自己没被凶手糟蹋,卫良不仅不庆幸,反而说这是反常行为。但听对方这么一分析,她忽然觉得是有点反常,道:“你真聪明,我压根没想到从这件事上还能找出端倪。” “谢谢。” “接着说吧。” “也许我们误会了凶手。”卫良道:“谈起他,你的第一印象是好色,可他真的好色么?如果是,那他应该不会放过你。” “如果不好色,他为什么侵犯白裙少女?” “或许另有原因。” “比如说?” “羞辱。”卫良眯起眼睛,问:“你知道对男人而言,羞辱一个女性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 丁丁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强奸?” “回答正确。你有没有观察过,少女这两天气色很差,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见她承受着某种痛苦。当初我们两个也做过爱,事后你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因为没有恐惧,卫良与正常人不同,正常人说话前会先过过脑子,趋利避害,把那些令人不悦的话语巧妙加工后再讲出口,这样既达到了目的,也不得罪人。虽然卫良努力使自己变得正常,但在不经意间,他还是会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比如说当初和萤交谈,在他看来是正常的聊天,对方却气得跳脚,差点杀了他。再比如说这次,没错,他曾经欺负过丁丁,当初两人刚刚认识,没有什么交情,他做出了出格的事情,现在却没羞没臊的讲了出来。 丁丁眼中朦起一层水雾,问:“你为什么又要提这件事,觉得很好玩吗?” 卫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道歉,说:“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证明做-爱并不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那个女孩之所以表现的痛苦,应该是遭受了性-虐待。” 丁丁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被他安慰了几句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问:“为什么要虐待她?” “仇恨。” 丁丁很疑惑,问:“他与少女有仇?” 卫良摇头:“这就需要我们调查了。” “怎么调查?” “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男性存活,一个鲨鱼头,一个娘娘腔,一个胖子,一个结巴,重点调查他们四个。谁曾与少女有过节,谁是凶手的可能性就越大。” 第二十九章 动机 丁丁自告奋勇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四个问问究竟。” 卫良忍俊不禁,道:“你找他们能问出什么来?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一定会千方百计回避自己的作案动机,这样才能摆脱嫌疑。” “那我找谁?” “当然是找少女问,她给出的答案可信度才高。” 丁丁点点头,走出门外,却发现卫良没有出来,问:“你不跟我一起?” “我等你的消息。” “为什么?” “那个女孩对我很戒备。” “咱俩可是一伙的,她对我就不戒备了?” “精明的人往往喜欢笨蛋,你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丁丁琢磨了一会,气鼓鼓道:“你说谁是笨蛋?” 等她走后,卫良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仰头望天,呼唤一声:“塔灵?” 无所不能的塔灵并未理会他。 卫良不死心,又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有事要问你。” 房间内还是空荡荡的。 他决定最后再试一次,道:“关于今天的投票,我能弃权吗?” 一秒钟后,冷漠的声音响彻在他脑海中,只有简短的一个字:“能。” 卫良神色一震,短短几句话印证了他两个猜想,第一个,塔灵是可以主动沟通的。第二个猜想是关于这场游戏,当然,这个猜想还处于萌芽阶段,还需要继续求证。 过了十分钟左右,丁丁回来了。卫良问:“有收获吗?” 丁丁想卖个关子,道:“你猜。” “快说吧。”卫良不用想就知道她问出东西了,这丫头没什么心机,一切都写在脸上。 丁丁振奋道:“有重大收获。” 卫良笑问:“什么重大收获?” 丁丁说:“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后来聊着聊着就放松起来,然后我在恰当的时机抛出问题,她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就如实回答了——她与那四个男人都没有仇。” 卫良笑吟吟的望着她。 丁丁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卫良道:“我猜你还有下文,情节不会如此平淡。” “和你聊天真没趣。”丁丁撅了撅嘴,道:“但是,她透露出一个细节,咱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有人找过她,就是那个扎着小辫,脸跟饼一样大的胖子。” 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卫良装作一副惊奇的样子,慌忙忙问:“胖子找她干嘛?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丁丁开心起来,笑道:“猜对啦!那个胖子太无耻了,委婉的表示要和她做一笔性-交易,代价是三百点猩红币。” 卫良默然不语。 丁丁以为他在酝酿怒火,义愤填膺道:“看他又胖又憨,本以为这是个好人,现在才认清他的丑恶嘴脸,真是个人渣败类。” 卫良耸耸肩,事实上,他觉得三百点猩红币有点贵了,在猩红之塔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活着。活着的前提是什么?当然是猩红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猩红币等于生命。在他看来,用珍贵的猩红币换取一时的快感无疑是愚蠢的事情。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是绝对理性的。做自己的主人?别开玩笑了,人类百分之九十的行为都受潜意识与习惯的影响,我们能控制的只有百分之十。虽然科技文明飞速发展,但我们这颗漫长岁月演化而来的大脑显然还处于原始阶段,适应不了现在的节奏。 从这一件小事可以看出卫良与丁丁思考方式的差异。丁丁更喜欢从道德、对错上定位别人,而卫良从不管这些,他只看利益。 卫良问:“然后呢?” 丁丁继续说:“那个女孩当然拒绝了,她很生气,觉得对方是在羞辱自己。” 卫良道:“所以你猜测凶手是那个胖子?” 丁丁说:“没错,这件事一定让他怀恨在心,所以他才会报复,才会加倍的发泄兽欲。” 卫良说:“那个胖子对你也很有想法,他为什么没有侵犯你?” 丁丁问:“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想法?” 卫良笑道:“从细节中就能看出来。胖子眼神不正,总是偷瞄你,有时看大腿,有时看胸部,我早就察觉到了。” 丁丁气愤不已,道:“那个混蛋!”她又迁怒卫良,不满道:“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骂他?” 卫良笑道:“看一眼又不犯法。” 丁丁瞪了他一眼。 卫良宽慰道:“你得这么想,被男人偷瞄说明你有魅力,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丁丁撇撇嘴,没有说话。 卫良笑道:“好了,咱们说正事,除了胖子之外,其他人一点都不可疑?” 丁丁回答说:“我也问过女孩同样的问题,她给出肯定的答案,与另外三个男人根本没有过节。而且那三人言行举止也算正常,看不出性侵的动机。” 卫良沉吟道:“既然如此,似乎胖子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了。” 丁丁点了点头,说:“没错。” 卫良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可她万一撒了谎呢?压根就没人侵犯她,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丁丁惊异问;“她为什么要撒谎?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卫良摇摇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无论如何,不能听信女孩的一面之词,你也知道她远没表面上这么单纯。这样,我们再去找胖子求证一番,看看他怎么说。” 丁丁道:“你自己去吧,我实在不愿意看到那头肥猪。” “随你。”卫良出了门,发现丁丁小跑着追了过来,问:“有什么事?” “算了,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 “你不是不去了么?” “我又想去了。”丁丁有些不好意思,又道:“谁让我是你的小跟班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过来,只是觉得卫良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令人忍不住亲近。这种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萌芽,最近越来越强烈,卫良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她看来都带着独特的韵味。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让人清晰的听到,他的语速缓慢,却富有情感,他没有夸张的表情或夸张的动作,那运筹帷幄、不骄不躁的气质却令人钦佩。她觉得,如果思维方式再正常一点,眼睛再漂亮一些,那卫良就真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了。 这时,卫良温声提醒:“你再走神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丁丁“啊”了一声,抛开脑海中的杂念。 第三十章 没有真相 刘欢躲在屋里,正在干一件极为私密的事情,就在他快要成功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他没有功夫回应。可那敲门声响个不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很烦躁,低吼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轻缓温和,问:“能进来说话吗?” “等会!”刘欢又吼了一声。被这么一搅合,他兴致全无,提起裤子来到门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卫良看到一张阴沉的脸,猜测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客气道:“打扰到你了吗?” 刘欢生硬道:“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他本想抱怨两句,可看到丁丁后怒气消了大半,对方清丽的容颜、纤柔的身材令他蠢蠢欲动,态度不由温和了一些,道:“来屋里坐吧。” 卫良一步迈了进去。丁丁则有些犹豫,她本就对这个胖子没什么好感,听闻白裙少女的描述后更加厌恶他,看到这张肥油油的脸就反胃。 卫良转过身,问:“你要不要进来?” 丁丁愣了愣,说:“当然。” “哥们,你俩来有什么事儿?”刘欢笑眯眯的问,虽然是对卫良说话,那双小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丁丁。他早就对丁丁有意思,只是她一直与卫良形影不离,刘欢也没机会下手。 卫良道:“你和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有没有什么过节?” 刘欢一呆,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道:“怎么了?” “就是问问。” “这事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卫良开门见山道:“我怀疑你就是侵犯女孩的凶手。” 刘欢瞪大眼睛:“你可别胡说。” 卫良淡淡道:“这可不是胡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早对那个女孩有想法。” 刘欢笑道:“荒谬,我对她有什么想法?” “你可真健忘。”卫良笑道:“要不我提醒提醒你?比如说,关于三百点猩红币的黑暗交易。” 刘欢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了,也不尴尬,舔着脸笑道:“我那就是开个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卫良微笑道:“用不着狡辩,我既不是法官,又不是警察,今天不是来制裁你的,而是尽可能的还原事件真相。白裙女孩的说词对你极为不利,如果你不打算辩解的话,我这一票就投你了。” 刘欢急了,道:“别呀,有话好好说。那姑娘说我什么坏话了?” 卫良看了丁丁一眼,道:“你说。” 丁丁望着刘欢,神色冷峻,道:“她说你是个老流氓,想用三百点猩红币换取她的贞操,真是不知廉耻。” 刘欢火冒三丈,问:“这话真是她说的?” 卫良问道:“你先说你有没有干过这件事?” 刘欢也不觉得害臊,点点头,道:“没错,当初我见小姑娘挺水灵的,的确私下问过她。” 于是丁丁更加鄙视他。 卫良笑了笑,问:“她怎么说?” 刘欢摇晃着圆滚滚的脑袋,小辫儿左右摇摆,道:“她当然没同意。” 丁丁啐道:“废话!小女孩那么单纯,怎么会同意这种肮脏的交易?当下就把你臭骂一顿,义正词严的拒绝了。” 刘欢冷笑:“就她?” 卫良笑道:“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刘欢道:“她的确拒绝了我,却没有你说的这样大义凛然。小姑娘,我说出来怕你不信,她是我嫌我给的钱少。” 丁丁气急而笑:“你这样抹黑别人有意思吗?这是钱不钱的事儿吗?” 卫良道:“听他说下去。” 刘欢继续冷笑:“像你这种没有社会阅历的孩子,总是把钱比作狗屎,认为但凡跟钱沾边的都是肮脏的、庸俗的。等再过几年,你就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含义了。” 卫良问:“那她要价多少?” 刘欢伸出食指,如香肠一般的嘴唇吐出一串数字:“一千。” “唔。”卫良笑了,道:“她以为你是傻子。” “可不是。”刘欢亦笑道:“我立马反问她,你下面是金子做的,里头还镶嵌着钻石?” “然后呢。” “当然是不欢而散。” 丁丁气愤道:“你胡说八道。”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卫良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明目张胆的问出这样的问题。要知道,一般人做不出这种事,毕竟对方不是妓-女,而且年纪还那么小。” 刘欢沉吟片刻,缓缓道:“因为这里是猩红之塔。”他低头陷入沉思,过了一会,道:“在猩红之塔的时候,我遇见一个女性,因为太黑看不清样子,但是她很年轻,身材也很好,我们两个很谈得来。她告诉我,只需一百点猩红币就能得到她的身子。” 卫良问:“你答应了?” 刘欢笑道:“没有理由不答应。” 卫良道:“换做是我,就会把猩红币留着做更有用的事情。” 刘欢摇摇头,又圆又大的脸上充斥着颓废,笑道:“人生苦短,及时享乐,在这鬼地方指不定哪天就翘辫子喽。” 卫良道:“好了,我该问的都问完了,再见。” 刘欢有点着急,问:“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真不是凶手啊大兄弟!这只是一场误会,你可别给我造谣。” 卫良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回到房间,他问丁丁:“有什么感触?” 丁丁气呼呼道:“那个胖子太混蛋了。” 卫良问:“好吧,他固然无耻,这却不是重点。你有没有觉得很有意思?” “什么很有意思?”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会有不同的版本。” 丁丁想到白裙少女的说辞,又想到刘欢的说辞,点点头,问:“究竟哪个才是真相?” “没有真相。” “啊?” “人们把故事加工成最符合自己利益的版本,然后讲出来,我猜,我们听到的两套说辞都或多或少偏离了轨迹。”卫良眼帘低垂,似感叹,似无奈,轻声道:“这是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每个人都只为自己的利益代言。” 第三十一章 争斗 临近傍晚,众人坐在一楼,开始投票选出凶手。 丁丁率先站了起来,指着刘欢,道:“我投他。” 刘欢很忐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叫冤道:“我不是凶手!” 丁丁道:“但你的嫌疑最大。” 俊美男问道:“他有什么嫌疑?” 丁丁将其中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俊美男诧异的望着刘欢,道:“胖子,没想到你这么好色,连小姑娘都想上。” 鲨鱼头也狐疑的盯着他,问:“晚上的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刘欢哭丧着脸:“我也是倒了血霉!当初就是喝了点小酒,随口一问,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还当真了,我对灯发誓,自己真的不是凶手。” 俊美男问:“那谁是凶手?” 刘欢道:“我怎么知道?” 俊美男道:“既然没有其他的证据,我们就只好先认定你是凶手了。” “去他妈的!”刘欢火冒三丈,指着丁丁道:“行啊,你不是投我么,投吧!我要是凶手,千刀万剐也不冤;我要不是凶手,到时和你没完!” 丁丁被对方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镇住了,有点害怕,白裙少女就坐在她旁边,她扭了扭头,投过去求助的目光。她认为两人处于同一战线,怎么也该有难同当吧? 但白裙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件事虽然因她而起,但自始至终她都保持沉默,压根没打算趟这趟浑水。 刘欢正在气头上,瞪着眼睛继续骂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告诉你,老子就是流氓,就是混蛋,就是无耻,但你能把我怎么样?别他妈跟我装清高,能在猩红之塔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好人,真把老子惹急了干-死你!” 丁丁木讷的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反击的狠话,脑子却像浆糊一样。眼眶渐渐湿润,竟然被骂哭了,在吵架这方面她真的一点都不擅长。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挺废物的,既不聪明,又不开朗,没有特长,一无是处。这时,一个温暖宽厚的手掌放到她的头上,轻揉两下,丁丁呆呆的扭过头去,看到卫良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依旧那么淡定,微笑道:“别怕,这都是小事。” 随后,他上前一步,宽阔的身子如大山一样横亘在丁丁前方,替她遮风挡雨。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丁丁回忆起这一幕都心暖无比。 他笑眯眯的,不带一丝火气,道:“能不能少说两句?” 刘欢正在气头上,叫嚣道:“不能!” 卫良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了这么多,你口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 在场所有人都有点懵,本以为战火一触即发,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局面。 俊美男冷笑,这个叫卫良的卖相倒是不错,可惜是个软蛋。 鲨鱼头也微不可察的咧咧嘴,本来见他古井无波的,还以为这是个角色,现在看来只是故作高深而已。 刘欢本来有点慌,他不是多么彪悍的人,只是这次的确被气到了,刚才和卫良硬刚正面也是碍于脸面,但现在看到对方这幅怂样,他却松了一口气,反而得寸进尺起来,骂道:“少他妈来这套……” 话刚出口,卫良一拳砸了过来,正中鼻梁。速度奇快,力道奇大,刘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血泪横流。鼻梁是人的弱点,一点被击伤,会刺激泪腺,眼泪朦胧,视野模糊,战力削减大半。 虽然塔灵不让杀人,却没说不让打架。 随后,卫良揪着他的辫子,就像拖着一头死猪,一步步走向二楼。 众人看到一地的血迹,预感到不妙,问:“你要干什么?” “放心,没什么大事。”卫良微笑道:“我只是带他去喝点水。” 俊美男怕事情闹大,劝道:“这里就有水,何必去二楼?哥们,你千万别冲动。” 卫良淡淡道:“我不冲动,我很理智。我指的水是马桶里的水,明白?” 丁丁破涕为笑。 刘欢一边走一边惨叫,奋力想要挣脱,奈何他是一身肥肉,卫良是一身肌肉,本来就有差距。再加上先被打了一拳,失去先机,再也没有机会反抗。 五分钟后,卫良走了下来,微笑道:“好了,那胖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刘欢紧跟其后,身上湿漉漉的,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路走来,他的头深深低垂,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丁丁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因为刚哭过,她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就像两颗黑宝石,真诚的望着卫良,说:“谢谢你。” 卫良收敛起笑容,那张容颜罕见的严肃起来,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反抗?” 丁丁无言以对,她天性软弱,不善争斗,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卫良道:“你以为忍让就能息事宁人?大错特错。人都喜欢挑软的柿子捏,今天他骂你,你不还以颜色,明天就有另一个人骂你,后天还会有新的人欺负你。大家都知道你好欺负,都知道羞辱你不需要付出代价,渐渐你就会沦为圈子里最底层的可怜虫!被别人剥削,愚弄,甚至杀死。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丁丁脸很烫,被说的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在地球上,软弱的人会被人称赞为老实,反而落一个好名声,虽然有时会受气,但总能安稳度过一生,而在这里,软弱却是致命的。”卫良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低声道:“以后再有人欺辱你,要记得反抗,不要害怕,不要犹豫,立即反击,别管对手有多强大,哪怕是死,也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能做到吗?” 丁丁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用软绵绵的、不确定的声音说:“能……能吧。” “能还是不能?” 丁丁都快急哭了,噙着泪水说:“我不知道。” 卫良看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好逼得太紧,温声道:“没事了,别紧张。其实我还得谢谢你。” 丁丁眨着大眼睛,不解的问:“谢我做什么?” 卫良笑道:“是你给了我逞英雄的机会。我虽然打过架,但都是为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替别人出头,不得不说,见义勇为的滋味还不错。” 他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心里好受一些。 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手摆弄着衣角,样子呆呆的。 第三十二章 墙 投票结果出炉,刘欢得票最多。可惜的是他并非凶手。 他捂着鼻子,哭丧着脸说:“我早说自己是冤枉的,哥哥姐姐们都不信,这下你们解气了吧?” 丁丁很沮丧,那个胖子又好色又可恶,竟然不是凶手。一次次发现曙光,又一次次希望破灭,她有一种疲惫的感觉,这漫长的游戏太折磨人了,不像上一场的生化游戏,虽然也很恐怖,但也就十分钟的事,是死是活短时间能见分晓。 俊美男皱着眉头:“又猜错了,凶手究竟是谁?”他的目光在卫良、鲨鱼头、丁丁三人脸上扫过,目露沉思。 卫良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问道:“你在看什么?” 俊美男摇摇头,道:“没什么。” 卫良道:“你一定认为凶手就在我们三人之中。” 俊美男沉默片刻,道:“没错,其他人死的死,被投票的投票,身份都明朗了,只有你们三个还蒙着一层面纱。” 鲨鱼头道:“你忽略了自己,你的身份同样不明,也许你才是凶手。” 俊美男道:“好吧,姑且算上我,凶手就在我们四人之中。我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绝对不是凶手。” 鲨鱼头道:“说实话,我也不是。” 丁丁见他们都这样说,也为自己开脱道:“我就更不是了。” 卫良低笑一声,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要拿出证据来,空口白话是没人信的。” 俊美男道:“关键是没证据。之前倒是找到一些线索,可都猜错了。” 鲨鱼头也抱怨道:“要我说,这游戏设计的就有问题,凭什么我们只能被杀,不能反抗?这本身就不公平。” 丁丁觉得他们渐渐跑题了,从最开始的讨论变为抱怨,低声道:“说这些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啊。” 刘欢站起身来,撩开t恤,露出圆滚滚的肚皮,闷声道:“不听你们瞎扯了,心烦,睡觉去。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口吃男原本呆呆的听着众人谈话,因为结巴,他很少发表谈论,忽然听到刘欢吼了这么一嗓子,被对方的豪放气质影响,也叫道:“说、说的好!该死鸟、鸟、鸟、鸟朝天,不、不死万万年!” 俊美男笑道:“慢点说,别把自己憋死了。” 口吃男脸一红,觉得众人都嘲笑自己,排斥自己,没有一点安全感,低着头上楼去了。可过了一会,他又下来了,犹豫道:“我、我一直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鲨鱼头咧着嘴,问:“什、什、什么主意?” 口吃男默默攥起拳头,问:“能不能别、别学我说话。” 鲨鱼头说:“好、好的,没问、问、问题。” 口吃男一直不敢看别人的眼睛,这让他觉得不舒服,哪怕与别人说话,他也是望着地板或其它什么地方。但这次因为愤怒,他抬起头直视对方,用严肃悲壮的口吻说:“你再羞辱我,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句话说的很慢,很认真,倒是没有结巴。 鲨鱼头愣了愣,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令大家快乐的玩笑,对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当然,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针锋相对道:“你要怎样?”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丁丁看不下去了,劝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架。那位大哥,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不该嘲笑别人的缺点。” 鲨鱼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你、你、你的玩笑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鲨鱼头冷冷道:“那又如何,你要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口吃男刚才说出那股狠话也是凭借胸腔内的一口气,现在这股气势渐渐衰弱,头又低了下来,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算了,这次就、就过去了。” 丁丁转移话题,问:“你不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么?” 口吃男道:“没错。你们有、有兴趣听么?” 俊美男点点头,道:“当然有兴趣,任何有价值的想法都值得我们聆听。不过你说话的时候慢慢说,别着急,要不然你说着费劲,我们听着也费劲。” 丁丁道:“这不是着不着急的事,而是一种心理障碍,自己控制不了的。他需要的是我们的耐心与尊重,而不是嘲讽与轻慢。” 口吃男对丁丁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为什么要困在这、这、这间房子里?或许外面有更美丽的风景。” “你的意思是,走出去?” “没、没、没……”口吃男想说“没错”,可那个“错”字半天说不出口,只好重重点头,道:“我们躲在这么狭小的地、地方,藏都没地方藏,只能被凶、凶手找出来杀掉。与其坐以待毙,不、不如尝试新方法。” 鲨鱼头一拍大腿,叫道:“好主意!我也是脑子进了水,之前怎么没想到!”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句话似乎成了他的口头禅,每当别人提出一个不错的思路时,他都会激动的拍着腿,说出这句话。 白裙少女摇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也试过,但是行不通。整个房间都是封闭的,根本不能出去。” 众人四下环视,周围一扇门都没有,只有厚厚的围墙。二楼也是如此,既没有阳台,又没有窗户。 口吃男胸有成竹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坚持。我经常躲在屋子里,你们知道干、干什么吗?” “干什么?” “砸墙。” 众人诧异的望着他。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哪怕他在屋里闹出再大动静外人也听不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小子在干一件“大工程”。 鲨鱼头问:“有效果吗?” 口吃男道:“有!墙已经被我砸、砸裂了。” 白裙少女神情一振,问:“真的?” 口吃男道:“走,我带你们去、去、去看看。” 众人跟随他来到卧室。他指着最北边墙体,道:“仔细看,是不是有裂痕?” 众人凑过去观看,果然,墙体有一道细密蜿蜒的裂痕,这痕迹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但它却代表着一个信息,这墙体是可以被破坏的。 曙光再次降临,大家情绪纷纷高涨起来。 卫良问:“你是怎样办到的?赤手空拳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口吃男从卫生间里搬出一个铜像,道:“就是靠它。” 卫良看了看,好像有点印象,最初是客厅的装饰品,这两天好像不见了,原来是被口吃男搬到卧室。 鲨鱼头搓着手掌,斗志昂扬,道:“我试试!” 他虽然算不上健壮,但比口吃男还是强壮一些,抱着铜像一阵猛-撞,沉闷之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墙体的裂痕扩大一些,他也气喘吁吁,道:“累了,我得休息一会,谁来接替我?” 俊美男细声细气道:“我来。” 他个子很高,起码有一米八五,可惜太瘦了,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没劲儿,果然才砸了两下就力不从心,脚步虚浮,一屁股坐到床上,道:“哎呀,歇会儿,累死我了。” 口吃男接过铜像,继续撞击,他最有经验,虽然个子不高,身子也不壮,却会用巧劲,足足坚持了好一会才坐下休息。 轮到卫良接班了,因为经常锻炼,他的体质是众人里最好的,坚持的时间也最长。等他停下手来时,墙体的裂缝已经相当可观了,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四个男人就这样玩起了车轮战术,轮流撞墙,两个小时后墙体轰然倒塌,尘烟滚滚。 众人发出胜利的欢呼。 丁丁笑道:“竟然真的可行。” 俊美男夸赞道:“这小兄弟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鲨鱼头也对口吃男笑了笑,道:“小伙儿不错,挺有想法。” 口吃男腼腆一笑,正要说点什么,忽然脸色一沉——浓烟散尽之后,他看到了墙后的风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丁丁也看清了,面色复杂,有不甘,有绝望。 白裙少女发出一声低呼,而后暗自摇头。 卫良处变不惊,面色平静,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他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简单,枯燥,无聊,还带着一丝诡异,因为它无限循环,可以讲到宇宙终结。 现在众人的处境类似于那个故事——在墙的后面,还是一堵墙。 第三十三章 死亡 接连撞塌三堵墙之后,大家再也提不起斗志,就算有斗志,身子酸酸软软,也是有心无力了。 俊美男擦着脸颊上的汗水,剧烈运动过后,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再加上皮肤本来就好,竟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摇摇头,叹道:“不行,这条路行不通。” 鲨鱼头盘腿坐在地上,颓然道:“看来只能困在这间房子里了。” 白裙少女低声道:“塔灵果然是不允许我们钻空子的。” 卫良问道:“塔灵如果不打算让我们出去,为什么不把墙设计的坚固一些,而是要弄得跟千层卷一样?”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在故意戏弄我们。先给一点希望,再让我们绝望。” 折腾了这么半天,天也快黑了,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各回各屋。 丁丁躺在床上,望着渐渐昏暗的灯光,倦意越发浓烈,她想,既然这几天都挺过去了,那么明天应该也应如此——她一如既往的起床,一如既往的来到卫良门前,对方一如既往的推开门,两个人一如既往的活着。 她很快就睡着了,就像中了魔咒的睡美人一样,不同的是睡美人等待的王子将自己吻醒,而她却等待着凶手将自己杀死。 黑影又出现了,来到楼下,吃了一碗米饭,两碟素菜,又喝了一碗紫菜汤,坐在沙发上休息。他轻轻吟唱着一首舒缓的歌曲,双眼微闭,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摆动,看上去很优雅。他并不着急,反正有大把时间,刚吃完饭不宜运动,对肠胃不好,得休息一会。 半个小时之后,他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缓缓走上二楼。 “今天晚上该杀谁呢?”他喃喃自语,语气平淡的不像是杀人,更像是一个农夫望着自己的家禽,犹豫先杀公鸡还是先杀母鸡。他并不认为自己冷血,这只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光顾丁丁的房间,似乎打算让这个不太聪明的女孩多活些日子。 不幸的是,他在隔壁停顿下来,这正是卫良的房间。黑影抬起脚,又收回脚,似乎很犹豫,他想,可恨的塔灵,可恨的规则,为什么每天只能杀一个人?要是能多杀几个就好了。 然后,他穿了进去。没错,就是“咻”的一声穿进去的,好似穿墙术一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万能-钥匙。 …… 第二日,丁丁睁开双眼,一如她所料,自己还活着。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卫良是否健在。 她来到卫良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很有耐心,或许对方还没有睡醒,或许正在洗漱,于是就等了一会。可足足半分钟过去了,里面还是悄无声息,她有些慌神,用力敲了起来,可无论她怎样敲打,房门都那样紧紧的关闭着,沉重如山。 “快开门啊!” “卫良,卫良,你怎么不说话?” “你别吓我!” 她一遍遍呼喊着,却无济于事。一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她摇摇头,努力否定这个猜想,可越是否定,那个念头越根深蒂固,或许卫良是死了?她一个激灵,忽然想起高中开学那天,在与母亲的告别中踏入校园的大门,想到以后就要留宿在学校,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关心,她便生出强烈的不安。而现在的这种感觉和当初很像,快乐的前提是建立在安全感之上的,人先有安全感,才会快乐,处在一个动荡不安的环境,哪怕见到最好玩的事也开心不起来。而安全感不是凭空产生的,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比如说物质基础,比如说人际关系等等。对丁丁而言,卫良就是她安全感的基础,虽然猩红之塔很残酷,但只要和卫良在一起就不会害怕,他冷静睿智,从容不迫,就大树一样遮风挡雨,哪怕天塌了也能泰然处之。 可现在,那颗大树倒了。 无尽的恐惧汹涌而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幼崽,弱小,怯懦,娇嫩,必然会成为其它野兽的猎物。 “卫良……” “卫良……” 她一遍遍敲击着,一遍遍呼唤着,哭声惊扰了其他人。 “怎、怎、怎、怎、怎么了?”口吃男走过来,关切的看着她。如果非要在众人中找出一个喜欢的人,他一定选丁丁,因为对方尊重自己。 丁丁未曾回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喃喃道:“卫良……也许出了意外。” 提起卫良,口吃男想起那张微笑的脸,无论何时,对方总能保持微笑,却并不让人觉得做作,似乎他的内心一如外表那样平静。他对于卫良谈不上厌恶,虽然对方并不懂的尊重人,也不算善良,但起码不以耻笑他人为乐。他瞅了一眼面前的七号房间,问:“这是卫良的卧室?” 丁丁点点头,哽咽着说:“已经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面也没有动静。” 口吃男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别、别担心,或许他只是睡过头了。” 丁丁哭泣着摇了摇头,她了解卫良,对方不是睡的很沉的人,只需很小的动静就能吵醒,现在敲了这么久却毫无回应,显然不正常。 口吃男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因为嘴拙,不知如何安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毕竟两人算不上熟,冒然肢体接触会不会被对方嫌弃?这么想着,他又收回手,缓缓道:“别哭了。要、要不我给、给你讲个笑话吧?” 他呆呆傻傻的,这个节骨眼了,丁丁哪有心思听他讲笑话?就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这却是默许的意思,磕磕绊绊道:“鲁迅的朋友问、问、问他:你在写什么?他回答说:管他呢,写了又不是我背。” 他悄悄观察着丁丁的反应,见对方面无表情,以为自己没有讲明白,解释道:“我们上、上学的时候,老是背课文。”说完,他强笑起来,努力使气氛显得活跃一些。 丁丁抹了抹眼泪,说:“能不能安静一些?” 口吃男是个很敏感的人,能够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不悦,他很费解,也很难过,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是想逗她开心而已。 第三十四章 失踪的两个人 丁丁伫立在七号门外,不肯离开。尽管理智告诉她卫良已遭遇不测,但她还是不愿相信,那可是卫良啊,他聪明绝顶,心理素质出众,而且还很能打,这样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她不愿相信这一切,一直在门口傻傻等候着,就像失去主人的小狗,哪怕主人不可能回来,它还是会在原地等上好几年。对于卫良她有一种很独特的情感,就像是自己的大哥哥。小时候她经常被同学欺负,那时就希望有一个大哥哥来保护自己,可惜她是独生女,来到猩红之塔后这个“愿望”终于得到满足,虽然与卫良的初遇不算愉快,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就在昨天,他还帮自己教训了那头肥猪,打的对方惨叫不迭,那种被人保护的滋味真的很温暖。 但有些时候,她又不把卫良当做自己的大哥,比如说偷偷瞄着他侧脸的时候。 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她的依赖感未免产生的太快了,但这里是猩红之塔,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地方,危机是最好的情感催化剂,比如说并肩作战的战友,往往会成为一辈子的兄弟。 她并没有放弃,不断的敲门,不断的呼唤,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那是卫良微弱的呼唤,似乎再说“我还活着”,令她激动异常,立马与口吃男分享这个好消息。但对方却面无表情的说这是幻听。 敲门声将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俊美男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鲨鱼头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欢也得知了卫良的死讯,尽管被对方揍过,却高兴不起来。现在只剩丁丁自己了,如果他愿意,可以一雪前耻,将这个弱女子狠狠羞辱一番。可他虽然好色,却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冷冷撇了一眼就走开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丁丁依旧在坚持,似乎卫良不出来誓不罢休。 “这是你开的玩笑,对吗?” “赶紧出来吧,我都要急死了。” “卫良,我知道你还活着,你骗不了我,你不可能死的。” 口吃男一直在旁边陪着她,他知道自己嘴笨,怕说错话得罪人,一直保持沉默,只是眼含关切,这时实在憋不住,说:“不要再伤心了,振作些,一切都会好、好起来的。” 丁丁眼红红的,摇摇头,说:“不会好起来的,如果没有卫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口吃男怜悯的望着她,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曾经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无助,一位长者告诉我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我后来仔细琢磨,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得意也好,落寞也罢,开心也好,伤心也罢,在时间的冲刷下都会变成尘、尘埃。” 丁丁并没有因为他的开导而变好,反而越来越消沉。她知道卫良死了,不再自欺欺人,对口吃男道了一声谢,回到卧室,紧紧关上房门。然后,她无力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失声痛哭。 口吃男站在门外,心情复杂,虽然卫良死了,他却羡慕卫良。他想,假如自己死了,会有女孩如此伤心难过吗?不用想,一定没有的,自己不起眼的就像一株小草,平凡,懦弱,渺小,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引人注目。 他本来想回卧室继续砸墙,虽然那并没有什么用,但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干嘛呢?这里既没有网,又没有书,更没有朋友,姑且就把砸墙当成一种消遣的方式吧,在剧烈的运动中会忘却不愉快。可隐约间,他听到楼下几人的对话,大意是除了卫良之外,还少了一个人,这令他心生好奇,走下楼问:“你、你们在说什么?” 俊美男看了他一眼,道:“你来的正好,有事问你,今天见到那个穿白裙的女孩了吗?” 口吃男摇摇头。 俊美男道:“我们也都没看到她,都过去这么久了,按理说她早该下来了。” 口吃男问:“会不会被凶手杀死了?” 俊美男道:“被杀死的不是卫良么?” 口吃男回过味来,凶手每天只能杀一人,如果卫良死了,那白裙少女就能活下来,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显然存在蹊跷。他提议道:“女孩住几号房?我们过去看看。” 俊美男道:“刚才已经敲过门了,无人回应。” 口吃男道:“或许是藏起来了。” 俊美男问:“她为什么要藏起来?” 口吃男皱着眉想了一会,说:“我、我、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猜想。” 四人商量了一会,理不出头绪,就不再讨论此事,而是把更多的焦点放在凶手身上。对他们而言,女孩为何失踪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把凶手揪出来。 刘欢瞥了俊美男与鲨鱼头一眼,别有深意道:“今天该投谁?” 身份不明的有四个人,卫良,丁丁,鲨鱼头与俊美男,卫良已经死了,丁丁一介胆小怕事的女孩也不太像是凶手,只剩俊美男与鲨鱼头嫌疑最大。 俊美男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欢道:“我也不绕弯子,凶手就在你俩之中。” “可笑!”俊美男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还不明显?”刘欢道:“存活的六个人中,先除去我们三个被选中的人,已经被塔灵证实不是凶手。剩下三人分别是你,鲨鱼头,还有那个叫做丁丁的女孩,凶手就在你们之中。我说实话,虽然那个女孩挺烦人的,但她不像是凶手……” 俊美男打断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凶手?” 刘欢皱了皱眉头,道:“就是一种感觉。” 俊美男问:“法官能根据感觉断案吗?” 刘欢犹豫了一会,不说话了。 俊美男道:“我觉得那个女孩也有嫌疑,说不定卫良就是她杀死的。” 口吃男道:“不、不可能!他俩是朋友!” 俊美男冷笑道:“猩红之塔没有朋友。也许她就是猜透了我们的心思,故意杀死亲近的人,这样才能避嫌。” 口吃男很生气,觉得他的想法太阴暗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胡说八道,她哭的那么伤心,你没看、看、看见么?” “当然看见了。”俊美男说:“那又怎样,或许是装出来的。” 鲨鱼头点点头,赞同道:“演员在演戏的时候也哭得很伤心,但那就是真的么?” 口吃男情绪有些激动,道:“反、反正我不信!” 俊美男笑道:“这一种猜测,摆到桌面上探讨一下嘛,瞧把你给急的。” 鲨鱼头笑问道:“怎么,你对那个女孩有意思?” 口吃男红着脸说:“别、别、别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不愿在这里多呆,与这些人交谈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时候,便上楼去了。回到屋里久久不能静下心来,生怕丁丁想不开,便打算过去安慰安慰她。来到对方门口,敲了许久门才打开,丁丁面容憔悴,低声道:“有什么事吗?” 口吃男笑了笑,拘谨道:“能、能进来说话吗?” 丁丁犹豫了片刻,说:“可以。” 口吃男走了进来,问:“现在好一些了吗?” 丁丁神色暗淡,没有说话。 口吃男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悲观,卫良不一定死了。” 丁丁神色一振,问:“为什么这样说?” 口吃男道:“那个穿白、白裙的女孩也不见了。凶手每天只能杀一人,所以可能是卫良死了,也可、可能是女孩死了,现在还说、说不准。” 丁丁眼睛亮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这样说来,卫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还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藏起来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然,这只是她乐观的想法,或许卫良是真的死了,但她不能接受,哪怕有一点可能性,她都要假设卫良还活着。 丁丁问:“你不会是骗我吧?” 口吃男拍着胸脯道:“骗你是小、小、小王八蛋。” 丁丁忍俊不禁,道:“别这么严肃,我相信你。” 口吃男摸着后脑,咧嘴笑了起来。来到屋里之后,他一直站着说话,有些累,于是坐到沙发上,动作轻缓,坐姿端正,双腿并拢,手掌放到膝盖之上,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学生。 “谢谢你。” “不、不客气。”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毕竟他们不太熟悉,必须要不断的交流才能活跃氛围,而好友之间则不会如此,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会觉得很自在。 “想要吃、吃、吃点什么吗?我下去给你拿。” “不用,谢谢。” “不饿?” “不太饿。” “还是吃点吧。” “真不用了。” “好、好吧。”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能问、问你个问题吗?” “请讲。” “卫良是你的男朋友?” “为什么问这个?” 口吃男赶忙道:“就是随便问问,没、没、没别的意思。” “不是。” “只是普通朋友?” “嗯。” “哦。”口吃男面色如常,内心却有点小喜悦。 “如果他对我表白的话……”丁丁犹豫了一会,说:“我想我会答应的。” “啊?” 丁丁又低声说:“但我觉得他不会那样做。” 第三十五章 凶手或许是死人 口吃男又和丁丁聊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感觉,告辞离去。他觉得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就是与人交流了,每次与人交谈就像是打一场艰苦的战争,令他身心俱疲,尤其是与漂亮女孩说话时,他更感紧张,内心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结巴,可舌头就像打了结,往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重要的是,他不知该怎么活跃气氛,与任何人交流都感觉死气沉沉的,无论怎样努力,找多少有趣的话题,对方总是表现的不冷不热,仿佛他周身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能够阻挡一切热情与友谊。 待他走后,丁丁开始四处寻找卫良,来到楼下时,另外几人还在为谁是凶手而争论不休,并且询问丁丁的意见,她当然没有什么好的见解。 将整栋房子都找遍了,还是没能发现卫良的踪迹,天色渐暗,丁丁好不容易升起的信念开始崩塌,或许并没有奇迹,卫良真的遭遇了不测。 她来到卫良门前,无力呼喊,却早知道了结局,无论自己怎么叫,里面的人都已经出不来了。可事实并非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门把手居然从内部轻轻转动,起初丁丁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定睛一瞧,确定没有看错,这说明里面有人! “卫良,是你吗?”她颤声问,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不肯错过每一个细节。 房门开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看到此人的那一刻,丁丁惊喜交加,一个跳跃扑入他的怀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卫良微笑着说:“我当然不会有事。” “为什么故意吓我?” “只是做一个试验。”望着对方梨花带雨的面庞,卫良歉然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丁丁佯怒道:“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又是跳楼又是装死的,和你在一起迟早把我吓死。以后能不能别搞得这么神秘,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会死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我笨,怕误了你的事,对不对?” 卫良点了点头。 丁丁本来不哭了,见他如此,眼中又涌出泪水:“你竟然真的嫌弃我……” 卫良有些烦闷的揉了揉眉心,他有时异常的狡猾,有时又相当的诚实,但对女孩来说诚实并非一件好事,大多时候她们更喜欢善意的谎言。于是卫良又改口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卫良没时间解释了,说:“先下楼,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什么重要的事情?” “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路过口吃男的房间时,刚好对方出门,撞了个正着,他见到卫良,面露惊容,问:“你、你、你、你……” 卫良看他说话辛苦,接过话茬道:“我竟然没死?” 口吃男喘着气点了点头,如释重负。 卫良笑道:“我当然没死,只是在屋里睡了一觉。跟我来吧,我有事情要说。” “什、什么事。” “关于凶手的。” “你猜出凶手是谁了?” “猜出来一些。” 口吃男目光一亮,又是吃惊又是欣喜,跟在他后面下了楼。前方,丁丁与卫良二人并肩行走,她挽着他的胳膊,天真烂漫,笑声不断,宛如一个快乐的精灵。口吃男很羡慕,很自卑,却并不嫉妒,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丁丁。 下方,俊美男与鲨鱼头还在争执,都觉得对方更像是凶手,看到卫良均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问:“你没死?” 卫良笑了笑,道:“当然。” “这么半天你去哪儿了?” “睡过头了。” “好嘛,你还真能睡。这么说来,那个女孩才是死者?” 卫良联想到白裙少女,问:“她一直没出现么?” 俊美男道:“或许她也睡过头了。” 鲨鱼头道:“不,我猜她是死了。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会死,既然卫良还活着,剩下的那个肯定死了。” 刘欢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叹道:“可怜的丫头,连续三晚被日,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死。”他自以为很幽默,干笑了几声,却发现大家都很严肃,便觉无趣。 卫良问:“有什么线索没有?” 俊美男道:“并没有,凶手一天比一天谨慎。” 卫良问:“整栋房子都找过了?” 俊美男道:“都仔细搜查过了,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要不信大可亲自上阵。” 卫良摇了摇头,问:“那么,今天这一票该投谁?” 刘欢之前被卫良揍了一顿,说话也没什么底气,低声道:“凶手肯定就在你们四人之中。” 卫良问:“为什么这样说?” “在场的只有六人。”刘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口吃男,说:“我俩都被塔灵证实不是凶手,那凶手肯定就是你们其中之一了。” 卫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或许另有其人。” 刘欢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卫良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们不是六个人,是十个人。” 刘欢觉得他在胡搅蛮缠,心头不悦,却不敢表露出来,轻声反驳道:“对,一开始的确是十个人,但那四个不是死了么?” 卫良咧了咧嘴,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 刘欢愣了愣,道:“他们当然死了,这还用问?” 卫良道:“死亡是能伪装的。就如今天的我一样,故意躲在房间里面睡觉,造成了自己死亡的假象,如果我不出来,你们永远不知道我还活着。有句古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连尸体都没看到,怎么能确定对方已经死了?” 众人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丁丁终于明白了卫良装死的动机,原来是要证明这件事情,她问:“你的意思是,凶手或许不在我们之中,那些本已死去的人也有嫌疑?” 鲨鱼头皱了皱眉,提问道:“凶手每天只能杀一个人,过去了四天,正好死了四个人,从人数上来说是吻合的,对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卫良摇摇头,道:“这么说也不全对,塔灵只是说凶手每天最多杀一人,却没规定最少杀几人,也就是说,凶手可以一个人都不杀。” “我怎么没想到!”鲨鱼头恍然大悟,道:“在之前的某一天中,凶手并没有杀人,而是自己伪装成了死者!反正房门紧闭着,外人进不去,发现不了里面的人究竟死没死,他只需白天躲在自己屋里,然后晚上再出来杀人就可以了!” 卫良笑了笑,道:“没错。” 鲨鱼头道:“怪不得凶手每杀一个人都要把房门紧紧关上,原来不仅是为了封锁现场,更是方便自己伪装。” 丁丁不解问道:“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卫良道:“为了摆脱嫌疑。生化模式种我俩为什么要自杀?很简单,死人是不会被感染的。同理,凶手为什么要装死,因为我们只会怀疑活着的人,死的人是不会被投票的。对他而言,一旦成功的伪装成死者,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十六章 游戏结束 卫良这个观点很新奇,理论上也说得通,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俊美男皱着眉头道:“或许你说的对,但并没有证据。” “不,我当然有。” 俊美男吃惊道:“你有证据?”哪怕再完美的理论,没有证据依旧不能说是对的,可一旦有了证据就另当别论了。 鲨鱼头等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看向卫良,等待他的下文。 卫良道:“请大家拿出自己的投票器。” 众人不解,却照做不误,问:“接下来要干什么?” 卫良笑道:“请看投票选项,里面有几个人可供选择?” 俊美男道:“九个。我们除了不能投自己的票之外,其他人的票都能投。” 卫良道:“不觉得很蹊跷吗?有四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投他们的票?这说明塔灵默认了凶手是可以装死的,否则死的人头像会变成灰色,不可选择。” 鲨鱼头道:“说的有点道理,但把这当做证据就有点牵强了。” 卫良道:“别急,还有。大家还记得那个血脚印吗?” “当然记得。” “那时我们一一对比过,脚印不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人留下的,当初的猜测是凶手有两双鞋,但现在看来,也许凶手只有一双鞋,那脚印确实是他不小心留下的,只不过他压根不是我们中的一员,所以才一无所获。” 鲨鱼头点点头,郑重道:“这个理由有说服力,我开始认同你的观点了。” 俊美男蹙眉道:“本来嫌疑人的数量只有四个,被你这么一分析,上升到了七个,除了三个被塔灵鉴定不是凶手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有嫌疑,这样反而更难猜了。就算凶手真的在死去的四个人之中,我们又该投谁?每天只有一次投票机会,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凶手,我们都会被杀死。 卫良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一个人,只不过第二天他就死了。” 丁丁恍然大悟,问:“白少将?” 卫良点点头。 提起白少将,众人都有印象,那是个帅气的年轻人。俊美男问:“你为什么怀疑他?” 于是卫良问:“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来到这里之后,你们在晚上做过梦么?” 刘欢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仔细一想,道:“不记得了。” “没印象?” “应该没有做过梦。” 鲨鱼头道:“我也没有做过梦。” 俊美男摇摇头:“我同样如此。” 口吃男结结巴巴道:“好、好神奇!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做过梦?” 卫良解释道:“因为我们晚上并非正常的入睡,而是被塔灵强制昏迷的,大脑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是不可能做梦的。” 俊美男问:“你想说什么?” 卫良道:“来到这的第二日,我见白少将萎靡不振,神色倦怠,便心生怀疑,觉得他头一天晚上没有睡好。当我问他原由时,他却以梦多导致睡眠质量低下为由搪塞过去,那时我就起了疑心。当然,随后他就死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丁丁问道:“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怀疑上他的?” 卫良道:“当然是白裙少女。” 刘欢试探性问:“因为她天天晚上被性侵?” 卫良笑了笑,道:“没错。为何凶手夜夜侵犯她,却不动丁丁一根毛发?”卫良将丁丁推到前方,道:“大家请看,我面前这位姑娘长得还算可以,五官精致,身材修长,颜值比白裙少女高出许多,如果凶手真是好色之徒,没有理由会放过她的。但既然凶手对她没兴趣,说明他侵犯白裙少女不是因为**,而是其它一些原因。” “什么原因?” “报复。” 鲨鱼头道:“没错,我记得他俩有仇。当初白少将就一个劲儿的挤兑少女。” 卫良道:“因为我们都是从上一场游戏里过来的,在那场游戏中白少将被两个人坑了。” 口吃男问:“另一个坑他的是谁?” 卫良道:“刘莽。” 鲨鱼头一拍大腿,道:“刘莽也死了!显然是凶手在报复!” 卫良微笑道:“所以我建议大家投白少将一票,虽然他看似‘死’了,却是嫌疑最大的人。” 鲨鱼头竖起大拇指:“高!你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拨云见日,不服不行!我听你的,就投他。” 丁丁自然也是如此,投来崇拜的目光,无条件支持卫良。 剩下三个人则没有什么反应。刘欢眯着小眼睛,似乎在思考卫良的话是真是假。口吃男面色呆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俊美男则是瞥了卫良一眼,大有深意道:“或许凶手是丁丁的朋友,因为太熟下不去手,这才放过她。” 丁丁明白了他的意思,气道:“你说卫良是凶手?” 俊美男耸耸肩,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晚上兽性发作,又不忍侵犯你,只得去祸害另一个小姑娘,这从道理上也说得通。” 丁丁愤愤道:“如果非要强词夺理的话,你也有可能是凶手。” 卫良笑道:“不,他绝对不是凶手。” 众人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卫良淡淡道:“因为他是个同性恋,不可能性侵白裙女孩的。” “什么?”众人纷纷扭头,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俊美男。 俊美男面色阵红阵白,尖锐叫道:“别他妈胡说八道!” 卫良耸耸肩,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的反应也太过激了。” 俊美男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卫良面色如常,微笑道:“言归正传,如果大家相信我,就把票投给白少将。” 丁丁第一个道:“我相信你。” “谢谢。”卫良环视众人,轻声问:“还有谁?” 鲨鱼头站起身来,道:“哥们,我也听你的,就投他丫的!” 卫良笑道:“好了,算上我自己,已经拉到三票了,只要你们再有一个人同意,就尘埃落定。” 俊美男阴着脸不说话,他本就对卫良那套说辞持怀疑态度,再加上刚闹过不愉快,自然不会支持卫良。刘欢也在犹豫,虽然理智告诉他该听从卫良的建议,但毕竟被对方羞辱过,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一时还不能调整过来。 卫良看向口吃男,笑道:“小兄弟,难道你有更好的见解吗?” 口吃男道:“没、没有。” 卫良温和问道:“那为什么不肯听我的意见?” 口吃男并非是故意唱反调,只是看卫良足智多谋,指点江山,越发觉得自己与他差距明显,心中黯淡,哪里还有心思考虑投票的事。现在被卫良这么一问,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有几分把握?” 卫良笑道:“我要告诉你有十成把握,那是骗人的,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料事如神。但我敢保证,这个推测是眼下最靠谱的,除非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否则就跟随我赌一把,万一赌对了呢?” 口吃男点点头,道:“好,我、我听你的。” 于是,六个人中有四人都准备投白少将,大局已定。 刘欢琢磨了一会,终于发现端倪,问道:“你们先别急着投票,我有一个问题。” 卫良道:“请讲。” 刘欢道:“每次投完票之后,塔灵都会公布投票结果,假如凶手冒充死者,我们从票数上就能查出端倪,比如说明明七个人活着,最后却显示有八张票,这样凶手岂不是暴露了?但奇怪的是,这种现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卫良笑道:“很简单,因为我们可以弃权。” “还能弃权?” “当然,我亲口问过塔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弃权是符合规则的。这样就给凶手提供了完美的隐匿条件,他只需躲在屋子里,不弄出动静,不发出声音,也不用投票。卧室虽小,五脏俱全,有床铺,有沙发,有独卫,在里面呆上一天完全没有问题。” 丁丁道:“但是卧室里没有食物。” 卫良笑道:“他可以等天黑了再下楼吃饭。” 丁丁问:“那样会不会很饿?” 卫良哭笑不得,对方总是喜欢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疑点都解释清楚了,大家已经没有疑惑,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起码卫良提出的这个假设是能自洽的,于是众人开始陆续投票。 待投票完成,塔灵公布结果,白少将果然名列榜首,被选为凶手。 一阵短暂的沉默。 众人心情紧张,暗自攥着拳头,前几次投票亦是如此,心怀希望,却每每失望而归,但愿这次不要重蹈覆辙。 塔灵发出冷漠且有力的声音:“游戏结束。” 景象变换,偌大的房子颤动起来,越来越虚幻,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消逝。众人愣了愣神,发出一片欢呼。 游戏结束——还有比这四个字更美妙的词汇么? 第三十七章 恶性循环 黑暗,冰冷,潮湿。 丁丁又回到了猩红之塔。初来此地时,她茫然且恐惧,现在那种不安却淡了许多,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吧,人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地球的霸主。 场景变换的太快,给人一种如梦如幻之感,她呆呆的问:“所以,游戏结束了?” “是的。” “白少将真的是凶手?” “显然如此。” “我们又活下来了?” “当然。” “卫良!”她展颜微笑,喜悦道:“在我心中,你就是超人,蜘蛛侠,奥特曼,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我更喜欢你把我比作小丑或汉尼拔。” 丁丁想起那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罪犯,猛地摇了摇头,道:“你跟他们可不一样。” “起码那二位还有点脑子,至于超人蜘蛛侠之流则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如果不是自带主角光环外加反派太脑残,他们早就死上一万次了。” “好吧,聪明绝顶的汉尼拔博士,谢谢你再次把我从刀山火海中救了出来。” “不客气。” 踩着脚下湿黏的泥泞,丁丁憧憬道:“我们已经通过了两场游戏,只要再赢一场就能晋升第二层,据教官说,那里的环境比这好多了。” “是的。” “我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这里环境太差了,黑暗我可以忍受,寒冷也勉强可以抵抗,唯独潮湿是最要命的。” “我也不喜欢潮湿,总是黏糊糊的,就像站在一坨大便上。” 丁丁被他这个形象的比喻逗笑了。 卫良望着她,笑道:“你的精神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丁丁问:“为什么这么说?” 卫良道:“以前你总是愁云惨淡的,前怕狼后怕虎,但现在乐观多了,显然已经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丁丁拉着他的手,笑道:“和你在一起就不怕。” 卫良沉默片刻,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能明显感受到女孩对自己的依赖,对大多数男性来说这是好事,代表自己有人格魅力,但这也表示多了一份责任。卫良并非害怕承担责任,他只是习惯了孤独,就像一只游离在荒野中的狼,独自狩猎,独自生存,独自死去。对他而言,丁丁就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白兔,初次见面,他戏耍她,欺辱她,将她带在身边,随时准备吃掉。可渐渐的,白兔对狼产生了感情,而狼虽然不愿承认,但骨子里渐渐也不把白兔当成猎物。 这种奇怪的关系让卫良觉得很别扭,但就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不好。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丁丁忽然想起猩红币的事,道:“塔灵说过,如果我们猜中了凶手会得到两千猩红币的奖励,不会是骗人的吧?” “当然不会。” 丁丁查询自己的余额,看着上面四位数的财产,低呼一声,道:“我也是有钱人啦。” 卫良看着她那如孩童一般的喜悦笑容,微笑道:“这次收获比上次大得多。” “该买点什么呢?”有了钱财,她第一件事就是购物,打开猩红商城,商品虽琳琅满目,却没有权限购买,只能买一些食物与日用品,实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她气馁道:“为什么那么多东西不能买?真讨厌,既然不打算卖,挂在货架上干什么?” 卫良道:“别着急,每上一层都会解锁一些购买权限,商城里的东西迟早都是我们的。” 丁丁叹道:“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除非我们能上到第十层。” 卫良问道:“有没有信心?” 丁丁当然没有信心,她能在第一层存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又怎敢奢求攀登到第十层?为了不让卫良失望,只好软绵绵的说:“有信心。” 卫良知道她这话说的没有底气,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会在你身边。” 丁丁目光一亮,又暗淡下来,道:“你说过,我们迟早要分开的。”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和你待在一起还不错。” “谢谢你。”丁丁嘴角扬起,笑容灿烂。之前与卫良相处,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但现在,她觉得那层隔阂消散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终于敞开了一些心扉。 在冰冷的黑夜中,两人背靠背坐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们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却不觉得冷场,更不觉得尴尬,反而感到温馨祥和。 过了很久,卫良道:“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丁丁问:“什么事?” 卫良道:“这两场游戏死了不少人,你说是谁害死的?” 丁丁道:“当然是塔灵啊,它制定那些残忍的游戏规则,让我们自相残杀。”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仔细一想,害死我们的不是塔灵,而是我们自己。塔灵设计的游戏看似残酷,却留有一线生机,比如生化模式,我们如果真按照白少将的办法执行,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还有凶手杀人游戏,你提出的那个看似天真的办法也能让全员存活下来,并且每个人都能得到不菲的收入。但我们不能那么做,因为大家只相信自己,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所以就会有冲突,就会有背叛,就会有死亡。” “的确如此。”丁丁轻叹一声:“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些信任。” “我可不是要劝你从善。事实上,在一个满是恶人的世界,善良只会加速毁灭,我们要变得更恶,更残忍,更狡诈,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那岂不是恶性循环?我们都不希望这个世界变坏,却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变坏,这样却会使世界变得更坏。” 第三十八章 森林里的熟人 过了一会,卫良道:“有点冷。” 丁丁道:“我也是,穿的少,一回到猩红之塔就不适应了。要不咱们再买两件大棉袄?” “不用,走两步就暖和了。你喜欢散步吗?” “不是很喜欢。你呢?” “经常散步。” “为什么?” “人在散步的时候思维是最活跃的,有助于思考。” “你都思考些什么?” “胡思乱想而已。”卫良笑了笑,道:“我们的大脑总爱碎碎念,充满各种各样的思绪,一刻都不肯安宁下来。” “有道理,佛家不是常教人安于当下吗?但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 “是的。” “我妈妈也爱散步,每天都走一两万步。她有点失眠,后来听人说散步可以改善体质,进而改善睡眠质量,她就打算试试,到现在坚持了得有一年多了。” “效果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失眠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你也有失眠症?” “没有,我从电影里得知的。” “什么电影?” “搏击俱乐部。里面的主人公就患有严重的失眠症,他说失眠症令人感受不到真实,一切都很虚幻,事情都成了相同的拷贝。” “真可怕。” 两人边走边聊,转眼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不冷了吧?” “不冷了,浑身暖洋洋的。” “多走走气血就活络开了,自然就暖和了。” “就是有点累。” “逛街的时候怎么不累?” “我不爱逛街。” “为什么?” “没钱。” “如果有钱呢?” “那也不爱逛。” “女人不都爱逛街么?” “也不全是。” “那你的爱好是什么?” “睡觉。” “除了睡觉呢?” “吃。” “你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 “我才是猪。”丁丁白了他一眼,道:“我又爱吃又爱睡,还不喜欢运动,按理说应该很胖才对,但老天眷顾,我的身材还算说得过去。” “人肥胖与否不仅有后天因素,还有先天因素。有的人怎么吃都不胖,有的人喝凉水都长肉,这是消化与吸收的问题。那些容易长胖的人,往往有着强大的消化能力,可以把食物中的营养尽量多的吸收,在远古时期,这本是优势,可以保存脂肪,活的更长久,相反那些瘦子就不得不摄取更多的食物才能得到相同的能量。不过到了现代社会情况就反转了,原本处于劣势的瘦子成为美丽的象征,更加容易生存的胖子却因为食物充沛变得臃肿且不健康。” “原来是这个样子呀。” 前方出现一片森林,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丁丁大呼惊奇,问:“那些发着光的是什么?” 卫良道:“或许是萤火虫。” “这里也有萤火虫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其它什么东西。”卫良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会不会有危险?” “说不准。” “还是别冒险了吧?” “反正也没事干。” 丁丁惴惴不安,这里幽暗诡异,里面该不会有恶魔、吸血鬼之类的不祥之物,冒然前往实属不智。但看卫良平淡如斯,似乎胸有成竹,又让她莫名的心安。 卫良径自走了过去,丁丁虽然不太情愿,可却不敢掉队,边走边问:“你确定不会有事?” “应该没事。”卫良笑道:“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而已。我们在猩红之塔待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事,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塔灵应该会为我们的安全负责,我指的是游戏之外的安全。” 两人跋涉在黑夜的泥沼中,离森林越来越近,卫良走在前面,丁丁跟随其后,抓住他的衣角,就像尾随在大人后边的孩子。 所谓望山跑死马,森林看着不远,却走了好一会才到,离得近了,丁丁被这里的美景惊呆了,宛如来到童话世界一般,树木是那般高大,一条条枝干蜿蜒交织,在天空组成一张绿色的网络,如蝴蝶般的精灵成群结队在天空中飞行,它们的躯干是透明的光体,美轮美奂,那些光芒就是这些精灵散发出来的。除却树木之外,这里还有诸多叫不出名字的美丽植被,空气中充满花草的香气。 丁丁呆呆望着周围的景色,赞叹道:“难以置信,猩红之塔还有如此美景!” 卫良踩着干燥坚实的土地,笑道:“就像淤泥里的白莲。” 一只精灵扑扇着翅膀飞到丁丁面前,有些调皮的左右摇摆,好奇的打量着她。丁丁试探性的伸出手,缓缓靠近精灵,对方一开始有些畏惧,时不时闪躲,它速度很快,常人根本抓不到,后来似乎察觉到丁丁没有恶意,这才安定下来,任由女孩抚摸。丁丁的手掌轻触灵体,感觉凉凉的,软软的,如丝绸一般顺滑,咯咯笑道:“这些小东西好可爱,你也来摸摸。” 卫良好奇的走过来,可精灵一见他靠近就立马飞走了。 丁丁调侃道:“看来你不太讨人喜欢。” “很多人都这么说。” “要不要去里面瞧瞧?”丁丁提议,她本对森林抗拒,现在却喜欢起来,这里不仅不恐怖,反而平静祥和。 “好。”卫良欣然同意。 两人深入森林,此地大都是人畜无害的动植物,一路走来确实没有遇到危险,倒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咦,是你们!好、好、好、好巧。”一个男孩儿从巨大的花瓣上跳了下来,落到丁丁面前,有些腼腆的望着她。 第三十九章 郭小凌 丁丁被从天而降的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瞧,这才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原来是你。” 那人正是口吃男,他挤出一个笑容,道:“丁丁,卫良,没想到在、在、在这里还能见到你俩。” 卫良笑了笑,张张口,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好改口道:“哥们,咱们有缘呐。” 丁丁对这个内向善良的男孩有些好感,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口吃男道:“外面冷飕飕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儿环境好多了。” 丁丁问:“你一个人?” “我、我没有朋友。” 丁丁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心酸,道:“别这么说,我们就是你的朋友。” 口吃男咧嘴一笑,有些谨慎的看了卫良一眼。 卫良笑容如常,搂住他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口吃男心头一暖,道:“我叫郭小凌。” 卫良笑着说:“有点像是女孩的名字。” 口吃男道:“不是灵儿的灵,也不是玲珑的玲,是凌云壮志的凌。” “还挺有气势。” 丁丁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森林里的馨香口气,道:“这里真好,就像仙境一样。” 郭小凌轻叹一声,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宁、宁静,迟早我们还会进入死亡游戏之中,参与一场场厮杀,不知何时就会死去。” 卫良劝道:“安于当下,别想太远的事情。” 丁丁点点头,也开导道:“别怕,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的。”她本是软弱的人,可遇到比自己气场还弱的郭小凌,只好假装坚强。 郭小凌自嘲一笑:“无所谓了。” 丁丁疑惑的望着他,问:“为什么这样说?” 郭小凌沉默片刻,说:“没、什么。” 卫良抬头,望着身旁的巨大花朵,问:“在这上面躺着感觉如何?” 郭小凌道:“很舒服,就像躺在柔软的床垫上。” 卫良道:“我上去睡一会,有些困了。” 他身手矫健,顺着花茎爬到花瓣之上,上面宽阔,坚韧,托起一个成人绰绰有余,他躺在上面,望着漆黑的夜空,嘴角微微扬起,进入梦乡。 没了卫良,郭小凌忽然放松许多,在那个男人面前,他总是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倒不是卫良有什么王霸之气,而是郭小凌不善与人交往。当然,与丁丁在一起没事,这个女孩让他有一种亲切感,并不会觉得不自在。 过了一会,确定卫良睡着之后,郭小凌打开了话匣子,问:“来到猩红之塔前,你在做什么?” “忘了。”丁丁解释道:“就像我们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睡一样。” “但我记得自己在干嘛。” “你在干嘛?” “自、自、自杀。” “啊?” “我从十层高楼纵身越下,然后就、就来到这里。”郭小凌轻声道:“我认真研究过自杀的方式,溺水,卧轨,煤气中毒,吃安眠药等等,最后得出跳楼才是最痛快的。” 丁丁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问:“你说真的?” 郭小凌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费解?” “当然啦。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呀?” “小时候我、我也像你一样,认为死亡是极其痛苦的事情,那些自杀的人实在是脑子进、进水了。”郭小凌回忆往昔,眼眸晶莹,低声道:“但现在我才明白事实恰恰相反,活着是痛苦的事,死亡才是解脱。我真希望在上一场游戏里死去,在睡梦中被凶手杀死,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悲哀的离别,这才是真正的安乐死。那些死去的人,白裙女孩,刘莽,国字脸的大叔,他们是幸运的,不用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煎熬。” 丁丁实在不能接受他的观念,这些满是灰暗气息的语言就像一场冰冷的雨,令她心头发寒。她凝视少年的眼眸,悲悯的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觉得活着没意思。”顿了顿,郭小凌道:“我恨自己。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或许我存在的价值就是浪费粮食,被人耻笑,给父母添麻烦……”说到这里,他止住口,不愿再说下去了。他想,自己那点破事儿还是烂在肚子里吧,为什么要讲出来呢?博取别人同情?算了吧,谁会同情你这个可怜虫,你是死是活和眼前这个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呢? 丁丁见他不说话,劝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不用太苛求自己,以后总会有大放异彩的时候。” “会有这一天吗?” “一定会的。有句话说得好,烈火生于朽木。” “谢谢你。”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我会的。” “真的吗?” “真的。” “希望你不是敷衍我。” 郭小凌低着头,沉默片刻,说:“我尽力。” “那就好。” 过了一会,郭小凌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你一点都不笨,其实我才是最笨的。”丁丁指了指上面,笑道:“那位才是聪明鬼。” “你会不会觉得我、我很傻?” “不会。你只是有一点木讷。” “可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蠢猪。” “你为什么总是否定自己呢?”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失败者,没有优点,没有特长,一、一、一无是处,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以前失败不代表以后也失败,你如果学会接纳现在的自己,或许会活的开心一些。” 郭小凌点了点头,借助荧光,他偷偷瞄了一眼对方的面庞,算不上绝美,却很清秀,很耐看。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他心虚的低下头颅,佯装打量地上的杂草,有模有样的说:“这是什么草?之前从没见到过。” 丁丁没有说话,只是咯咯的笑,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 郭小凌觉得更尴尬了,脸颊烫烫的。 “你真腼腆。”丁丁问:“今年多大了?” “十九。” “不算小了。有过女朋友吗?” “没。” “要勇敢一些,自信一些,这样才会讨人喜欢。” 郭小凌琢磨这句话,她是在暗示什么吗?他想,没错,她绝对是在暗示一些东西。一股莫名的冲动从胸腔蔓延开来,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说:“丁丁,我、我、我、我、我……” 丁丁费解的望着他。 郭小凌脸色涨红,从开始的无所畏惧变成现在的无地自容,转身奔向远方。他想,自己真是一无是处,这该死的口吃,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太丢人了! 第四十章 关于爱情 卫良从花瓣上跳了下来。他并非一直成熟稳重,有时也会做些无厘头的事情。比如说现在,他看美国大片中正派也好,反派也罢,从高处跳下来都是单膝跪在地上,姿势帅呆了,于是他想学一学,结果显而易见,摔了个狗啃泥。 丁丁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搀扶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唔。”卫良动了动身子,道:“没事。” “真没事?” “放心吧。” “小心一些,别这么冒失。” “那个男孩呢?” “走了。”丁丁皱着眉头,道:“本来我们聊得好好地,他突然就跑了。或许是我哪里说错了话,惹他不开心。” “内向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善于表达。” “你说得对。”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到一些,没有猜错的话,他最后是想说‘我喜欢你’,只是没机会说出口。” “不太可能吧,我们才认识多久,根本不了解对方,就这么表白会不会太冒失了?” “恋爱不同于借钱,没有冒失不冒失一说,只有看不看的对眼。很显然,你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是我只是把他当朋友。”丁丁偷偷观察着卫良,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这让她有些难过。她记得自己一位高中男同学,是班里的小霸王,他女朋友被邻班的同学告白,气得他怒发冲冠,将那个男孩打进了医院,当然他也被学校开除了。 丁丁不希望卫良将郭小凌打进医院,但他总该表现出一些不开心吧?遗憾的是,这个男人始终面带微笑,不生气,不吃醋,仿佛这事和他没一点关系。丁丁噘着嘴,道:“喂。” “怎么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这个混蛋,竟然真的无动于衷!丁丁暗自生气,不开心的问:“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卫良想了想,说:“你对他有没有意思?” “当然没有!我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就对了,他不适合你。” 丁丁又开心起来,她猜出了话里的意思。很多电视剧里,男主喜欢女主,又不好明说,就会用“他不适合你”这五个字评价其他男人。她问:“他怎么不适合我了?” “他性格懦弱,脑子也不算灵光,恐怕不能保护你。” 丁丁摆弄着衣角,问:“你能保护我吗?” 卫良望着女孩含情脉脉的眼神,觉得味道好像有些变了,他只是理性的分析这件事,并没有掺杂儿女私情,但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耸耸肩,说:“好吧,我当然能保护你。” “卫良。” “怎么了?” “谢谢你。” “嗯。” “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为什么?”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要送就直接送,我不闭眼,我又不是韩剧里的小女生。”卫良说。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气氛逐渐变得浪漫起来,这点从丁丁越来越柔和的眼神,越来越轻柔的声音中就能感觉到,他并不讨厌丁丁,对方除了笨一点之外没有什么不好,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算中上之资,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不错。但他不习惯这种浪漫的气氛,并不是反感,就是不适应而已。 “你就听我一次,快闭上,快闭上。” “好吧。” 对方没了声音。 “礼物呢?”卫良等了一会,忍不住问。然后,他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的脸颊之上,热热的,暖暖的。 清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感受到自己的侧脸正被一种柔软的东西触碰着。好景不长,对方只是蜻蜓点水,然后就快速离开了。 卫良猜到这是一个吻。他睁开眼,奇怪的望着丁丁,女孩脸颊红红的,就像一颗苹果。 “你为什么吻我?” 女孩支支吾吾,害羞的低下头。她想,你这个笨蛋,我都这样做了,你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第一个吻我的女孩,很奇妙的感觉。”卫良揉着脸,说:“谢谢你。” “你没有被女孩亲过吗?” “没有。” “你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 丁丁很开心。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他高大,帅气,还那么聪明,怎么会是一条单身狗?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卫良看出她心中所想,又强调了一次:“我没骗你,也没必要。” “真的吗?” “真的。” “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嗯?” “这样我就是你的初恋了。人对初恋的印象是最深刻的,这样你就会一辈子记住我。”丁丁双手放在胸前,一脸幸福的样子。 卫良失笑,道:“无聊。” 丁丁被他这幅不屑的态度刺伤了,低声道:“我是认真的。” 卫良没有回应,嘴角挂起柔和而呆板的微笑,陌生人会误以为他很开心,但丁丁知道,这个男人又戴上了他那张标志性的面具。 丁丁很伤心,低声啜泣起来。她想,卫良真是个冷血的人,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你是个好人”这种婉拒都不屑说。 “你怎么哭了?” “不用你管!” “是不是眼里进了沙子?” 丁丁气急,这个混蛋还有心思开玩笑!她道:“没错,就是眼里进了沙子!” 卫良忽然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好了,别哭了。” 丁丁怔了怔,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令她无所适从,只觉得心头暖暖的,之前的不快烟消云散,她把脸贴在对方的胸膛之上,享受着那股温暖厚实的触感,轻轻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卫良缓缓将她推开,笑道:“现在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但还是不开心。”丁丁噘着嘴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并没有。” “那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表白。你知道吗,这样让我很有挫败感。”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 “是的。” “你是同性恋?” “你看我像吗?” “不太像。” “什么叫不太像?” “完全不像。” “回答正确。” “那你是性无能?” “我是不是性无能你不清楚?” 丁丁脸一红,说:“那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觉得无聊而已。所谓爱情,所谓痴迷,所谓缠绵,都只是身体为了繁衍后代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我知道,热恋中的男女多巴胺会超常分泌,产生幸福的感觉,但真要追求快感的话,吸毒会爽的多,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 丁丁神色复杂,在她看来,爱情是美好的,丰满的,神圣的。但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描述中,爱情竟是那般苍白。 第四十一章 死亡猎手 新的游戏要开始了,塔灵在五分钟前就做出通告。 卫良坐在地上,背靠一颗参天大树,道:“第三场游戏。” 丁丁道:“如果能过关,就能去第二层。” “加油。” “我会的。” “我仿佛看到大把猩红币在向我招手。” “我就喜欢你这幅自信的样子。” “你现在也很自信,最开始时你是那般怯懦,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了。” “是你给了我勇气。”丁丁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卫良不见了,就那么诡异的凭空消失,随后,脑海中回荡起塔灵毫无感情的声音——游戏开始。 游戏名称:死亡猎手。 游戏规则:存活三天。 游戏奖励:猎杀一人获得五百点猩红币。 塔灵只说了这么多,随后便悄无声息。丁丁很慌,觉得这些提示太少了,应该再多一些,比如说制定什么样的计划,怎样才能存活下来,怎样才能取得游戏胜利。可转念一想,这可不是塔灵应该操心的事情,而是卫良应该操心的事情,可问题是卫良不见了,他消失的是那般突兀。 丁丁不安的东张西望,一遍遍呼唤,附近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卫良的影子。她又变得怯懦起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虽然人会逐渐适应环境,可骨子里的天性还是不容易改掉的,那些小说中或者电视剧里,一个人原本很胆小无能,忽然灵光一闪,想通了弱肉强食的道理,摇身变成黑社会老大的狗血故事统统都是扯淡,性格的转变没有漫长的岁月累计是不可能完成的。丁丁本来就是胆小怕事的人,之所以能保持镇定,完全是由于卫良在身边为她挡风遮雨,这才不会害怕。可现在,那颗大树消失了,无穷无尽的恐惧袭来,她觉得自己就像巨浪中漂泊的孤舟,无助而凄凉。 过了一会,她又发现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游戏已经开始,可自己却迟迟没有传送。在前两场游戏中,塔灵一说游戏开始,立马感觉天旋地转,场景变化,如同时空穿越一般来到另一处空间,可现在自己一直都在这片森林之中,未曾离去。 她猜,莫非是塔灵出了一些状况,导致传送延迟?直到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才有些回过味来。这场游戏的名字叫做死亡猎手,人人都是猎手,人人又都是猎物,难道说,刚才那惨叫就是猎物临死前发出的凄嚎? 这片美轮美奂的森林就是猎杀场!塔灵组织了一些人,或许是几个,或许是几十个,共同存在与这片森林之中,相互猎杀,每杀死一个人,都有五百猩红币入账。怪不得她和卫良会莫名其妙走到这里,包括郭小凌也来到这里,开始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想,或许是塔灵有意的安排,故意让游戏的参与者走到此处。 电光石火间,丁丁就想到了这一切,或许猜的不对,但总归是她自己动脑筋思索的成果,人都是逼出来的,没有卫良之后,她只能依靠自己。 至于卫良,她猜测是塔灵故意传送走的,她与卫良联手就是两个人的力量,合作起来更容易猎杀他人,使游戏变得不公平,所以才将她俩分开。 “必须要找到他。”这是丁丁的第一个念头。这片美丽的森林本来令人身心愉悦,但是现在却充满危险,她一刻都不愿多呆,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弱女子,体态纤柔,性情温顺,就像一只小绵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猎物么? 其他人在猎杀的时候,恐怕也会掂量掂量对手,如果对方是个彪形大汉,肯定会有被反杀的可能性。但丁丁不同,但凡是个男性看到她恐怕都有将其杀死的冲动,那可是五百点猩红币,不要白不要。 她踉踉跄跄跑了两步,就想通这一点。森林这么大,恐怕还没找到卫良就被其他人杀死了,这样冒失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倒不如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她环视四周,高大的树木,美丽的花朵,繁茂的绿草,这里不是贫瘠的沙漠,而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充满各种掩饰物,如同一心想要隐匿的话,别人应该也不容易发现吧。 她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每在外面多暴露一分钟,危险也会多上一份。终于,她找到一处不错的庇护所,这是一颗很高的大树,起码有三十米,六个人围起来那么粗,它受过创伤,或许是被雷劈的,或许是被蚂蚁之类的昆虫咬的,总之,它身体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足以容纳一个人。 丁丁很担忧,也许里面有丑陋的虫子,致命的毒蛇,甚至可能是一头冬眠的熊,还有,里面会不会很潮湿?钻进去会不会很不舒服?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令她犹豫不决。 但附近没有比树洞更好的藏身之所了,旁边有一簇白色的花朵,完美的将入口遮住,如果不是丁丁歪打正着,压根发现不了这么一出宝地。 她一咬牙,还是决定钻进去,幸运的是,里面没有毒蛇,没有虫子,没有狗熊,也很干燥;不幸的是,里面还有另一个人。 这儿黑咕隆咚的,丁丁原本是看不见的,幸好一只小精灵飞了进来,身上散发着亮莹莹的光晕,她才看到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个男人,身体瘦弱,戴着眼镜,安静的缩在墙角,用淡漠的目光盯着自己。 丁丁毛骨悚然,哪怕当初被卫良推下楼去她也没有如此害怕过,那个男人,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幽魂,猛地出现在眼前真是太可怖了! 她没有尖叫,因为已经吓傻了,就像一尊雕塑般呆立着,一动也不敢动。 眼镜男打量了她片刻,道:“我刚藏起来,就被人发现了。” “对不起,对不起。”丁丁吓得语无伦次,一个劲道歉。 “你是来杀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一个人?” “对……不是,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就在附近。”丁丁故作镇定的说,可她的演技实在太差,怎么看着都像是虚张声势。 “别紧张。”眼镜男声音变得轻缓柔和起来,安慰道:“我不会伤害你,如果真要害人,我早就出去猎杀他人了,之所以龟缩在这里,就是不想惹事。” 丁丁畏缩的望着他,问:“真的吗?” “我不骗你。”眼镜男看女孩还是有些迟疑与畏惧,轻笑道:“我如果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没必要说这么多。” 丁丁有些相信他了。 眼镜男道:“来里面点,别堵在洞口,容易被人发现。” 丁丁犹豫片刻,还是照做了。 “放松些,就把我当做你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丁。你呢?”树洞里的空间不大,丁丁往里面挪了两步,已经来到眼镜男身边。 “我叫索命鬼。”眼镜男神色忽然变得冷漠起来,扬起手,狠狠砸在丁丁头顶。 丁丁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不听使唤的栽倒在地。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眼镜男手中的石头,又大又圆,上面还沾着殷虹的血迹。 她猜那是自己的血。 第四十二章 猎杀 卫良就在离丁丁不远的地方,但这处森林就像迷宫一样,两人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会遇见。分离对他而言算不上好事,却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他无所畏惧。 猎杀游戏?在他看来,更像是躲猫猫而已。 他现在的处境似乎不太妙,身上满是血迹,无力的躺在地上,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像是昏迷了,或者是死了。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黝黑的男人,同样浑身浴血,身受重创,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着,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做不到,嘴里发出愤怒且悲惨的嚎叫。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没过一会,渔翁就来了。 这是一个大块头,足有一米九几的身高,又胖又黑,就像一头大狗熊。他眼中闪烁着贪婪残忍的光芒,看到卫良二人,他就猜到了一切,这俩蠢货都想杀死对方,结果弄得现在这幅局面,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应该是死了。另一个趴在地上的还有生气,不如过去补一刀。 大块头狞笑着,赞叹自己的运气,兵不血刃就捡来五百点猩红币,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么? 随着他一步步逼近,那个趴着的人开始哼哼起来,满脸的惊恐。 大块头嘲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嘴里有什么东西吗?”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个人满嘴都是血,似乎受到什么创伤。 “真恶心。”大块头看到他这幅惨样,笑道:“我说,你这幅半死不活的状态很难受吧?算了,我心善,给你来个痛快。” 黝黑男不断摇头,又是恐惧又是焦急,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似乎有什么秘密不吐不快。 “行了,消停会儿,有什么话下去再讲。”大块头举起手中的大木棍,有棒球棍那么长,但是比棒球棍粗很多。 黝黑男的呼声更加急促了,不断摆弄着脑袋,示意他看后面。 “别装蒜,我知道后面没人,玩这些小伎俩有意思么?”大块头为自己识破了对方的诡计而沾沾自得。他明白,只要自己一回头,这个家伙就会抓一块石头扔过来,或者拿什么东西打自己的老二,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他错了。 一把水果刀从后面插入他的心脏。 卫良一直都带着这把刀子,在此之前,它真是用来削水果的,但来到猩红之塔后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大块头身形踉跄,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然后栽倒在地。 “又是五百猩红币入账。”卫良将他的尸体拖到旁边的草丛中,大块头很重,但卫良也很强壮,所以这并非一件困难的事。 草丛里还有另外两具尸体,算上大块头,现在有三具了。 卫良又回到原地,躺在地上装死人。 至于那个黝黑男已经被挑断手脚筋,嘴巴也被卫良捅了一刀子,从下巴穿进去的,自然说不出完整的话。卫良故意留他一命,既然是猎杀游戏,自然要像野生动物学习,它们的猎杀技巧比人类可高明的多。比如深海里的大鱼,有一根发着光的触须,佯装成虫子,吸引其它小鱼上钩,然后一口吞掉。 黝黑男就是卫良的虫子,引诱着贪婪无知的小鸟前来送死。 不妙的是,黝黑男没一会就死了,应该是失血过多,这让卫良有些难过,可怜的家伙,为什么不能多坚持一会儿? 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捕猎。 他找到一处不错的隐匿所,这是一簇花丛,很繁茂,藏在里面几乎不能被察觉,但是通过缝隙却能看到外界的一切,于是便开始耐心的守株待兔。 他不是心浮气躁的人,就这样等上一天也不会厌烦。所以当一听到这个游戏的名字为死亡猎手时,他就知道自己大放异彩的时候到了。 人不能长时间保持专注,这和毅力、品性没有关系,而是人的大脑就是如此。他渐渐有些分心,当然,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狩猎身上,但还有一小部分心思想起了丁丁,那个胆怯的女孩,希望她会有好运气,如果不幸死了,他恐怕会伤心的。 约莫一个小时后,第一个猎物出现了,他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与人搏斗中受了伤,正因如此,他格外谨慎,时不时东张西望,生怕再遭强敌。但卫良隐匿的很好,他没有发现,路过的瞬间卫良悍然出击,既像一条毒蛇,又如一只猛虎, 两人经过了短暂的搏斗便分成胜负,卫良当然是胜利者,他既有刀子,有身强力壮,再加上状态良好,没有理由会输。 不过他也负了伤,被对方用石头砸了一下,本来是打算砸头的,但被胳膊挡住了,现在感觉左臂酸酸麻麻,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摸了摸,还好没有骨折,休息一会应该会缓过劲来。 他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该大意,敌明我暗,实在不应受伤。这片森林危机重重,一个微小的创伤都足以致命,也许在下一次的对敌中,就是因为这点差距导致输掉一切。他对自己说,接下来的猎杀一定要加倍谨慎,不允许出丝毫纰漏。 他又藏起来,安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又想起了郭小凌,那个结巴的男孩也在这片森林里,好歹也算有点交情,如果见了对方,卫良会考虑留他一命的。 过了半个小时,胳膊好多了,只是肿起来一大块,却不影响使用。 森林很大,所以人与人相遇的机会并不频繁,这一次卫良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发现新的猎物。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更加谨慎,直到出现完美的契机才出手。结局还不错,一刀制敌,他并没有什么损伤。 那个倒霉的家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杀了六个人,三千点猩红币入账,战果颇丰。 如果换做一般人有了这么多钱,肯定会想着怎么活下去,怎样撑过剩余的两天,毕竟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但卫良不一样,他不知恐惧,不知疲惫,只想着猎杀更多的人,与猩红币相比,他更在意猎杀过程,那才是真正有意思的事。 第四十三章 雷 丁丁醒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竟能逃过一劫。那个小精灵仍旧在上方扑扇着翅膀,一直没有离去,给树洞带来了些许光明。 眼镜男已经死了,尸体软绵绵的躺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有句话说是这么说的——打爆你的眼镜。眼前这个景象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他的镜片被砸成稀巴烂,碎片镶嵌在肉中,看上去令人心颤。但丁丁却要感谢那个凶残的人,是对方救了自己。 她想,既然杀了眼镜男,为什么不连自己一块解决了?没有人会嫌钱多。 随后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声音不大,却很急促,就在树洞外面徘徊,这令她惊恐万分,那个人竟然还没有走!他会不会折回来杀死自己?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可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恐怕刚出去就和那人撞个满怀,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反常举动导致对方提前下手。 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颤抖着缩在树洞里,抱着双腿,心里不断祈祷着。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死,而现在她就在等死。 “卫良,你在哪里?”她眼中噙着泪水,多想苍天派来一个保护神来守护自己,将外面的坏人给击退。 “杀,还是不杀?”外面第一次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一些稚嫩,对方年纪应该不会很大。 丁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随后,一张脸探了进来,望着丁丁,冷声问:“你醒了?” 丁丁呆呆看着他,惊道:“是你!” 那人面无表情,问:“我们认识么?” “郭小凌!” “什么?” “郭小凌!”丁丁笑逐颜开,拍着胸脯道:“你差点吓死我啦!”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我正在考虑杀不杀你,这让我很烦躁。” “你说什么?”丁丁诧异的望着他,问:“你,要杀我?” 那人一本正经道:“我难道不能杀你?”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丁丁认真的望着眼前这个人,依旧是那副熟悉的面孔,却感觉有些陌生,他的神情是那么严肃,根本不像是在说笑,况且以郭小凌的性子,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难道他真有这个打算? 丁丁不寒而栗,摇了摇头,道:“我们可是朋友!” “我认识你么?” “你……”丁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无情。 “第一,我压根不是郭小凌。第二,以为装熟人我就会放过你?” 丁丁仔细看着他的脸,说:“你骗人,你就是郭小凌!” “我说过,我不是。” “你眉心有一颗小黑痣!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一字一顿道:“最后说一次,你认错人了,如果再说胡话我立马杀了你。”他扬了扬手中带尖的石头,示意自己不是说笑。 丁丁不敢说话了,紧张万分,本以为郭小凌是黎明的曙光,现在才明白他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可以确定对方就是郭小凌,无论身材也好,面容也罢,甚至连衣服都一模一样。可他为什么要说谎?难道是良心过不去才编织了另外一个身份? 她没有放弃,决定最后再试一试,毕竟两人有些交情,他如果还有一点点良知,就不应该下杀手。她说:“郭小凌……” 那人打断道:“别叫我郭小凌,我有名字。” 丁丁低声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雷。” “你的名字就叫雷吗?姓什么,名什么?” “这很重要吗?” “好吧,雷,你真要杀我?” “我是这样打算的。” “那为什么不动手?良心上过不去吗?” “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应该杀死你,但是我办不到。我很费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何必自欺欺人?” “你他妈烦不烦?还要我再说多少遍?” 丁丁见他有些急了,赶忙道:“别激动,我相信你!” “你早这样就没事。” 丁丁小心翼翼的问:“你有双胞胎兄弟吗?” 雷漠然道:“没有。”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你不结巴了。” “我从来都不结巴。” 雷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已经被这个傻女人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大好的时光可不能这样荒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于是他扬起石头狠狠砸了下来,就像杀死眼镜男一样,把石头砸在女孩脸上,别说,这个姑娘还挺漂亮的,可惜下一刻就要毁容了。 丁丁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沉闷的响声传来,丁丁却感受不到疼痛,这令她更加害怕,人在遭遇重创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因为已经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就已处于麻痹的状态,肯定伤的不轻,说不定快死了。 她悲从心来,失声痛哭。 雷面沉入水:“别哭了,又没伤着你。” 丁丁这才回过味来,抬起头,看到旁边的树木上被砸出一个小坑。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对方,破涕为笑,道:“你良心发现了?” 雷揉了揉头发,低沉道:“我真的办不到。” “很正常啊,你是个善良的人,虽然装作很凶恶的样子,但我知道你本性不坏的。” “赶紧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丁丁神色复杂,道:“你变了,变得好陌生,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还跟我废话?”雷寒声道:“等我改变主意之后,你想走都走不掉。” 丁丁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她笨拙的钻出树洞,因为头部受过创,连走路都不利索,跌跌撞撞的,刚跑两步就栽了个大跟头,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第四十四章 淡蓝色牛仔衫 卫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敌人如何强大,事实上,他身强力壮,又会一些格斗术,再加上心思缜密,基本难逢敌手。眼下唯一能威胁他的,就是睡眠。 再强壮的人都是要睡觉的,一旦进入梦乡,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但若迟迟不睡,身体就会疲劳,脑子就会木讷,反应、体能、五感都会大幅降低,战力大减,更容易被人杀死。 总而言之,睡或不睡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当然,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卫良很快就想出了应付的对策,如果睡觉的地方挑选得当的话,应该会大大提高安全性。 他左顾右盼,最终把目光放在树上,虽然睡在上面有掉下来的风险,不过敌人若想杀死自己就得先上树,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爬树肯定会有动静,自己绝对能够惊醒。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没底,他不是猴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在树上睡过觉,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已经没有比那更好的办法了。卫良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别无选择,他就不会迟疑,很快就爬到树上,在离地面三米高的地方停了下来,找到一根树干躺了上去。 三米,这是一个正合适的高度,既能防御敌人,又不至于摔死。他以一种谨小慎微的姿势躺在上面,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幸运的是,并没有人袭击他。来往的猎手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四周,却并不怎么注意上方,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所以卫良能安稳的睡个好觉。不幸的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结果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可真不轻,幸好这里是森林,泥土较松,地面也长满植被,这才不足以致命。饶是如此,卫良仍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不断咳嗽着,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他觉得睡在树上不是一个好主意,或许找一个深坑、树洞之类的隐蔽点睡上一觉效果会更好。 他休息了半个小时,那股疼痛感消失了,站起身活动了一番身体,没有感觉到不适。他在猩红商城买了一些食物与水,开始进食,来到此地这么久了,因为太过专注,他还没有吃过饭。 他只吃了五分饱就将剩余的食物扔了,这是最合适的饭量,既能补充体能,又能使身体轻盈。若是吃的太饱,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会影响行动。 他又找到一处地点隐匿起来,开始伏击过路的敌人。 今日没有昨天收获那么大了,等了足有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这在卫良的意料之中,经过一天的淘汰,那些弱者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只有强者才能存活。既然是强者,肯定是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的。 他并不会担忧,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这样才有挑战性。 他又想起了丁丁,这个姑娘肯定也算是弱者,而且还是弱者中的弱者,会不会早就被人给杀死了? 对此他无能为力。生活中总是有太多的遗憾与无奈,不可能事事顺心,就像我们都不希望与最爱的人分离,可我们都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迟早会离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就坐火车,总有一些人会下车,又有新的人上车,卫良回想起与丁丁同行的那段旅途,真是一段不错的时光。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等来了猎物,这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头,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卫良一点都不担忧,他已经等了许久,身子都快麻木了,正好需要一场战斗来热热身。 他很兴奋,心脏剧烈跳动着,快速流淌的血液就像奔腾不息的能源,为接下来的战斗酝酿了强劲的动力。他一直没有等到完美的机会,那个男人很聪明,只挑开阔的路面走,那种可能藏人的花丛、草丛之类的地方则尽量远离。 眼看男子已经快走远了,卫良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蹿了出来,朝男子狂奔而去。 男子虽然块头大,却并非无脑,他只是打量了卫良一眼,就明白自己大约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哪怕赢了也是险胜,两败俱伤,接下来无法生存。权衡利弊之后,他竟不战而逃。 有句话叫做乘胜追击,又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每句名言的背后都有一句与之相反的名言。 卫良选择了后者,他没有追,又回到了草丛之中。 至于为什么不追,因为奔跑是一件极为消耗的体能的事情,在追击的路途中还可能会遇到其他伏击者,怎么看这都得不偿失。 “算你跑得快。”他在心底这样说。 他的运气开始好转,没一会又来了一个人,依旧是个男子,没有上一个男人那般壮硕,也没有上一个男人那般谨慎,他冒冒失失就走到卫良的潜伏的草丛附近,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卫良猛然蹿出,如出膛炮弹,将男子压在身下,发动攻击。 男子惊恐过度,发出尖锐的叫声,难以想象,男人的声音竟能这样尖利,就像一个受惊的小女生。当然,卫良不会因为他叫的像女人就放过他,一刀子就捅了下来,本来是正中心脏的,但男子下意识的扭了一下,竟没有刺中,是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鲜血涓涓而下。男子拼命想要反抗,却失了先机,再加上远没有卫良强壮,全然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等死。 卫良又是一刀子捅了下来,如不出意外,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命。 男子下意识的伸出左臂,挡在胸前。 卫良忽然停止了攻击,仔细盯着他的臂膀。 男人的左臂受过伤,上面缠着一圈衣服,因为这里没有绷带,只能用衣服来替代。这件衣服很熟悉,淡蓝色的女式牛仔衫衣,如果没有记错,丁丁也有一件同样的衣服。 她说她最喜欢蓝色,那是天空与大海的颜色。 如果之前卫良觉得丁丁八成会死,现在则相信她九成九已经死了。 他用刀子抵着男人的咽喉,问:“这件衣服是你从哪弄来的?” 男子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凉与锐利,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捡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卫良稍稍用了点力气,鲜血便流淌而出。 “没有!大哥!我说的是句句属实!撒一句谎天打雷劈!” 卫良眯着眼睛盯着他,过了片刻,问:“在哪儿捡的?” 男子朝西南方向一指:“那里。” “远不远?” “不算太远。” “不如你带我过去看看。” “我……” “你想死还是想活?” “我当然想活。只是我不能相信你。”男子说:“恐怕我把你带过去也难逃一死。” “那我现在就杀死你。”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对方粘稠而滚烫的血液流的更加欢快了。 “别!”男子再次尖叫一声,在生死间他做出了妥协,加快语速道:“我愿你带你过去!但是你得保证放过我,否则我宁可死。” 卫良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我保证。” 第四十五章 再见丁丁 男子双手反绑,走在前面,卫良走在后面,用刀子抵着他的后心。男子负责带路,卫良则负责观察周边是否安全。 男子试探性的问:“这件衣服是你朋友的?” “没错。我怀疑是你杀了她。” 男子吓得不轻,道:“真不是我干的。” “如果你骗我的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绝对没有骗你。” “希望如此。” 卫良觉得,丁丁很有可能死了,男子的理由实在不能让人信服,什么叫捡来的?这里又不是很热,丁丁会没事脱衣服玩儿么?最可能的结果是,那个可怜的女孩被男人残忍的杀害,或许在反抗中划伤了他的手臂,然后他扒了女孩的衣服,缠在臂膀之上。或许他还是个变态,在杀死女孩后又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只要有很小的可能性都要试一试,万一丁丁没死呢?假如真的发现了女孩的尸体,或者确定男人是在骗自己,那么卫良会报复的,他说过会让男子在万般痛苦中死去。 走了几分钟,男子茫然的停下脚步,自语道:“这里地形太复杂,我忘了怎么走了。” 卫良淡漠道:“你在耍我吗?”他稍稍用了用力,刺得男子后背发寒。 男子当然不是耍他,是真的忘了来时的路。前方那颗大树他记得,但是不确定向左拐还是向右拐,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时间进行选择,只要硬着头皮跟随感觉走。走了一会,他发现四周的一切越来越熟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明白自己走对了路,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走了几分钟,男子停下身来,道:“就是这里。” 卫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但是却突兀的多了一件衣服,很反常。有两种可能,第一,男子在骗自己,他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敷衍了事。第二,丁丁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很热,然后脱掉了衣服,随意丢到这里。 怎么看都是第一种可能性更大。 男子忐忑的望着卫良,道:“我就是在这儿捡到的这件衣服,至于你的那位朋友,我从未见过。我发誓,我没有骗你。” “我不信你那廉价的誓言,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卫良淡淡道:“我如果在附近找不到她,就会默认是你杀了她,那么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男子面色苍白,无力的点了点头。 “你如果想要活下去,就祈祷我尽快找到她,不是找到她的尸体,而是找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卫良逼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问:“不信心存侥幸,半个小时之内,我如果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一定会杀了你。” 两人在附近找了起来,没有发现丁丁的影子,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家伙。他与卫良一样,是隐匿在暗中的刺客,幸好卫良反应够快,躲过致命一击,随即与之厮打起来。 男子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谁知战斗很短暂,十来秒就分出胜负,卫良擦拭着刀子上的血迹,缓缓走了过来。抬了抬眼皮,问:“你打算逃跑?” 男子赶忙摇头,说:“没有。” “很好。” 时间匆匆流逝,卫良找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他想,或许丁丁真的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在骗自己,故意拖延时间而已。 他来到猩红之塔后从未如此愤怒过,但他的面庞依旧平静,问:“你知道脔割吗?” 男子很疑惑,问:“你说什么?” 卫良摆弄着刀子,慢条斯理道:“古人发明的一种酷刑,在罪大恶极的犯人身上割三千多刀。” 男子不安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卫良道:“你杀了我朋友,对我而言,那就是罪大恶极。” 男子止不住颤抖,发足狂奔,他双手被反绑,本来是跑不快的,但生死关头潜能被全部激发出来,再加上这里地形复杂,倒是甩开了卫良一些距离。绑住男子双手的是一根粗布条,质量不好,手法也算不上专业,他情急之下竟然挣脱开来,速度更快了。 卫良穷追猛打,已经肯定男子就是杀害丁丁的凶手,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他报仇。 跑了有三五百米,男子渐渐支持不住了,肺部火烧火燎的。但卫良还能坚持,因为经常晨跑的缘故,他的耐力比常人强很多。 终于他追上男子,一脚将其踹了个大跟头。 男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哭丧着脸,气喘吁吁道:“大哥,冷静点,我真的没有杀你朋友!” 卫良神色淡漠,一脚踏在他脖子上,不言不语。 男子心如死灰,如果卫良说两句话表明事情还有转机,现在他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讲,显然是铁了心的要杀人。 男子的悲吼与卫良的冷笑交织在一起,寒光闪烁,刀锋临近,一条生命正在凋零。 忽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柔柔怯怯的,带着犹豫,带着迟疑,轻声道:“卫良?” 卫良抬起头,看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丁丁?” 一滴泪水从上方滴落,打湿了卫良的额头。他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道:“你还活着。” 丁丁瘪起嘴,就像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妈妈,痛哭流涕,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哭了,快下来,瞧你趴在树上的样子,跟小猴儿差不多。” 丁丁笨手笨脚的爬了下来,最后一脚蹬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啃泥,幸亏卫良接住了她。姿势很完美,标准的公主抱。 丁丁小鼻子一耸一耸的,都哭成了泪人,哽咽道:“卫良……我……我……” 因为哭得太厉害,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卫良温声道:“别着急,慢慢说。” 丁丁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低声道:“我想你。”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我也是。” “我以为……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男子趴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我能走了吗?” 卫良将丁丁放了下来,问道:“你认识他吗?” 丁丁看了男子一眼,道:“不认识。” 卫良微微一笑,道:“你可以走了。还有,多谢你带路。” 男子并没有放松,缓缓站起身,保持着防御的姿势,道:“那我可真走了啊。” 卫良咧了咧嘴,似是默许。 男子缓缓后退几步,转身,发足狂奔,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卫良这次没有食言,真的放过了他。 第四十六章 多重人格 卫良发现丁丁的裤子上满是鲜血,问:“你受伤了?” 提及此处,丁丁眼中又泛起泪光,轻轻点了点头。 “严不严重?” 丁丁瘪着嘴,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我看看。”卫良将她的裤子挽起,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腿,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皱起眉头,问:“怎么弄的?” 丁丁委屈道:“我被一个坏人追杀,他拿着一根带尖儿的木棍扔来,正好戳中我,当时都要把我疼死啦。” “你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情急之下捡起一块石头朝他扔去,正中脑袋,他被砸晕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 “你的腿都这样了,跑能跑到哪去?” “说的没错,我只跑了几步就走不动路了,然后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 “我把上衣脱下来,扔到左边,自己却藏到右边的一颗大树上。果然那个人醒来之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追去了。” 卫良觉得她很笨,既然都把男人砸晕了,为什么不趁机杀了对方?但他觉得丁丁已经很惨了,实在不忍责备她,只好道:“做的不错。” 丁丁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隐约还有些自得。她问:“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有人给我指路。” “就是那个男人?” “没错。”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捡了你的衣服,正好被我撞见,便顺藤摸瓜找来了。” “原来是这样!”丁丁道:“我当初扔衣服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真是一箭双雕呀。” “你这叫歪打正着。” 丁丁傻笑起来。 “走,别在这呆着了,咱们找个地藏起来。” “也对,这里太显眼了,容易被别人攻击。” “错了,是这里太显眼,不容易攻击别人。” “你要准备杀人吗?” “怎么了?” “注意安全。”她虽然善良,却并不是圣母,多次险死还生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险恶,才不会对卫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蠢话。 “你还能走路吗?” 丁丁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俏皮道:“我没事,腿脚儿利索着呢。” 卫良当然看出了她的吃力,道:“要不我背你吧。” 丁丁有些腼腆,说:“这样不太好吧?” 卫良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道:“你现在可是伤者,需要被人照顾。” 丁丁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在这冷冰冰的世界,也只有卫良会关心自己了。她见识过他的杀伐果决,最初认为这是一个冷血的人,现在才明白,他或许对别人冷血,但是对自己绝对不冷血。 “卫良,你没事吧?” “什么?” “这里坏人这么多,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这里不错。”卫良找到一处庇护所,这是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瓣足有房屋那么大,正好可以用来藏人。他先上去查探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又把丁丁拽了上来。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花儿。”丁丁道:“这里就像童话世界一样。你看过拇指姑娘吗?” “没有。那是什么?” “童话故事。拇指姑娘只有手指那么大,她可以把花瓣当床,把树叶当船,我们现在也是如此。” “噢。我对童话故事没兴趣。” “你小时候不看童话吗?” “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不过呢,哪怕这里是童话世界,也是残忍的童话世界,没有纯真,没有善良,只有背叛与杀戮。”丁丁叹息一声:“这里没有一个好人,当然,除了你之外。” “我也不是好人。” “对我而言,你就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 “我很荣幸。”卫良问:“你不是还有一个朋友么?” “你指的是?” “郭小凌。在你心中,他应该也算好人吧?” “他?”丁丁长叹一声,有些老气横秋的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怎么这样讲?” “他差点没杀了我。虽然最后勉强把我放走了,但看他那副状态,似乎随时都会改变主意。” “真的?”卫良有些诧异,道:“倒是没看出来他是那样的人。” 丁丁有点难过,道:“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还有,他的结巴是装出来的,故意给人憨傻的假象,其实他说话顺溜的很。” “郭小凌……” “他也不叫郭小凌,他让我叫他雷。” “有意思。”卫良笑道:“你们相处的细节能跟我原原本本的讲一遍吗?” “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只是好奇而已。” “好吧。”反正丁丁是个话唠,也不嫌麻烦,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你是说,他无论神态、语气或是行事风格,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令你感觉很陌生,对吗?” “对。” “他还说他不认识你?” “没错。” “他说自己根本不是郭小凌?” “是的。”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我当然确定!他就是郭小凌,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 卫良沉吟许久,缓缓道:“你听说过多重人格吗?” 丁丁很震惊,问:“那种影视中杜撰出来的东西……” 卫良打断道:“不,多重人格是心理障碍的一种,是真是存在的。他称自己为雷,并没有说自己叫郭小凌,一般人不会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这种玩笑也没有意义,既然他再三重复你认错人了,那么你真的可能认错人了。” 丁丁还是不可置信,道:“你说的也太玄乎了吧?” “多重人格的发病率极低,一般我们是见不到的,但郭小凌正好满足发病的条件。” “为什么他满足发病条件?” “他不断的自我否定。” “所以呢?” “所以潜意识便创造了另外一个自认为强大的、完美的人格。” 第四十七章 合作 第二天倒是过得古井无波,卫良并未杀一人,而是一直陪着丁丁。很幸运,也并没有人来招惹他们,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两人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下方传来凄厉的吼叫,丁丁将眼睛放在花瓣的缝隙中,悄悄观察,是两个人厮打起来了,这不是寻常的打斗,而是殊死相搏,胜者就能存活,败者唯有死亡。 最终,个子稍矮但很壮硕的男子获胜了,他就像一只交-配成功的猩猩,奋力拍打着胸膛,随后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夜色中。而那个可悲的失败者,则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没了生气。就在前一刻,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则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长眠于此,与这永恒的黑暗为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腐烂生蛆。 丁丁感叹道:“在地球上,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为何到了这里就变成凶神恶煞的暴徒?” 卫良道:“人是环境的产物。我们是怎样的,不在于自己的品性,而在于周边的环境。” 丁丁轻叹一声,过了一会,她说:“只剩最后一天了,希望我们能够坚持下去。” “越往后,越安全。” “为什么?” “因为对手会越来越少。” “也对,他们大都被杀死了。” “喜欢这个游戏吗?” “当然不。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有什么意思?” “我倒是觉得这个游戏还不错。前两个游戏都是烧脑的游戏,不能硬来,这场游戏倒是没有什么智力成分,只有**裸的暴力,很痛快。” “你不是说过从智商上碾压对手才是最有趣的事么?” “用武力碾压敌手同样有趣。” “我却觉得都很无趣。” “那什么才有趣?” “就这样。” “这样是哪样?” “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闲聊天,天南地北随便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丁丁笑了笑,道:“你上辈子一定欠我的。” “这怎么说?” “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来当我的保护神呢?一定是来还债的。” “原来是这样啊。”卫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丁丁歪着脑袋,样子有些古灵精怪,道:“也许上一世我是个女汉子,而你是个像文松那样的小娘炮,一直被我保护着。”言罢,她很“爷们”的勾住卫良的脖子。 卫良哭笑不得。过了一会,他问:“你的腿不要紧吧?” 丁丁笑道:“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疼。” “疼就好,就怕没知觉。”卫良道:“让我看看。” 情况还算乐观,虽然看着渗人,却没有恶化,也没有感染,伤口上已经结了疤,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丁丁问道:“怎么样?” 卫良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不会留下后遗症吧?万一我成了瘸子这辈子可就毁了。” “不会,只是皮肉伤,又没伤到筋骨。” “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个肯定会有的。” “我的天,一定很难看!夏天我都不敢穿短裤了!” “别胡思乱想了。”卫良笑道:“再说了,这里又不是地球,哪怕穿上短裤又能给谁看?” 丁丁红着脸说:“给你看啊。” 卫良呆了呆,璇而微笑道:“我并不在意这一块伤疤,你曾经击晕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这块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它是勇气的象征。” “不,它是运气的象征。”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哪怕没有我的保护,也能在这里生存一天以上。” 丁丁不好意思道:“真的是运气好而已,有好几次我差点就死了。”说道此处,她悲从心来,紧紧抱住卫良,“幸好你出现的及时。那时我躲在树上,又冷又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别人发现,直到你出现在我眼前,当时我还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以为自己在做梦,幸好这是真的。” 卫良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丁丁重重点了点头。 卫良道:“这是游戏最后一天,我觉得我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我指的是,老是这样躲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要去杀人吗?” “是的。”卫良说。他觉得在这个柔弱的女孩面前提这件事有些不妥。 “那我呢?” “你就在这呆着。” “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就在附近,不会走很远。” “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会的。” “需要我帮忙吗?” “你?” “对啊。” “你敢杀人吗?” “我……我不想拖你后腿,如果你需要我那么做的话,我会的。”女孩声音脆脆的,嫩嫩的,哪怕放狠话都有种萌萌的感觉。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真想好了?” 丁丁点了点头。 卫良微笑起来,道:“如果咱俩合作的话,效果会更好。” 丁丁问:“我要做些什么?” “你只需要叫就可以了。” “怎么叫?” 卫良伸出食指,点了点她腿上的伤疤。 “啊!”丁丁发出一声痛呼。 “就是这样叫。但是声音别这么大,要虚弱一些,给人重伤垂死的感觉。” 于是丁丁又叫了一声。 “很好,就是这样。” “然后呢?” “你下去,靠在花茎上,将自己暴露出来。” “你呢?” “我躲在上面。如果有人想要杀你的话,我会让他见识见识从天而降的掌法。” “我懂了,你是拿我当诱饵。” “没错,之前我就用过这一招,很管用。”卫良道:“我不会强迫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 丁丁知道这样做不太人道,甚至有助纣为虐的嫌疑,但这里可是猩红之塔,如果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虽然怯懦,却并不愚蠢。 第四十八章 好暗器 黑夜中,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正在悄然前行,天气并不是很热,之所以光着膀子,算是一种炫耀,警告影藏在暗中的对手——我很强壮,最好别打我的主意。 他已经杀了五个人,并且自己没有受什么伤,这是因为他会审时度势,只挑软柿子捏,这并非欺软怕硬,而是最理智的做法,与实力相仿的人战斗容易两败俱伤。在这片森林,受伤可是致命的。 像他这么谨慎的人,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外面,之所以冒险,是因为听到了轻微的呼唤,他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软弱,稚嫩,就像鲜美的羔羊。 这让他兴奋起来,还有比这更软的柿子么?说不定这还是一个秀色可餐的柿子,不仅能赚的五百点猩红币,还能发泄一番,想到此处,他的小腹就一阵火热。 他可以确定,声源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可是森林里的障碍物太多了,一时竟然找不到,这让他焦急且烦躁。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拨开一簇杂草之后,终于有了发现。 那是个纤瘦的女孩,似乎是受了伤,无力的坐在地上,因为疼痛,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真可怜。”男子啧啧摇头,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女孩的脸,但是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对方的身材很好,尤其是那双腿,修长,笔直,玩起来肯定很有味道。 他不愿打草惊蛇,从后面饶了一个圈来到女孩身后,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女孩白嫩的脖颈,美丽的如同一只天鹅。他咽了口唾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如同受惊的小鹿,猛然回头。 他终于见识到了女孩的庐山真面目,虽然上面蒙了些许灰尘,却掩盖不住精致的五官。女孩很年轻,很漂亮,他有些舍不得下杀手了。 他想,将女孩留在身边做女仆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他头顶,男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晕死过去。 丁丁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个人就像幽灵一样,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了。” 卫良给男子补了一刀,拍了拍丁丁的肩膀,笑道:“合作愉快。” 丁丁一点都不愉快,她并不愿这么做,只是别无选择。但她是个懂事的女孩,不想扫了卫良的兴,只好强笑道:“合作愉快。” 卫良似乎明白她的想法,笑道:“如果不能改变,就试着接纳,要不然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了。” 卫良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 “喝点水吧。” “好的。” 卫良在猩红商城买了一瓶水,递给丁丁,道:“先喝,剩下的水洗洗脸,瞧你脏的。” 丁丁笑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卫良无奈道:“这里洗漱太不方便,希望第二层能好一些。” 丁丁没有怎么认真的洗,只是简单的抹了两把,饶是如此,看上去也清秀了许多。 卫良笑道:“仿佛回到了原始社会,没有工作,没有网络,没有高科技,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猎。”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还行,虽然危险,但是简单。” “我讨厌危险。”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卫良道:“我上去了。” “去吧。” “你小心一些。” “明白啦。”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又有一个人出现在丁丁面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身材不健壮,却给人一种精炼的感觉。 他饶有兴趣的望着丁丁,问:“你怎么了?” 丁丁按照卫良教她的说辞,道:“我受伤了。” “需要帮忙吗?” 丁丁很诧异,这两天她遇见的人都是暴徒,这么和善的还是头一次见,不可置信道:“你打算帮我?” “是的。” “你没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 “你真是个好人。”一瞬间,丁丁竟有些感动,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服卫良放过这个男子。 可下一刻,男子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浇了过来:“不要误会,我所谓的帮忙是给你一个痛快,反正你受了伤也活不长,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对不对?” 丁丁竟无言以对。 男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道:“请你闭上眼睛。” 丁丁轻叹一声,缓缓闭目,倒不是她多么听话,而是不愿看到男子被杀的血腥场面。 男子问道:“你是真的看淡了生死还是另有倚仗?我杀了很多人,他们在临死之前都会说上一番废话,像你这么安静的可不多见。” 卫良一直藏在上方,现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一般冲击下来。这一招威力很大,他本身力量就不小,再加上下坠的势能,一般人承受不住,上一个男人就是被这样击溃的。 但眼下这个男人反应十分迅速,轻飘飘的侧移一步,刚好躲掉卫良的攻击。 “原来是个陷阱。”他轻轻拍掌,笑道:“不过没关系,将你们两个都杀了就好了。” 卫良问道:“你就这么自信?” “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卫良不再说话,猛然冲了过去。 刀锋一次次划过,男子却毫发无损,他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屡次躲过卫良的攻击。 “速度太慢。” “准头不够。” “力量不足。” 男子一边作战,还能分心点评,看上去游刃有余。 卫良凝重起来,眼前这个人倒是个劲敌,身法比常人高明了太多,应该是个练家子。 男子咧咧嘴,道:“就这点本事?那我可要反击了。” 他没有武器,或者说压根就不屑用木棍或者石头当做杀人的器具,他只有一对拳头,严格的说,是一对威力奇大的铁拳。 他出拳的速度很快,卫良跟不上他的节奏,短短片刻间已经挨了三拳,身上火辣辣疼。尤其是最后一拳,直接打在卫良腹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顿吃的饭差点没吐出来。 丁丁紧张的观看着这场战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受到卫良处于劣势,不由喊道:“加油啊!” 男子淡淡道:“我有些嫉妒了,还有拉拉队给你助威,我却孤身一人。” 卫良面色涨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竟踢到一块铁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笑道:“如果嫌我丑就直说,没必要拐着弯儿的骂人。” “好吧,丑八怪,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老子从小练武,连你都打不过岂不是白活了?”男子冷笑一声,又发动了攻击。 他来势汹汹,每一拳都能打到要害,卫良身体渐渐不支,已有些摇摇欲坠。 这不同于寻常的打架,输了服个软就没事了。在猩红之塔失败就等于死亡。 卫良快要败了,他也快要死了。 他很淡定,也很冷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生活就是如此,有太多事情超脱了我们的掌控,比如说过马路时被车撞死,游泳时不小心淹死——倒霉而已。卫良并没有犯错,只是太倒霉了,天知道这个男人这么能打。 他知道自己受了不轻的伤,也明白自己流了很多血,视野一片模糊,耳朵也听不太清楚了,似乎有一个女孩在声嘶力竭的喊,或许是丁丁在哭泣吧?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姑娘,如果自己死了,希望她能坚强的活下去。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自嘲一笑,男子如果杀了自己,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 这样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他看到一只黝黑的拳头砸了过来,他已经被这个拳头打了无数下,深知它的威力。但是他躲不掉,只能反守为攻,一刀便朝男子的腹部捅了过去。 结局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攻击绝对会被躲掉,而对方那一拳却不可能会空。 忽然,一块石头划过夜空,狠狠打在男子的脑袋上,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形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男子自然躲不过卫良的攻击,那一刀捅了个正着。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打湿了卫良的手背,温热温热的。卫良一直被动挨打,这还是头一次做出强有力的反击,感觉爽爆了!他狞笑着,不知疲惫的捅了下去,两刀,三刀,四刀,五刀…… 男子成了筛子,无力倒下。 临死前,他怨毒的望着丁丁,不甘的吐出三个字:“好暗器……” 第四十九章 游戏结束 卫良受了很重的伤,摇摇欲坠,坚持了没一会便轰然倒下。他本以为自己会触到坚实的土地,没想到却躺在柔软的怀抱之中。 丁丁早就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她的力气很小,卫良也很沉,所以只是稍稍坚持了一下,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卫良,卫良!”她一遍遍呼唤着,不断拍打着他的身躯,对方却没有反应。她感到不妙,卫良身上全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对手的,看起来很吓人,丁丁觉得他快要死了。 望着卫良伤痕累累的身躯,她哭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那个有勇有谋的男人,自己的保护神,就这样安静的沉睡着,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这是比灰暗的夜空还要沉重的事。 “卫良,你快醒醒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一遍遍呼唤着,悲伤而无助,看上去凄凉极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才的打斗声不算小,自然吸引了其他人。 又是一个家伙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带着一顶鸭舌帽,提着一根大木棍,悄无声息的逼近。事实上他早就到了,一直坐山观虎斗,现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决定下手。如果公平决斗的话,他不是卫良的对手,更不可能是武术男的对手,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丁丁发现了他,她本来很懦弱,现在却充满了愤怒,一点都不害怕了。因为她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保护卫良。自从来到猩红之塔后,她一直被卫良保护着,现在那个男人到了最虚弱的关头,丁丁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不惜用生命去捍卫。 鸭舌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懒得说废话,没有任何前奏,直接就动起手来。 丁丁就像一只守护在母亲尸体旁的小兽,拼尽全力抗争。她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之前腿部受了伤,根本不是鸭舌帽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鸭舌帽两棍子就把她给敲晕了,他希望那个男人不会死,这样就是两条人命,整整一千点猩红币呢。 他伸出手,准备探探卫良的鼻息。 手伸到半空就被女孩抓住了。 丁丁靠着一股信念勉强振作起来,拼劲全力,死死揪着他的衣衫,不让这个卑劣的人得逞。 于是鸭舌帽又敲了她一棒子。 殷红的鲜血流淌而下,丁丁痛呼一声,感觉脑袋上肿起的包就跟匹诺曹的鼻子一样无限延长,眼中也出现了无数金色的小光点,她竟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原来小说里写的“眼冒金星”是真的。 她又晕了过去,只是双手仍旧死死抓着鸭舌帽,这是源自骨子里的执着。 鸭舌帽废了很大劲儿才把她的手掰开,他咒骂了一句,真想把这双可恶的手给砍下来,如果有刀子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卫良睁开了眼。快速起身,一刀便捅了过来,完成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他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又无力躺下。 鸭舌帽瞪大眼睛,低头,看到自己不断淌血的胸膛,五官渐渐扭曲到一起。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自己竟被阴了。 “正中心脏。”卫良满意的笑了笑,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 话音刚落,鸭舌帽便倒了下去。 卫良的确有过短暂的眩晕,但他早就醒了过来,大敌当前,无奈之下才故意装死,眼下他受了重伤,丁丁也那么弱,只有等对手麻痹大意后才有机会取胜。很幸运,他成功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丁丁?” 他微弱的呼唤着。 女孩没有回应。 他伸出手,放到女孩嘴边,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松了一口气,自语道:“还好没死。” 他知道这里很危险,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说不定待会还有什么人会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但他实在无能为力,浑身酸酸麻麻,有的部位干脆没了知觉,就像散了架一样。丁丁的情况更不乐观,那个可怜的女孩没有修炼过铁头功,现在还没死已经是个奇迹了,还能奢望她再做些什么呢? 顺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算时间,游戏也快要结束了,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行。 因为失血过多,他觉得很困,那种感觉就跟在网吧泡了三天三夜一样,眼睛都睁不开了,四周的一切如同虚幻的梦境。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无数小说或者影视作品中都在暗示我们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卫良不知道那对不对,但他知道一旦睡着了面对外来的危险就再也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伸着脖子任人宰割,他当然不希望那样,所以只能努力保持清醒。 他对自己说,应该想想开心的事。但想了半天,他也找不出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他又对自己说,想想愤怒的事,可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愤怒的事。他无奈的笑了笑,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对一旁昏迷的丁丁说:“想听歌吗?” 丁丁自然没有回应。 “就当你是默认了。” 于是他凑到丁丁耳边小声唱了起来,他歌唱的很好听,音色很棒,调也准,但是他不敢唱的太大声,怕把其他人吸引过来。 唱着唱着,他不那么困了。 不幸的是,又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瘦弱的男孩,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卫良面前。 卫良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郭小凌?” 男孩面无表情:“你认错人了。” “说的对,你不是他。”卫良问:“你要杀我吗?” 男孩夺过卫良手中的刀子,自语道:“我如果早有这样的利器,应该能多杀几个人。” 卫良无奈的笑了笑,真可惜,还能没能撑过去。他说:“杀我可以,能不能放过她?说起来你们还有些渊源。” 男孩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游戏快结束了。” “所以呢?” “你刚才是在唱歌?” “是的。” “我给你一首歌的时间。”男孩端坐在卫良身旁,神色淡漠。 “谢谢。”卫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吟唱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首歌已经唱过大半。男孩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不耐。 卫良也很平静,继续轻声吟唱着—— 在飞逝的时光里 有些梦还不能醒 我想在有生之年里 拥抱着夕阳和少女 在怀里 享尽这温柔 男孩抬了抬眼皮,问:“唱完了?” 卫良轻叹一声,道:“唱完了。” “很可惜,我等了一首歌的时间,但游戏并没有结束,所以我要动手了。” “是啊,真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死。” “每一个死到临头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咱俩无冤无仇,你杀我是为了猩红币吧?” “没错。” “我可以给你双倍的猩红币,前提是你要放过我。” “这场游戏不能交易,我试过。” “我以后可以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咱们曾经是朋友。” “我并不记得有你这么个朋友。” “那你刚才为什么犹豫?你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我的,却等了一首歌的时间。” “也许我只是想听歌了。” 男孩将刀尖对准卫良的心脏。这把普通的小刀杀死过许多人,现在卫良要亲身尝尝那种滋味了。他一点都不害怕,仿佛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只是有些遗憾,他真想登上猩红之塔的第十层,看看那里的风景,可惜没有机会了。 最后,他问:“丁丁会死吗?” 男孩沉默片刻,道:“不会。” 卫良轻松了许多,道:“那就好。” 这时,塔灵冷漠的声音传来:“游戏结束。” 男孩起身,并没有多少遗憾,道:“最后一秒钟,游戏结束了,你真幸运。” 场景变幻,参天的大树,缤纷的花朵,飞舞的精灵,都如同海市蜃楼般随风飘散。乳白色的光芒照射下来,暖洋洋的,就像天使洒落的圣光。沐浴在这光芒之下,卫良的伤痛快速愈合,短时间内便恢复如初。 丁丁也悠然转醒。 两个幸运的人,再次挺过了一场死亡游戏。 第五十章 回家(上) 白光只是闪烁了片刻,便消散不见,世界又恢复了黑暗。 丁丁紧紧握住卫良的手掌,直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卫良笑道:“没事了,游戏结束了。” “你的伤要不要紧?” “塔灵替我治好了。”卫良问道:“你也没事了吧?” 丁丁摸着自己的脑袋,果然不疼了。 卫良温声道:“你救了我一命。” 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只是歪打正着而已,你才是出力最多的人。” “那一块石头扔的很准。”卫良想起武术男临死前的那句话,忍俊不禁,道:“好暗器。” 丁丁很开心,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拖着卫良的后腿,这一次终于帮上了忙。 卫良道:“你挣了多少猩红币。” “一分钱都没挣。”丁丁说。游戏规则是杀一个人奖励五百点猩红币,但她一个人都没杀。对此她不懊恼,只要能活下来就很知足了。 “我倒是收获颇丰。” “挣了多少?” “四千五。” “这么多?” “比前两场游戏加起来都多。” 丁丁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哪里,我根本没出什么力。” “别这么谦虚。我打算分给你两千。” 丁丁很吃惊,赶忙摇头:“不行,我一直被你保护着,哪里还好意思要钱呢?” 卫良不由分说转给她两千,他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丁丁是真的不想要,不过她一向对卫良言听计从,见对方如此坚持,也拒绝不了,只好勉强收下了。 “谢谢你。”她说。 “其实我该谢谢你。”卫良微微一笑,重伤垂死的时候是丁丁守护在他身边,用瘦弱的身躯捍卫着他,这让他觉得很温暖。 这个时候,塔灵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脑海:“在三场游戏中存活下来,你们已经有了登上第二层的资格。在此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小小的愿望。” 卫良很诧异,笑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丁丁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塔灵道:“只要不太过分。” 丁丁试探性的问:“我想回家,可以吗?” “可以。”出乎意料,塔灵竟然同意了。 丁丁又惊又喜,本以为上到第十层才能离开这里,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复杂。塔灵看似冷漠,其实还是蛮好说话的嘛。想到故乡,想起母亲,她就一阵喜悦。 塔灵的语速很慢,刚才只是说了一半,现在又将剩下的半句补上:“但有时间限制。” 丁丁的心凉了大半,问:“多久?” “十天。” 丁丁很难受,时间这么短,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可转念一想,自己离开这么久都杳无音讯,父母一定很担心吧,回去报个平安,说上几句善意的谎言也是好的。 塔灵又问卫良:“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变强。”卫良微笑着说。他来到猩红之塔后一直顺风顺水,武术男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危机,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和丁丁早就已经死了,这让他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 “我不能直接让你变强。”塔灵道:“但我会给你猩红币,你可以用它去猩红商城强化属性。” “你打算给我多少?” “三千。” “还不错。”卫良笑了笑,对丁丁道:“祝你旅途愉快。” 丁丁有些不安的问:“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吗?” 卫良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你就一点都不想家吗?” “不想。” “可是你的亲戚朋友一定想念你了,不如回去呆上几天。” “也许他们并不想见到我。” 丁丁默然不语,面有忧色。 卫良问:“为什么非得让我回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丁丁低声道:“猩红之塔这么大,一旦分开,可能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卫良想了想,倒是真有这个可能性。 丁丁摇晃着他的手臂,轻声道:“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回去?” 卫良说:“我并不想把机会浪费在回家之上,与那比起来,三千猩红币更有诱惑力。” 丁丁眼中闪着晶莹的光,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你就答应我吧。至于猩红币,我可以给你,我正好有三千多的存款,全部都给你,好不好?” 卫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要你的钱。” “好吧。”丁丁可怜兮兮的说:“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我只好不回去了,虽然我很想家……” 卫良于心不忍,最终做出了妥协,他对塔灵说:“我改变主意了,不要猩红币,而是和她一同去地球。” 丁丁欢呼雀跃,就像一只快乐的精灵。 塔灵问:“你确定?” “确定。” “你们要回到哪一年?” 丁丁道:“就今年。” 塔灵道:“今年是哪年?猩红之塔与地球的时间并不一致。” “2016年。” “我不保证做到完全精确。” 卫良问:“能不能给我们一些人民币?” “可以用猩红币兑换。” “怎么个换法?” “1:10000。” “一猩红币换一万人民币?” “是的。” 卫良暗自感叹,猩红币的含金量可真高,在它面前,美金欧元之流都是废纸。 他花费了五十点猩红币就得到一大笔钱,拎着沉甸甸的。他觉得携带不方便,要求换成银行卡,塔灵也同意了。 “准备好了?” 卫良与丁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准备好了。” “传送开始。” 丁丁小脸蛋儿上满是紧张与期待。 第五十一章 回家(下)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温暖明媚。自打来到猩红之塔后丁丁就再也没有见过太阳,现在她见到了。那颗炙热的恒星,给地球带来光明,给万物带来生机,难道不值得赞美吗? 高楼耸立,汽车飞驰,她本已习惯了这一切,现在看来却分外亲切。 “亲爱的祖国,我又回来了。”她伸展双臂,露出喜悦的微笑。 路过的行人虽面无表情,神色匆忙,她却敬爱他们,这些人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不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更不会为了利益生死相向。 她拦住一个行人:“你好,请问这是哪里?” 那人用怪诞的眼光注视着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匆匆走开了。 丁丁很受伤,嘟起嘴道:“真没素质。” “并不怪他。”卫良微笑道:“你最好去照照镜子。” 两人这幅扮相在猩红之塔还算得上正常,来到文明的都市里却成了彻头彻尾的野人,衣衫褴褛,脏乱不堪,显得格格不入。 丁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境,不由一阵难为情,女生都爱美,猩红之塔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当然不会在意。可到了地球,她可不允许自己脏兮兮的,卫良就在旁边呢,他会怎么看自己呀? 卫良提议道:“先去买身合体的衣服,再去洗个澡,做个发型,应该就差不多了。” “好主意。” 卫良翻出塔灵送自己的银行卡,很快就找到最近的提款机,取了一些钱。他笑道:“咱们现在也算有钱人了,里面足有五十万的存款。” 丁丁笑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尽情挥霍吧。” 丁丁俏皮道:“早餐我要二十份煎饼果子,午餐再来五十份盖饭,晚餐再烤十只全羊。” 卫良笑道:“夜宵再来十箱老坛酸菜泡面。” 丁丁莞尔,忽然想到什么,问:“我们肯定不是第一批从猩红之塔离开的人吧?” 卫良道:“应该不是。”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猩红之塔的传闻呢?” 卫良道:“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丁丁点了点头。 “也许有无数个宇宙,有无数个地球,我们只是来到其中之一而已。” 丁丁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还是不去钻牛角尖了。过了一会,她又问:“咱俩要是把自己离奇的经历讲出来,会不会上头条?” “当然不会。”卫良问:“假如你现在回到唐朝,能改变世界吗?告诉古人月球上没有嫦娥,告诉古人亿万年前有种叫做恐龙的动物,告诉古人我们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你以为自己会被当做先知,当做智者?不,你会被当成疯子。” “我懂了。”丁丁轻叹一声:“如果不想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我俩还是什么都别说。” “哪怕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指望警察解救我们么?他们抓抓歹徒还行,对猩红之塔可束手无策。”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来到商场门口,但因为衣衫不整被保安拦了下来。不过卫良递给他一张百元大钞后就愉快的放了行。 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天气热,穿的也少,所以两人买的衣服相对简单,十来分钟就搞定了。然后他们又去洗了个热水澡,褪尽尘垢,换上柔软舒适的新衣,只感觉浑身轻松。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两人看上去就像换了个人。尤其是丁丁,再也不是那个小泥鳅了,洗的白白净净的,有种清丽脱俗的美,她站在卫良身前,问:“你看我这衣服合身吗?” 女为悦己者容,好不容易漂亮了一次,她当然不是让卫良看那身衣服,而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姑娘年纪还小,这话不好意思直说,只好委婉的换了个说辞。 卫良微笑道:“很漂亮。” 丁丁心里美滋滋的。她问:“接下来我们要干嘛?” “随便,听你的,毕竟回地球是你的主意,我只是跟班儿而已。” “我想回家看看。” “那走吧。” 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问:“去哪儿?” 丁丁道:“我先问一下,这是哪里?” “什么?” “这座城市的名字叫什么?” 师傅是个严肃的人,没工夫理她,道:“别跟我逗闷子。” 丁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您先告诉我这是哪里,我会根据您的答案决定去火车站还是机场。” “丫头,这是北京啊。你喝酒了吧?” “这是北京?”卫良笑了笑,道:“看上去不太像。” 司机有些不耐烦了,道:“我说你俩是怎么个意思?到底还走不走?” 丁丁赶忙道:“走走走,去西站。” “早说呀。”师傅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过了一会,卫良忽然问道:“你有身份证吗?” “没有。” “我也没有。” “要身份证干嘛?” “买票。” 丁丁恍然大悟,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脑袋,道:“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那咱们怎么回去?” “要不打车吧?” “你家是哪儿的?” “石家庄。” “也不算远。” “喂,师傅,石家庄走不走?” “石家庄?”司机大叔有点犹豫。 卫良微笑道:“不差钱。你看三千够不够?” 司机脸上头一次露出笑容,道:“那可太够了。” 上了高速,司机随口问道:“你俩刚才是不是打算去火车站买票?” 丁丁道:“是啊。” “我听你们的对话,似乎是没带身份证,这才放弃了。” “没错。” “现在火车票实名制了?” “早就实名制了吧?” “我咋不知道?” “这政策10年就推出了,您现在还不知道?” 司机很疑惑,问:“您说的10年是哪一年?” “10年就是10年啊?” “什么玩意儿?” “2010年!” 司机不说话了,透过后视镜,怪异的望着丁丁。 第五十二章 2005 卫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他偶然间看到司机的手机,老版的诺基亚,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他问:“师傅,你怎么不用智能手机?下个打车软件,接单也方便。” “什么是智能手机?” 卫良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他直接问道:“这是哪一年?” 司机大叔都被这俩人整蒙圈了,要不是看在三千块钱的份儿上,他才懒得搭理这对怪人。轻叹一声,道:“这是2005年啊!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吗?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好玩?” 卫良耸耸肩,无奈一笑。 丁丁吃了一惊,问:“你说什么?” “你又不是没听见。” 丁丁呆若木鸡。她跟塔灵说好的回到2016年,可是却来到了2005年,相差了整整十一年!十一年,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如白驹过隙,微不足道。可女孩今年才十七岁,也就是说,相差的这十一年就是她大半的人生。 “我的天!”她仰天长叹,道:“为什么会这样?” 卫良忍住笑,道:“塔灵说过,时间可能会有偏差。” “可这差的也太离谱了吧?” “凡事有利弊,你得这么想,这可是穿梭时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却发生在了你身上,是不是有种酷毙了的感觉?” 丁丁瘪了瘪嘴,道:“是苦逼了的感觉吧。” 司机大叔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这两人可能是精神病,也可能是在恶作剧,管他呢,老子挣自己的钱,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就当听相声了。 三个小时后,出租车驶入石家庄市区,司机问:“去哪儿?” “和平西路。” 又开了一会,丁丁道:“就停这儿吧,谢谢你。” 下车之后,望着记忆中的街道,记忆中的小区,她感慨万千,道:“这就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还不错。” 她指着旁边那栋六层的楼,道:“我家就住那儿,三零二室。” “过去看看吧。” “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 “05年的我才六岁,可现在都这么大了,妈妈一定不认识我。” “又不是过去认亲,看一眼就好,反正总是要离开的。” 丁丁很惆怅,卫良说的没错,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匆匆的旅者。 来到单元门口,一个老太太正靠在椅子上晒太阳,她岁数大了,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神态很祥和。丁丁见到她,下意识叫道:“李奶奶?” 老太太咧嘴笑了起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丁丁,却记不起来这个姑娘是谁了。她想,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进了楼里,丁丁道:“她是李奶奶,脾气很好,从来不会生气,小时候我最喜欢听她讲故事了。李奶奶都没了好几年了,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 “这就是回到过去的好处,错过的事可以弥补,错过的人可以再见。” 丁丁点了点头,本来还为塔灵搞乱了时间感到懊恼,现在却有些庆幸。 三楼并不高,两人很快就走了上去。略显破旧的楼道,靠在墙壁上的捷安特自行车,墨绿色的掉了漆的防盗门,与她记忆力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她来到门前,犹豫不决,心里越发忐忑。如果见到母亲,该说些什么呢?在母亲眼中自己可是陌生人,就这样拜访会不会唐突了? 卫良低声问:“六岁时,你在上幼儿园?” “没错,怎么了?” “你母亲姓什么?” “姓白。” “幼儿园的名字?” “我记不清了。” “好好想想。” “好像是蓝天幼儿园。” 卫良点点头,随即敲了敲门。 丁丁吓了一跳,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干嘛?” 卫良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出声。 于是丁丁便安静下来,她信任卫良,知道他不会把事情搞砸。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女人探出了头,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很年轻,也很漂亮,很显然丁丁就是遗传了她的美丽基因。 她对卫良礼貌的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儿吗?” 丁丁呆呆望着她,这就是十一年前的母亲吗?虽然有一些陌生,可还是感到很亲切。 卫良轻声问道:“请问这是丁丁同学家吗?” 女人微笑道:“是的。你是哪位?” 卫良笑道:“我叫卫良,是蓝天幼儿园的老师。您应该就是白女士吧?” “原来是卫老师。”女人的笑容柔和了许多,已经没了最初的警惕。 “可以进去说话吗?” “快请进。”女人开开门,望着丁丁,问:“这位是?” 卫良道:“我女朋友。” 丁丁脸一红,却没有说什么。 女人笑道:“你好。” 丁丁伸出手,轻声道:“您好。” 女人有些诧异,看女孩的架势,是要和自己握手吗?她不是上流社会的人,日常生活基本上很少与人握手,所以一时有些发呆。短暂的迟疑过后,她赶忙握住丁丁的手掌。 感受到母亲温暖的体温,丁丁差点没有哭出来。 女人请卫良二人坐下,给他们倒了杯水,试探性问道:“卫老师这次来是为了丁丁?” 卫良笑道:“没错。” 女人不好意思道:“有什么事您通知一声,我自己就过去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实在不像话。丁丁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别误会,她不仅没闯祸,还帮了我大忙,这次我是特意来道谢的。” “她一个小孩儿,能帮您什么忙?” 卫良牵起丁丁的手,笑道:“实不相瞒,我和女友交往一年多了,彼此感觉都挺合适的,正打算要结婚,钻戒都买好了。我那钻戒可是下了血本,好几万买的,准备学着电影里的桥段玩一回浪漫——在满是烛火与鲜花的屋子里,突然对女友单膝下跪,向她求婚。” 女人微笑道:“听起来不错。” 丁丁有些呆了,不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她虽然笨,好在话不多,一直保持着沉默,时不时微笑点头,尽力配合着卫良。 卫良叹道:“计划是好,可惜我太粗心了,不知怎的就把钻戒给弄丢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好几万的东西,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急的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将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一无所获。”他望着丁丁的母亲,问:“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么?” 女人点了点头,同情道:“我理解。” 卫良叹道:“真是撞死的心都有。” “那后来呢?” “还不是多亏了你家闺女。后来我才知道,那钻戒丢在幼儿园了,正好被丁丁同学捡着。那可是钻戒啊,奢饰品,换做一般人肯交出来?恐怕早就当成自己的东西了。但我运气好,丁丁同学是个诚实善良的好孩子,将钻戒交给了老师。白女士,您家教好啊,真是太感谢了!” “还有这回事?”女人呆了呆,倒是没有听闺女提起过,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假,她笑道:“您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虽然是这么个理,真做到的可不多。”卫良从怀中掏出两千块钱,放到桌子上,笑道:“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本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成功取得丁丁母亲的信任。但看丁丁的家境算不上富裕,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当然他可以给的更多一些,但是就不合适了,给三万五万的也不像话。这两千块钱算是正合适,既不显得抠门,也不觉得唐突。 “不行不行,这钱不能要。”丁母赶忙拒绝,如果卫良是陌生人也就罢了,但人家是丁丁的老师,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呢? 卫良的态度很坚决,丁丁也帮着劝,经过漫长的拉锯战之后,丁母算是勉强同意了。 “这样我就安心了。”卫良微笑道:“也快到饭点了,您忙着吧,我俩就先走了。” 丁丁很不舍,才呆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着急走啊?她悄悄掐了卫良一下,暗示他别这么急。 丁母挽留道:“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不用,我们出去吃一顿就成,哪里好意思劳烦您呢?” “瞧你这话说的,好歹也是丁丁的老师,在我这吃顿饭还吃不着吗?听我的,你俩都别走,我这就下楼买菜。” “这合适吗?” “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于是卫良二人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丁丁太佩服卫良了,如果换做她的话,肯定就傻愣愣的说大姐啊,这都到饭点了,要不我就在这吃一顿呗?这样就给人一种没羞没臊的感觉。而卫良的技巧则高明的多,欲擒故纵,既吃了饭,又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丁母穿上外套,道:“你俩坐着看会电视,我很快就回来。” “让我对象陪你一块去吧。”卫良给她母女俩创造相处的机会。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丁丁赶忙站起身,一副跟定了母亲的样子。 卫良笑道:“她笨,这么大人了菜都不会挑,您正好教教她。” “那好吧。”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妈妈,我回来了。” 丁母笑道:“我那闺女回家了。” 丁丁暗呼不妙,她和卫良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是建立在小丁丁捡钻戒的前提下,现在那“熊孩子”回来了,岂不是要露馅? 第五十三章 小丁丁 小丁丁生的很漂亮,有着一头柔软的微微卷曲的长发,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里面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她没有想到家里会出现两个陌生人,有些拘谨,也有些好奇,偷偷打量着他们俩。 丁母道:“你这孩子,看见老师怎么不知道叫呢?” 小丁丁很疑惑,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 而大丁丁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卫良却神色如常,微笑着将小丁丁抱入怀中,温和道:“回来啦?” 尽管不认识卫良,小丁丁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去哪儿玩了?” “菲菲家。”她稚声稚气的说。 “老师给你带了糖,想不想吃?” 提起糖,小丁丁眼神一亮,说:“想。” 卫良拿出一块大白兔,剥了皮,放到她的嘴里。问:“好吃吗?” “嗯!” “我这还有很多,都给你。”卫良掏出一大把,塞入她的衣兜。 小丁丁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本来还想问问母亲这俩人是谁,现在却把注意力放到美食上面,再也没心思管其它的了,到底是孩子心性。 丁母见他俩处的挺好,笑道:“我先去买菜了。” “去吧。”卫良示意丁丁跟上。 丁丁悄悄对卫良竖起大拇指,迈着欢快的步伐出门了。 丁母并不是善于交际的人,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多少有些拘束,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丁丁却没有感觉不自在,心中满满都是温情,亲昵的牵住母亲的手。 丁母多少有些不适应,但转念一想,她既然是卫老师的对象,牵手就牵手吧,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也说明人家女孩很热情,没把自己当外人。 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是能够相互影响的。比如说一个人满身都是负能量,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旁边的人也会觉得难受。可一个人若满身都是正能量,也能影响周边的人,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学现象。 一开始丁母还有些戒备,并非她多么难以相处,而是面对陌生人时的本能反应。可渐渐的,她被丁丁那种亲切祥和的气场所影响,也变得轻松起来。两人从最开始的不言不语,渐渐发展成无话不谈。 丁母越看这个女孩越喜欢,笑道:“咱俩很投缘。” 丁丁点头赞同:“是啊,和你聊天很开心。” 丁母问:“你和卫老师快结婚了?” 丁丁只好点点头,道:“没错。” “恭喜。” 丁丁紧张的问:“您觉得卫老师人怎么样?” 丁母很诧异,她结婚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但既然对方这么问了,她便回答道:“卫老师人很不错。” 丁丁展露笑颜,问:“真的吗?” “当然了。卫老师仪表堂堂,言谈举止也很得体,是个优秀的男人。”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丁丁心里美美的,羞涩问道:“也就是说,假如我嫁给卫良,你是同意的?” 丁母笑道:“我当然没意见。但我说了不算呀,你得回去问问你妈,她老人家同意才管用。” 您不就是我妈么?丁丁暗自偷笑。她想,天下那么多有情人都卡在父母这一关上过不去,自己起码不用为这个问题担心了。心上人能够得到母亲的认同,实在是一件舒心的事。 …… 小丁丁剥开一块奶糖,递到卫良嘴边,道:“大哥哥,你也七。”小孩儿说话不清楚,本来是“吃”,她说成了“七”,听起来萌萌的。 “我不吃,这是给你的。” “老师说做人要懂的谦让,要向孔融学习。你七一块吧,要不我会内疚的。” 卫良被她逗乐了,微笑道:“好吧,那我就吃一口。” “来,大哥哥张嘴。” 卫良看小姑娘这架势是打算喂自己呢。他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自己来吧。” “好吃吗?” “还行。”卫良下意识的回答。忽然意识到问自己问题的不是成人,而是一个天真的孩童,于是又用肯定的语气说:“太好吃了。” “那我再给你一块。” “真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 “好吧。”小丁丁把糖放入抽屉里,道:“这么些糖,我一天吃一块,能吃半个月呢。” 她看上去开心极了,这就是孩子,哪怕几块糖都能这么高兴。 卫良笑道:“换了我的话,就一次吃个够。” “不行。”小丁丁摇了摇头,说:“如果一下全吃完的话,以后就没有了。” “可以让妈妈给你买。” “不用了。”小丁丁嘟起嘴,说:“我不会让妈妈乱花钱,我要做懂事的好孩子。” 卫良知道她家境不宽裕,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想看魔术吗?“ 小丁丁崇拜的望着他,问:“你会变魔术?” “是的。” “我要看我要看!” “你先捂住眼睛。” “噢。” “不许用指缝偷偷观察。” “好吧。” “好了,看看我给你变了什么?” 小丁丁睁开眼睛,桌子上有那么多的钱,她都惊呆了,问:“这些都是你变出来的?” “是的。”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以后你想吃糖就自己去买。” “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谢谢你!” 卫良看到女孩这幅欢呼雀跃的样子,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微笑。 小丁丁忽然抱住卫良,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卫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上面还挂着女孩晶莹的口水。 “你真好。” “不客气。”卫良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 “这些钱先不要让妈妈看到。” “为什么呢?” “她一旦看见了,就会把钱退给我,这样你就没法买糖吃了。” “我明白了。”小丁丁道:”大哥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儿吗?” “问吧。” “你是谁呀?” 卫良想了想,说:“我叫卫良,是你的朋友。” “那我怎么不记得你呢?” “我是你未来的朋友。” 小丁丁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道:“大哥哥,你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 卫良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就像哆啦a梦一样?” “差不多吧。” “好激动!”因为兴奋,小丁丁脸颊红扑扑的,就像看待大熊猫一样看着卫良。 “你要替我保密。” “我答应你。”小丁丁好奇的问:“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这样。”卫良用调侃的语气说:“只不过光棍更多了。” “那我呢?” “你?” “我长大了会干什么?” 卫良当然不会提猩红之塔,道:“干你该干的事。” 小丁丁期待的问:“我考上清华大学了吗?” 上清华北大应该是很多人小时候的梦想,丁丁也不例外。卫良微微一笑,道:“当然,咱俩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小丁丁信以为真,高兴的不得了,道:“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暂时还不能告诉她,未来的事属于机密,到处宣传就不会应验了。” 小丁丁赶忙捂住嘴巴,重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小丁丁问:“那位大姐姐是你的朋友?” “是的。” “她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 “没错。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 “猜猜看。” 小丁丁扎着脑袋想了很久,也猜不出来。问:“她到底是谁呀?” 卫良微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分别 丁丁与母亲满载而归,买了很多东西。本来四人吃不了那么多,但丁母是个热情的人,总怕招待不周。 卫良笑道:“大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都不是外人,平平淡淡吃一顿就行,别这么客气。” 丁母笑道:“没事,你坐着看你的电视,什么都甭管。” 卫良对丁丁道:“你去厨房打下手吧。” “好嘞。” 这时,小丁丁粘了过来,抱着丁丁的腿,说:“姐姐,带我下去买雪糕。” 丁丁展颜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好啊。” 丁母觉得不好意思,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快去写作业,别给姐姐添麻烦。” 小丁丁不敢顶撞妈妈,却抱着丁丁的腿不撒手,做着无声的抗议。 卫良笑道:“买个雪糕而已嘛,多大点事,大姐你别管的太严,赶紧去忙你的。” “你这孩子也是不让人省心。”丁母捏了捏小丁丁的脸蛋儿,转身去厨房了。 来到楼下,丁丁望着小时候的自己,越看越喜欢,柔和笑道:“你想吃什么雪糕啊?” 小丁丁没有说话,而是用好奇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丁丁奇怪的问:“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你是未来人类。”小丁丁抱着双臂,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 丁丁很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卫良哥哥都告诉我了。” 丁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付这幅场面。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丁丁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她把这事告诉母亲。她只是个孩子,或许会相信时空可以穿越。但母亲可是个成年人,哪里会信这套理论,说不定会把两人当做骗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丁丁问:“你是卫良的朋友吧?” “是啊。” 小丁丁道:“我也是卫良的朋友。等以后我长大了,就会认识他。” 丁丁笑道:“没错。” 小丁丁问:“你认识未来的我吗?” “当然认识。” “我们以后也是朋友吗?” “是最知心的朋友。” 小丁丁道:“大姐姐,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你说吧。” “我有几句话要对未来的自己讲,你能帮我传达一下吗?” 丁丁忍俊不禁,傻丫头,我就是未来的你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她笑道:“没问题,有话就说,我会记下的。” 小丁丁有些扭捏,细声道:“那个,嗯,我想让她嫁给卫良。” “啊?” “怎么啦?” “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卫良哥哥人可好了,又大方,又帅气。”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小丁丁问:“你说他是不是很帅?” “当然很帅。” “比柯南都帅。” “嗯,这个比喻倒不是很恰当。”丁丁有些汗颜,原来小时候的自己审美观挺奇葩的。她饶有兴致的问:“就因为他比柯南帅,你就要嫁给他?” 小丁丁红着脸,说:“也不是,主要是跟了他天天都有奶糖七。” 丁丁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丁丁很难为情,红着脸说:“你笑什么?” 丁丁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听起来不错,我想她会同意的。” 小丁丁这才满意。她又问:“我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呀?” 丁丁想了想,道:“跟我长得差不多吧。” 小丁丁很开心,问:“像你这么高?” “嗯。” “像你这么漂亮?” “我漂亮吗?” “当然漂亮啦。” 丁丁很开心,尽管夸赞她的人是她自己。她笑道:“以后你也会这么漂亮的。” 来到小卖部,丁丁问:“你吃什么雪糕?” “小布丁。” “吃几个?” 小丁丁咽了咽口水,说:“两个。” “会拉肚子的,吃一个就差不多了。” “好吧。” 买了一根雪糕,花了五毛钱。丁丁暗自感叹,这时的物价还真便宜。 上了楼,丁丁坐在卫良面前,笑道:“你猜小姑娘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长大了要嫁给你。” 卫良耸耸肩,笑道:“我这么有魅力?” “因为跟了你天天有奶糖吃。” 卫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丁丁有些紧张,低着头,腼腆道:“多好的姑娘啊。现在的女孩子,结婚要车,要房,要钱,这傻丫头,一块大白兔就打发了。” 卫良仍旧保持着微笑,不说话。 丁丁等了一会,却等不到他的下文,她想,难道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又过了一会,她低落道:“我去帮我妈做饭。” 卫良开口了,道:“去吧。” 午餐很丰盛,味道也很棒,这是卫良近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猩红之塔的食物也不差,但是总带着一丝冰冷与肃杀。饭桌上四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倒是真像一家人。 吃过饭后,丁丁与母亲去刷碗,小丁丁开始写作业,卫良百无聊赖,翻起了她的课本,看到封面上歪歪扭扭的签名,诧异道:“陈丁丁?” 小丁丁望着他,笑道:“干嘛呀?” “你姓陈?” “是啊。” “我一直以为你姓丁。” “很多同学也都这么以为。” “作业多不多?” “不多。” “几点去上学?” “今天周六,放假。” “这样啊。”卫良笑道:“下午我带你去玩吧。” 小丁丁很开心,道:“好啊!” “你想去哪儿玩?” “我想去动物园看大象,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耶!”小丁丁欢呼雀跃,搂住卫良的胳膊,笑道:“你真好!我早就想去动物园了,妈妈一直没空带我去。” 待丁母收拾完以后,卫良问:“大姐,下午还用上班么?” 丁母摆摆手,道:“我刚失业。” 卫良笑道:“反正也没事,下午咱们去动物园玩会?” 丁母的兴致并不高,但大丁丁与小丁丁都强烈赞同这个提议,她也只好同意。 临走前,小丁丁拿起家里的相机,老式的用交卷的那种,打算拍照留念。 两个小时后,动物园内,小丁丁拉住一个路过的行人,问:“大姐姐,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那位女士也好说话,欣然同意。 于是,卫良,大丁丁,小丁丁,丁母四人站在一起。在他们身后是一只大象,正在用长鼻子吸水。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三,二,一。” “茄子(奶糖)。” 那唯一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小丁丁之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要黑了,四人打道回府。路过一家银行时,卫良过去取了三万块钱。 出租车停到丁丁家楼下,丁母很热情,道:“晚饭也在我家吃了吧。” 卫良二人当然没有推辞,欣然同意。 趁丁母吃饭的时候,卫良将银行卡放到抽屉里,里面还有四十多万。他对小丁丁道:“给我一支笔,一张纸。” 小丁丁照做。 卫良写了一句话,打开抽屉,将纸张与银行卡放在了一起。 吃过饭之后,天色已晚,两人必须要走了。临走时,小丁丁依依不舍,含着眼泪道:“大哥哥,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我呀!” 丁母揉着她的脑袋,笑道:“瞧你这幅生离死别的样子,大哥哥就在幼儿园工作,天天都能见到。” 小丁丁伤心的摇着头,她知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卫良微笑着抱起她,道:“别哭,我答应你,会再回来的。” “不许骗人。” “不骗你。” 大丁丁同样眼泪汪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肯撒开。 丁母见她难过,关切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丁丁摇着头,泪眼朦胧,咽声道:“你的胃不好,要多注意,少吃生冷油腻的食物,平时要多运动,多健身,要不然岁数大些了会容易生病……” 丁母呆了呆,女孩叮嘱了一大堆话,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如何应对,唯有说一声谢谢。 下了楼,丁丁很惆怅,望着夜空发呆。 卫良劝慰道:“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别这样,大不了明天再来一趟。” 丁丁摇了摇头,叹道:“算啦,我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介入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迟早要分开的。见母亲一面,能够亲口吃到她做的饭菜就很满足了。” 今天来的这一趟没有见到丁丁的父亲,她没有提,卫良也不会问。 “咱们接下来干嘛?” “先找个地方住吧。” 两人随便找了间旅馆住了下来。 …… 傍晚,丁母打开抽屉,忽然看到一张陌生的建行卡片,底下还压着一张纸。她将纸打开,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密码586390,我不建议你把这笔钱存入银行,如果可以的话,用它买一套房子,现在北京的房价还比较便宜。 第五十五章 旅行 卫良今晚失眠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还是无法入睡,他决定出去散散心。 深夜了,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这座被霓虹笼罩的城市连天空都是红色的,看不见星星。他在冷清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轻声吟唱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曲。 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网吧前,有些好奇,也有些怀念,他走了进去。清一色的老式crt显示器,笨重且肥大。这里面有青年,也有少年,他们笑着,叫着,沉浸在游戏中。 现在还不是英雄联盟统治的年代,转了一圈,网吧里有玩梦幻西游的,有玩大话西游的,还有玩跑跑卡丁车的,还有玩魔兽世界的。 还有极个别人在看爱情动作片,最角落里还有一个看仙剑奇侠传的,看到胡歌与刘亦菲略显青涩的容颜,卫良有些感慨,这一年,他还不是麒麟才子梅长苏,而是剑客李逍遥;这一年,她还没有爱上韩国欧巴,而是那个清纯的仙子赵灵儿。 出了网吧,他买了一包烟,在猩红之塔香烟可是奢饰品,因为猩红商城里没有卖的,可到了地球这玩意却唾手可得。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感受着那久违的味道。很奇怪,在地球上戒烟很难,一天不抽就抓心挠肺的难受,可到了猩红之塔却很自然的将烟戒了,如果不是回到地球还想不起来要抽。 雷声阵阵,似乎快下雨了,现在已是五月底,雨季快来了。他讨厌下雨,极其不喜欢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于是快步返回。 回到旅馆,脱了鞋子与上衣,躺在床上看了一会电视,都是些旧新闻,旧电视剧,却挺有意思的。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过了一会才想明白,是少了智能手机。智能手机与香烟一样,也是高度成瘾的产品,在猩红之塔没有感觉不适,一旦回到地球就故态复萌。可惜,香烟哪年都能买,而且年头越早越便宜。可这个时代却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4g网络,甚至连3g网都没有。这是诺基亚称雄的时代,在国人的印象中,苹果还只是一种水果,小米也只是一种食物。 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这下他更睡不着了。卫良偶尔会失眠,但他有一个优点,失眠的时候不会心烦,而是安静的看会书,散会步,或者想写其它的东西。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有意思的念头,有个理论叫做外祖母悖论,即一个人返回过去,杀死自己年幼的外祖母,外祖母一死,他的母亲就不会出生,他的母亲消失了,也就不会有他,既然不会有他,他又怎能穿越时空去杀人? 他想,如果现在赶回老家,杀死少年时期的自己,那么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正常人如果听到他这个想法,一定以为他疯了。但在卫良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感受不到恐惧,思维方式自然有异常人。我们知道很多事不能做,并非是处于道德的束缚,而是源自内心的恐惧,它就像一根牢固的绳子,勒住我们心中的野马。但卫良的那根绳子早已断裂,所以他无所顾忌,一件事情,在他看来只要足够有趣的话,无论后果怎样,他一定是会去做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他推开房门,忽然瞧见了丁丁。卫良问:“你干什么?” “你还没睡吗?太好了。一直打雷,我害怕,想来你这屋里待会,又怕打扰你。”丁丁说话的同时,身子一矮,从卫良的腋下钻了进去。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雷?” 丁丁支支吾吾,其实她今晚也失眠了,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但夜已深了,直接过来找卫良又显得唐突,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她转移话题,捏着鼻子道:“你这屋里烟味真大。” “是么。” “别抽烟啦,对肺不好。” “谢谢。” “陪我聊会天吧。” “聊什么?” “随便。” “没什么好聊的。” “但确实很无聊啊,睡又睡不着,不聊天能干嘛?” “要不我给你催眠吧。” “你会催眠?” “学过一些。” “那不是影视中杜撰出来的东西么?” “不,催眠术是真实存在的,电影中只不过是夸大了而已。事实上真正的催眠需要繁琐的引导过程。” “总感觉不太靠谱呢。” “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试试,一旦成功了,我会让你睡个好觉。” “你成功过吗?” “虽然我是个半吊子,但成功过一次,当初就把我表弟给催眠了。” “好吧,我相信你。” “催眠的基础就是信任,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良好的基础,我相信这次会成功的。”卫良微微一笑,道:“请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丁丁照做。 “深吸一口气,放松身体。先放松头部,再放松颈部,放松后背,放松双臂,放松双腿……”卫良用轻缓柔和的声音引导着,光是放松这一项就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 丁丁很安静,也很配合。 “深呼吸,缓缓的吸气,缓缓的吐气,现在,幻想自己身处美丽的沙滩之上,在你前方就是碧蓝的大海,在你上方就是明媚的太阳,清风徐来,吹起你柔软的发……” 这一过程又持续了很长时间。 说着说着,卫良都有些困了,他想,为什么还傻傻的站着呢,不如躺到床上去,反正催眠是用语言引导,又不是用双腿来引导。刚躺到床上,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打算闭一会,只闭几秒钟就好,可他的眼皮一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 他睡着了。 丁丁仍旧安静的躺着,呼吸匀称,原来她也睡着了。 风歇了,雨停了,清冷的空气从外面涌了进来。丁丁没有盖被子,有些冷,被冻醒了。迷迷糊糊中,她翻了个身,抱住卫良,感觉暖和了很多,闭上眼睛又继续睡。 次日七点,卫良醒了。推开窗户,雨过天晴,真是个好天气。 过了一会,丁丁也醒了,洗漱完毕,两人下去吃了早点。丁丁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听你的。” “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不用。” “你不想家么?” “看一眼又能怎样,还不是要离开。”卫良微笑着说。 “按照你的理论,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本来就是如此。” “可是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少年时期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没什么好看的。” “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我家离这挺远的。” “没关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远也远不到哪去。” 卫良转移话题道:“要不咱们去旅游吧。” 丁丁来了兴趣。 卫良笑道:“当初在地球上时,我曾问过自己,如果下一分钟就会死去,最大的遗憾是什么?答案是还没有完成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惜因为琐事连连,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达成,再后来就到了猩红之塔。”顿了顿,他又道:“在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我们的精力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分散,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想要的,哪些是自己不想要的,迷茫的时候,不妨问问自己,假如今天就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有道理。” “你喜欢旅游吗?” “喜欢。我一直想去天安-门看看。” “没什么意思,人太多,我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 “那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海南看看。” “那咱们报个旅游团?” “不用,我觉得旅游是一件自由自在、随心而行的事。我更喜欢自己规划路线。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想的吗?什么都不靠,就用自己的双腿,走遍大江南北。” “那得多累啊!” “这才是真正的旅行,能够细腻的体验到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情,而不是那种走马观花般的匆匆而过。” “你不会打算走到海南吧?” “时间不允许。”卫良微笑道:“我打算买辆摩托车骑着过去,怎么样?” “好啊。”丁丁想,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 “咱们就一路向南,走到哪算哪。” “好。” 两人买了辆摩托车,连牌带照花了一万多块钱。戴上头盔,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他们开启了旅程。 卫良微笑道:“你知道吗,在我小的时候看到一位大哥,骑着一辆大摩托在公路上飞驰,背后坐着一位身材高挑、青丝飘扬的美女。那副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直到现在仍记得非常清楚,我很羡慕他,觉得他很酷。” 丁丁联想着那副场景,道:“我倒是没觉得酷。” “我现在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可当时就认为那家伙很有范儿,很多事都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景,才会有特殊的感觉,一旦错过了,那种感觉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丁丁从后面抱住他,笑道:“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也骑着一辆大摩托,载着一位大美女。” 卫良笑道:“你顶多算个小美女。” 他骑得并不快,在他看来,过程才是最终要的。一朵美丽的野花,一场村庄的集市,一片干涸的沙滩都足以令他驻足欣赏。 两人从河北出发,经过山东,穿过河南,最终停在了武汉。十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已经快到期限了。 黄鹤楼下,卫良点燃一支黄鹤楼,问:“对于这次旅行还满意吗?” “还不错。”丁丁笑道:“虽然很累,但是很好玩,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啊。”丁丁有些惆怅。这种感觉就跟开学一样,不愿离开家的温床。 “可惜没有走到海南。” 丁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以后还有机会。” “希望如此。” 丁丁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想去海南?” “听说海南很暖和。”卫良笑道:“我小时候身子弱,害怕北方的严冬,所以一直想去海南看看。” “原来是这样。”丁丁问:“咱们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吧。” 丁丁不舍的望了一眼这方天地,微笑道:“很开心能再次回到地球,和母亲相处的那一天是我永远都忘不掉的美好回忆。其实我还想见她最后一面的,可惜路途太遥远,没办法实现了。” “你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 丁丁惊喜道:“你有妈妈的电话号码?” 卫良微笑道:“小丁丁告诉我的,她希望我经常联系她。” 丁丁笑道:“原来小时候的我还蛮机智的嘛。” 通过电话之后,丁丁双眼红红的,都快哭出来了。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宽慰道:“以后还有机会。” 丁丁点了点头,道:“小丁丁让我捎话给你。” 卫良微笑道:“她说什么?” “她说她很想你,你要常坐着时光机回去看她。” “我会的。”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彻在卫良二人脑海:“时间到了。” 天旋地转,场景变幻,一场时空穿梭之后,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 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支打火机与半包迷彩黄鹤楼,卫良想,既然回到猩红之塔,那就该戒烟了。 第五十六章 另一种结局 很多事情都是相信即存在的。 丁丁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她能考个二本就不错了。可卫良一句善意的谎言改变了女孩的一生。 2018年,小丁丁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换做一般学子一定会激动不已,但丁丁很平静,这个结局她在十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她偶尔也会问同学,你们相信时空穿梭吗?有一小部分人不确定,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对此丁丁没有辩论,因为事实不需争辩。 她从商店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包大白兔奶糖,拨开一块放入口中,浓浓的奶香四溢开来。她想起了卫良大哥哥,可惜自从那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她有些难过,卫良怎么能骗自己呢?明明说好的,他会再回来。可整整十三年了,却从未见到他的影子。 那位大姐姐的身份她也猜到了,正是未来的自己。 她经常想,现在的卫良在哪里?回忆起那场久远的对话,她已经有了头绪。 “我考上清华大学了吗?” “当然,咱俩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难道说,卫良大哥哥也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开学那一天,她怀着期待的心情迈入校门。她想,不需要刻意寻找,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上苍会安排自己与卫良见面的。 可惜事与愿违,整整一年过去了,她都没有见到卫良的影子。 她很焦急,很苦恼,已经没了最初顺其自然的心态,而是在校园内打听起来。结局并不乐观,这里并没有卫良,虽然有一个同名的人,可那位同学是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白白让她空欢喜一场。 清华大学的氛围很好,这里的学生都很努力,很刻苦,惜时如金。第二年与第三年,丁丁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只是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在校园内散步一小时,同学以为她是在锻炼身体,可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到了第四年,丁丁已经快要放弃了。她知道蝴蝶效应,也许是卫良穿越时空带来了某些改变,导致原本美丽的邂逅不存在了。 她很难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拿出一张老照片,细细凝视。 照片里有四个人,他们搂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在他们背后是一只调皮的大象,正在做着滑稽的动作。 照片里,那个高大的男人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丁丁想,照相机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可以定格住那些美好的旧时光。 时光匆匆,已经快毕业了,可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离开的那一天,她哭了,同学以为她是舍不得生活四年的校园,但丁丁明白,此一别,或许永生都难以见到卫良大哥哥了,或许这就是天意,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她安慰自己,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捷豹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摇下,从里面探出一张男人的脸。 丁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因为容貌清丽,她有过类似的经历,无非就是那几句话——美女,去哪儿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对于这样的事,她有着本能的排斥。 “嗨,美女。”果然,车里的男人这样说了。 丁丁低着头,没有理他。 男人微笑着问:“你知道768创意产业园怎么走吗?” 原来是问路的。于是丁丁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准备告诉他该怎么走。可下一刻,她的表情便凝固了,呆呆望着男人,眼睛渐渐酸涩起来。 男人奇怪的望着她。等了几秒钟,他想,或许女孩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与家人吵架了,也可能是与男友分手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为好。 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丁丁开口了,哽咽道:“卫良。” 男人有些诧异,仔细打量丁丁的脸,问:“你是哪位?” “我是丁丁啊!” “什么?” “陈丁丁!那个石家庄的小姑娘!” 男人仍旧皱着眉头。 丁丁很难过,问:“你不记得我了?” 男人缓缓摇头,微笑道:“我的记性很好,我确定,咱俩并不认识。” 丁丁抹着眼泪,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难道05年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还有事,再见。”男人温声道:“希望你不要哭了。” 丁丁眼泪汹涌而出,就像失去玩具的孩子,死死抓住捷豹的车窗。 过往的路人一阵侧目,他们想,这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男人无奈,只好停下车,从里面走了出来,道:“姑娘,这样不太合适吧?” 丁丁咽声问:“你确定我们不认识?” “我很确定。” “那现在我们认识了。”丁丁眼睛红红的,用乞求的声音问:“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男人犹豫了片刻,见女孩哭得这样伤心,出于礼貌,他没有直接拒绝,可也没有同意。 “你不是要去产业园吗?我带你去。”丁丁不由分说的上了车。 “那件事不着急了。”男人凝望着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不妨说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力帮助你。” 丁丁犹豫了一会,擦干眼泪,低声问:“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可以吗?” “洗耳恭听。” 半个小时后。 男人的表情很奇妙,他微笑着,用轻缓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我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来到了2005年,并且去了你家,送给你几块大白兔,以及一大笔钱?” 丁丁点了点头。 “你看我像傻瓜吗?” 丁丁很忐忑,老老实实的说:“不像。” “所以,请你下车。” 丁丁很着急,赶忙道:“我有证据!” “哦?” 丁丁手忙脚乱的从包包里翻出一张珍藏已久的老照片,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微笑着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笑容便凝固。 画面中那个微笑的男人,正是他自己。在照片下方清晰的印着时间——。他想,自己竟然出现在十七年前的照片中,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叫丁丁?” “是的。” “很高兴认识你。” 丁丁破涕为笑。 第五十七章 恶魔之手 这是一片暮气沉沉的空间,天空灰蒙蒙的,铅云密布。地面上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些草毫无生机,枯萎泛黄。 幸运的是,这里有光,虽然能见度不是很高,但对于猩红之塔的新人来讲,有光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就是猩红之塔的第二层。 卫良与丁丁站在枯草地上,仰望着这片天空,久久不语。 “很失望?” “有一点。” “想想半瓶水的故事。” “感觉好一些了。” 卫良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手里搓了搓,细细的沙尘随风飘扬。他笑道:“干的。” 他讨厌潮湿,尽管这里的环境还是很差,却不那么令人生厌了。 丁丁问:“快下雨了?” “不会吧。” “你看天上的乌云。” “也许那只是装饰物。” “但愿如此。” “购买权限应该开放了,这么多猩红币,都是用血拼来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卫良打开猩红商城,新增了两种商品。第一种为攻击强化剂,第二种为防御强化剂,每支药剂售价一千猩红币。 卫良仔细看上面的说明,这些药剂的效果是可以叠加的。也就是说,服用一支会很强,服用两支会更强。 他现在大约有六千猩红币。 丁丁问:“该买哪一种?” “你觉得呢?” “均衡发展吧,攻击与防御各占一半。” “科比球技超群,却未必是个好的拳击手。” “什么意思?” “追求极致,才会卓越。样样都会一点,也代表样样都不精。”卫良微笑道:“当然,这仅是我主观的看法,你可以不用理会。” “我听你的,你永远不会错。” “是人都会犯错。” “但你就不会犯错。” “谢谢你盲目的信任。” “你主要强化哪一方面?” “猜猜看。” “攻击?” “是的。防御属性虽好,但太被动,如果没有人攻击你的话,那就是废技能。我喜欢主动一些。” 卫良买了五支攻击强化剂,一只防御强化剂。 “那我也这样。” 卫良摇摇头,道:“你全部强化防御。” “为什么?” “因为你笨。” “噢。” “笨人就躲在龟壳里缩着就好。老虎虽然凶残,却不愿吃乌龟。” “那以后我就叫陈龟龟。” “好名字。” “你叫卫攻攻。” “我可不是太监。” 丁丁乐不可支。 强化剂用透明的支管包装,形状有点像棒棒冰,却晶莹剔透,卖相倒是不错。 “希望不会太难喝。” “看上去跟矿泉水差不多,应该没事。”丁丁这样说。 卫良一饮而尽。 “好喝吗?” 他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好喝吗?”丁丁又问。 “好喝。”卫良微笑着说。 “什么味道?” “有点甜。” “那我就放心了。” 卫良脑海中传来机械的声音:“请塑造自己的攻击形态。” “我想要什么形态,就会出现什么形态?” “是。” 卫良想起了《鬼泣4》里的尼禄,那个帅气的青年拥有恶魔之手,很酷,威力也很强大。念头刚刚闪过,他的右臂忽然变得粗大,坚硬,上面蔓延着岩浆一样的纹路,魔能环绕,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丁丁呼道:“好帅啊!” 卫良感觉手臂上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拳轰在土地上,坚实的大地如同豆腐一般,轻易被穿透。 “威力还不错。” 真正的恶魔之手是能延长的,变成一道粗大的虚影远程攻击敌人。他试了试,自己的手臂是阉割版的,并不能外放能量。 于是他又喝了一支攻击强化剂。那机械的声音问:“是发展新的攻击形态,还是强化恶魔之手?” 卫良追求极致,自然是继续强化手臂。 一道热流在右臂上蔓延开来,片刻之后,上面蕴含的力量又暴涨了一倍,他感觉自己更强了。 连续服用五支力量强化剂,他的手臂就如一颗蓄势待发的炮弹,随时都能将敌人轰成粉碎。这时能量已经可以外放了,只需他一个念头,发着光的蓝色大手就会从臂膀里迸射出来,摧毁十米内的一切。 丁丁都看呆了,小嘴巴成了“o”形,这本是电影中才出现的桥段,她却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换做地球上可是不敢想的事情。她忽然想起了卫良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只要有足够的猩红币,我们就可以无限变强,这是梦想成真的地方。 她不再那么讨厌猩红之塔了。 卫良还有一支防御强化剂,又服了下去。 “请塑造防御形态。” 来此之前他看过一部电影,名为《死侍》,里面的钢力士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体表闪烁着银色的光泽,变得十分坚固,轻轻敲击还会发出钢铁一般的碰撞声。但他知道身躯并未完全钢化,只是渡上一层刚皮而已。 他估摸着,这身防御足以刀枪不入,甚至可以抵抗子弹,但这里是猩红之塔,比子弹更强大的攻击比比皆是。不过这只是一支防御强化剂的效果,他还能再奢求什么?能达到这个状态已经比较满意了。 丁丁好奇的抚摸着他的身躯,啧啧赞叹。 她轻轻弹了一下,问:“有知觉吗?” “没有。” 她加大力道,问:“有知觉吗?” “再用点力。” 她使劲在卫良胸膛上拍了一掌,感觉右手生疼,问:“这下呢?” “感觉有点痒了。” 丁丁唏嘘不已,回忆起上一场游戏,卫良被另一个男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差点被杀,当时她还想,要是卫良会点武术就好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嘛,任你武功盖世,面对这么个铁人也毫无办法。 她问:“你还能变回从前吗?” 虽然这样很酷,也很强,却令人感到陌生,她还是更喜欢那个血肉之躯的卫良。 “当然。” 卫良外观变化,钢皮隐去,右臂也从恶魔形态变成正常人的手臂,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这两种形态转换起来得心应手,没有丝毫生涩。 他道:“你那四支防御强化剂也喝了吧。” “好的。” 丁丁拿起透明的支管,像喝水一样倒入口中。她皱起眉头,一脸痛楚,就像在生孩子一样。 “呸呸呸,好苦!” “味道确实不太好。” “你这个坏人,刚才骗我说有点甜。” “我怕你有压力。” 那机械的声音同样提示丁丁选择防御形态。鬼使神差之下,丁丁竟然想到了乌龟。于是一个龟壳出现在她周身,形成淡绿色的结界,将她纤瘦的身躯防护起来。 她低头望着自己,不可置信道:“我怎么变成了小乌龟?” 卫良忍俊不禁。 “都怪你,一个劲儿的提乌龟,这下可好了。”她白了卫良一眼。 “也不是很丑,还挺萌的。” “萌你个头。” 她想要改变形态,却改不掉了,只好任由这样。 又连续服用两支强化剂,龟壳从绿色变成金色,更为厚重,防御大幅提高。 虽然不美观,她还是很满意这种厚实的感觉,挺起胸膛,雄纠纠气昂昂道:“卫良,打我一拳试试。” 卫良一拳打了过去,就像打在一座大山上,丁丁纹丝不动,他却被弹了一个跟头。 “你太弱啦。”丁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卫良弹了弹身上的尘土,起身笑道:“不错。” “过来再试试,认真点。” “要我用恶魔之手?” “没错。” “好吧。” 卫良的手臂上迸发出深蓝色的虚影,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朝丁丁轰击而去。 丁丁胆子小,发出一声尖叫。这种感觉就像过山车一样,明知道不会有危险,还是怕得要死。 轰隆! 一声巨响,丁丁飞向天际,只感觉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随后,她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将草地砸出一个大坑。 卫良暗呼糟糕,刚刚掌握恶魔之手,对其威力还不是很了解,万一伤了她可怎么办? 他赶忙跑过去观望。 万幸,丁丁并无大碍,龟壳的防御力相当可观,换做普通人早就成了肉泥,她却毫发无损,只是外表有一些狼狈。 女孩委屈的望着卫良,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吓着你了。” “刚才……呜呜……刚才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卫良又是一阵道歉。 丁丁是小孩心性,现在哭得这么伤心,过了一会,卫良给她讲了个笑话,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以后不许这么吓唬我。” 卫良耸耸肩,暗道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听到没?” “听到了。”卫良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只用了五分力。” 丁丁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手臂,道:“这么强?” “你的防御也不差。还剩一支强化剂,也赶紧喝了吧。” “我不喝。” “为什么?” 丁丁把仅剩的防御强化剂递给卫良,道:“我的防御已经足够了,一般人轻易不能伤害我。而你就太偏科了,虽然攻击很犀利,但是防御并不算强,这支还是你喝吧。” 看着女孩那真诚又关切的眼神,卫良心中温暖,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的防御还可以。” “不,你必须要喝了它。” 卫良还是没有接受。 “来,张嘴,我喂你。” “真不用。” “这强化剂太难喝了,我实在喝不下。你快点喝了吧,就当帮我一个忙。” 卫良心中愈发温暖,依然摇头。 最后丁丁拗不过他,只好不情不愿的自己喝下了。 “谢谢你。” “不用谢。”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我都说了,是那强化剂太难喝。” 卫良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忽然有了亲一口的冲动。 第五十八章 灰海 因为刚刚掌握了超能力,卫良与丁丁的心情都很好,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坐火车,进入那钢铁长龙之中,看四周景物飞驰;或是第一次坐飞机,身处万米高空,看那厚实的云层坐落在自己脚下。 那惊奇与美妙的瞬间令人陶醉。 他们不厌其烦的使用着自己的超能,直到筋疲力尽,这既是一种探索,也是一种练习。过了很久,那股新奇感消退下去了,他们并排躺在草地上,凝望着灰色的天空。 “会不会快下雨了?”丁丁又问了一句,那浓浓的乌云总是令她心神不安,因为这里并没有房间,如果真下起暴雨,岂不是被淋成落汤鸡? “我说过,那些云层只是装饰物,如果要下雨早就下了,别担心。” “好吧。”丁丁问:“天快黑了吧?” “谁知道,或许这里根本没有白天黑夜。” “反正我有些困了。” “你要睡觉?” “可惜没有床。” “总是睡在草地上也不像话。”卫良灵机一动:“也许我们可以找塔灵寻求帮助。” “塔灵会帮我们吗?”在丁丁的印象中,塔灵是那般机械冷漠,杀伐果决,找这样的家伙帮忙无异痴心妄想。 “只要有猩红币,一切都好说。”卫良抬起头,低声道:“塔灵,我需要你的帮助。” 丁丁觉得他呆呆的,这样叫塔灵能出来么?人家又不是咱们的小管家。 一阵短暂的寂静,漠然的声音响起:“何事?” “我需要一处住所。” “一百点猩红币。” “可以。” 一座小木屋拔地而起,简单朴素,带着一丝古风。 丁丁瞠目结舌,道:“竟然真的成了?” “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 “卫良,你真厉害!塔灵怎么那样听话?” “不要太惧怕它,也许它只是一道程序而已。如果我们违背了规则,它会毫不留情的抹杀。但只要在规则之内,一些事情都可以商量,只要你有足够的猩红币。” “塔灵只是一道程序吗?” “我猜的。”卫良微笑道:“来看看我们的小屋吧。” 两人推门走了进去。木屋从外面看上去很小,里面的空间却极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用里的话来讲,这叫须弥芥子空间。 丁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欢呼雀跃,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一个温暖的家更令人振奋的了。 两人在里面睡了一觉,醒来后不知几点了,推开窗户,天空依旧是那般灰沉沉的。在这一成不变的地方,人很容易失去时间观念,就像住在地下室一样,常常分不清白天黑夜。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需要上班下班,也没有事情可做。 “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丁丁提议。 卫良笑道:“你不怕下雨了?” “在屋里呆着也没意思。我早就想去大草原看看,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如愿了。” “可惜这是荒芜的草原,没有绿色,也没有生机。” “你说这草原有没有尽头?” “谁知道呢。” “咱们试试吧,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天黑就回来。” “可这里永远都不会天黑。” 丁丁笑道:“那我们就永远不回来。” 两人洗漱一番,吃了点饭,就开启了旅程。 因为受过强化,他们的综合体质都有了大幅提升,恐怕不弱于专业运动员,走了许久都不嫌累。 旅途的景色很单调,只有无边无际的枯草,有的地方草很矮,有的地方草很高,就像芦苇一样。 卫良微笑道:“要是在这点一把火会有什么后果?” 丁丁缩了缩脖子,道:“咱俩都会变成烤乳猪。”她生怕卫良这么做,又叮嘱道:“千万别干傻事。” “放心,我的打火机早就扔了。” 约莫走了五六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草原的尽头。 丁丁望着前方,满脸震惊。 卫良也啧啧称奇。 这是一片灰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浩瀚无边。它是那样平静,光滑如镜面,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安然沉睡的老者。 “要不要进去游个泳?” “万一水里有毒怎么办?”丁丁拨浪鼓一般要摇头,谨慎道:“哪怕没有毒,万一里边有海怪呢?比如说八爪大章鱼,山岳一样大的鲨鱼,一口就把我们吞了,想想都害怕呢。” 卫良忍俊不禁,前进一步,双脚没入水中。 丁丁很担心,拽住他的衣袖:“咱们回去吧。” “别怕。” 丁丁咽了一口口水,问:“感觉如何?” “很凉。”卫良退了出来,道:“你摸摸看。” 丁丁起初有些犹豫,在卫良的鼓励下,终于伸出手,蜻蜓点水的触了一下,叫道:“果然好凉!就像冰水一样。” 卫良忍不住笑道:“你分明没有摸到。” 丁丁脸有些红,说:“别玩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快点回吧。” “好吧。” 这里的景色千篇一律,又没有指向标,很容易迷路,但两人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一旦有了房子,视野中就会自动出现它的坐标,卫良只需要跟着指示走就可以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们终于回了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复一日,生活很单调,无非就是聊天,散步,吃饭,睡觉。 丁丁道:“其实这样也挺无聊的。” 卫良道:“算算时间,新的游戏差不多要开始了。” 丁丁叹道:“比起死亡游戏,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无聊的生活。” “心态放平和,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躲不掉。” 丁丁凝望着卫良,有些忧伤的问:“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别乱想。” “我没有乱想,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在上一场游戏里咱俩就差点死去,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大的危机。” 卫良揉着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你不会死的,咱俩都不会。我们会活着登上猩红之塔的巅峰。” 第五十九章 最该死的人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精神一震,丁丁则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结束了这无聊的生活,忧的是未知的危险。 两人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相互鼓励一番,游戏便开始了。 场景变幻,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好似做了一场梦。 随后,刺骨的冰冷传来。 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游泳池,卫良与丁丁都被浸泡在水里,只有头部露出,脖子以下的身躯被机械架着,动弹不得。 卫良想要发动恶魔之手挣脱束缚,却发现异能被封印了。 还有十几个人,面临同样的处境。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最该死的人。 “游戏规则:投票选出你认为最该死的人,得票最多者抹杀,超出三十分钟未投票算作弃权,同样抹杀。剩下三人时,游戏结束。” “幸存者奖励2000猩红币。” “第一轮投票开始。” 众人恐惧,焦虑,茫然。 这么快就开始了? 一个巨大的钟表悬挂在空中,开始倒计时。与此同时,众人的右手都恢复了行动,在面前出现一个投票器,显示着一张张人脸。 卫良快速观察着人数,算上自己与丁丁,总人数是十五个。 只有三个人能幸免于难,剩余的十二个人都要死去。所以说,这是个存活率很低的游戏,必须要动动脑子。 这种投票看似与谁是凶手类似,本质上却截然不同。谁是凶手中的投票,是根据推理,根据线索,选出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大家是一致对外的,而这次却是让大家自相残杀,并且毫无理性可言,只是看谁不爽,就可以投他一票。 丁丁同样想通了这点,很慌张,向卫良投来求助的目光。 卫良却冷着脸不理她。自打塔灵说了游戏规则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丁丁,仿佛不认识这个姑娘。 在人人自危的大环境下,人最怕什么?最怕小势力抱团,如果让众人知道他与丁丁是好朋友,一定会群起攻之,这一点卫良立马就想到了,却不方便明说,希望那个傻丫头能够明白。 丁丁很委屈,想不通他为何这么冷淡。 “我们应该怎么办?”第一位开口的是个老者,约莫六十来岁的年龄,身材枯瘦,沧桑的眼睛环视众人,道:“大家不要慌,冷静面对这个问题。” 一个妇女很紧张,道:“半个小时内,我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死去,如何冷静?” 另一个少年接口,道:“问题的关键是,死亡不可避免,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我们中间,只有少数人能存活。”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苦笑道:“这么说,全靠运气喽?” 众人沉默。他说的没错,全靠运气,运气好,就活,运气差,就死。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众人一开始只是低头沉默,随后便抬起头,悄悄打量着别人,似乎在寻找制裁目标。 在这场游戏中,人人都是杀人凶手,人人也都是受害者。 大家很无奈,很愤怒,却也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卫良忽然开口了,微笑道:“朋友们,你们真的甘心这样吗?” 在这万马齐喑的时刻,有一个人发言,自然是极好的,于是众人抬起头,将目光看向卫良。 卫良微笑道:“我们能活到现在,都是精英,都是有些头脑的人,真的甘愿接受命运的摆布?运气好的人就活,运气差的人就死,我相信,谁都不喜欢这个结果,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不公平的。” 卫良之所以敢说出这番话,是他深谙心理学。人都是自命不凡的,这个观点很容易被证实,比如说我们给自己打十分,再去朋友圈问问朋友的评分,绝对比自己给出的分数低得多。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最棒的。 别看这些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出于骨子里的自私,他们绝对难以接受这个结局——我这么优秀的人,我这么聪慧的人,凭什么与这帮蠢蛋拼运气?事实上,就该我活着,让他们死掉! 这绝对是每个人潜意识里的想法。 卫良并不觉得可憎,反而觉得他们可爱。 因为这是人性的弱点,有了弱点,就能被利用。 也许有的人很自信,自信到没有人可以利用他。可事实上,那些广告商,那些政治家,那些诈骗犯,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人的弱点,只是大部分人察觉不到而已。 一个青年皱眉问道:“死亡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哪怕我们不愿意,又能怎样?” 卫良微笑道:“我知道结局不可避免,但我们是伟大的人类,有诸多美好的品质,比如说博爱,比如说奉献,比如说,自我牺牲。” 众人一阵哄笑。 就连丁丁,也暗自疑惑,猩红之塔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谈奉献,不是脑子坏掉了么,大家萍水相逢,谁肯牺牲自己的性命? 最先发言的老者低笑一声,自以为看透了卫良,恐怕这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青年,没有一点社会阅历,满脑子天真想法,凭借运气撑到现在,就觉得能侃侃而谈了。 老者问:“怎么个牺牲法?” 卫良笑的古井不波,根本没有因众人的态度而感到尴尬,平静道:“理性的牺牲,完全排除运气因素。” 老者嗤笑一声,问:“聪明的小伙子,请告诉我,怎样才算是理性的牺牲?” 其余之人同样面露不屑。 “排除法。”卫良微笑道:“虽然我们无法避免死亡,却能选择谁先死,谁后死。比如说,某些活的够久的老家伙,是不是应该先牺牲一下?” 没有人笑了。 老者的笑容同样凝固。 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小伙子如此歹毒,竟然直接把矛头指向自己! 老者怒火中烧,指着卫良,破口大骂。 但只有他一个人骂卫良而已。 其余十来个人,纷纷低下头去,思索卫良的观点。 不得不说,他讲的有道理。 老年人已经活的够久了,而我们,还风华正茂,人生的诸多美好还没有经历过,如果非要死一个的话,应该也是年纪大的先死。 卫良右手点在屏幕之上,微笑道:“我已经投完票了,就选那位暴跳如雷的老大爷。” 众人见他表态,内心更加躁动,却没有一个人付诸行动,还是有一些犹豫。 忽然,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起:“我也投那个老大爷,毕竟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事业有了,婚姻有了,孩子有了,甚至孙子都有了,基本上算是走完一生了。” 说话的这个少女,正是丁丁。 她很愧疚,却更加明白,关键时刻绝不能拖卫良的后腿,于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第六十章 阳谋 老者越发愤怒,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要喷火,死死望着丁丁。 少女低下头,避开那要杀人的目光。 众人本来有那么一点点犹豫,但随着丁丁的表态,那点犹豫也消散无踪。 “对,我赞同他的观点。” “老人家,你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怕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有句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猩红之塔是属于年轻人的舞台,您就别跟着瞎搀和了。” “老大爷,你年纪这么大了,还在这勾心斗角的,累不累啊?干脆两眼一闭,双腿一蹬,也落个清静。”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卫良微笑不语,提出自己的观点之后,他便再没有说过任何话。 他知道,猩红之塔的人好似一群吸血鬼,自己要做的,就是撕开一道口子,口子不用太大,只需要一点点缝隙就行,然后那群吸血鬼,就会情不禁自的围上去,将那个可怜虫啃得骨头都不剩。 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这样做,不太好。” 说话的是一个妇女,年纪也不小了,大约五十来岁,脸上满是皱纹。她道:“无论年岁大小,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谁都有活着的权利,你们这样做,太没有人权了。” 众人愣了愣。 短暂平静之后,一声嗤笑传来:“人权?地球上都没有人权,你在猩红之塔跟我谈人权?” “别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老娘们,你是怕唇亡齿寒吧?” 很快,这唯一不和谐的声音就被淹没。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投票。 老大爷一开始愤怒,后来意识到不妙,逐渐恐惧起来,忍不出出声哀求,软话说尽,却没人听。 年纪越大越怕死,这话果然不假。 很快,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投票结束。” 老大爷的身躯迅速下沉,脑袋淹没在池水里,冒出一个个气泡,随后便没了声息。 现在只剩下十四个人了,竞争压力又小了一些。除了死去的老大爷与中年妇女之外,其他人都比较满意这个结局。 塔灵漠然道:“第二轮投票开始。” 众人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 每个人心中有隐藏着恶念,只是没有目标,无处释放。可刚才卫良的话就像一盏明灯,指引着众人前进的方向。 年纪大的人先死! 卫良之所以提出这个观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刚一来到这里,在别人发呆的时候,在别人吃惊的时候,他却在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在场的人中,年轻人占大多数。 于是,他便恰到好处的提出了这个观点。 这涉及到一个深奥的问题:什么是正确的? 答案很简单:符合大部分人利益,就是正确的。 没错,卫良提出的观念虽然残忍,却符合在场大部分人的利益,理所当然得到了支持。 也有极少一些人反对,比如说那个中年妇女,但也无关紧要了。 “你们不能这样。”中年妇女眼泪汪汪的尝试着最后的努力,道:“也许我们有更加公平、更加人道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没人听她的。 去你的公平吧,去你的人道吧。 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每个人都只为自己的利益代言,至于别人的是死是活,很重要么? 投票结果出炉,十二票投给了妇女,只有两票落空,其中一票,自然是中年妇女本人的,还有一个,是那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平心而论,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很反感这个提议。 随即,中年妇女也沉了下去,扑通几声便没了生命迹象。 只剩下十三个人了。 “第三轮投票开始。” 众人下意识环视四周,企图寻找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但随着老头和中年妇女死去,明显苍老的人已经没有了,只有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勉强符合标准。 于是,众人又有了新的目标。 “等一等。”大叔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要不然会死的很惨,道:“请大家冷静一些!” 他的声色很棒,且话说的字正腔圆,就像个节目主持人一样,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由被他吸引。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蠢么?” 众人愕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大叔冷笑道:“我们凭什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一下,矛头指向了卫良。 卫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什么都没有说。 他很擅长吵架,骂街也好,讲道理也罢,都会把别人说的哑口无言,但这一次,他保持沉默。 什么算是胜利? 将大叔辩的体无完肤,就算是胜利么? 不,如果真的那样做,就蠢透了。 那会让别人感受到威胁。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没有人会同情强者,在人人自危的关头,反而会觉得木讷老实的人才靠得住。 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盟友。 如果丁丁还不算太蠢的话,这时候就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她的说辞完全比卫良本人辩论更有信服力。 大叔见卫良不说话,暗自叫好,道:“你们自以为聪明,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个男人,现在鼓动你们杀我,待会就会鼓动别人杀你。” 所有人,下意识将目光瞥向卫良。 卫良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反驳了,尽管他不想这样做,但很显然,丁丁是个木讷呆蠢的姑娘,并不能帮自己什么。 就在他张嘴说话的前一个,那个清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么大叔,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丁丁望着中年男人,目光中流露着期待。 大叔一怔,他暂时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事实上,卫良的办法就是最好的,用排除法将竞争对手逐步杀死,让生存压力降到最低。可他既然否决的卫良,肯定就要想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但无论怎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是有人要死的。 没有人愿意死。 所以说,他的办法哪怕再出彩,也一定会站在某些人的对立面。 大叔只能说:“我暂时还没想到……” 人群中一声嗤笑传来:“那你说个卵。” 丁丁有些紧张,低声道:“我觉得你把别人妖魔化了。眼前这个办法虽然也有缺陷,相对来说却是最公平、最理智的决定。”她转头,看向众人,问:“你们觉得呢?” 众人沉默。 年纪大的人先死,对他们而言便是最有利的结局,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在场所有人,除却中年大叔之外,都是年轻人。 于是投票又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 中年大叔尽管据理力争,滔滔不绝,但在利益面前,这番演讲是那么苍白。 卫良的提议很高明,他永远站在大多数人的一方,这便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不是凭借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结果出炉,大叔以十票夺得魁首,沉入水中。 第六十一章 心理暗示 伴随着大叔死亡,只剩下十二个人了。 投票继续。 这一次,卫良的办法貌似不奏效了。 年纪大的人先死? 现存有十二个人,有一部分是十几岁的,还有一部分是二十几岁的,基本上五五开,如果先杀死二十几岁的人,就会触碰一半人的利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众人将目光转向卫良,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卫良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永远替多数人代言。所以,之前那个办法自然作废,但没关系,他还有新点子。 被那么多人盯着,换做常人一定会很紧张,毕竟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但卫良不紧张,反而很欣慰。 这代表着他拥有了制造舆论的权利。 是的,通过刚才那个看似正确,看似为大家着想的提议,他已经成为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尽管有人憋着想看他笑话,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焦点。 这就足够了。 舆论的力量多强大?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生活中大部分行为,都被舆论所影响。哪怕国家总统,在舆论面前也不得不妥协。 人是社会性动物,最大的特点就是盲从。很多事情,不是他本人想做,而是别人都这么做,他不得不做。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仅仅是征求卫良的观点而已;但在卫良眼中,他已经掌握了生杀大权。 他想让谁死,很简单,只需把那个人孤立起来,那些吸血鬼便会群起攻之。 在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已经步入他精心设下的陷阱之中。 卫良早已经有了目标。 作为一个狡猾的狐狸,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暴露,而是微笑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我之前那套方法自然不奏效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不是上帝,无权决定谁该死,谁不该死。” 众人暗自冷笑,原来他也黔驴技穷了。 卫良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彼此之间都有一个了解,这样投票也容易一些。” 这当然是没什么用的,每个人都会尽可能的美化自己,但对于卫良而言,这仅是一个流程。 反正大家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接连死去三个人,多少还是有点压力,讲故事就讲故事吧,权当放松了。 没有人反对。 一个青年道:“既然你提出这个建议,就从你先来吧。” “好。”卫良自我介绍道:“我叫卫良,北方人,因为离首都近,高中毕业后就去北京打工了……” 他信口胡诌了一番,把自己刻画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没技术,没头脑,没梦想,类似于混吃等死的那种,在性格方面也做了简短的介绍,给自己的评价是温厚老实。 这个故事很平淡,人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卫良似乎有自知之明,很快打住,看向旁边的女孩,微笑道:“朋友,该你了。” 他这次的目标,正是这个女孩。刚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女孩大约二十出头,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就像一只鹦鹉。 她也像卫良那样,做着冗长的自我介绍,将自己的名字,家庭,工作,性格等通通报上来,她讲的故事比较有趣,人也有兴趣听。 就在女孩正兴起的时候,卫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妹子,手腕上怎么有道疤?” 女孩没什么提防,随口说道:“嗨,别提了,遇见一渣男,欺骗我感情,为这事我差点自杀。后来也看开了,感情这种事情可不能较真。” 卫良微笑道:“这么做可不对,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 说完这句看似善意的话,他便再也没有出声。很多事情,点破了反而不好,让那些人自己想,自己品,效果会更佳。 在第一次投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女孩手腕上的疤痕,并且知道,这是割腕自杀后留下来的痕迹。 他那句看似微不足道的话,却是一个心理暗示。 人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暗示女孩不珍惜生命。 既然你都把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别人又怎么会在乎? 与此同时,女孩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已经放在她右手腕上,那里有一条类似于蜈蚣的狰狞刀疤。 接下来,众人几乎都做了简短的介绍,很快,投票时间到了,如果再不投,大家都会被抹杀。 结果并没有出乎卫良的意料,女孩以七票优势夺得魁首。 沉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仍旧是茫然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众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卫良有意操纵的结果,都以为是自己的选择。 当然,这一招也是卫良跟那些高明政治家学的,那些人通过不断的暗示,通过媒体的舆论,达到他们想要看到的效果,偏偏民众还以为是自己的意愿。 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第五轮投票开始。 卫良微笑道:“这一次,不如我们说说自己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谁的理由更能打动人,谁就能活下来。” 众人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这本是一个没有秩序的游戏,能否活下来全凭运气,但经过卫良这么一主持,反而变得有意思起来。 众人能够接受他的办法,觉得很合理,很公平。当然,这也仅仅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些死去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公平的。 但没人在意死人怎么想。 这一次,卫良依然打头阵,信口胡诌了一个很俗套的理由,但起码挑不出什么毛病。而且他演技很好,语言表达能力也强,完全看不到虚伪做作的成分。 他说完了自己的理由,微笑着聆听别人的说辞。 其实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要么是为了亲人,要么是为了自由,要么是为了爱情,要么是为了梦想。 都是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大家很狡猾,没人肯说实在话。 但卫良并不在意,虽然是假戏,却能真做,他只需要找出一处破绽,便能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偏偏这时候,一个虚伪的不像话的人站出来了,理由很荒诞:“我之所以活着,是要不断变强,直到打碎猩红之塔,将困在这里的人救出来!这些人,都是我的同胞,出于内心的正义与善良,我无法眼睁睁看到他们惨死!” 只有傻子才把这些话当真。 大家抿着嘴,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就像开会一样,想笑又不敢笑。 “说的好!”卫良鼓掌,微笑道:“可不幸的是,眼下我们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的同胞正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那人呆了呆,本来就是装个逼,把自己包装的光鲜一些,万没想到那个该死的男人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众人经过卫良这么一提醒,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里面流露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么大公无私,难道不该做点什么吗? 男人讪笑一声,低头瞅着水面,不说话了。 投票结果出炉,男人以九票的优势夺得第一。 这货刚才说的铿锵有力,现在却哭得像个小姑娘。可猩红之塔不相信眼泪,他还是被淹死了。 “这位兄弟死得其所,毕竟这是他的愿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牺牲的确为我们争取到了存活的时间。” 一个男青年说话了,经过刚才的自我介绍,卫良知道他叫乐正宗。 有的时候,真话可以当做假话来听;有的时候,假话又能当做真话来听。 乐正宗严肃道:“他虽然死了,却永远都活在我们心中。” 气氛变得悲壮伤感,众人纷纷赞美这个“大公无私”的人,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像一场荒诞的黑色幽默剧。 卫良也装模作样的发表了几句感言,余光瞥见丁丁,少女木呆呆的,显然不适应这样的场面。 卫良暗自使了个眼色,丁丁先是疑惑,随即心领神会,也感慨着说了几句。 新一轮投票开始。 乐正宗接着问:“还有没有自愿牺牲的人?” 怪不得他刚才装模作样,原来是有目的。 众人都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乐正宗轻叹道:“有的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在猩红之塔,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哪怕熬过这场游戏,还会有下一场游戏,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这种生活真是大家想要的吗?” 还是没有人理他,虽然大家不喜欢这种生活,却更不愿意死亡。 甚至还有个别人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乐正宗的提议不仅幼稚,还招人反感。 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个人站出来了,颓然道:“我愿意去死。” 众人诧异,纷纷看了过去,这是一个二十大几的男人,样子很平凡,头发乱蓬蓬的,目光呆滞,那张脸就像一个蔫了的黄花。 他一直很沉默,自带隐身效果,如果不是刚才那句话,众人还没有注意到他。 “我知道,你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男人苦涩一笑。 乐正宗叹道:“反正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来个痛快。” 男人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一个少年不由问道:“你俩认识?” 乐正宗道:“上场游戏见过,他有抑郁症,在地球上就自杀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于是众人便心安理得了,纷纷对忧郁男送上祝福,什么愿他在天堂安好,愿他下辈子做一个快乐的人之类的。 却没有一个人劝他勇敢的、认真的、坚强的活下去。 投完票之后,忧郁男缓缓沉了下去,乱蓬蓬的头发浮在水面上,就像一团水草。 整个过程都很平静,他没有挣扎,没有尖叫,脸上带着一丝解脱。 第六十二章 静夜思 只剩下九个人了,存活的概率是三分之一,虽然形势仍不乐观,却比最初明朗了许多。 新的淘汰又开始了。 对于投谁,众人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卫良微笑道:“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他。 乐正宗道:“请等一下。” 卫良问道:“怎么了?” 乐正宗严肃道:“朋友们,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从开始到现在,我们的一切行动,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推着,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一些人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乐正宗将矛头指向卫良,道:“自始至终,游戏规则都是你定的,是你暗示我们,应该先杀死谁,后杀死谁,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丁丁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替卫良担忧。 卫良却面色平静,缓缓道:“上一轮投票我可一句话都没说,相反,那个男人是被你逼死的。” 乐正宗冷冷道:“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逼他,只是了解他,替他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卫良讽刺道:“又是一个典型的‘这都是为你好’的故事。” 乐正宗道:“他活的很痛苦,却没有自杀的勇气,就像一个即将跳伞的人,在飞机上踌躇不前,我不过是轻轻推了一把而已。对他而言,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说辞。”卫良微笑道:“我看到的事实是,因为你足够了解他,所以利用了他的弱点,将他杀死,好提高自己的存活概率。我见过劝人戒烟的,见过劝人戒赌的,却没有见过劝人自杀的。” 乐正宗道:“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你,这一次的投票,我希望能够公平。” 卫良从不畏惧挑战,几乎没有犹豫,道:“好,说说你的办法。” 乐正宗道:“抓阄。”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在水里怎么抓阄?我们可都被捆着。” 乐正宗道:“我就是表达这个意思,并非真正的抓阄。也许我们可以背诵古诗词,一人一个字,谁念到最后一个字,我们就投谁。”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人问:“背什么诗?我文化低,太生僻的可不会背。” 乐正宗道:“就背朗朗上口的,李白的《静夜思》。” 卫良大脑飞速运转,略一沉吟,便道:“好,我第一个同意,免得被人泼脏水。” 乐正宗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 其余之人沉思了一会,都没有什么意见。 卫良问:“谁背第一个字?” “随便。”乐正宗顿了顿,道:“就从我开始吧。” “换一个人。”卫良微笑道:“这个办法是你提出来的,如果你背第一个字,有作弊的可能性。” “换就换,反正我问心无愧。” 卫良环视四周,问:“谁先来?” 无人回话,大家都在默算,《静夜思》是多少字?这里的人数是几个人?字数除以人数,究竟会不会轮到自己? 卫良微笑道:“既然无人回答,就由我先来吧。” 乐正宗冷笑道:“你就不会作弊了?” 卫良缓缓道:“为了摆脱嫌疑,达到公平公正的效果,这首诗,我们背十遍,如何?” 众人一愣,本来还在暗暗算计,听他这么一说,压根不用算了,因为根本算不出来。 乐正宗也没了意见。 “床。”卫良说出第一个字,同时对左边的板寸男使了一个眼色。 他可以顺时针旋转,也可以逆时针旋转,如果换一个方向的话,第二个开口的就是丁丁,但他有意避过了那个局面。 “前。”板寸男没有多想,说出第二个字。 “明。”他左边的姑娘又说出第三个字。 就这样,每人一个字,古诗念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念完,最后一个字都会落到不同的人头上,看起来确实很公平。 没一会功夫,已经念到最后一遍了。 乐正宗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轮不到自己了,道:“低。” 他左边一个少年吐出一个字:“头。” 丁丁神色也放松下来,道:“思。” 卫良微笑道:“故。” 板寸男五官扭曲,双唇颤抖,最后一个“乡”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众人齐齐注视着他。 板寸男忽然问出一句话:“这是第九遍吧?” 卫良笑而不语。 乐正宗正色道:“别装傻,这是第十遍,我们都数着呢。” 其余人也纷纷指责。 板寸男恳求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公平,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没有人说话,大家伸出手,开始投票。 结局显而易见,板寸男被淹死了。 卫良望着水底不断冒出的气泡,只能暗说一句我很抱歉。 事实上,还没有开始背,他便料到板寸男要死。 众人都以为结果是不可预料的,却没有想到,卫良有一颗超越常人的大脑,几乎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就算到了结局。 能在猩红之塔活到现在,并且在每场游戏中都能主导局势,他当然是个实力派,拥有远超常人的智商。 对卫良而言,推演这个结果并非困难的事,别说背十遍,就算背一百遍,他也能知道谁会死。 因为结果是有规律的。 用九个数字来替代九人。 假如卫良是一,那么板寸男就是二,他左边那个姑娘是三,以此类推,丁丁就在卫良右边,数字最大,为九。 第一遍背诗,最后一个字会落到二头上,第二遍背诗,最后一个字会落到四头上,第三遍背诗,最后一个字会落到六头上,第四遍背诗,会落到八头上。 规律是这样的:二,四,六,八,一,三,五,七,九。 无论背多少遍,都是这一个规律,上面那组数字会一遍又一遍重复。 以此类推,第十遍背诵的时候,最后一个字会落到几的头上? 答案是:二。 也就是板寸男。 所以,卫良才敢毫不犹豫的同意这个办法,并且坚定的执行。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运筹帷幄。 但众人却不知道这点,纷纷以为是板寸男倒霉。 塔灵漠然道:“第八轮投票开始。” 众人又没了目标,下意识看向卫良。 但卫良不说话。 刚才乐正宗的一番话敲响了警钟,很显然,不光他自己感受到了卫良的威胁,其余几人,或多或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们习惯性会先除掉最有威胁的人,伴随人数的减少,这个观念会越来越深。 卫良自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干脆低调起来,微笑道:“为了避嫌,我保持沉默。” 少年提议道:“要不咱们还背诗?” 没有人反对。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这次换了一首,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仍旧是背十遍,卫良早已算到一切,只要不让特定的两个人念出第一个字,他与丁丁就能活下来。 在他看似随意的诱导之下,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没一会功夫,众人念完,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中了奖。 他面色难看,苍白就像一张纸。 伴随扑通一声,他也沉入水内,一串串气泡冒了上来,预示着一条生命的消亡。 只剩下七个人了。 卫良依然保持着沉默,人都有惰性思维,一个方法如果可行的话,会一直持续下去,那么,就背诗吧,他喜欢这样。 但有些人不喜欢。 乐正宗又跳了出来,道:“我觉得,咱们应该换个办法。一直背诗,你吐一个字,我吐一个字,难道不觉得很蠢吗?” 少年不悦道:“提出背诗的是你,反对背诗的还是你,你到底要怎样?” 乐正宗道:“这场游戏的名字叫做最该死的人,既然是最该死的人,一定罪大恶极。我们不妨忏悔,说出自己的罪行,让大家来裁决。” 卫良笑的人畜无害,道:“上一次我们相互坦诚的时候,你利用别人的弱点,逼死了对方,现在又要故技重施么?” 在他看来,乐正宗完全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没什么本事,偏爱显摆,他已经快没什么耐心了,悄悄对丁丁使了个眼色。 丁丁心领神会,正要攻击他,那个少年却先开口了,冷笑道:“要说罪大恶极,我看非你莫属。得了抑郁症的人就该死吗?得了抑郁症的人就不配享受生活吗?不!我的姐姐就患有抑郁症,但现在已经好了,她活得很快乐。而你,却利用抑郁症患者的弱点,故意将人家逼死,嘴上偏偏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说实话,你让我恶心。” 少年其实是信口胡诌的,他压根就没有姐姐,只因为上过专业的培训课程,记忆能力远超常人,背古诗对他而言算小菜一碟,与卫良一样,能够做到知己知彼,他当然希望就这样玩下去,直到自己胜出,偏偏这时候乐正宗站出来反对,不由令他怒火中烧,却不好明说,只能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丁丁也站出来,谴责了他几句。事实上,她没什么主见,却有一个优点,就是永远跟聪明人站在一边。既然卫良要对付他,丁丁绝对不会掉链子。 七个人中,已经有三人光明正大的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情绪。 心理学上有一个从众效应,即人们会追随大众所同意的,将自己的意见默认否定,且不会主观上思考事件的意义。 剩余的三个人想,既然别人都对他有意见,那说明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况且,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利益代言,乐正宗被群起攻之,反而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这意味着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于是剩余的三人也加入征讨的队伍中,一顿口诛笔伐,似乎将他描绘成了天底下最大的恶人。 乐正宗懵了,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投票结果出炉,毫不意外,乐正宗得了六票,除却他自身那一票之外,其余之人都投了他。 扑通一声,他沉入水中,奋力挣扎着,似乎极不甘心,却无力回天。 还剩六个人,百分之五十的存活几率,希望更大了。 第六十三章 合作愉快 少年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竟然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游戏,看似孤军奋战,但只要方法得当,那些人是能够被利用的! 因为每个人都那么自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需要抹黑一个人,其余的人就会群起攻之,将对方撕成碎片! 从某些程度来说,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又那么的团结。 他对卫良与丁丁二人投来一个善意的目光,意思很明确。 卫良忽然明白了,这是结盟的信号。 只剩六个人,只需要三人联手,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他微微一笑,算是同意。 丁丁一时间没有明白,但见卫良笑了,她也咧咧嘴,对少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得到两人的支持,少年越发自信,眼中闪烁着迫人的光芒。 第十轮投票开始。 少年先发制人,道:“我投那位姑娘!” 因为有卫良与丁丁的支持,他很自信,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观点,丝毫不怕得罪人。 那位姑娘名叫马骁维,十**岁的年纪,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很精神。在此之前,她基本没有发过言,就像一个打酱油的,被少年这么一说,她吃惊的瞪大眼睛,问:“为什么投我?” 少你冷笑道:“这是个心机婊!上场游戏我们就在一起,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出卖**,反间队友,令大家自相残杀,最后却成了最大的获利者。这样一个无耻无情的女人,难道不该死么?” 马骁维一脸无辜,问:“你确定是在说我吗?” 少年冷笑道:“别装纯!大家看看她这张脸,是不是楚楚可怜?我告诉你们,在上场游戏里她就是这样,结果众人都栽了跟头。” 马骁维愤怒道:“你胡说八道!” 少年铿锵激越道:“我若说错一个字,天打雷劈!” 他当然是信口胡诌的,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马骁维。但事实重要么?当然不。没有人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大家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卫良诧异的盯着女孩,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我没有!”马骁维眼中闪烁着泪花,看上去委屈无比。 丁丁觉得这样不太好,可她不想让卫良失望,只能端正立场,本想说几句污蔑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犹豫了好久,才木讷讷的说:“你这个坏女人。” 还剩两个人没有表态。 其中一个是位长发帅哥,话不多,很安静,极少发言,现在渐渐察觉到不妥,皱起眉头。 还有一个男人,胖墩墩的,长着一张大饼脸,他很犹豫,最终做出决定,落井下石道:“婊子,我必须要投你一票。” “等等!”长发帅哥皱眉道:“先别急着投票,我觉得有点诡异。” 少年心头一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有什么诡异的?” 长发帅哥打量着卫良三人,目光深沉,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缓缓道:“我觉得,你们三个是一伙的。” 大饼脸呼道:“真的?” 少年越发吃惊,道:“别他妈胡说,我都不认识他俩。” 长发帅哥微微一笑,道:“我观察你们很久了。先说说那个叫卫良的,只要提出一个观点,那个叫做丁丁的少女就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本来我还有点犹豫,但上一轮投票,我终于确定了,你们三个就是认识。先是合伙将乐正宗给弄死了,然后这一次你诬陷马骁维,卫良与丁丁就像没有脑子一样,想都没想就相信了,演技这么差,还真以为我们是傻子?” 大饼脸很吃惊,问:“你说的是真的?” 长发帅哥道:“当然是真的,你如果不想死,就千万别投马骁维,这样我们就能形成三对三的局面。一旦马骁维死了,咱俩谁也活不成。” “操你娘的!”诡计被识破,少年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长发帅哥丝毫不恼,笑道:“我们三个都投那个少年,如何?” 大饼脸终于相信了,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投了少年一票。至于马骁维,更是恨死了少年,理所当然会投他。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起,道:“三票对三票,请重新投票。” 又是一轮新的投票开始。 少年冷笑道:“一群傻逼,以为能投死我?告诉你,老子这边三个人,天生立于不败之地。” 长发帅哥缓缓道:“如果不投你,我们就死定了,还不如就这么耗着,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这里的水很凉,你们能坚持多久?恐怕撑不到一天,我们就全部被冻死。” 少年闻言,吃了一惊,既愤怒又无可奈何,道:“你究竟想怎样?” 长发帅哥道:“我想要一个公平,你们三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要死。” 少年闻言,目光在卫良与丁丁之间打量,暗自犹豫。 丁丁有些害怕,从少年的目光中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卫良却微笑如初,道:“不要犯蠢,我们若是死了一个人,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主动权就会攥在他们手中。” 少年闻言,幡然醒悟,出了一身冷汗,嘴上却说得大义凛然,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出卖自己人!” 长发帅哥道:“放心,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只要你们死一个人,我们就会公平竞争,背诵诗词也好,背诵歌词也罢,淘汰方法由你们来决定。” 少年闻言,再次蠢蠢欲动。 卫良微笑道:“不如这样如何,你们那边先死一个人,我也保证绝对公平的竞争。” 长发帅哥默然无言。 少年这才回过味来,暗骂自己愚蠢。 卫良微笑道:“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要拼的,是运气,看哪一方的人先被冻死。我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你们呢?” 少年狠劲儿上来了,吼道:“老子可是体育生,天天训练,论体质不输任何人。你们要耗着,咱们就耗着,看谁先被冻死!” 丁丁也外强中干的说:“我身体也好着呢,也不怕。” 长发帅哥笑道:“那行,咱们就耗着。” 大饼脸恶狠狠道:“我这么胖,一身的脂肪,不怕冷!” 马骁维则有些担忧,她身子骨从小就虚,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尤其是这场游戏中,塔灵封了所有人的异能,根本无法凭借外力御寒。但事已至此,根本没有退路,只好大吼了几声,给自己加油打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当快到时限的时候,众人就投一次票,取得平局的局面,再争取三十分钟。 就这样,三个小时过去了,一开始,六人都会相互嘲讽,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但随着时间推移,池水越来越冷,大家已经没了说话的心思。 卫良与少年身体健壮,虽然觉得很冷,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丁丁则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个劲的打哆嗦。 当然,对方也好不了哪去,仅仅大饼脸还能硬撑,长发帅哥与马骁维都冻得够呛。 但众人都咬牙坚持着,双反已经形成了两大阵营,一方阵营败了,就会全部死亡,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所以不可能妥协。 又过去三个小时。 卫良与少年打着哆嗦,而丁丁,已经快晕死过去。 池水更冷了。一开始的水温根本没有这么冷,看来塔灵就是防范冒险者们故意拖着,既然拖着,就把你们通通冻死。 少年颤声道:“我他妈都、都、都快冻成冰棍了,对面三个傻逼怎么还不死?” 卫良再也笑不出来了,上下嘴唇不断碰撞,道:“别急,那个女的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丁丁目光迷离,痴痴道:“好暖和啊,我看见了一团火。” 卫良心头一沉,他知道,人快被冻死的时候会出现幻觉,不是回到了夏天,就是以为自己在烤火,很显然,丁丁已经命悬一线了。 他很担忧,呼唤道:“丁丁,你一定要挺住,坚持就是胜利,我们没有退路了,对面那个女孩已经快冻死了!你只要胜过她,我们就能活下去!” 少年也叫道:“姑奶奶,你再坚持一会,一小会就行,算我求你!对面的傻逼真的快死了,只需要十分钟,不,五分钟,那个婊子就翘辫子了,到时候咱们就能逆袭!” 同样是鼓励,两人的动机却不同。卫良更在意丁丁的生死,少年更在意游戏的胜负。 长发帅哥本想反驳几句,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蔑的笑着。 大饼脸还勉强能坚持,回骂道:“去你姥姥的吧,要死也是你们先死。” 马骁维的处境比丁丁还差,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脑袋却一歪,没了声息。 随后,她的身躯缓缓下沉,消失在水里。 卫良目光一凝,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笑道:“她死了!” 少年本来有点迷糊,闻言一看,果然没了马骁维的影子,不由哈哈大笑,恶狠狠道:“这他妈就是命!咱们快投票!” 反观对面,大饼脸面若死灰。 长发帅哥已经处于迷离状态,视野中的一切几乎都是虚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丁丁身上,希望那个姑娘也被冻死,这样就又会形成一个平衡。 幸运的是,丁丁虽然快死了,却还有一口气在,在卫良与少年锲而不舍的呼唤下,恢复清明,颤巍巍的伸出手,投了大饼脸一票。 因为马骁维之死,本来三对三的局面变成三对二,胜负已分。 只听扑通一声,大饼脸坠入池水,没一会就被淹死。 因为这次投票,众人并没有故意拖延,所以塔灵的惩罚也消失了,池水瞬间回暖。 丁丁这才算捡回一条命。 塔灵漠然道:“第十二轮投票开始。” 少年毫不犹豫,瞬间便投了长发帅哥。 卫良微笑道:“你投了他?” 少年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很好。”卫良笑的更加和煦了。 帅哥已经无力回天,惨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命。” 最后的关头,他真的已经尽力了,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挽回狂澜,最后还是败给了运气。 卫良微笑道:“你不一定会死。” 长发帅哥一时有些错愕。 少年也愣在当场。 卫良淡淡道:“事实上,我与丁丁才是真正的同盟,至于那个少年,只是临时结成的盟友。” 长发帅哥很聪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说来,自己还有希望! 少年则怒发冲冠,愤愤道:“你什么意思?” 卫良微笑道:“有句话你们一定听过,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与丁丁立场相同,我投谁,她就投谁,天生立于不败之地。至于你俩,想要活下去,最好付出一些代价。” 长发帅哥问:“你指的是?” 卫良微笑,缓缓吐出三个字:“猩红币。” 少年闻言,登时怒不可遏,脸色红的像一块卫生巾。可他却无可奈何,因为自己那一票已经投出去了。 如果他没有投票,还可以与长发帅哥结成同盟,再次形成二对二的局面。可他既然投了票,平衡就被打破,只能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长发帅哥是个聪明人,瞬间想通了这点,他与少年必定有一个要死,既然如此,就要抓紧时间,争取那唯一的生存名额。他几乎没有犹豫,便道:“我给你一百猩红币,如何?” 少年忽而一咬牙,道:“我出两百猩红币!” 长发帅哥微笑道:“我出三百。” 少年咬牙道:“四百!” 长发帅哥道:“五百!” “六百!” 长发帅哥笑容一滞,漠然道:“少他妈吹牛,你真有六百猩红币?” 虽然冒险者们经历过几场死亡游戏,但那些钱大部分都用来强化异能了,真剩下的可没多少。 少年恶狠狠道:“老子就是比你有钱!我现在就转账!” 片刻后,卫良微笑道:“没错,他真的给了我钱。帅哥,我很抱歉,你恐怕要去死了。” “等等!”长发帅哥狞声道:“我有八百猩红币,全给你!” 他一个念头闪过,瞬间将猩红币打到卫良账户上。 “噢!”卫良轻呼一声,笑吟吟的望着少年。 少年颓然不语。 随后,投票开始。 长发帅哥本以为胜券在握,却发现自己的身躯缓缓下沉。 他惊恐且愤怒,吼道:“该死,你们怎么投的我?” 没有人回答。 然后,他的脑袋没入池水中,没一会就失去了意识。 “合作愉快。”卫良微笑着说。 “合作愉快。”少年同样微笑,道:“这该死的男人,害我们受了这么多的罪,必须要把他榨干!” 事实上,这是一场策划好的计谋。 马骁维死亡之后,卫良知道大局已定,却觉得这样杀死对面太可惜了,也许还能再利用一番,于是便制定了这个计策。 那个时候,长发帅哥已经冻得意识模糊,根本听不到外界的话,自然被蒙在鼓里。 不得不说,少年的演技很棒,如果没有他帮腔,那个狡猾的家伙肯定不会将猩红币全掏出来。 至于少年那六百猩红币,根本就没有转账,卫良信口胡诌的。 这时候,少年谄笑道:“良哥,你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两百的,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卫良挠了挠头,疑惑问:“你说什么?” 少年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丁丁偷笑,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道:“游戏结束。” …… 他与丁丁回到猩红之塔,回到那温暖舒适的小木屋之中。 卫良微笑道:“你这次做的很不错。” 丁丁不好意思道:“哪有,还是你足智多谋。”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但你确实进步了。” 丁丁低着头说:“是的,我变坏了。” 卫良微笑道:“不,世间根本没有好与坏,只有聪明与愚蠢,你只是变得更加聪明了而已。” 随后,两人查看战利品,丁丁的收获是两千猩红币,卫良因为敲诈,还多出八百。他很仗义,分了丁丁四百。 少女很不好意思,坚决不要。 两人开始强化属性。 卫良买了一只攻击强化剂与一只防御强化剂,服用攻击强化剂之后,魔能更加充裕,恶魔之手的威力也比以往大了几分。再说防御,已经不单是一层铁皮了,骨骼也被强化了许多,变得坚硬无比,虽然没有完全钢化,防御力也不容小觑。 丁丁也是如此,一千猩红币用来强化防御,一千猩红币用来强化攻击。服用防御强化剂之后,那龟壳的颜色更深了,样子也更加清晰,已经快要变为实质。她又服下攻击强化剂,问:“我该塑造怎样的攻击形态?” “最好是远程的。” “为什么?” “这样就可以躲在后面输出,更加安全。” “你想的还挺周到。” 一把巨大的狙击枪出现在丁丁手中。 卫良目瞪口呆,道:“你怎么弄了个这玩意儿?” “你不是建议我用远程武器吗?” “它也太笨重了吧?巴雷特在它面前就像个玩具。你确定自己能驾驭?” “它和我心有灵犀,并不会觉得沉。” “开一枪试试。” 丁丁瞄准前方,扣动扳机。 一声巨响,如炮弹发射。丁丁瘦弱的身躯后退十来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卫良笑道:“不是心有灵犀么?” 丁丁都快疼哭了,道:“没想到后坐力这么大,我的屁股都成八块儿啦。” 一枪过后,狙击枪自动消失了,任由丁丁怎么召唤都不出来。气得她直跺脚,道:“这东西真坑人!” “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讲?” “攻击间隔越大,说明威力越强,这枪虽然缺点很多,却是点杀利器。” 丁丁闻言,心情好转,道:“你帮它起个名字吧。” “就叫狙击枪啊,还起什么名字?” “不行不行,太老土,我得要一个好听的名号。”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重要!”丁丁俏皮道:“比如你的攻击形态,名叫恶魔之手,听着就有气势。如果换成麒麟臂呢,大家就会以为你是个爱撸管的**丝。” “好吧。”卫良哭笑不得,随口道:“就叫毁灭吧,天龙或者极光也行。” “就叫毁灭,多霸气的名字。” 第六十四章 喜欢与依赖 两人坐在沙发上,随意聊着天。 丁丁问:“卫良,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愿意和我当朋友啊?” “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丁丁美滋滋的,还以为他要夸自己。 “你的胸比较小,一看就靠得住。” 丁丁气结,像只小老虎般扑了过来,与卫良扭打在一起。 气氛变得欢乐活跃起来,两人嬉闹了一会,都觉得累了,并排坐在床上。 “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挺稳重的人。” “我本来就很稳重,只是咱俩熟了,偶尔开几句玩笑。” 丁丁瞪着他:“有拿女孩子**开玩笑的吗?你这叫不正经。” “人生如戏,太正经反而没趣。” “以后不许这么嘲笑我。” “我尽力。” “在屋里呆着没劲,去玩会?” “去哪儿?” “海边。” 丁丁想起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灰海,道:“那有什么好玩的?” “咱们去划船。” “哪里有船?” “去了就知道了。” 很久很久之后。 丁丁苦闷的浮在海水上,周身环绕着龟壳。卫良坐在上面,缓缓滑动双腿。 “喂!你真把我当大王八啦?” “贫僧刚取完真经,无法渡河,多亏施主相助。” 丁丁琢磨了一会才回过味来,他这是拐着弯骂人呢。她身子一翻,卫良便栽了下去,在水里扑腾着,叫道:“哎,玩的好好地,你这是干嘛?快拉我上去。” 丁丁咯咯笑了起来,身子一沉潜入水中,又将卫良顶起,道:“让你再胡说。” 玩了一会,两人回到岸上。丁丁道:“该你了。” 卫良显化出蓝色大手,道:“站上来。” 丁丁来到手掌之上,道:“用力一些。” “没问题。” 大手抡了半个圈,猛然将丁丁甩了出去。恶魔之手力量奇大,她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中,然后扑通一声落入海水之内,许久后才游回来。 “好玩么?” “好玩,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丁丁笑道:“再来一次。” 于是卫良又把她扔了出去。 此地荒芜单调,但两人并不会觉得很闷,无论做什么都能找到乐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七天。每场游戏之间都会有几天休息,天数不固定,时长时短,这次的假期已经算是较长的了。 “看来下场游戏不一般。” “为什么?” “这次假期有点长。” “这是什么逻辑?” “只是一种直觉。” “希望不会应验。”丁丁盘腿坐在木椅上,一边吃橘子一边说:“就算有危险也不怕,因为有你这个智商超高的狐狸,任何困难都不叫事儿。” “谢谢夸奖。” “就怕咱俩会分开。” “那也说不准。” 丁丁低头想了一会,问:“前几场游戏我们都分在了一起,是巧合还是塔灵故意的?” “不知道。” 丁丁愁眉紧锁。 卫良笑道:“为何不亲自问问塔灵?” 他呼唤一声,冷漠的声音传来,问:“何事?” 卫良道:“下场游戏我还会和丁丁在一起么?” “不知道。” 丁丁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那是随机的。” 丁丁急了,问:“前几场游戏我都和卫良分到了一起。” “巧合而已。” 丁丁紧紧抓着卫良,道:“我不要和他分开!” 塔灵沉默无言。 卫良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塔灵吐出一个简洁的字:“有。” “如何?” “购买战友令。” “如何购买?” “猩红商城。” 卫良打开商城,翻找许久,果然找到这个东西,因商品繁多,之前一直没有注意。 战友令的功能如下:绑定一位战友(前提为对方自愿),在下场游戏中并肩作战。 这玩意很贵,要一千点猩红币,而且是一次性物品。 卫良看了丁丁一眼,问:“你还有钱?” 丁丁无奈摇头。 “我也所剩不多。” 丁丁不安道:“那怎么办?” 卫良笑道:“一件事多次发生就不叫巧合,而是必然。这么多场游戏下来咱俩都在一起,下次肯定也不例外。” “但愿如此。”丁丁叹了一声,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别紧张,你能独当一面的。” “如果没有你,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依赖。”卫良淡然微笑,一针见血。 丁丁表情费解。 卫良道:“当初你对我说,有一个傻丫头打算嫁给我,不要车,不要房,只要大白兔奶糖。” 丁丁脸一红。 “听上去不错,但我没有表态。” “为什么?”丁丁鼓起勇气问。 “我不确定她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大白兔奶糖。” 丁丁更加疑惑,这很难理解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我是卫良,不是卫道士,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有一个女友,而你嘛,勉勉强强符合标准。” 丁丁很开心,羞涩道:“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不嫌我胸小?” 卫良莞尔。 “这么说,你同意了?” “不。” 丁丁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我不确定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依赖我。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人很容易将这两种感情混淆。” “有区别吗?喜欢与依赖本来就很相近。” “如果两个人相互喜爱的话,在一起会很快乐。如果两个人相互依赖的话,或许开始会很舒服,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就会渐渐成为彼此的负担。” 丁丁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卫良道:“好好想想我的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咱们再谈这个话题。” 次日。 卫良朦胧中被叫醒,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丁丁目光温柔,道:“我想明白了。” “是么?” 少女刚想说些什么,塔灵忽然发出了通告。 “游戏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卫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穿上外套,又赶忙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洗漱完毕之后,丁丁来到他面前,欲言又止。 “等等,我先去方便一下。”卫良又冲入洗手间。 五分钟后,他甩着手走了出来,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丁丁刚开口,那漠然的声音便又开始回荡。 “游戏开始。” 天旋地转,场景变换,两个人在时空乱流中分道扬镳。 卫良最后看到的,仍旧是少女那道温柔的目光。 第六十五章 修真世界 也许过了一秒钟,也许过了一万年,卫良悠悠转醒。 他躺在一张床上,床很硬,很冰,低头一瞧,原来是张石床。旁边放着一个蒲团,伸手摸了摸,质地很怪,还有种异香,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编织而成。 这里光线较暗,看四周布局,应该是一处山洞。他不由想起了山顶洞人,莫非来到了原始社会? 出了山洞,外面阳光灿烂。放眼望去,大好山河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空灵出尘,如诗如画。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也从未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 可惜丁丁不见了。 他找遍四周都未发现少女的身影,一股惆怅自心头蔓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最终还是分开了,希望她能坚强。 此地景色虽美,却太安静了些,身处万丈山峰,周边荒无人烟,仿佛置身广寒月宫。 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从这高耸入云的山顶下去,正发愁之际,一个女童出现在视野内,身着道服,青丝如瀑,空灵若仙。 “卫良!”女童淡眉倒竖,似极为生气。 卫良暗道这小女孩知道我是谁?他不动声色,笑眯眯的问:“小妹妹,你叫我干嘛?” 女童越发愤慨,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她本想打头的,因为个子太矮,这一掌拍在了腿上。 卫良耐心极好,不气不恼,微笑如初,没有弄清形势前不会轻举妄动。他温声道:“孩子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女童气的直跺脚,用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卫良,奶声奶气道:“再没大没小,休怪为师施以重罚!” 卫良被斥的摸不着头脑,干脆不说话了。局势不明时,沉默便是最明智的选择。 女童见他蔫了下来,似是服软,态度才稍稍缓和,威严问道:“你可知错?” 卫良微笑道:“不知。” “好孽障!”女童一掌便拍了过来。 卫良冷笑一声,这小孩不是瞎闹么?用句成语来说就是蚍蜉撼树。他不是善茬,被多次侮辱,杀机弥漫。 下一秒他便明白过来,自己才是蚍蜉。女童的掌风如同参天巨树,将他压得近乎窒息。 好强! 自打来到猩红之塔,他从未见过这么强的人!看似弱不禁风的一掌,却含着山岳般的威势。他明白,哪怕自己发动恶魔之手,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我知错了。”形势比人强,他只得这么说。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出于理性。 “错在何处?” 卫良一脸懵逼,我他妈怎么知道错在何处?这种事可不敢瞎编,说错了是罪加一等。好在他演技出色,满脸痛楚与悔恨,就像即将被枪毙的犯人,哽咽的都说不出话来。 女童见此,也不好再逼,收回神通,叹道:“你这孽徒实在不让我省心,四处惹是生非,这么些年为师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卫良点头称是,唯唯诺诺,再不敢将她当成孩童看待。初来此地他就大致有了眉目,只是不敢确定,刚才女童那一掌终于让他明白了,这是修真世界!那可是神话级的界面,随便找出个大能都有搬山填海之威能,实在不是他一个地球能人揣测的,还是低调一些为妙。 女童见他态度诚恳,心头那股怒意也淡了许多,苦口婆心道:“为师告诫过你多少次,色是刮骨钢刀,切勿沉迷,你怎么就不听?” “我改,我一定改,师父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卫良只能这么说。 “晚矣!”女童背负双手,显得老气横秋,叹道:“这次你闯下了泼天大祸!” 卫良恰当的流露出忐忑之色,问:“此话怎讲?” “昨日被你奸-淫至死的女修可知是谁?” 卫良暗呼冤屈,我什么时候奸-淫别人了?奸-淫还不够,还把人家给弄死了!这屎盆子就这么扣我头上了?找谁说理去!但穿越到修真世界,肯定就有了新的身份,既然暂时接替了这个身份,就要有背黑锅的觉悟。 他扎着头,低声道:“她是何人?” 女童怅然道:“那个女修大有来历,乃是血公子的侍女。” 卫良暗松一口气,什么侍女不侍女的,说破大天去也是个仆人,这里可不是法治社会,没有人人平等那一说,一个仆人死了能有多严重的后果? 女童长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你那莽撞之举不仅害了自己,更连累了师门。” 卫良见她如此慎重,不由收起轻慢之心,问:“血公子是何方神圣?” “孤陋寡闻!你连他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卫良轻轻摇头。 “此人乃是成名已久的魔头,生性乖张暴戾,视人命如草芥。若让其知道你动了他的仆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你炼成浓水。” 这番话唬唬旁人还行,卫良感受不到恐惧,自然没有太大触动,平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女童叹道:“为师只能尽力帮你将此事瞒下,能蒙混过关最好,若不能,便听天由命吧。” “哦。” “这两天老老实实在山门呆着,别乱跑动,万一再惹出什么是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哦。” 这时,脑海中传来漠然的声音。 “游戏规则:存活二十四小时。”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听到这里,卫良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真是凶多吉少了。要知道,付出与收获成正比,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上场游戏凶险万分,也堪堪挣了两千猩红币,本场游戏的奖励却翻了一倍之多,险恶程度可见一斑。 “任务失败:无惩罚。” 卫良呆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无惩罚?这是什么意思?经历过的死亡游戏也不算少,一旦失败,不是抹杀就是扣除猩红币,这次的条件怎么如此宽松? 天上不会掉馅饼,奖励丰厚,失败还没有惩罚,这其中一定有诡异! 第六十六章 重复的任务 卫良在洞府中来回踱步,存活二十四小时,说白了就是一天,看似容易,其中必然凶险万分。最大的威胁自然是血公子,听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睚眦必报,自己杀害了他的侍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看师父对此人忌惮有加,师门肯定也不能提供强有力的保护。 “该怎么办?”卫良暗自沉吟,从师父口中了解到血公子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凶手,但既然塔灵开出了存活二十四小时的条件,就说明血公子一定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可如何应付? 他虽有恶魔之手,钢铁之躯,可这毕竟是修真世界,修士拥有神鬼莫测之威能,区区一个小女童都能一掌压制他,况且血公子可是比女童师父更为恐怖的人物,捏死他恐怕就像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逃跑了。 正当他跨出洞府之际,一直五彩斑斓的小蛇出现在身后,张嘴露出两根尖锐的獠牙,一口咬在他脚后跟之上。 卫良感觉一阵刺痛,随即便是麻木,猛然扭头,恶魔之手瞬间发动,将小蛇捏成肉泥。 一股不祥的念头在心中升起,这蛇花花绿绿,三角脑袋,定然有剧毒,被咬一口凶多吉少,可他又不知该怎么化解毒素,似乎只能找师父帮忙了。可那个小女童刚才交代过一番后就飞天离去,四周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又该如何寻她? 他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思维越来越迟钝,面色青紫,跌跌撞撞,一头栽倒在地,挣扎了几下,最终一动不动了。 卫良已一种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尸体,这种感觉类似于灵魂出窍。耳边传来塔灵冷漠的声音:任务失败。 卫良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血公子才是最大的敌人,没想到却被一条不起眼的小蛇给咬死了。奇怪的是修真之地怎么会有毒蛇?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陷害?转念一想,管他呢,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反正任务失败又没有惩罚。 卫良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躯渐渐腐烂,很快就变成一具黑色骷髅,暗暗吃惊这毒的强大。低笑一声,自语道:“别说二十四小时,我连十分钟都坚持不到,还真是丢人啊。下场游戏一定要加倍谨慎,争取不犯错误。” 天旋地转,场景变换,他明白自己要回猩红之塔了,希望能见到丁丁,别看这个世界只过去十分钟,可他明白,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可能丁丁所处的界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还是有机会与她相见的。 一场时空穿梭之后,他又感受到了自己生机勃勃的身躯,那奔流不息的血液,强有力跳动着的心脏,都在表明他很健康。卫良心情愉悦,再次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环视四周,他没有看到无边无际的枯草,也没有看到灰色的天空,更没有寻到自己的小屋。 此地昏暗且冰凉,低头一瞧,是一张石床,旁边还放着一个蒲团。 “这里是……”一股不妙之感在心头蔓延。 走出洞府,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卫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傻了。 一个女童乘风而来,落到卫良面前,淡眉倒竖,喝道:“卫良!” 卫良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女童问道:“你可知错?” 卫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女童见他不答,更加生气,道:“你可知错?”别看她个子小,声音却有道术加持,如洪钟大吕,震的卫良双耳欲聋。 卫良赶忙道:“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 还是之前的那套说辞!卫良终于确定,时光逆流了。这算怎么回事?是塔灵弄错了,还是有意为之?稍一沉吟,他便道:“弟子不该沉迷女色。” 女童重叹一声,道:“这次你闯下了泼天大祸!昨日被你奸-淫至死的女修乃是血公子的侍女。血公子此人乖张暴戾,视人命如草芥,若他知道你动了他的仆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你练成脓水。” 卫良低笑一声,道:“不用他动手,我自会死于非命。” 女童斥道:“说什么胡话!” 卫良道:“我没有说胡话,这洞府周边藏匿着一条毒蛇,随时都会咬我一口,一旦被它得逞,片刻我就会化作白骨骷髅。” 女童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凝重起来,散开灵识仔细搜寻,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单手一指,一道流光喷涌而出,如光如电,没入花草丛中。尖锐的嘶嘶声传来,一条七彩小蛇腾空而出,在空中扭动了几下身躯就炸裂开来,死无全尸。 女童目光一凝:“竟然是五冥虫。” 卫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女童又瞪了他一眼,训道:“你真是不学无术,竟然连五冥虫都没有听说过?” 卫良苦笑一声,微微摇头。 女童道:“此物含有剧毒,一旦被它咬上一口,你有十条命也活不下来。” 这话不用她说,卫良已经领略过五冥虫的厉害,试探性问道:“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我?” 女童面色一沉,问:“你指谁?” 卫良无话可说,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了解此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低声道:“我不知道。” 女童道:“不要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指玄宗内的弟子个个身怀正气,唯独你心术不正。” 卫良再次苦笑,问:“我在您眼中如此不堪?” 女童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如果她是个成人,这么一瞪眼,再配合庄严的声音,应该很有威仪。但现在她只是幼儿模样,哪怕再怎么装腔作势,都透着一股可爱的味道。 卫良笑了笑,问:“你多大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感觉问的不适时宜。出奇的是女童并未训斥,而是眼露茫然,似陷入沉思中,叹道:“修真无岁月,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当初的同龄人都已化作湮粉,甚至坟头都被种上了庄稼,十年前我曾回故乡一探,真有种沧海桑田之感。”她向下一指,问:“看到山底那颗大树了么?” 卫良低头望去,只见一颗古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远望去就像一座青色山峰。他问道:“怎么?” 女童叹道:“它便是我当年初入指玄宗时所栽。” 卫良暗暗咋舌,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修士拥有漫长的生命,通天的神通,岂不比做个凡人快活多了。 这时,脑海中回荡着塔灵冷漠的声音。 “游戏规则:存活二十四小时。”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无惩罚。” 第六十七章 泥偶 女童又像上次那样交代一番,便飞身离去。 卫良本以为是塔灵出了某些故障,才导致自己不能回到猩红之塔,但刚才的提示声否定了这一念头。他道:“我明明已经失败了。” 塔灵没有回答。 “好吧。”卫良耸耸肩,微笑道:“你是打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把握的。” 他又陷入沉思中,存活二十四小时,这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奖励五千点猩红币。依照目前掌握的线索,最大的威胁仍然是血公子,但其它事也不能放松警惕,比如说那条致命的毒蛇,当然它已经被师尊给解决了,不过像这样的危机还有多少,卫良并不知道。 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性格,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逃离指玄宗,既然师尊提到血公子可能会找上门来,那么对方就一定会找上门来,因为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会发生,那么它就更可能会发生。 可是话说回来,该怎么离开这里?此处算得上是万丈悬崖,没有台阶,根本没法下去。也许卫良的前身是个神通广大的修士,能乘风御剑,但现在的他可不行。 他想到了恶魔之手,或许可以用它在山壁上开凿出一个个孔洞,节节降落。 恶魔之手从臂膀内喷薄而出,化作一个十米长的蓝色手臂,往下方狠狠一锤,巨响传来,一个小型山洞被开凿而出。他又用恶魔之手勾住山崖,身躯缓缓降落山洞之中,再以此为支撑点,继续往下开凿山洞。 就这样重复着,没一会他已经下降了百米左右。过程看似简答,却令人身心疲惫,下方可是万丈深渊,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稍一疏忽就会粉身碎骨,幸好卫良感受不到恐惧。 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卫良终于出了纰漏,在一次下降的过程中,因为力道没有掌控好,恶魔之手将上方的山石抓碎了,卫良自然没了借力点,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坠而下。 哪怕到了这等危急关头,他仍旧心如止水,恶魔之手奋力一拍,紧紧扣住山壁,留下一道长长的爪痕,最终身子被固定在半空。 卫良咧嘴一笑,自语道:“我发现这样下山速度还会更快一些。” 于是他松开手掌,身子再次下坠,坠落百米左右,便用恶魔之手再次固定住身躯。 好景不长,忽而一阵狂风吹来,卫良只感觉身子一轻,竟不听使唤的朝远方飞去,离山壁越来越远。他的面色很难看,恶魔之手最大的范围只有十米,现在他只身悬浮在半空,已经无处借力。 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就消散不见。没了风的支撑,卫良身子迅速下坠,任由恶魔之手在半空乱舞,却无济于事。 “完了。”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视野中,山顶越来越遥远,地面却越来越近,铁皮浮现在体表,他祈祷着,希望这玩意能起些作用。 一沉闷响。 卫良运气很差,没有落在树上,也没有落在草皮上,而是落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尸体,准确的说,那已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 “死的还真惨。”卫良自嘲一笑,对塔灵道:“这次好一些,我坚持了大约二十分钟,比昨天进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旋地转,四周的一切都破碎了,卫良又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 昏暗的洞府,冰凉的石床。 卫良低头,打量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躯,一股死而复生的愉悦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暗自诧异,塔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前几场游戏中,对方可没有这样仁慈。 出了洞府,他又见到了师尊——那个严肃的小家伙。 “师父,我知错了!”为了节约时间,卫良不等她发难便痛心疾首道:“我不该沉迷女色!刚刚我才知晓,那名被我害死的女修竟然是血公子的侍女,实在是悔不当初!我发誓,以后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女童愣了愣,道:“你明白就好……” 不等她说话,卫良便悲痛道:“血公子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请师尊救命!” 女童叹息一声,道:“血公子功参造化,魔焰滔天,莫说师尊,恐怕倾尽宗门之力都不能抗其锋芒。为师能做的,只是尽量帮你把这件事瞒下来。” 卫良暗自沉吟,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一定是瞒不住的,血公子一旦降临,为免受牵连,恐怕宗门会第一时间将自己出卖。既然如此,留在此地还有什么意义? 他当即便有了决断,长叹道:“徒儿犯下如此大错,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还请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免得牵连大家。” 女童听闻他的话,反而隐有欣慰,道:“你终于学会了担当,我知道你怕连累宗门,但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然是我白玉梦的弟子,出了事我岂能放手不管?” 卫良一听这事还有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有人保护自然是极好。他试探问:“血公子道法通玄,哪怕您有心要管,恐怕也无力回天吧?” “为师自有妙计。”白玉梦翻开小手,里面多出一个泥塑的玩偶,她吹了一口气,泥人迎风便涨,竟化作一个活灵活现的美人,在地上翩然起舞。 “这是?”卫良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场面,确实被惊到了。 白玉梦道:“为师听闻你出事之后,飞遁千里,求紫竹峰的道友给做出这个一个玩意儿,此物名叫海泥傀儡,乃是北冥海底的泥沙塑造而成,灵性十足,能够以假乱真。” 卫良问:“你打算用它来冒充那个被我害死的侍女?” 白玉梦道:“没错。” 卫良横看竖看,眼前的人儿确实与真人无异,用手摸了摸,还有正常人的体温,而且那美人见卫良“非礼”自己,脸上还能浮现红霞,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可他还是觉得不太靠谱,道:“血公子又不是傻子,万一与她说上几句话,岂不是露馅儿了?” 白玉梦道:“你有所不知,血公子此人暴戾异常,身边的侍从活不了几天就被杀了,说是主仆关系,其实与陌生人无异,彼此都是不了解的。” 卫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这才有了点底。 白玉梦在傀儡后脑拍了一下,傀儡便飞身而去,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八章 血公子 五百里之外,有一处大泽,直径千丈,深达万丈,水汽氤氲,如梦似幻。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里面潜伏着各种妖魔,常有渔民被吃的传说,久而久之,周边竟无人敢居住。所以此地看上去分外寂寥,颇有种世外桃源之感。 然而在大泽的最底部却盘坐着一个修士。这里乃是万丈深渊,寒气逼人,不要说人,恐怕就是一块精钢扔下来就要被冻成寒冰,但此人却面色如常,体表闪烁着淡红色的荧光,任由四周寒气滚滚,却不能侵袭分毫。 此人本正在冥想,似感受到了什么,身躯一动,向上游去。所过之处,群怪纷纷退避,蛟龙也好,巨鳄也罢,无不避其锋芒。 夕阳西下,湖面被染成金色。一声巨响,人影破水而出,溅点磷光。 他的道袍就像鲜血一样殷红,迎风飘展,宛如盛放的红莲。他的身子虽然瘦弱,却自有无双气魄。可惜的是,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却将脸遮住了,上面戴着一张恶鬼面具,看上去分外狰狞。 岸边,一个貌美女子赶忙跪下,恭声道:“拜见血公子。” 此人目视远方,未曾看女子一眼,问道:“炼丹的材料带回来了么?” 他的声音很沉闷,很雄浑,似滚滚惊雷,不知原本就是如此,还是经过了鬼面的加持。 女子惶恐道:“奴婢在煌城寻了三天三夜,不敢有一丝懈怠,可还是毫无进展。毕竟月仙泪乃是天下奇珍,楚城主定然会严加守护……” “要你何用?”血公子大袖一挥,女子变成一道血雾。 一个如花般的生命就这样凋零。 那些血液并未流到泥土里,而是在空中缓缓涌动,就像一条条河流,涌入血公子的道袍内。经过血液的滋润,道袍似乎更加鲜艳了一些。 “不对。”血公子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淡漠道:“海泥傀儡?有意思。我这婢女恐怕早就死于他人之手。她虽然贱命一条,却也是我的人,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一个古朴的龟壳凭空而出,他沉心静气,开始推演起来。 半盏茶后,血公子已经有了头绪,缓缓睁开双眸,直视西南方,寒声道:“卫良。” 一道血色光芒划破天际,直奔指玄宗而去。 此时此刻,卫良正在洞府打坐,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前弦之后后弦前,圆缺中间气象全。急捉虎龙场上战,忙将水火鼎中煎。依时便见黄金佛。过后难逢碧玉仙。悟得圣师真口诀,解教屋下有青天。 虽然他不会修道,但好不容易来到修真世界,总得体验体验。刚才所念的法诀名为指玄篇,乃是宗门内最基础的道法,但在他看来却晦涩如天书,不由感叹自己实在不是修道的材料。 这里虽然没有钟表,却有计时沙漏,他已经存活了六个小时,远远超过之前的记录。就在他怡然自得之时,一声巨响传来,大地震颤,山峰摇曳。 卫良赶忙冲出洞府,一探究竟。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完全落下,他却看到一抹红霞,再定睛一瞧,那不是红霞,而是一身血色的道袍。 远方传来守山童子焦急的呼唤:“护山大阵被攻破啦!” 一道道身影腾空而起,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上前一步,神色紧张,问:“老朽欧阳绝,乃是指玄宗掌门,不知血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血公子一言不语,道袍飞离身体,竟化作无边血海,将宗门尽数笼罩。 欧阳绝大惊,叫道:“竟是血海地狱!血公子,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其余修士同样惊恐,怒骂者有之,求饶者有之,为了保命纷纷祭出最强神通,一时间流光闪烁,五彩缤纷,好不凄美。 卫良的视野变成一片殷虹,那血色的洪流将他紧紧缠住,如深陷泥沼,进退不得。耳边阴风惨惨,有无数冤魂在血海之中凄嚎。 他不为所动,召出恶魔之手,妄图杀出一条血路。但往日犀利的恶魔之手如今就像一个玩具,在这粘稠滚烫的血海中,哪怕前进一厘米都变得艰难无比。 卫良自嘲一笑,修士的道术果然厉害,不是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抗衡的。既然挣扎无用,他便放弃了抵抗,安静的等待死亡。 血海中被劈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小女童来到卫良身边,她气喘吁吁,面色苍白,身上满是伤痕。 卫良诧异道:“师父?” 女童咬牙,艰难道:“别说话,跟在我身后。为师带你杀出血海!” 卫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仗义,笑了笑,低声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二十年前,我答应过你娘,一定要保护你的周全。”白玉梦咬牙,小脸蛋上透着执着。 卫良耸耸肩,这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自己的师父也是一个愚蠢的人,但蠢的让人喜欢。 这一路就像愚公移山一样艰难,血海无穷无尽,冤魂杀之不绝,白玉梦的宝剑上满是豁口,近乎变成一块废铁。因为顶在前方,她扛下了所有的攻击,已如风中残烛,所幸卫良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斩!”白玉梦怒喝一声,似回光返照,剑气如虹,在血海之内劈出一道豁口,璀璨的夜空出现在视野之内。 卫良不可置信道:“成功了?”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不曾想在师尊执着的坚持下,竟能冲破重围。 “快走!”白玉梦推了卫良一把,一股大力袭来,他的身躯不听使唤的向前冲去,终于离开了茫茫血海。回头望去,师尊瘦小的身躯已经被冤魂重重包裹,显然是死定了。 卫良神色有些复杂,如果按照常规的剧情,他一定会感动的泪如雨下,跪在地上仰天大吼,并且发誓要报仇雪恨。可惜卫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天生感情就很麻木,他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低头猛跑。 刚跑没两步,他又看到了那一身红袍,以及那张恐怖的鬼面。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背负双手,淡淡的说。 卫良自嘲一笑,道:“你是故意放我出来的。” 那人冷然道:“这还用问?你以为单凭那个蠢货师父,就能逃过本座的血海大阵?” 卫良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细打量着对方。他很好奇,修真世界里的魔头究竟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电影大片里面一样,狰狞丑陋,哪怕看上一眼都会令人心底发寒。现在终于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奇怪的是,血公子没有任何反派的特征,只是那张鬼面有些丑恶罢了,如果摘下面具的话,他应该是一个很俊朗的人。 卫良微笑问道:“你为什么要戴这张面具?” 血公子态度淡漠,极为傲然,根本不屑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害怕?换做一个正常人,见到本座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你如此淡定,是看透了生死,还是别有倚仗?” “我们没必要这样。”卫良做着最后的努力:“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那个侍女不是我杀的。” 血公子淡淡道:“我才不在乎她的生死,我只在乎月仙泪。” “什么月仙泪?” “我那个侍女最擅长隐匿之术,我派她去煌城盗取月仙泪,我猜她应该得手了,但回来的路上却被人杀了,经过推演,条条因果线都指向你。” “我发誓,这事跟我真的没关系。” “不用你发誓,我自有方法。” 血公子走来,莹润如玉的手按在卫良的天灵盖上。卫良想要躲避,身子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不能动弹分毫。 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卫良这辈子从未品尝过如此剧烈的痛苦,哪怕千刀万剐都不及其万一。 过了许久,血公子放开手,轻叹道:“看来真不是你。” 卫良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脑袋空空如也,就像痴傻了一般,断断续续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搜魂。” 卫良第一时间想到了猩红之塔,难道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历?他佯装虚弱,却暗暗观察血公子,对方依旧平静,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你这个可怜虫。”血公子怜悯的望着他,道:“我那名侍女早就被人下了药,迟早是死路一条,你不过是正好赶上的替死鬼而已。” 卫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血公子果然没有发现猩红之塔的事情,他还以为自己就是指玄宗的修士。很显然,那段记忆被塔灵隐藏起来了,外人根本不可能查得到。 他低笑一声,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那么,咱们是不是一笔勾销了?” 血公子低头,轻拭道袍上的尘埃,慢条斯理道:“你可以走了。” 卫良一怔,未曾想这般简单,当即拱拱手,道:“多谢。” 转身的一瞬间,脑海中便响起塔灵漠然的声音:“任务失败。” 第六十九章 护山大阵 卫良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身躯化作一摊血水,无奈的笑了笑,自语道:“我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血公子这样的魔头,说的话自然是不能当真的。 已经死了三次,他觉得塔灵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可时空穿梭之后,他又回到了洞府中。 卫良望着四周的一切,有些呆滞,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时光的泥沼里,不能挣脱。 出了洞府,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师尊白玉梦又飞了过来,问:“卫良,你可知错?” 卫良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依旧是昨天的剧情,依旧是昨天的对话,最后,白玉梦掏出一个泥偶,道:“这是海泥傀儡,足以以假乱真。” 卫良摇摇头,道:“没用的。” 他知道任由怎么努力,血公子都会找上门来,师父也会被自己牵连。这个便宜师尊虽然严厉,却令人钦佩,他不希望看到她死,道:“日落时分,血公子就会屠尽全宗,你快走,有多远跑多远。” 白玉梦训斥道:“说什么胡话!” 卫良叹道:“那是我亲眼所见,血海漫天,惨叫连连,没有一人能够逃脱。小师父,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你并不能救我的性命。” 白玉梦担忧的望着他,道:“卫良,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哪怕出了天大的事,你的身后还有师父,还有师门,我们会保全你的。” 卫良无奈一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白玉梦拍了拍他的胳膊,宽慰道:“别害怕,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会没事的。” 卫良默然不语。 待师尊走后,塔灵又重复了一遍游戏规则。卫良抬头望天,迷惘问道:“这算怎么回事?” 塔灵没有回应。 “难道要将我一直囚禁在这里?” 塔灵还是没有回应。 卫良是个坚韧乐观的人,并没有多么烦躁,笑了笑,道:“好吧,反正呆在这也挺好的,除了每天都得死一次之外。但只要我足够努力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存活的方法。” 将五冥虫捏死之后,他陷入沉思,龟缩在宗门内肯定是不行的,不要说师父,哪怕倾尽全宗之力都不是血公子的对手,既然不能力敌,唯有躲避。血公子在日落时分就会找上门来,唯一的出路就是逃离此地,越远越好。 但要离开这里,首先就要下山,他曾尝试过,不幸被摔死了,这次格外小心,宁肯牺牲速度,也要保证安全,半个时辰后他成功了,但也累的气喘吁吁,近乎虚脱,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宗门的出口,他在山顶就已经观察过,在自己的东方,距离并不远,如果换做寻常修士一会就能飞到。但卫良并不会飞,此地又是山岳重重,一条正经点的通道都没有,行走起来分外缓慢,眼看太阳一点点落下,他的心情越发焦急。 他灵机一动,打算寻求同门的帮助,但飞过的弟子个个眼高于顶,都不拿正眼瞧他,任由他喊破喉咙,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看来我在指玄宗的名声还真是差啊。” 卫良无奈一笑,却没有放弃,见到任何人都会奋力呼喊,那股劲头就像囚禁在孤岛上的人见到了驶过的船只。其实他现在的处境更加危险,如果不能逃离这样,天黑之前必死无疑。 终于他的努力起到效果,一个高大的修士从天而降,此人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可脸上却挂着谄媚的笑,道:“卫师兄,你找我何事?” 卫良望着对方脚下的巨剑,暗自羡慕,原来传说中的乘风御剑是真的,他一跃而上,道:“快带我去出宗。” 男修诧异道:“你要去哪儿?” 卫良不想解释,哪怕解释了对方也不会相信,他看准此人对自己敬畏有加,声色俱厉道:“别问那么多,快走!” 男修赶忙御剑而起。 卫良看着地面越来越远,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暗暗惊奇,他本以为只身浮在空中会很晃,但重剑周边有一层真气形成的保护罩,任由外面狂风暴雨,里面的人都不会摇晃分毫,颇有种如履平地之感。 在高空飞行没了地势的阻隔,没一会两人就来到山门。 守山童子是个十来岁的孩童,生的浓眉大眼,脸盘圆圆的,用稍显稚嫩的声音问:“二位师兄,你们可是要出去?” 卫良点点头。 守山童子为难道:“这恐怕不行。” 卫良心头焦急,哪里有空和他磨叽,当即对男修道:“别理他,冲出去!” 男修稍一迟疑,还是掐动法诀,巨剑化作一抹流光,向前飞去。 下一刻,两人就被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好不凄惨。男修还好,有真气护体,片刻就缓过神来。卫良却被被摔得七晕八素,差点就晕了过去。 男修见他如此不济,赶忙过去搀扶,暗自诧异道卫师兄何时变得这么弱了? 守山童子也过来搀扶卫良,脸上隐有歉意,低声道:“刚才我就想说护山大阵已经开了,你偏偏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卫良抬头望去,瞧见空中出现水波一样的涟漪,四周果然被布上了结界。 男修诧异道:“除非出了天大的事,否则护山大阵不会开,莫非有什么变故?” 守山童子道:“赵广师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刚才白师叔匆匆来过,便开启了大阵,至于什么原因,她也没有说。” 卫良知道他口中的“白师叔”自然就是自己的师尊白玉梦,心中不由烦闷,真是好心办坏事,这么一搞,我岂不是被瓮中捉鳖?他仍不死心,问道:“所谓护山大阵,不就是防御外敌么?为何里面的人还不能出去?” 赵广附在耳边低声道:“卫师兄,一流的阵法自然是困不住自己人,但咱们指玄宗是二流宗门,阵法自然也是二流阵法,难免有诸多不便。” “那怎么才能出去?” 守山童子道:“唯有解除阵法。” “如何解除?” “解铃还须系铃人。本宗只有掌门与白师叔能关闭阵法,如今掌门闭关,你只能去请白师叔了。” 卫良赶忙跃上飞剑,道:“快去找我师尊。” 赵广好奇道:“卫师兄,你这么火急火燎的,究竟是为何事?” “你真想知道?” 赵广点了点头,连守山童子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卫良一字一顿道:“如果天黑前不离开这里,我们都要死。” 两人相视一望,齐齐发笑,道:“卫师兄,我知道你玩世不恭,但这种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卫良低笑一声,不再言语,关于血公子的事应该还是机密,师尊没有讲出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顿了顿,他道:“既然你们不信,就当玩笑好了。赵广,快带我走。” 两人腾空而起,直奔仙女峰而去,那正是白玉梦的洞府所在。 第七十章 真实世界 仙女峰极高,比卫良的洞府都高的多,越往上飞空气便越严寒,罡风也越猛烈,阵阵寒意透过真气罩侵袭而来,卫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赵广感受到他的变化,问:“卫师兄,你怎么了?” 卫良自然不会暴露底细,对方之所以马首是瞻,还是出于畏惧,想来原本的卫良虽然劣迹斑斑,但在修道上肯定也有所造诣,否则根本不能立足。眼下此卫良非彼卫良,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若如说自己修为尽失,哪怕赵广不翻脸,态度也定然不如以往恭顺,会平添许多麻烦。 他随口敷衍道:“刚才胡思乱想,想到恐怖之处,忍不住打起寒战。” 赵广奇道:“卫师兄你狂放不羁,肆意妄为,有什么事情能吓到你?” 既然对方这么问了,卫良不得不接口,低沉道:“我虽胆大包天,却也有惹不起的人。” 赵广更加好奇,问:“是谁?” “血公子。” 这次轮到赵广打寒战了,道:“原来是那个魔头。” 卫良感受到他的变化,问:“你很畏惧他?” 赵广苦笑一声,道:“莫说我,普天之下,亿万修士,有几人不畏惧血公子?” 卫良奇道:“他竟有这么大的名气?” 赵广诧异的望着他,道:“卫师兄,你一向比我博识,难道未曾听闻过血公子的事迹?” 卫良轻叹一声,道:“我最近修炼一门奇功,导致记忆出现了一丝紊乱,有些事却记不起来了。” 赵广甚为好奇,问:“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能否让小弟长长见识?” 卫良搪塞道:“眼下不是闲谈的时候,改天有空再详细道来。” 赵广却没有作罢,谄媚笑道:“卫师兄,咱俩十数年的交情,虽非兄弟,胜似兄弟,跟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卫良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执意要看,我便成全你。” 恶魔之手显化而出,立在头顶,分外狰狞。 赵广呆呆望着,探出灵识仔细查探,惊骇道:“了不得,可了不得!” 卫良微笑不语,心里却没底,恶魔之手卖相是不错,但强化的次数太少,威力有限,真要对拼起来,在这修真世界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赵广继续夸赞道:“这股能量很奇特,即非真气,又非妖气,实在令人无法揣摩。恭喜卫师兄,一旦练成此法,定能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卫良不说话,背负双手,故作高深莫测。暗道你当然没见过这种能量,这是属于恶魔的力量,修真世界自然是没有恶魔的。 赵广溜须拍马的好一会,舔着脸道:“卫师兄,这篇法诀能否让小弟参悟几日?” 卫良哪里有什么法诀,继续诓骗道:“赵师弟有所不知,此法虽好,却也大有弊端,你有没有想过,我本领强于你,为何让你驮着我御空飞行?” 赵广猜测道:“难道是你被反噬了,功力大损?” 卫良点点头,道:“待我将此法参悟透彻再传你不迟。” 赵广权衡利弊,说不定这是门魔功,冒然修行有害无益,也不再坚持,道:“那就恭祝卫师兄早日功成。” 卫良话锋一转,问:“关于血公子,你能否描述一二?” 赵广问:“你怎么忽然对那个魔头感兴趣了?” 卫良微微一笑,说出真相来还不吓死你?他淡淡道:“莫问那么多,只管道来。” 赵广道:“三大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忘记了。” “你忘得还真干脆。”赵广叹息一声,心中不由对卫良那门奇功敬而远之,修习的心思也淡了,道:“三公子乃是当前人族最惊艳的修士,个个都有旷古烁今之资,乃是亿里挑一的修道奇才。他们分别是道公子、战公子和血公子。其中道公子与战公子都是正派修士,屠杀妖魔无数,却极少伤害人族之修。唯独血公子生性残忍,人也好,妖也罢,统统都是他修炼的养料而已。” “此话怎讲?” “这就跟血公子修炼的功法有关了,此乃上古流传下来的奇功,曾威震天下,名曰《地藏血狱观》,传闻乃是地藏王菩萨久坐地狱,心智被冤魂侵蚀后创造出的惊世魔功,修到极致能召唤无边血海,吞噬万物,演化万法,血海不干,则血公子永生不灭。” 卫良暗自惊叹,这该是多么强悍的神通,修真世界,真是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与之比起来,自己曾经所见的人就如尘埃一样渺小。 赵广神色变得诡异起来,问道:“你可知这无边血海从何而来?” “不知。” “并非道法幻化,而是生灵血液凝聚而出。” 卫良联想起昨日见到的血海,惊道:“那些都是真正的鲜血?” “没错!”赵广轻叹道:“死在血公子手上的人,至少的百万之数,至于杀的妖更是多不胜数。那个魔头以杀入道,以血养功,早已欠下了滔天血债。” 卫良忽然感觉有些绝望,怪不得塔灵开出了存活二十四小时的条件,看似简单,看似奖励丰厚,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血公子此人不仅拥有盖世神通,还如此嗜杀,与之相比,什么开膛手杰克之类的连环杀人犯简直不堪一提,自己能活下来才怪! 赵广道:“血公子虽为人族天骄,却人人得而诛之,人族大能企图将他剿灭,却屡屡落空,此人本领可见一斑。” 卫良问道:“他如此惊才绝艳,应该是三公子中的第一人了吧?” 赵广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在三大公子中,血公子乃是最弱的一个。” “什么?”卫良再次诧异,他终于感受到了修真世界的瑰丽壮观,在这浩瀚如海的世界中,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广思绪飘摇,似乎代入到那些惊世天才的人生里,缓缓道:“据传说,道公子才是天骄中的天骄,奇才中的奇才,他就像那璀璨的太阳,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任何人在其身边都只能屈为星辰。” 卫良本以为这是虚幻的世界,乃是塔灵构建而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npc。可经过与赵广的一番交谈,他的观念产生了动摇,或许此地是一处真实的修真世界! 第七十一章 血公子再临 两人边说边聊,没一会就来到仙女峰顶,此地景色壮丽,顶端并非成尖形,而是四平八稳,似乎被一把利剑从中斩断,其上坐落着一座宫殿,古朴庄严。 卫良微笑道:“这里的建筑不错。” 赵广道:“此乃开宗祖师所创,自然不同凡响。” 卫良点点头,但眼下可不是观花赏月的时候,呼道:“师父,卫良求见!” 声音在四周久久回荡,却无人回应。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卫良心头浮现,他来到数十米高的殿门前,奋力敲了几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赵广道:“白师叔道行高深,不用你敲门,只需站在这里她就可以发现,现在还未作出回应,应该是不在。” “不在?”卫良沉默良久,唯有苦笑,宗门地域辽阔,堪比一座城池,既然师尊不再此地,又该如何寻她?眼看太阳一点点落下,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没有放弃,因为是用自己的性命在赌博,虽然这次游戏规则相对宽松,死亡也没有惩罚,但既然来到猩红之塔,就要抱着永不言弃的心态,如果锐气全失,哪怕侥幸通过这场游戏,也会在接下来的死亡游戏中被淘汰。他深吸一口气,对赵广道:“我们去寻她。” 赵广问:“你知道白师叔在哪?” “不知道。” 赵广无奈道:“那可如何寻得?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卫良逼迫过来,凝望着他的眼眸,认真道:“如果我告诉你,天黑之前血公子就会杀上门来,我们宗门内的所有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师尊,包括掌门,统统都逃不掉,被血海腐蚀,成为里面的冤魂,你会不会比较有紧迫感?” 赵广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强笑道:“卫师兄,你莫吓我。” 卫良知道再慢条斯理的说下去也没有作用,面露凶相,低吼道:“走,去找我师父,让她关闭阵法,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一个二流阵法妄图阻止血公子那样的大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卫良虽然实力弱小,但多年的积威还在,赵广见他恼怒,自然不敢违逆,赶忙祭出飞剑腾空而起。 路上,赵广一边御剑,一边偷偷观察卫良,见其平静下来,才低声问道:“卫师兄,你刚才说的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 “血公子为何要杀上门来?” “因为我杀了他的侍女。”卫良顿了顿,道:“严格来说,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走了霉运,被人陷害,总而言之,他一定要杀了我,顺便杀死全宗的人。” 赵广狐疑道:“那你怎么知道血公子一定在天黑之前来?他为什么不现在来?为什么不明天来?为什么不后天来?” 卫良张张嘴,却无话可说。自己要怎么讲?难道告诉他其实老子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过是被塔灵传送过来完成一场游戏,我已经在这里死了三次,一次被毒死,一次被摔死,一次被血公子杀死? 不,不能这么讲,倒不是猩红之塔的秘密多么重要,而是一旦这么说了,赵广就真的以为自己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于是他只好又板起脸,以师兄的身份训斥道:“废话连篇!” “好,我不问了,咱们这就去找白师叔。”赵广接连被训,一脸的晦气,暗道今天卫师兄怎么如此荒诞,就像换了一个人,莫非修炼那门奇功导致脑子错乱了? 在十万道统中,指玄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山峰就百八十座,洞府更是多不胜数,要在日落之前找到白如梦,无异大海捞针。 结局显而易见,他们失败了。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卫良脸上,预示着他大限将至。 赵广依旧乘风而行,长时间催动法诀导致他真气亏虚,喘着气问:“卫师兄,咱们还找不找?” 卫良轻叹一声,道:“不用找了,已经来不及了。” 赵广笑道:“什么叫来不及了?这话说的丧气。你风华正茂,白师叔也无病无灾,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你不懂。” “我知道,你是担心血公子屠我满门,但那怎么可能?指玄宗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八荒**广袤无垠,纵横亿万里,血公子怎么会偏偏找到我们头上?”赵广宽慰道:“依我看,你就是近期练功太频繁,导致精神过于紧张,这才出现重重幻觉。卫师兄,此事不得不防啊!这乃是道心入魔的先兆,以我拙见,那篇诡异功法就先不要练了,好好休养一点时间,每日游山玩水,闲来朗诵《冰清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正当赵广唠叨之际,西方出现一抹红云。 卫良微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赵广扭头望去,下意识道:“咦?好美的晚霞,我多年未曾见到这么红的晚霞了,就像……” 他文采不是很好,正在思索着用什么词汇形容比较恰当。 卫良接口道:“就像鲜血一样殷红。” “没错!”赵广拍手叫好,笑道:“如此美景,实在应该静下心来细细观赏。” “希望你待会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 没一会,赵广就瞧出不对,问道:“奇怪,那抹红云怎么越来越近?” 卫良悠然躺在草地上,望着纯净的天空,淡淡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 他本就对生死不甚在意,在经历过三次死亡之后,看的更淡。无论如何,他已经努力过了,虽然这些努力都是徒劳。 片刻后,一声巨响,如滚滚惊雷,大地震颤,山峰摇曳。 远方隐隐传来守山童子焦急且恐惧的声音:“护山大阵被攻破啦!” 滚滚血海铺天盖地而来,将指玄宗笼罩其中。无数冤魂在其嘶吼,无数阴风在内怒号,滔天煞气就如黑厚的乌云,压在众人心头。 赵广吓得魂不附体,惊骇道:“这是什么东西?” 卫良面色如常,微笑道:“你刚才还跟我描述的绘声绘色,这么快的忘了?” 赵广面白如纸,颤声道:“血公子?” 卫良轻轻点头。 赵广按住太阳穴,身形摇晃,险些晕死过去。这一刻,他忘记了羞耻,忘记的尊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如捣蒜,对着漫天红云一个劲的磕头,哭叫道:“血公子饶命,血公子饶命!” 卫良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微笑道:“反正死定了,何必自轻自贱?” 赵广不理他,仍旧磕头。 卫良觉得他又可笑又可怜,便不再理他,躺在地上,静观红云滚滚燃烧。 第七十二章 阵法关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分外刺鼻。 一阵屠杀过后,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卫良还活着。他安然躺在草丛中,视野内,那飘展的红色道袍越来越近,直到眼前。 血公子静静打量着他,隐藏在鬼面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低声道:“你就是卫良?” “是我。”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你不害怕?” “不怕。” “有气魄。”血公子漠然一笑,虽是个名扬四海的大魔头,他却并不粗鲁,也没有邪气,言行举止反而带着一丝清高冷傲。 卫良问:“你想要月仙泪?” 血公子道:“果然是你做的,杀我侍女,夺我宝物,真是胆大包天。” “哪怕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月仙泪。” 血公子眸中闪过一丝寒芒,问:“你莫非在威胁我?” 卫良微笑道:“不,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一场交易。” “我明白了。”血公子淡淡道:“用月仙泪换你的命,对不对?” “我不奢望自己能活下来。”卫良道:“我只希望自己能再活九个时辰,到时候我会将月仙泪交出来,如果那时你仍想杀我的话,请随意。” 卫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幸改变了策略,根本不再辩解,更不会请求血公子宽恕。他知道血公子真正在乎的是月仙泪,干脆用此物做筹码,争取一些存活的时间。在修真世界,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他已经存活了六个多小时,再加上这九个时辰,正好可以完成任务,到时候血公子杀不杀这个卫良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血公子冷冷道:“你也配讨价还价?本座直接搜你的魂,也能找到月仙泪的踪迹。” 卫良无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徒劳。 血公子走过来,伸出莹润如玉的手掌,再次按到他的天灵盖上。 对于卫良而言,这又是一段痛苦的经历。 过了一会,血公子将手拿开,有些失望,道:“原来不是你。” 卫良沉默无言,此时此刻,说再多也难逃一死,干脆闭上嘴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血公子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他,逼问道:“分明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背这口黑锅?” “我想多活一会。” “多活九个时辰?” “如果你能成全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我阅人无数,看你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何如此执着?” “既然如此执着,定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血公子冷淡道:“我偏不让你如意。” 下一刻,卫良耳边就传来塔灵冷漠的声音:“任务失败。” 天旋地转,时空穿梭,卫良又回到洞府之内。他忽然想起儿时在游戏机上玩三国战纪,死了就塞一块游戏币,再死再塞,直到通关为止。 他大约猜出塔灵是有意为之,怪不得失败没有任何惩罚,因为根本不可能失败,反正死了就会复活,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机会。 这场死亡游戏真正考验的是耐心。幸运的是,卫良耐心出奇的好,哪怕第四次出现在这里,他仍旧没有丝毫厌烦,反而隐隐庆幸自己能重新来过。 出了山洞,又看到师尊白玉梦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蛋。对方淡眉倒竖,愤愤道:“卫良!” 卫良虽然看到的是一张怒容,却感觉分外亲切,之前他对血公子的认知还不够直观,经过昨日赵广的描述,他才明白对方是个怎样可怖的魔头。换做寻常人,一旦得知此事,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绑去谢罪。但白玉梦不仅未这样做,反而用最大努力来保护自己周全,这份情谊可见一斑。 白玉梦板着小脸问:“你可知错?” 这番对话卫良早已重复了多次,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照着之前的情形又应付一遍。最后,白玉梦又叮嘱一番,便飞身离去。 “师父留步。”卫良赶忙叫住她,若任由师父这般走了,护山大阵就没法关闭,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白玉梦定住身形,问:“何事?” 卫良道:“你可是将护山大阵开启了?” “没错。” 卫良道:“这无异于掩耳盗铃,血公子若真找上门来,那阵法就是纸糊的。” 白玉梦道:“我可不是为了防血公子。” “那是为何?” “之所以开启大阵,主要是防止本宗弟子外出。” 卫良不解。 白玉梦叹道:“关于那名侍女的事,为师已经尽力帮你隐瞒下来,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但纸包不住火,难免留下蛛丝马迹,万一被同门发现,出去泄露了风声,岂不是将我等置于死地?” 卫良苦笑一声,小师父想的还真远,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灵机一动,道:“师父此举实属不智。” 白玉梦倒是没有师父的架子,问:“何出此言?” 卫良道:“你想想看,血公子刚死了侍女,我指玄宗就开启阵法,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玉梦沉默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卫良循循善诱道:“我等不放就把山门大开,反而显得问心无愧。” 白玉梦道:“就依你。” 她拿出阵旗,掐动法诀,四周那层透明的结界缓缓消散,潜入地底之中。 卫良长舒一口气,昨日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旦阵法开启,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终于能够逃出指玄宗的囚笼。周边荒野茫茫,辽阔无边,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血公子想找自己无异大海捞针。 他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位小师父,人家好歹对自己肝胆相照,若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实在不仗义,道:“师尊,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答应。” 白玉梦的印象中,卫良向来玩世不恭,少有如此诚态,奇问:“什么事?” 卫良道:“我在宗门内憋得心烦意乱,想出去散散心,不知师尊能否陪我走走?” 白玉梦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个要求,训斥道:“胡闹。” 卫良微笑道:“我是认真的。” 白玉梦恨铁不成钢,道:“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有心思游乐?你若想去就自己去,为师可没空陪你!我还要去找欧阳掌门。” 言罢,她便飞身离去,速度奇快,没一会就消失不见。 卫良耸耸肩,无奈笑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又用最笨的办法下山,过了许久才来到山底,然后跑到老地方等着。 过了一会,一个男修从头顶飘过,卫良目光一凝,呼道:“赵广,快下来!” 男修猛然停顿,瞧出是卫师兄,赶忙降落到他面前,笑问道:“师兄有何吩咐?” 卫良道:“快带我一程。” 赵广问:“去哪儿?” 卫良道:“一路向北。” 赵广又问:“去北边干嘛?” 卫良隐有不耐,道:“让你去就去,少废话。” 赵广便不敢再问,飞剑冲天而起,没一会就出了山门。 卫良低头,隐隐瞧见守山童子靠在山门前的巨龙石雕上,昏昏欲睡。 第七十三章 自投罗网 赵广的速度极快,四周风景飞速倒退。卫良仍不满意,道:“再快点。” 赵广向来对卫师兄马首是瞻,当即咬牙,真气喷薄,速度更快三分。 一个时辰后,他气喘吁吁,道:“卫师兄,我实在飞不动了,要不咱们歇会?” 卫良问:“走了多少里地?” 赵广道:“少说也有五百里了。” 卫良道:“还不够。” 赵广欲哭无泪,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究竟是要去哪?” “逃命。” “莫非有人要杀你?” “不单是杀我,还要屠尽指玄宗。” 赵广哑然失笑,道:“师兄,你莫吓我。” 卫良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也不愿与之废话,道:“闲话少叙,专心赶路。” 赵广已累的满头大汗,道:“我也想赶路,奈何真气亏损的厉害,实在有心无力。卫师兄,你道行比我高深的多,要不换你来一会儿?正好我也缓口气。” 卫良若能御剑飞行,哪里还用得到他?经过昨日的相处,他摸透赵广是个软骨头,对付这种人不能好生相劝,唯有以威迫之,当即一瞪眼,森然道:“你倘若再说一句废话,我便扒了你的皮。” 赵广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可知道卫师兄的脾性,不敢讨价还价,有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肚里咽。 太阳一点点落下,卫良距离指玄宗也越来越远。 又过了一个时辰,赵广已经累得面无血色,气喘吁吁道:“卫师兄,我实在跑不动了!” 卫良不为所动。 赵广欲哭无泪,哀求道:“我紫府里面最后一点真气都被榨干,若再强撑,唯有掉下去活活摔死,师兄啊,您就行行好,让我歇息一会吧!” 卫良见他确实到了极限,这才应允,道:“正好前方有一片大泽,四周无人,环境幽静,我们便过去休养片刻。” 赵广喜出望外,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飞去。 卫良道:“莫怪我心狠,留在指玄宗是死路一条,你现在如此拼命,不仅是帮我,更是救你自己。” 赵广早已累的脑袋发晕,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卫师兄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不过话说话来,哪怕听真切了,他也不会当真,毕竟指玄宗已经存在了千年,还是有些底蕴的,怎么会毫无征兆的覆灭? 两人停到大泽畔,赵广就像一头渴极了的骡子,大口豪饮,喝痛快了又纵身跃入水中,洗刷着身上的臭汗。 卫良坐在岸边,警惕四望,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待赵广洗漱干净,卫良问:“你多久能缓过劲来?” 赵广擦着脸上的水渍,道:“最少要半个时辰。” 卫良道:“你尽快。“ 赵广点点头,盘膝而坐,闭目冥想。以他为漩涡,四周的天地灵力缓缓涌来,进入紫府,化为真气,弥补着之前的亏损。 一刻钟后,卫良忽然觉察到了动静,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美人飘然而至。他定睛一瞧,此女怎么有些眼熟?女子越来越近,他看的也越发真切,渐渐有了头绪,这不是师尊的海泥傀儡么!它怎么来到了这里? 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海泥傀儡徒有皮囊,却没有人的灵性,故此,哪怕它从卫良这两个大活人身旁经过,仍旧目不斜视,直挺挺的停在岸边。 卫良不由问道:“你怎么来了?” 海泥傀儡不言不语,置若罔闻。 卫良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他猛地拍了拍赵广,道:“别打坐了,我们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冥想时最忌有人打搅,赵广被卫良这么一拍,着实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惊道:“出了什么事?”他瞧见海泥傀儡,奇道:“咦?怎么忽然多出一个美人儿?” 他眼中闪过一抹贼光,见那美女孤身一人,不由打起歪念头,对卫良使了一个眼色。 卫良暗自摇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本就是好色之徒,赵广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他佯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傀儡。” 赵广一惊,也不尴尬,溜须拍马道:“还是卫师兄慧眼如炬。” “莫说废话,快走!” “好嘞。” 赵广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祭起飞剑。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水面炸开,里头跃出一道人影。 浪花飞起,反射着夕阳的橙光,照的卫良二人眼花缭乱。 浪花落下,他们终于看清了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血色道袍随风飘展,似燃烧的火焰。 赵广呆了呆,因为一直跟着卫良飞扬跋扈惯了,倒也不惧,问:“此人是谁?” 卫良面色平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吐出两个字:“谢特。” “你说什么?”赵广耳尖,听到这俩字,却没懂是什么意思。 海泥傀儡跪下,恭声道:“拜见血公子。” 这句话赵广仍旧听到了,还是没明白,迷惘的看着卫良,问:“什么血公子?” 他只闻血公子之名,却未见血公子之面,而且他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物,恐怕这辈子都是见不到那等旷世大魔头的。现在听海泥傀儡这么一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 随后,他见到红袍修士来到女修面前,低声问了两句,随后女子便成了血雾。 赵广终于有点怕了,低声道:“卫师兄,我看此人不是善茬,咱们还是走吧。” 卫良摇摇头,叹道:“走?走不掉了。真应了那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赵广听得云里雾里,觉得今天的卫师兄很怪。 再看那红袍修士,拿出一块古朴的龟壳,闭目推演。没一会便睁开双眸,鬼面下红芒闪烁,直勾勾看向卫良。 卫良面色如常,他已经快习惯了。 赵广头皮发麻,那红袍修士本是看卫良的,只是余光扫向他,都令人汗毛耸立,此人定有通天道行,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浓烈的威压。 他又想起刚才女子的话,拜见血公子……他偷偷打量对方一眼,一身红袍,一张鬼面,恰好与传说中吻合,难道此人真的是血公子不成! 赵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第七十四章 贱人 血公子身形一闪,如瞬移一般,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刹那就来到眼前,问:“你可是卫良?” “正是。” “好胆色,杀了我的侍女不说,还敢主动送上门来,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赵广听闻此言,猛然看向卫良,怪叫道:“你竟杀了血公子的侍女?” 卫良沉默无言,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怪自己运气太差,偏要向北逃离,没有逃开不说,还自投罗网。 赵广气的直哆嗦,道:“好你个卫良!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带我送死!怪不得刚才火急火燎的催我,我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赶着去投胎!” 卫良无奈一笑,我他妈怎么知道血公子就藏在这里?真应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聒噪。”血公子见他大呼小叫,心头不悦,大袖一拂,赵广这倒霉蛋就化作一团血雾,不明不白的死了。 血公子看向卫良,张张口,正要问话。 卫良先发制人,道:“我不知道月仙泪在哪。” 血公子冷笑一声,伸出手掌,又要说话。 卫良再次先发制人,道:“来搜魂吧。” 血公子诧异,道:“你莫非会读心术?” 卫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也不愿浪费时间,道:“闲话少叙,要杀便杀。” 血公子淡淡道:“在我面前下跪者有之,求饶者有之,像你这样求死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卫良心情很差,也懒得理他,干脆一头扎进水里,打算自溺,好尽快重头来过。 血公子却出手制止了,张嘴吹出一道真气,将卫良托了起来,低笑道:“你莫非想死?可惜没有本公子的应允,你就不能死。” 卫良静静的望着他,忽然咧嘴一笑,淡淡道:“你真是个贱人。” 血公子目光一寒,问:“你说什么?” 卫良用同样的语速,同样的神态重复道:“我说,你是个贱人。” 在他心中,血公子当然是贱人,昨日他想活,对方偏偏将他杀了;今日他想死,对方却又把他救了。说实话,卫良有些烦了,这种感觉,就像上街购物,第一天踩了一坨狗屎,第二天再踩一坨,到了第三天,还是踩了个正着。 血公子一脚踏在他的脖子上,漠然道:“我有一千种酷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不要试试?” “一千种酷刑?”卫良灵机一动,忽然有了对策。自己只需要存活二十四小时就能完成任务,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这一千种酷刑正好可以拖延时间!他当即做出蔑视的表情,微笑道:“我很乐意。” 血公子漠然凝望着他,他也毫不示弱的望着这个魔头。 许久,血公子失去了兴致,背负双手,道:“算了,我虽嗜杀,却不已折磨他人为乐,那是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卫良很失望。 “我很讨厌你。”血公子道:“虽然你弱小的就像一只蝼蚁,却柴米不侵,油盐不进。还有你的微笑,更令人厌恶。我能看出来,那并非强做姿态,而是发自内心,说明哪怕面对我这样的魔头,你仍旧道心通明,不为所动。” “我也很讨厌你。”卫良淡淡道:“尤其是那张鬼脸面具。我猜你一定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会将脸遮住。” 血公子不仅不恼,反而冷然一笑,道:“姑且就当我是个丑八怪吧。” 卫良问:“你既然不让我死,难道是打算让我活下来?” 血公子不置可否。 卫良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走了。” 血公子淡漠不语。 卫良转身,大步离去。 刚走一步,他又猛然回头,看到后方飘来一道血线。 他脸上带着一丝嘲弄,道:“你果然不会放过我。” 血公子揶揄道:“有遗言否?” “遗言?”卫良笑道:“你杀不死我。” 血公子淡笑,道:“就凭你这蝼蚁,也敢大放厥词?” “这不是大放厥词,而是阐述一件事实。” 下一刻,血线卫良的头颅割了下来。 血公子一脚踩在他鲜血淋漓的头颅之上,自语道:“还说我杀不掉你?” 哪怕是死了,卫良脸上仍旧带着令他厌恶的微笑。 一阵时空穿梭之后,卫良再次回到洞府。来到外面,阳光明媚,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依旧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剧情,依旧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对话,待小师父走后,他下了山,在同样的地点等待着赵广。 没一会赵广便来了,问道:“卫师兄,你找我何事?” “带我离开此地。” “去哪?” 这次卫良吸取了教训,道:“一路向南。” 飞剑化作一抹流光,直奔南方而去。 卫良暗自思量,血公子在北方,自己往南方而逃,应该有机会存活下来。 夕阳西下,二人落在一处密林内,赵广躺在地上,累的近乎虚脱,惨叫道:“卫师兄,咱们究竟要去何处?” 卫良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赵广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还一个劲儿的催我?” “如果不快一些,我们都会死。” 赵广仍不把他的话当真,哭丧着脸道:“要走你自己走吧,反正我是飞不动了,再跑下去要被活活累死。” “暂时先不用逃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卫良四下打量,看中一处树洞,身子一矮便钻了进去,同时招呼赵广也进来。 赵广不明所以,还是钻了进去。已是黄昏,光线本来就昏暗,里面更是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低声问:“师兄,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没错。” “那你何必逃出来?龟缩在宗门内不就好了,反正天塌了有个儿高的扛着。” “我那仇家宗门惹不起。” 赵广不由心惊,问:“你究竟招惹了谁?” 卫良沉默,暗道说出来还不吓死你? 透过树洞,他观察着外面的动向,隐约看到天际出现一抹红色,卫良揉揉眼,以为是错觉。 第七十五章 摘下面具 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一件坏事有可能会发生,那么它就更可能会发生。所以,卫良当然不是出现了幻觉,血公子真真切切的来了。 卫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事实上他不爱骂人,在地球上基本上没有说过脏话,甚至在猩红之塔这样野蛮的地方,他也极少骂街,原因很简单,他觉得骂人毫无意义,那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现在,他有些不耐烦了,这该死的血公子,就如同跗骨之躯,虽然他没有恐惧神经,但每天都被人杀一次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眼下,血公子就那么直挺挺的堵在洞口,漠然的打量着他,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逮到了狐狸。 卫良深吸一口气,问:“你有完没完?” 赵广这个倒霉蛋全然不知大祸临头,还呆头呆脑的问:“你们认识?” 血公子也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样一句话。 卫良也干脆,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自刎。 他脖子上出现一个近十厘米的口子,鲜血就像泉水一样涌出。 赵广都惊呆了,不明白卫师兄为何想不开,莫非是害怕眼前这个修士?可那红袍之修看上去平淡无常,修为并没有多么高深,何至于如此? 这便是返璞归真,修到极其高深的程度,反而看上去平淡无奇。赵广眼光拙劣,自然瞧不出血公子的恐怖。 “想死?”血公子缓缓抬起手,一抹紫气喷薄而出,时光仿佛逆流,飞出的血液竟按照原来的轨迹返回,卫良脖颈上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什么道法!”赵广惊为天人,他修道也有些年头,见过不少神通法诀,但如此匪夷所思的道术还是生平仅见,竟能生死人肉白骨! 血公子淡淡道:“紫微不灭。” 赵广大惊失色,问:“你说什么?竟是《紫微不灭诀》!” 饶是他再无知,他听闻过这篇大神通,乃是紫微大帝所创的逆天法诀,号称不死不灭,哪怕受了再重的创伤,紫气一转,都能恢复如初。这法诀只存在与传说中,早已断了传承,不曾想百万年后还能再现世间。 血公子轻叹道:“可惜只是残法,若能修行完整,吾必纵横天下。” 赵广翻了个白眼,此人真是贪心不足,能修习此术已是天大的造化,他竟还不知足。赵广对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问:“敢问前辈道号?” “道号没有,绰号倒有一个。” “叫什么?” “世人皆称我为血公子,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赵广双腿一软,差点尿了裤子,他终于明白卫师兄为什么自杀了。 卫良郁郁寡欢,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觉得,叫你丑八怪更合适一些。” 赵广赶忙捂住卫师兄的嘴。 血公子却并不动怒,慢条斯理道:“何出此言?” “如果不丑,你何必戴着一张面具?” “我带面具,是因众生痴愚。” 卫良微笑道:“别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咱们直奔主题,你想要月仙泪?就在我手中。” “交出来,饶你不死。” 赵广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听闻此言,觉得还有缓和余地,赶忙道:“卫师兄,既然血爷爷都这么说了,你就赶紧交出来吧!” 卫良直直盯着血公子,低笑道:“你做梦。” 血公子让他不爽了很多次,现在他也打算让对方不爽一次。 赵广气的吐血,恨不得抽卫良一巴掌。我的小祖宗,你死了无所谓,我可不愿与你陪葬啊! 血公子杀意弥漫,根本不需动手,仅是一个念头闪过,卫良二人便化作一团血雾,没入红袍之内。 月仙泪的确重要,但血公子绝不会为此讨价还价,如果为此讨价还价,他也便不是血公子。他的性情是出了名的诡异善变,做事从不看利弊,只看喜恶,若喜,哪怕与众生为敌,也在所不惜;若恶,哪怕对方是大罗天仙,也照杀不误。 任务再次失败了。 时空穿梭之后,卫良又回到原点。虽然有些烦躁,他却不会放弃,既然往南跑也逃不掉,那就往东跑,他就不信血公子能一直逮到自己。 重复着前天的剧情,杀蛇,与师尊对话,下山,等赵广,飞出指玄宗,一气呵成,已经不能再熟练。 “咱们去哪?”赵广问。 “一路向东!”卫良面色冷峻。 日落时分,他们来到一处通天大河,浩荡无边,波澜壮阔,卫良从未见过如此磅礴的河流,与之相比,长江黄河就如一条小溪。 他突发奇想,问:“我们能不能藏在下面?” 赵广依旧是那副累死累活的样子,喘着气道:“我有一颗避水珠,能在水底呆两个时辰。但水域如此之广,里面怕有大妖魔,还是不要冒然下去的好。” 到了这个关头,卫良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道:“将避水珠给我,我自己下去。” 赵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珠子,大若鹅蛋,晶莹剔透,道:“你多加小心。” 卫良结果避水珠,一个猛子扎入河内。 赵广在岸边喊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卫良摆了摆手。 赵广调息一会,御起飞剑晃晃悠悠离去,暗道今天卫师兄的举止有些怪异。正当他琢磨之时,一道红色流光擦肩而过,快若闪电,带起的气流将他掀的转了好几个圈。 赵广着实吓了一跳,心头不满,小声嘟囔道:“道行高了不起啊!如此飞扬跋扈,日后定有恶人磨!” 于此同时,卫良在水下悠然自得,四周都是无尽的河水,唯有周身空荡无物,就像一方独立的小世界。放眼望去,各种大鱼从身边游过,小部分能叫出名字,大部分都是未曾经过的新奇物种,令人眼花缭乱。 他缓缓的下沉,大河深不见底,哪怕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来到底端,下方只有望不到头的幽幽绿水。 就在这时,巨大的黑影从身旁缓缓游过,卫良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条黑蛟,龙角峥嵘,身躯雄伟,霸气无边。 卫良略有激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不愧是传说中的生物,果然非同凡响。同时他也隐隐担心,别成了这巨兽的盘中餐。 好在黑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身躯摆动,悠然远去。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沉到河底,四周黝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卫良不仅不惧,反而有种安全感,对他而言,黑暗便是最好的掩护。 “你就是卫良?”熟悉的声音传来,沉闷无比,好似大鼓一般。 卫良呆了呆,明白过来自己没有逃掉,一声轻叹,道:“丑八怪,咱们又见面了。” 血公子轻咦一声,道:“谁是丑八怪?” “当然是你。” “何出此言?” “因为你带着面具。” “我带面具,是因……” 卫良打断道:“众生痴愚。” 血公子点点头,道:“那些痴愚之人,肉眼被色彩迷惑,双耳被声乐俘虏,殊不知大千世界,缤纷色彩,不过是被蒙蔽的人心。” 这句话有些晦涩,卫良一时没有明白,他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脸?” “为什么?” “我要记住这张脸。” 血公子淡淡问:”为何要记住我这张脸?”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愤怒的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复。”卫良脸上仍保持着微笑。 “对我而言,你渺小的如同砂砾。” “我成长的速度很快。” “那我就杀了你,让你没机会报仇。” “你杀不死我。” “你貌似很自信。” “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脸?” “有何不敢?”黑夜中,血公子摘下鬼面,露出本来容颜。 “瞧不真切。”卫良道:“不如咱们去上面,那里光线充足。” “可以。”摘下面具后,血公子的声音也变了,再没有那种沉闷之感,竟是说不出的悦耳,短短两个字,似春风拂面,百花齐绽。 一抹血光直冲天际,破水而出。 卫良定睛,打算仔细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他没有机会了,视野中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扑通一声,他的头颅落入冰凉河水里。 血公子望着那颗不断下沉的头颅,轻声问:“你可看清楚了?” 第七十六章 轻薄 任务失败,重新来过。 卫良盘坐在洞府中,苦思冥想,向东仍行不通,看来只能去西边碰碰运气了。 依旧重复着之前的流程,赵广御起飞剑,一路向西。 黄昏时分,这货又坚持不住了,悲天怆地道:“卫师兄,我实在不行了,咱们歇息一会吧!” 下方是一片花丛,这花叫不出名字,总之很美,洁白的就像冰雪一般。卫良道:“就停在此处吧。” 飞剑缓缓落下,卫良躺在花丛中,闻着幽香,看着夕阳,他想,此情此景当真美妙,若不是被人追杀就更好了。 赵广盘膝打坐,修生养息。 卫良闭上眼睛,吟唱着一首舒缓的歌曲,之所以唱歌,是因为他的压力有些大,而唱歌是一种有效的减压方式。 一曲唱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唱得不错。” 卫良猛地跳了起来,一扭头,又看到那张该死的面具。他不由烦闷,我他妈身上是装了gps定位么?怎么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 血公子问:“你就是卫良?” “我说,你怎么总能找到我?” “本公子道法通玄,找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很好。”卫良顿了顿,恶魔之手发动,朝对方狠狠抓去。 血公子巍然不动,瘦弱的身躯笔直挺立,似擎天之柱。 恶魔之手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粘上,便寸寸碎裂,冥冥中有一股法则在血公子身边流转,可以粉碎一切来临的攻击。 血公子奇道:“这是什么邪术?虽然很弱,却令人捉摸不透。” 剧烈的疼痛传来,卫良呲牙咧嘴,饶是如此,他仍觉得快意,道:“我忍你很久了。” “我与你有仇?” “血海深仇。”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们都想杀死我,却都没有成功。”血公子轻蔑的打量了他一眼,道:“至于你,更不可能。” “我有无穷无尽的机会杀死你。我知道你很强,但再强的人也有弱点。”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话音未落,卫良已经化作血雾。 …… 山中无岁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重复。卫良已经困在这里很多很多天,一开始他还会默默记着时间,现在已经记不过来了。 每天的过程不尽相同,结局却只有一个——死于非命。逃到外面去也好,留在宗门内也罢,他都不能逃过血公子的追杀。这方天地虽然浩瀚广大,却无容身之所。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魔头的可憎之处,对方骨子里就有嗜血杀戮的魔念。他尝试过很多办法,也不是没有效果,最长的一次是在血公子手底下存活了三个时辰,这已经是极了不起的成绩了。 但这个成绩距离完成任务还相当遥远。 换做一般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并且每天都要惨死一次,恐怕早就崩溃。饶是卫良心理素质出众,也烦躁不已。 时光足以抹平任何棱角,渐渐他的心情平和下来,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为何不学会享受?他转变了观念,不再为怎样逃命而苦恼,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生活上,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值得他专心投入,并且时常会发觉意想不到的美。 又是新的一天。 他走出洞府,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嗅着鲜花的芬芳,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很多人都不能控制情绪,成为情绪的奴仆,但卫良恰恰相反,他对于情绪有极强的掌控力。人们经常被愤怒与绝望冲昏头脑,忘记生活中的美好,但卫良不会这样,哪怕知道必死无疑,他仍安于当下。 这时,小师父来到他面前,愤愤道:“卫良!” 卫良有些恍惚,好似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自己刚来此地,师尊就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他微微一笑,道:“昨天咱们说道哪儿了?” 白玉梦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对了,你说你练功时被妖魔攻击,真气暴走,冲出紫府后蔓延至奇经八脉,险些身死。然后呢?” 白玉梦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你告诉我的。” “我何时说过?” “昨日。” “满口胡诌,我昨日分明不在宗内。”小师父严厉的望着他,道:“你不要妄图岔开话题,可知被你害死的侍女是谁?” “别提那些烦心事。”卫良笑吟吟的,伸出手,捏了捏师父的小脸蛋。因为相处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他已经没了最初的陌生与拘束,言谈举止都变得十分随意,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反正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白玉梦当然是可以躲的,但是她没有躲,因为料定卫良不敢如此轻浮。令人愤怒的是,这孽徒竟然如此过分,她气的火冒三丈,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真气涌动,瞬间将卫良镇压,浑身骨骼啪啪作响,随时都会散架。卫良艰难的笑了笑,道:“我只是看你生的可爱,随手捏了捏,没必要如此动怒吧?” “混蛋,我可是你师父!” “上学时我就有轻薄语文老师的打算,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现在也算满足一下当初的愿望吧。” 白玉梦听不懂他的话,却能读懂他神态中隐含的意思,于是更加愤怒,恨不得将其就地正法。 卫良微笑道:“你要杀了我吗?求之不得。” 死在师父手中,比死在血公子手中要好得多。 白玉梦气的脸颊涨红,粉嫩嫩的小脸蛋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她看似严厉,骨子里却是温和之人,当然下不去手,只是罚他禁闭百天。 事实上,这已经是卫良第三次欺负小师父了。第一次的时候,他摸了摸对方的头,第二次的时候,他抓住了对方的小手。 他喜欢看到小师父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也算是给单调的生活添加一丝乐趣。 第七十七章 血公子的妥协 日落时分,血海漫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卫良闭目,遮耳,枯心,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任何事情经历的多了,也便麻木。 结界破碎,本以为来的是血公子,他却看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竟然是小师父,她身受重伤,鲜血打湿了衣襟,稚嫩的容貌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师父?” “快跑!” “我哪都不去。”卫良心中涌过一丝温暖,伸出手,打算再捏捏对方的脸蛋。 白玉梦这次早有防备,打开他的手,气愤不已。 卫良想说点什么,血海狂涌而来,将小师父吞没。 一道身影从鲜红的海洋中演化而出,修长而瘦弱,看似弱不禁风,然而这名孱弱的修士却是凶名赫赫的血公子。 “你可是卫良?” 一开始卫良很厌恶他,随着时间推移,那股感觉也淡了,更像是面对一个老友,微笑道:“又见面了。” “我从未见过你。” “然而我见过你上百次。” 血公子问道:“你莫非是疯了?” “殷无涯。”卫良缓缓吐出三个字。 血公子一呆,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血公子”只是世人对他的称呼,知晓他真名的少之又少。 “你告诉我的。” “一派胡言。” “你出生在越国,乃是皇室子弟,天性善良,十岁前连一只蚂蚁都未杀过。十岁生日那天,永夜大帝神游大地,见你根骨奇佳,资质惊人,便收为弟子,授你《地藏血狱观》,因为此魔功霸道绝伦,你心性大变,残忍嗜杀,屠戮生灵无数……” 血公子惊骇,此乃自己最隐蔽的私事,鲜为人知,这小小修士又是从哪里听到的?他凝视卫良,寒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卫良。这些事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的性格反复无常,有时候很暴躁,有时候又很温和,在你比较平静之时,我便和你闲聊天,久而久之就套出了这些信息。”卫良微笑道:“你不了解我,但我却很了解你。” 血公子再也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反而有些警惕,道:“我并不记得你。” “既然你说出这句话,就说明此刻的你比较平静。”卫良微笑道:“大部分时候还未等我说完,你就下了杀手,但显然今天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你有兴趣听听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血公子直直的望着他,缓缓道:“请讲。”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猩红之塔。” “猩红之塔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位面。在那里,我会参与一场场死亡游戏,只有胜利才能存活。这一场游戏中,我附体到指玄宗的卫良身上,类似于夺舍,虽然身体依然是那个身体,但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 血公子很感兴趣,问:“然后?” “这次我的任务是存活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十二个时辰。如果完成任务,我就会离开这里,如果任务失败,我会重头再来,直到完成任务为止。”卫良微笑道:“可惜,你是个变态,每天我都会被你杀死,然后再复活,再被你杀死。” 血公子目露狐疑,他说的这一切匪夷所思,就像是一个疯子再自言自语。可对方如此了解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卫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一切,但是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仍旧是这幅红袍,仍旧是这张鬼面,你问我月仙泪的下落,我说不知,你便搜魂,确定我是被人陷害,但还是杀了我。第二次时……” 卫良说的很细致,将一次次与血公子相处的经历都讲了出来,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 血公子越听越震惊,他终于确信,此人所言是真。问道:“也就是说,你已经被我杀了上百次?” “没错。” “每次死亡之后,你都会回到原点,继续重复着前一天的轨迹?” 卫良点点头。 “不可思议。”血公子暗自思量,究竟是怎样强大的神通,才能办到这一点?这已经不是生死人肉白骨那般简单了,而是直接改变时间规则!这样的术法,古往今来都未曾听说过。 卫良道:“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你杀不死我。但你轻蔑笑之,认为我这个蝼蚁大放厥词,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活的好好地。” “你一定很恨我。” “不,我反而感激你。”卫良微笑道:“对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有难度才有意思。” 血公子淡淡道:“很抱歉,恐怕你永远都过不了我这一关。” “未必。”卫良微笑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在你手上坚持不了十分钟。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那些故事吗?拖延时间而已,很显然,这个办法奏效。” 血公子心绪有些复杂,犹豫着该不该杀了他。 卫良微笑道:“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清楚你的弱点。最终有一天,你会脱光了站在我面前,再无秘密,那个时候,别说十二个时辰,就算十二年我都能坚持下去。所以我不急,更不会恨你,因为我迟早会赢得胜利。” 血公子冷冷一笑,道:“痴人说梦,我已经知晓了你的底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活过十二个时辰。” “对,今天的你肯定会杀死我。”卫良目光平静,一字一顿道:“但明天呢?那时你就会忘记这一切,忘记猩红之塔,忘记我的身份,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我,会用更加聪明的办法对付你。” 血公子默然。 卫良道:“其实我俩无冤无仇,我只是一个过客,而你真正的敌人也不是指玄宗的卫良,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误会。你已经杀了我无数次,再大的冤仇也该化解了,我们何必如此?难道真让我一点点将你的秘密扒光才肯罢休?” 血公子笑了,道:“你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想让我放过你。” 卫良亦微笑道:“你可以终止这场无头无尾的荒诞剧,也可以让它继续下去,只不过多浪费我一些时间罢了,反正我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血公子低头不语,陷入沉思,这个修士虽然弱如蝼蚁,却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敌人,因为对方是真正的不死之躯,可以拥有无限的机会重头来过,理智告诉他,卫良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一千年,也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一万年,但一定会取得胜利。 血公子并不喜欢被扒光的滋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肯定是不愿告人的,可任何秘密在时光的侵蚀下都无所遁形。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所言,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根本没必要如此。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卫良有些诧异,苦等这么多天,没想到事情在不经意间就办成了。 第七十八章 面具下的脸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又是四个时辰过去了。 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这还是卫良第一次见到次日的太阳,那迸发的霞光在他看来如此美丽。 只要坚持到中午,他就获得了胜利。 血公子并未离开,而是一直问东问西,显然对于卫良的过往十分好奇,毕竟这可是异位面的来客。 “你生活的地方,叫做地球?” “是的。” “那里面有修士吗?” “没有。” “原来是一处弱小的位面。” “虽然远不如你们强大,也不算弱小,我们有科技。” “科技是什么?” “简而言之,另一种修道的方式。”卫良微笑道:“我们也能飞天,比如说用飞机;我们亦能遁地,比如说用地铁;我们也有强大的攻击手段,比如说氢-弹。” “氢-弹是什么?” “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如果投放到这里,能够瞬间覆灭指玄宗,比你屠杀的速度还要快。”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去地球上看看。” “最好不要,那个世界一团糟,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的?” “环境好,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知道吗,我从未吸过如此芬芳的空气,在这呆了这么些天,我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得到了净化。而且地球上的人生命都很短暂,只有几十年,对你们而言,或许这就是一个闭关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却是生命的全部。所以地球人都很着急,他们无时无刻都面临着强大的压力,大街上永远都充斥着行色匆匆的行人。而在这,我却在修士脸上看到了恬静与安详,他们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悠然自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你只有几十年的寿命?真可怜。” “不一定,也许我能永远的活下去。因为我来到了猩红之塔,那是梦想成真的地方。” “猩红之塔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 “你在那里会经历一场场死亡游戏?” “是的。” “能不能详细给我讲讲?” “可以。” 卫良娓娓道来,从13号地区,到谁是凶手,再到死亡猎手,通通说了一遍。他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所以血公子听得很认真,很专注。 “不得不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之前倒是小看了你。”血公子如是说。 “过奖了。” 血公子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道:“时间似乎快到了。” “是的,我终于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血公子森森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卫良耸耸肩,似乎见怪不怪了,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样。” “你怎么会猜到?” “因为在之前的相处中,我们都是聊得好好地,然后你毫无征兆的下杀手,我知道你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不能以常理度指,所以哪怕你现在就杀死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惊讶,更不会有丝毫懊恼,反正我没什么可失去的,大不了重头再来。” 但血公子没有动手,微笑道:“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你真的打算放过我了。” “是的。” “谢谢。”卫良道:“在离开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不能。” “此一别,永生难见,好歹咱们也是多日的老友,满足我一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好吧,说说看。” “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血公子问:”为什么要看我的脸?” “好奇而已。”卫良道:“有一次我差点就成功了,但是你刚摘下面具的瞬间就将我杀了,于是我很不甘心,一直想看看你这个魔头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如你所言,我是个丑八怪。” “我心理素质很好,再丑都能忍受。” “你一定会后悔的。” “为什么?” “但凡见过我真容之人,都会在心中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烙印,伴随终生,正因如此,我才会带上面具。” “当真如此恐怖?” 血公子点点头。 “我还是想要看看。” 血公子见他一再坚持,便摘下鬼面,露出真颜。 卫良的表情呆滞,微笑凝固。他本以为血公子很丑,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对方不仅不丑,反而漂亮的不像话,容颜冠绝天下,望之犹神仙焉。卫良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之人,任何华丽的辞藻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卫良经常在文学作品中看到一句话——她就像仙子一样美。 他经常好奇,仙子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呢?没有人见到过。但一定很美,美的无比纯粹,美的毫无缺陷,美的倾国倾城,美的看上一眼就会沦陷。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仙子长什么模样。 血公子淡笑道:“希望我这个丑八怪没有吓到你。” 摘下面具后,她的声音无比动听,似仙音袅袅,回荡在卫良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又过了许久,卫良才稍稍回过神来,道:“没想到你竟是女儿身。” “我说过,我一直都不喜欢‘血公子’这个称呼。” 卫良赞叹道:“我从未见过你这么美的人。” “我美吗?” “当然。” 血公子伸出莹润纤细的手,在倾城的脸庞上缓缓划过,出现五道血痕,问:“现在还美不美?” 卫良错愕。 血公子用力撕扯,整个面皮都被扯下,露出森森白骨,问:“现在还美不美?” 卫良更加错愕。 血公子轻叹道:“你也是痴愚之人。” 卫良呆滞,问:“你为何要自残?” “我只是施了一个小小的幻术。”血公子脸上的伤口快速愈合,又变成原来模样,道:“话说回来,我这张脸又何尝不是一种幻觉?如花美眷,不敌似水流年,任我风华绝代,终究会化为尘埃。那些痴人,沉浸在虚幻的表象中不能自拔,实在可笑。” 卫良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 血公子诧异道:“你疯了?” 卫良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是个俗人,你那些高深莫测的话我理解不了。但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所以我改变了主意。” 血公子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卫良一字一顿道:“我一定要得到你。” 血公子美丽的脸蛋上尽是惊怒。这个渺小的蝼蚁,竟然冒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实在不可饶恕!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她很高傲,几乎可以确定卫良不能得逞,但对方有无穷的时间,无穷的机会,所以她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稍一迟疑,血公子便施展紫微不灭,一股紫气喷薄而出,将卫良缭绕,迅速修复着他的伤势。很讽刺,最初她一次次的击杀卫良,这次却要救卫良。 她必须要让卫良完成任务,否则无穷无尽的轮回就会继续下去,想到终有一天,自己或许会被对方亵渎,她就不寒而栗。 不,绝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简直是奇耻大辱! 紫气闪过,卫良果然复活过来。 血公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卫良大惊失色,左顾右盼,一道法诀打出,直奔血公子而来。 血公子渐渐察觉到不妙,稍一试探,她便明白过来,此卫良非彼卫良,他虽活着,灵魂已经换做另一个人。 而真正的卫良,已经再次进入轮回中。 第七十九章 修道 卫良在洞府内笑的肆无忌惮,眼泪都要流出来。 白玉梦飞身前来,见卫良如此姿态,不由吃了一惊,暗道这徒弟走火入魔了? “你笑什么?”她大喝一声,掺杂的冰清诀的效果,希望能将卫良唤醒。 卫良缓缓止住笑,道:“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让我吃了无数的苦头,而这次,我也让她尝到了那种滋味,你是没有看到她那表情,纠结,复杂,羞耻,愤怒交织在一起,实在是痛快!” 卫良嘴上说不恨血公子,其实是故作洒脱而已,被同一个人击杀上百次,哪怕圣人也会憋屈不已吧?这一次,他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尤其是最后关头,他要自杀,血公子却奋力相救,实在是有趣。很可惜,因为短暂的迟疑,她救的稍微晚了一点点。 这是卫良第一次掌握了主动。 他刚才明明有机会离开这里的,但是选择了自杀,他并不后悔,沉浸其中,发现其中的乐趣,这才是真正的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所玩。 接下来一定会发生更加有意思的事。 白玉梦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清秀的眉毛皱起,问:“你在说什么?” 卫良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他揉了揉肚子,道:“有些饿了,师父,你有没有食物,给我吃一点。” 白玉梦瞪了他一眼,道:“胡闹。”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弟子的修为早已过了辟谷期,已经完全不需要进食了。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肯定另有图谋。 卫良并没有别的动机,只是纯粹的想吃东西而已,修真世界的食物与地球上不一样,偶然间吃了一次,赞不绝口,现在又想品尝一番。他叹息一声,道:“师尊,你有所不知,我练功出了岔子,修为尽失,山门内又没有食物,这两天着实饿的厉害。” 白玉梦吃了一惊,赶忙探出神识查看,道:“一派胡言,你紫府内真气充盈,哪里是修为尽失?” 卫良苦笑一声,虽然体内有真气,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用,毕竟是穿越而来,各种修习的法门都没有学会,解释道:“我体内虽有真气,却忘了修真的法诀。” 白玉梦诧异道:“当真?” “千真万确。” “奇怪,我修道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难道是真气冲坏了脑子?” “或许吧。” 白玉梦赶忙从储物袋中掏出几个果子,道:“此乃灵泉果,本是补充真气用的道果,价值不菲,既然你腹中饥饿,就当做馒头吃吧。” 卫良接过这几个晶莹剔透的青色果实,咬了一口,清香四溢,说不出的甘甜,比他吃过的任何水果都要美味无数倍。 白玉梦外表严厉,内心也是关心这个徒弟的,隐隐替他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 卫良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玉梦沉吟片刻,道:“看来只能重新来过了。” 卫良擦了擦嘴,问:“什么意思?” “既然你忘记了修真法门,只能重头再修。” “我能修道?” 白玉梦奇怪的望着他,问:“为何不能?”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打开了卫良脑海中的大门,既然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为何不试着学习道法! 因为激动,他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少年时看仙侠小说,就暗暗憧憬那些仙风道骨的修士,现在自己也有机会修道了,想想都令人振奋。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到血公子身上,这才忽略。 他问:“我该怎么做?” 白玉梦道:“就从最基础的指玄篇修起吧。” 她扔下一篇法诀,便欲离去。 “你要去哪?” “还有脸问,你闯下了大祸,我必须要去找掌门商议此事。” “是血公子的事吧?” “没错。” 卫良摇摇头,道:“这件事你找掌门又有什么用?血公子那等魔头,真要杀上门来十个指玄宗也扛不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听天由命吧。” 白玉梦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道:“你倒看的开。” 卫良暗道我都死了这么多次,当然看开了。他又道:“如今欧阳掌门正在闭死关,你若冒然前往,轻者坏人好事,重者导致修炼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可就大了。” 白玉梦细细思索,自己这徒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卫良笑道:“要说我,你哪都别去,就在这专心教我修道吧。” 白玉梦道:“指玄篇十岁的道童都看得懂,还用我来教?” 卫良暗自苦笑,这个世界的文字晦涩难懂,凭借自己修炼,猴年马月都不会有起色。他道:“我现在关于修真的一切记忆都失去了,基本上是从零开始,你是我师尊,你不教谁教?” 白玉梦揉了揉秀发,无奈道:“好吧,为师就重新教导你一次。”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学开始了。 卫良上过学,与万千学子一样,他学过语文,学过数学,学过英语等等。但说实话,没有几个人是为了乐趣而学,基本上都是为了钱——考所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早知道要来猩红之塔的话,他小学一年级就会辍学。 而如今,在学习道法的过程中,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乐趣。 白玉梦是个很认真的人,讲的很细致,卫良插嘴问过无数的问题,她都一一耐心讲解,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日落时分,白玉梦说的口干舌燥,卫良仍旧云里雾里,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接受另一套复杂的系统肯定需要时间来消化。 白玉梦盘着小腿坐在蒲团上,愁眉苦脸道:“当初你聪慧无比,一点就透,如今怎么如此愚笨?” 卫良笑道:“或许脑子是真的坏掉了吧。” “别这么说。”白玉梦认真的看着他,道:“为师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我不嫌麻烦,以后每天都会悉心教导你,就像十五年前一样,那时候你初入指玄宗,也是什么都不懂,后来还不是高歌猛进,成为了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 卫良由衷道:“谢谢你,师父。” 白玉梦微微一笑,道:“我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卫良不动声色道:“哪里不一样?” “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次向我道谢。” 卫良呆了呆,望着白玉梦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上面分明洋溢着快乐。 他不由感慨,我们总是习惯了最亲近的人对自己付出,却忘记说一句谢谢。 一抹红云自天际出现,卫良知道血公子要来了。他看了一眼师父,道:“你说过,要每天都教我道法的。” 白玉梦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很好。”卫良微微一笑,伸出手,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白玉梦气急,原本就红润的脸蛋变得更加红了。 第八十章 苦情戏 一阵血雨腥风之后,指玄宗又只剩下卫良孤身一人。 血公子自空中踏步而来,瞬间横跨数百米,来到卫良面前,淡淡道:“你就是卫良?” 卫良微微一笑,道:“我等你很久了,仙子。” 血公子身形一滞,问:“你说什么?” “世人都称你为公子,我却知道你是女儿身。因为实在太美,我想不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只能叫你仙子。” 血公子声音中带着震惊,问:“你究竟是谁?” 卫良又将昨日的说辞讲了一遍。 血公子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卫良。 “别这么看着我,事实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们早已成为了朋友。” 血公子摇头,道:“我没有朋友。” “但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不,事实上你也喜欢我,我们之间还发生过极为浪漫的事。”卫良满脸笑意,他很想看到血公子听到这句话后是怎样的表情,可惜对方的脸颊隐藏在面具下,看不出喜怒哀乐。 卫良继续说道:“当你躺在我怀中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柔软的身躯,就像圣洁的莲华,散发着令人陶醉的幽香,那是我永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血公子怒火中烧,寒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对我而言,死亡便是新的开始。” “你复活多少次,我就会杀你多少次!” “我们没必要这样。”卫良的演技很到位,脸上挂着浓烈的忧伤,叹道:“曾经我们相处的那么融洽,就像无话不说的朋友,怎么现在又要生死相向?” 血公子看他说的煞有其事,近乎抓狂,愤怒道:“笑话,我怎么会和你这只蝼蚁产生感情!” “那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那我怎么知道你的过往?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们曾在这座山峰上一起看星辰坠落,我们曾在楚寒大泽一起泛舟,我们曾在葬花海笑看妖潮……” “闭嘴!”血公子咬牙切齿道:“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休想骗我,现在就去死!” 一道血线划过,瞬间来到卫良眼前。 “等等。”卫良身躯紧绷,双手举起,用极快的语速说出这两句话。 血公子冷笑:“原来你是怕死的。” 卫良眼泪流淌而下,哽咽无言,道:“殷无涯,我不敢奢求你会放过我,但临死之前,能否再让我看一看你的脸?” “故作姿态,你以为装作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你?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卫良泪落如珠,静静凝望着她,那目光温柔的就像皎白的月光。他张了张嘴,咽声道:“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可以回到猩红之塔。但是我没有,因为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能见到你。所以,每天时间快到时我都会选择自杀,以求重新来过。我很幸福,因为第二天又能见到你;我也很害怕,哪怕前一天你柔情似水,第二天仍会用最冷漠的态度,最恶毒的语言刺伤我的心。但我不后悔,只要你能站在我的面前,便心满意足。” 血公子默然无声,血线在空中发出尖锐的鸣叫,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切掉卫良的头颅。 过了很久,很久,血线消散,卫良活了下来。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道:“你终于相信我的话了。” 血公子用冷硬的口吻道:“我之所以手下留情,是让你尽快完成任务,滚回猩红之塔,我此生都不愿再见到你。” 卫良暗呼晦气,究竟是自己演技不好,还是对方心肠太硬?这哭了半天,似乎效果不大。 “还有,或许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希望你明白,以前发生了,不代表现在也会发生。”血公子用极低的声音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卫良暗暗惊喜,这本是信口胡诌,没想到对方竟然相信了!这说明自己还有机会,人都会有破罐子破摔的心里,一件事本来不能接受,但只要偶然间做过一次,下次再做就会变得心安理得很多,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比如说偷情,比如说嫖-娼,比如说吸烟。 血公子既然相信那番话,就说明她的态度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坚决,因为她在心底已经承认,这种事情还是有发生的可能。 短短片刻间,卫良已经揣摩出对方的心理,不由一阵兴奋。 其实他最初的动机很简单,只是想单纯的恶心恶心她而已,看现在这势头,似乎还有假戏真做的可能性。 他来到血公子身旁,盘膝而坐。两人的距离很近,差不多只有两寸左右,跟血公子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淡淡的体香。 这是一种试探。 血公子虽然杀人无数,但却不能适应这种场景,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冷冷道:“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她的态度很冷淡,但还在卫良的控制范围内。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卫良的笑容礼貌,恭谨,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缓缓后退,道:“请你放松,我没有任何不敬的念头,只是太过于喜欢,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血公子漠然道:“若你再这般冒失,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你要杀我吗?” “不,我会折磨你。你应该知道,我精通一千种酷刑。” “你也说过,自己只喜欢杀人,不喜欢折磨人,那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但你例外。”血公子咬着牙道:“你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 “我知道你不是那般残忍的人。如果说杀人是迫不得已,折磨人可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骨子里你并不坏,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笑话。我若算不上坏人的话,天底下还有谁担得起这两个字?” 卫良凝望她的双眸,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选择,只是《地藏血狱观》侵袭了你的心智,不得已才杀人修炼,准确的说,那些人并非是你杀的,而是被那篇魔功所杀。” 血公子听闻此言,心中的躁意忽然小了许多,世人皆称她为魔头,殊不知再恶的人都有柔软的一面。但表面上她仍不为所动,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来宽慰。” 卫良黯然无语。 “我警告过你,离我远一些。” 卫良又后退一步,问:“这个距离可以吗?” “不行。” 于是卫良又后退了一步。 “与我保持五米距离,越过这道红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卫良无奈,本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现在看来还是没戏。他只好静静站在五米开外,就像一根木头。对付普通女子,可以花言巧语,可以用强,但面对这个魔头,他可不敢有丝毫放松。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互相盯着对方,谁都未曾说话。 卫良长叹一声,问:“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留在此处?” “防止你自杀。”血公子一字一顿道:“这一次,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你回猩红之塔。” 卫良忽然觉得好笑,她本是自己最大的危机,现在却成了最坚定的守护神。由此可见,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只是方法不对。 他苦涩道:“如果你真这么讨厌我的话,我会离开。” “这样最好。”血公子冷冷道:“我可不愿被你这块狗皮膏药一直粘着。” 卫良的眼睛本来很明亮,现在却慢慢暗淡下来,悲声道:“所以,这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了?” “当然。” “能让我为你唱首歌么?你最喜欢听我唱歌,每次唱的时候,你脸上都洋溢着笑。” 血公子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愤声道:“我从未流露过你说的那种小女儿态,更不喜欢听你唱歌,你最好给我闭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着!” 卫良淌出两行清泪,似生无可恋,闭上眼睛,轻声吟唱。 悠扬的歌声在四周蔓延,带着无与伦比的哀伤,血公子本来十分烦闷,听着这首悲曲,心中竟生出一丝道不明的忧愁。 一曲未完,卫良已泣不成声。 血公子漠然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怜悯你?” 卫良有些绝望,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这个女魔头还是不为所动,看来是没戏了。 转眼已到次日,艳阳高照,卫良快离开了。 血公子盘膝而坐,静若白莲。 卫良轻叹道:“我要走了。” 血公子置若罔闻,甚至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这次分离,便是永别。” 血公子依然懒得理他。 卫良几近放弃,演戏也是件很辛苦的事,而且还是演他最不擅长的感情戏,他已经有些累了。可若这么回到猩红之塔,他不甘心,没有占到血公子的便宜不说,道法也没有学会。于是他尝试着最后的努力,悲凉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血公子还是一言不发。 卫良暗自苦笑,本想调戏对方一番,没想到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按照原本的思路,是在这里多呆些日子,起码学习一两篇道诀,回到猩红之塔后也多了一分本钱,眼下被血公子死死看着,连自杀都没机会,似乎只能离开这方世界了。 不过话说回来,道术的载体是灵气,没有灵气法术通玄也无处施展,这方世界有灵气,猩红之塔却未必有,哪怕自己学了道术也不一定用得着,这么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再见了,修真世界。”卫良低声呢喃,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奇幻的梦,现在,梦该醒了。 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猩红之塔的召唤。 血公子修为高深,灵觉敏锐,亦察觉到一丝变化,问:“你要走了?” 卫良点点头,问:“此时此刻,你一定很高兴吧?” 血公子没有回答,抬起玉手,在面上摩挲,似在犹豫。片刻后,她下定决心,缓缓摘下面具。 那张完美的脸再次显露出来,风华冠天下,姿色盖古今,哪怕卫良已经见过她的样子,依旧被倾国倾城的花容所震撼,天地间的一切都黯淡无光,只剩下殷无涯的容颜,那便是世间唯一的美。 许久,卫良才回过神,低声问:“你为何摘了面具?” “你不是想看我的脸么?满足你的愿望。”她如是说,声音依旧清冷。 卫良生出一丝喜意,演了一天苦情剧,本以为没效果,现在来看,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的。 如果继续坚持下去,不断完善,不断修复,不断进步,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把她搞定。 卫良觉得,自己绝不能就这样离开。 第八十一章 道术有成 他掏出匕首,刺入自己胸膛。 下一刻,他便动弹不得,这种感觉类似于睡眠瘫痪症,虽然意识清醒,身子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血公子冷声问:“你又想死?” 卫良满脸痛苦,道:“如果就这么离去,我办不到。” “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就该离开了。” “你既然摘下面具,心中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对吗?” “这不重要。”血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轻叹道:“哪怕你不走,又能得到什么?” 卫良深情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与她说几句话,甚至远远望上一眼,都会感觉幸福。” “为此你甘愿画地为牢,永囚于此?” “因为有你在,这里不是牢笼,而是仙境。” 血公子黛眉微挑,淡淡道:“我从未见过你这等痴愚之人,既然你想折磨自己,那请随意。” 禁锢消失,卫良又能恢复行动。 刀尖终于没入胸膛,鲜血涓涓流出。他并不痛苦,反而面露喜悦,轻声道:“仙子,明天见。” 血公子冷然道:“可笑。” 卫良软软倒在地上,没了生气。哪怕死亡,他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血公子轻轻摇头,似无奈,似迷惑。 …… 洞府,阳光,鲜花,绿草。 卫良又回到最初的那个点。 本以为血公子一定会阻止自己,没想到她竟没什么动作,女人的行为果然是不可揣测的。不过对于卫良而言却是件好事,他还是希望在此多呆一些时日。 过了一会,白玉梦乘风而来。 看到师父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卫良心情很好。这里最大的优点就是一切都能重新来过,虚度的时光可以逆流,死去的人也能复活,不像现实世界,黄河入海不复返,充满了遗憾。 “师父,你来了。”卫良伸出手,下意识的就想捏捏对方的脸,最终作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把师父惹恼了可不好,于是收回手,正色道:“教我道法吧。” 白玉梦问:“教你什么道法?” “昨天咱们约好的,你每天都要教我。” “昨天?”白玉梦面露不解,问:“你说什么胡话。” 卫良又耐着性子重新解释一遍。 白玉梦睁大眼睛,问:“你真的失去了修为?” 她本是来兴师问罪的,见徒弟如此凄惨,责怪的心思也没了,反而嘘寒问暖起来。 卫良瞧师父那张小脸蛋上满是关切,心中一阵温暖,微笑道:“不用担心,其实没什么大碍。” “你都这样了,还没有大碍?快让为师检查一番。”白玉梦伸出小手,点在他眉心之上,一股真气顺着泥丸宫游遍全身。她松了一口气,道:“身体倒是没有异常,看来是记忆出现了问题。” 卫良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只能重修一遍。” 这正是卫良所希望的,于是乎,他又经历了一遍昨日发生的事情。因为有了基础,今日理解起来也更加容易,虽然距离悟道还有很远的距离,却不像最初那般云里雾里了。 天色渐渐暗淡,夕阳西斜,晚霞漫天。 似乎血公子要来了。 卫良盘坐在蒲团上,正在听师尊讲解道法。 他轻叹一声,揉了揉师父的小脸蛋,微笑道:“谢谢你。” 白玉梦呆了呆,问:“你干什么?” “见你可爱,忍不住想捏一下。” 白玉梦回过味来,原来这个徒弟是在调戏自己,不由愤怒,对卫良一顿训斥,就像只发怒的小老虎。 卫良不说话,不反驳,只是微笑听着,小师父哪怕生气起来都这么可爱。 红云漫天,屠杀开始。 很快,诺大的指玄宗只剩卫良一人,他早已习惯这一切,淡然处之。 血公子翩然而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一举一动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她冷冷道:“你就是卫良?” …… 山中无岁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重复着。卫良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甚至已经快忘了猩红之塔。 他已记不得在此呆了多少天,或者说,多少年。 至于道法,已小有所成。修道主要看两方面,根骨与悟性,根骨容易理解,无非就是身体资质,悟性则是比较玄奥的东西,就像数学题一样,有的人听老师讲一遍就会,有的人听一百遍都不会。 根骨他没的说,毕竟原主人也是修道奇才,至于悟性么,实在一般,卫良根本不是修道的材料。 尽管悟性不好,但修炼了这么多天,效果还是有的,他现在已经能御空飞行,而且也会几种攻击法诀,虽然威力发挥不出三成,却也比恶魔之手强大。 他当然也没有忘记血公子,整日用花言巧语勾引她,毕竟曾放过狠话,一定要得到她,这可不是一句纯粹的玩笑,还是有几分认真的,这也不怪他,任何男子见到那等倾国倾城的美人都会倾慕不已。 卫良谈不上有多喜欢她,更多的是觉得这事有挑战性,对方既美丽,又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若是将此女征服,定然会很有趣。 唯一无奈的是,每次见到血公子,他都要重复前一天的说辞,虽然稍有更改,大体却不会变太多,只有这样,他才能存活足够长的时间,才有更多的机会。 但哪怕再抒情的话,说多了也就烦了,他思索着,有没有更加高效的办法,跳过这些琐碎的铺垫,直接开始有效的交流。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一直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案,因为不做铺垫的话,血公子就会瞬间将他杀死,根本不给他煽情的机会。 几日之后,这事终于有了转机,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不想修道,闲来无事之余在山门内散步,这里风光奇好,景色怡人,可比地球上那些景点漂亮多了。 走着走着,来到一副洞府前,卫良忽然有一种进去看看的冲动,然后他就那么做了,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作为一个不断轮回的穿越者,他并不会考虑那么多。 一个女修正在打坐冥想,连卫良进来了都不知晓。 卫良打量一番,此女长得还算不错,眉清目秀的,如果放在地球上,有当明星模特的潜质。但有句话说得好,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他日日都能看到血公子的绝色容颜,其他女子哪怕再漂亮,都已入不了法眼。 卫良轻拍她一下。 女修睁开眼睛,瞧出是卫良,不由吃了一惊,缩着身子问:“卫师兄,你要作甚?” 卫良笑眯眯道:“你似乎很怕我?” 女修当然害怕,卫师兄声名在外,乃是出了名的好色,眼下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他究竟想干什么?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宗门,光天化日的,谅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肆,鼓起勇气道:“你要是胡作非为,我就去告诉白师叔。” 卫良暗笑,白玉梦都被我非礼好几次了,你告诉她有什么用? 他微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进来随便看看。如果你不欢迎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女修没有说话,巴不得他早点走。 “好吧,看来我真是讨人嫌。”卫良耸耸肩,缓缓退去。 女修紧张的望着他,直到卫师兄完全走出洞府才心安。 忽然卫良又折了回来,笑道:“等等,有件事想请教你。” 女修那颗心又提了起来,忐忑问:“什么事?” 卫良道:“我们沟通都是通过语言,太过繁琐,也太过低效。比如说,我本来的意思是如此这般,但一转化成口述,就只能表露八成,对方听入耳内又只能理解六成,有没有那种瞬间让人心领神会的精神层面上的交流?。” 女修明白他的意思,道:“这好办,用三生石即可,这种灵石能够烙印人的思维与记忆,只要对方神识一扫,就能瞬间了解。” “还有如此神奇之物?”卫良大喜,如果能够让殷无涯瞬间明白的话,倒是节省了时间成本,不用再做冗长的陈述。 女修抿嘴一笑,暗道卫师兄真是个土包子。 “怎么得到三生石?” “白师叔就有。” “我现在就去找她。”卫良御起飞剑,歪歪斜斜的飞向天际。姿势很不雅,速度也很慢,但对于一个地球人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第八十二章 尾生的故事 三生石并不珍贵,卫良轻而易举就要了过来,并且让白玉梦教了自己使用方法,这里面亦涉及到道术,幸好他早有涉猎,用起来得心应手。 半个时辰后,他将自己的记忆与思想都烙印进去,三生石是一种很诚实的石头,并不支持烙印者说谎,储存的画面一般都是真的,那是直接从脑海深处提取到的信息。 大功告成之后,他想试试三生石有没有说的那么神奇,于是将神识探入其中,自己感受了一遍——就像场充满了独白的电影,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确实很有趣。 他很满意,这样既节约了时间,又提升了可信度,想来对付血公子会更加得心应手。 天色渐晚,血公子快来了,卫良提前离开了指玄宗。呆的久了,就会产生感情,他不愿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死于非命,所以会离开此地,免人师尊等人替自己陪葬。 御剑飞行百八十里,前方有一株古树,卫良停留在枝干上歇息,这里地势高,夕阳与晚霞也看的更加真切,那橙红的光芒渲染了天际,如画卷般瑰丽。 血公子来了。 夕阳的光芒映在她的青丝上,看上去光彩迷人,哪怕没有摘下面具,整个人亦充斥着梦幻般的美。 卫良微笑道:“夕阳如画,美人如花。” 血公子淡淡道:“你指的美人是谁?” 换做以前,卫良还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现在则不用那么麻烦,将三生石递过去,道:“在杀我之前,请你看看里面的内容。” 血公子并未接过,问:“这里面是什么?” “我想要对你说的话。” “我们认识?” “你不认识我,但我早就认识你。” 血公子冷傲笑道:“没错,很多小人物都认识我,但我却不记得他们。” “我不是你口中的小喽啰,而是那种真正的朋友。准确的说,曾经你也认识我,我们每天都会见面,都会交流,虽然一开始有些误会,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会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你说什么疯话?” “只要你看一遍三生石,自会明白。” “我偏不看。”血公子冷笑一声,将他杀死。 卫良耳边再次传来塔灵空洞的声音:“任务失败。” 他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反正每死亡一次,塔灵都会机械的重复一次。 他暗自苦笑,血公子就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哪怕相处这么久都不能摸透她的脾性。同样的说辞,同样的对话,今天她有可能会听下去,明天却又可能毫无征兆的下杀手,还是得看运气。 很显然,刚才卫良的运气差极了。 他并不气馁,失败的多了,自然就会生出韧劲,大不了重新来过。 光阴飞逝,夕阳西斜,血公子再次来临。卫良微笑望着她,重复着之前的说辞。 虽然昨日被杀了,但他明白,那不是自己的原因,只是当时血公子想杀人而已。果不其然,他今日并未做任何改变,却活了下来,很显然,这个魔头此刻的心情比较好。 血公子接过三生石,饶有兴趣的打量的一番,问:“你有话要对我说?” “请看里面的内容。” “为什么一定要看?” 卫良深情款款道:“里面倾注了在下的心血。” “是么?”血公子挑了挑眉毛,稍一犹豫,还是将神识探入其中,一查究竟。 她瞬间看到了卫良脑海中的画面,如身临其境一般,这种感觉很奇怪,已他人的视角见到自己,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然后,她见到画面中的自己摘下面具,露出本来容颜。血公子很诧异,她分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为何那个修士的记忆中会烙印出这幅画面? 更诧异的还在后面,修士很快就被自己杀死,可画面一闪,他又复活过来,似毫无损伤。太阳渐渐西落,黄昏时分,自己又来了,修士再次被杀,可是他又复活过来……如此周而复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修士每天都会被自己杀死,可一旦死亡,他又会进行一场时间逆流,瞬间复活。 哪怕他一次次被杀,却丝毫不怨恨,反而心生倾慕,那股喜欢的情绪是如此强烈,血公子能够轻易洞察而出。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卫良虽然是演戏,却也倾注了真的感情,要不然怎能骗过这个魔头?所以他烙印在三生石里面的东西自然有真实情绪。 这一切说来繁琐,其实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很快血公子就抽回神识,惊叹道:“不可思议。” “能摘了面具吗?”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戴面具的样子。” “笑话,我需要你来喜欢吗?” 卫良柔情望着她,道:“其实你也不喜欢这张面具,不对吗?” 他伸出手,移到血公子脸上,缓缓摘下面具。这并不算冒失,很多天以前,他就试过这样,大多数时候对方都会躲开,但有时也会让他得逞。 或许是三生石效果太好,可信度远远大于语言,血公子并未躲闪,而是任由他摘下面具,露出玉颜。 卫良微笑道:“这样看上去漂亮多了。” 血公子神色清冷,道:“你的胆子很大。” “世人都怕你,但我不怕,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你究竟想要什么?”血公子知晓了猩红之塔的存在,知晓了他大部分的过往,道:“你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为何要一直滞留?” 卫良微微一笑,道:“何必明知故问。” 血公子神色更冷,就像九天飘落的冰雪,淡淡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会发生什么。”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卫良长叹一声,温声道:“我曾给你讲过尾生的故事。” “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可以再讲一遍。” “我猜这个故事你讲过很多遍了。” “没错,每次讲完你都会忘记。” “你不觉得厌烦么?” “并不会,和你在一起做任何事都有意义。” 血公子嘴角微扬,古井无波的容颜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生动,似乎在嘲弄他的痴愚。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春秋时期……” “很久是多久?” “两千多年以前。” 血公子不以为然道:“那也不算太久,起码我就认识很多活了万年的老怪物。” 卫良无奈道:“你这里是修真世界好不好?和地球当然没有可比性。在我们那,两千多年真算挺长的了。” “继续讲下去。” “春秋时期,有一个男子叫尾生,与恋人相约于桥下,女子不来,他亦不走,最后水漫而至,他被活活淹死。” “然后?” “没有然后了。” “就没了?” “嗯。” “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表达什么?” “我对你的爱就像尾生一样。哪怕明知毫无结果,哪怕明知会死亡,仍会义无反顾的等下去。” “你以为我会涕泪横流?”血公子无动于衷,冰冷道:“也许正常女子会被尾生所感动,但我只会觉得他太蠢,希望你不要像他那么蠢。” 第八十三章 牵手 “愚蠢么?”卫良苦笑一声,道:“或许吧。” “我要走了。”血公子冷冷道。 卫良暗暗诧异,按照以往的剧情,她要么杀了自己,要么留下来看守自己,这次怎么会选择离开? 他问:“你要去哪?” “与你有关系么?” “你不杀我了?” “反正又杀不掉你。” “你不怕我自杀?” “随便。”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休想。” “对你而言,这只是一天光阴;对我而言,这便是生命的全部,我自甘沦陷时间的泥沼,每日在此守望,就是为了等你。” “少说这些肉麻的话。”血公子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身子飘起,就要远去。 “别走。”卫良情急之下抓住她的道袍。 “放手。”血公子黛眉轻皱。 “不放。” “你想死不成?” 卫良自嘲一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油嘴滑舌。” 血公子施展道术,丝绸般顺滑的袍子似流水一样,从指尖悄然划过,卫良根本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留不住。 在皎洁的月光下,她冲天而起,仿若奔月的嫦娥,飞向清冷的广寒宫。 只有她自己明白为何要离开,并非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恐惧。三生石中传来的那股哀伤太过浓烈,哪怕现在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这让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面对这名修士,唯有避而远之。 飞了很久,她以为已经甩开了那名修士,回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那个家伙就跟在自己身后,跌跌撞撞的飞着,一直未曾离开。 她面色难看,问:“你怎么还跟着我?” 卫良微笑道:“是你故意飞的慢。” 她寒声道:“再跟着我就杀了你。” “你大可用缩地成寸之术,瞬间就能到天涯海角,我便再也找不到你。既然你这样慢悠悠的飞着,就说明你不是真的想走。” “我之所以飞的慢,是还没想好要去哪。” “我有一个好地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去。” “保证你去了不后悔。” “真的?” “千真万确。” “如果敢骗我,我就杀了你。”血公子又说出这句话,鬼使神差的竟跟着卫良走了。 两人向西飞行二百里,来到一处山谷内,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芳香,下方一朵朵白色的花争相盛放,盛开出绝伦的美。 月光下,血公子被那一大片纯白所震撼,竟生出下雪的错觉。 “寒月花,白日如枯草,月圆之夜则会绽放,这一刻便是它生命中最美的时光。”卫良微笑着凝望着她,道:“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寒月花极为稀少,一生难见一朵,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 “当初你说过,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便暗暗记下心来,有空就会去寻找,反正我有无尽的时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收获。”卫良微笑着说。 血公子凝望着下方的纯白,心中涌过一丝别样的感情,那是此生都未有过的情绪。她却不愿表现出来,只好故作不屑道:“无聊。” 虽这么说,她却没有离开,端坐在云端,出神的凝望着下面的白色花海,如卫良所言,寒月花是她最喜欢的花,据传说,此花乃是花神意志所化,代表着美丽,代表着纯洁,是世间最清高的花朵。 寒月花绽放的时间极短,很快就归于平寂。 卫良道:“我还知道更好玩的地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血公子本想点头,转念一想,自己可不是无知少女,凭什么他说去哪就去哪?冷冷道:“我才不去。” “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做事从不后悔。” 卫良明白她并不如外表这样坚决。其实接触的久了就会发现,血公子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外表上都会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或许是天性使然,也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月光下,卫良做出一件令自己都诧异的事。 他竟然牵起血公子的手,温声道:“跟我走。” 血公子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不到这名修士竟如此放肆。 甚至连卫良自己看来,这一举动都是冒失且冒险的,但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 血公子回过神来,寒声道:“我要杀了你!” 卫良觉得自己要死了,对方本不是善类,被自己吃了豆腐一定会痛下杀手。他不后悔,接触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占便宜。牵手的那一刻,一股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就像是博尔特破了世界纪录,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审判的降临。对方可是血公子,天下闻名的大魔头,谁敢轻薄她?但他偏偏就那么做了,别说死一次,就算死一千次都值。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到来,他缓缓睁眼,视野中已经没了血公子的身影。 他又找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她。 卫良稍一沉吟,便明白,血公子逃跑了。 难道是因为怕羞? 那个女魔头,最初一次次击杀自己,如今却落荒而逃。 卫良莞尔的同时,还有些不舍。对方那柔嫩的小手,滑若羊脂,软弱无骨,真想再多牵一会。 没关系,有的是机会。刚才那一幕既然已经发生,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烙印在三生石里,以后血公子看到自己曾牵过她的手,再被轻薄时应该会容易接受一些。 如果说一开始卫良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的话,现在已经势在必得,天下没有搞不定的问题,也没有搞不定的女人,如果有,只是时间不够,方法不对。 卫良有无穷无尽的时间,也能一次次完善自己的方法,他就像一枚小卒,一步步往前拱,看似缓慢,然而每一步都走的那么扎实。 而血公子,就像一座坚固的城池,看似强大,却在卫良的一次次试探,一次次逼近中渐渐沦陷。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间,又是无数天过去了。 卫良看过一档综艺节目,名为《欢乐喜剧人》,最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是:搞笑,我们是认真的。 很好,他喜欢认真的人。 现在他也可以自豪的说:泡妞,我也是认真的。 这么多天,他没有一日懈怠,致力于钻研血公子,想要搞定那个女魔头,必须要付出常人无法忍受的艰辛与耐心。 卫良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一件事,他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好。 有一个成语,叫庖丁解牛。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丁的厨师,杀牛的技术高明无比,对牛身体的每一寸关节,每一块筋肉都了若指掌。何至于此?因为他干这行已经十九年,完全是时间的积累。 卫良亦是如此,他对于殷无涯的了解也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他知道血公子最喜欢的颜色。 他知道血公子最喜爱的食物。 他知道血公子的乳名。 他知道血公子生气时会轻轻抿着嘴。 他知道血公子害羞时会微微低着头。 他还知道,假如自己将她搞定的话,就会成为这个女魔头的初恋。 没错,他什么都知道。 任何秘密,在时光之下都无所遁行。 血公子就像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已经被卫良一步步解开。或许在常人看来,这是一只母老虎,可在卫良眼中,她却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他已经将血公子扒光了,并非身体上的扒光,而是心理上的。 但话说回来,将一个女人的心理扒光,距离扒光她的身体还遥远么? 第八十四章 我爱你 血公子又来了。 其实她才更像尾生,每日黄昏都会准时过来寻找卫良。 指玄宗百里之外,一颗古树下,卫良盘膝而坐,笑吟吟望着她,轻声道:“殷殷,我等你很久了。” 血公子乳名殷殷,一个魔头,偏偏有这般可爱的名字,每次卫良这么叫的时候,她都火冒三丈。 但卫良就是喜欢这么叫。 果然,血公子身形一顿,寒声道:“你说什么?” 卫良微笑道:“我是你的旧友,自然知晓你的乳名。” 血公子仔细打量着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来,冷冷道:“我不曾见过你,别装神弄鬼。” 于是卫良又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一遍。 “等等!”听到一半,血公子便怒火中烧,道:“你说,你曾经牵过我的手?” “没错。”卫良点头,因为确实牵过,他有了许多底气,不像最初,完全是信口胡诌。 “荒谬!”血公子厌恶的看着他,冷冷道:“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卑鄙下流之人,本打算给你个痛快,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有证据。”卫良递出三生石。 血公子扬手,瞬间将三生石打落。很显然,这个女魔头心情差极了,根本懒得看。 卫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一道道血线凭空而出,来到他身前,如同一根很锥子,刺入他的体内。 血公子不喜欢折磨人,但现在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当然要报复。 她说自己精通一千种酷刑,其实是吹牛的,只是为了更好的威慑敌人。她杀人的确在行,论折磨人的手段,比之主流邪修却差远了。 卫良大脑存在缺陷,不仅感受不到恐惧,疼痛神经也比常人迟钝,所以并没有多么难熬。但他知道,血公子是个倔强的姑娘,可不能和她对着干,于是象征性的惨叫了几句。 血公子果然快意了许多。事实上,纵横天下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如此轻薄过她,因为人都是怕死的。 但今天算她倒霉,遇见了一个不怕死的家伙,还满嘴的疯言疯语,偏偏说的那么一本正经,好像是真的一样,这让她怒不可遏。 对她而言,卫良就如同一只癞蛤蟆,趴在脚上,不咬人,但恶心人。 折磨对方的同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放在三生石之上,忽然有了看上一眼的冲动。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修真大能也不例外。 难道那个疯子真是异界的来客? 他真的经历了一场场轮回? 每次死亡都能复活? 一个个念头在血公子脑海中盘旋,她当然是不信的。于是她对自己说,就看看三生石里面的画面,正好戳穿那个骗子的谎言。 她心念一动,三生石便飞到手中,分出一抹灵识探了进去。 一幕幕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她以卫良的视角,看到一个人,红色的道袍,狰狞的面具,清冷的声音,那正是她自己。 血公子暗自心惊,他何时见过我,为什么我不记得? 三生石是一种诚实的石头,从来不会撒谎,烙印在其中的画面绝对是真实的,容不得作假。这是修真常识,血公子自然是知晓的。 她冷笑一声,暗道那个家伙真实诡计多端,绝对是找了另外一个女子冒充自己,反正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脸。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未免太天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中那个女子终于摘下了面具,她诧异的发现,那正是她自己的脸。 她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一如之前一样,血公子从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后来的震惊难当。 没想到,那个家伙说的竟然是真! 简直匪夷所思! 令她懊恼的是,曾经的自己竟然那么不知羞耻,为这个男人摘下了面具。 随后,她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场景。 画面中,那个男人缓缓伸出手,竟然牵住了自己的手。 杀了他,赶紧杀了他! 血公子焦急不已,这是心中唯一的念头。可惜,三生石里的画面都是曾经的旧时光,并不会因为她的意志就改变。 她绝望的发现,画面中的人儿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好似一根呆呆的木头,任由对方轻薄,最后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女生一样,落荒而逃。 血公子险些气晕过去! 她绝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可理智告诉她,那些画面都是真实的。 她的紧紧攥着道袍,因为太过用力,双臂都在隐隐颤抖。 折磨卫良的血线终于停止,他的身躯无力栽倒在地。 血公子咬牙切齿的问:“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 卫良受伤过重,已经说不出话来。 紫气闪过,瞬间将他的伤势修复。 卫良微笑道:“是真是假,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血公子羞耻难当,一只血色大手凭空出现,紧紧扼住卫良的喉咙,愤声道:“我要杀了你!” 卫良咧嘴一笑,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会说出这句话,接触了久了反而习以为常。 血公子都快快狂了,寒声问:“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从未如此愤怒过,也从未如此窘迫过,更难受的是,她对这个家伙无可奈何,哪怕今天杀了他,明天还会重复着同样的剧情。 “你今天很暴躁。”卫良轻叹一声,道:“平时你不会这么愤怒的,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愤怒所淹没,不要被心魔所影响。” “用不着你来说教!”血公子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肯回猩红之塔?留在这里,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难道不觉得枯燥?” “因为有你,枯燥的事也变得有乐趣。” “但是我没有乐趣!你赶紧滚回去,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么?” “一派胡言!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那你为什么让我牵手?” 血公子语气一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她强行解释道:“你这登徒子趁我不备,才干出那等下流事,如今还有脸提?” “你道法通玄,如果不愿意,我连衣角都碰不到。” “闭嘴!”血公子辩不过卫良,有些恼羞成怒了。 卫良微笑着望着她,问:“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愤怒只是表象,你真正想要掩饰的,是内心的羞耻。” 一语中的。 血公子哑口无言。 卫良温声道:“喜欢一个人是很羞耻的事情么?恰恰相反,真挚的爱情是世间最纯洁的美。” 血公子冷冷道:“我们之间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不要自作多情。” 卫良微笑道:“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我像什么?” “一只刺猬。外表冰冷尖锐,内在柔软敏感,你习惯用这张冷冰冰的面孔应付外界的一切,只有这样,你才会感觉安全。”卫良自嘲一笑,道:“这么些天,为了接近你,我早已被刺得遍体鳞伤,幸运的是,我这个人脸皮比较厚,最不怕受伤。” 血公子冷笑道:“那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癞蛤蟆。” 血公子微微一怔,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卫良微笑道:“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而是你早就这样说过。” “我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你为什么还缠着不放?” “因为你在说谎。” “笑话。”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卫良温和望着她,道:“任何人都渴望被爱,虽然你是个大魔头,也不例外。” 血公子不屑笑之。 卫良淡淡道:“很可惜,因为性格冷淡,残忍嗜杀,哪怕你美如天仙,也没有一个男子对你表白过。” “我不需要。” “我说过,你是一只刺猬。而我,要用自己的热情,自己的耐心,一点点将你体表的寒冰所融化。” 卫良一步步逼近她。 “你要干什么?”血公子微不可查的后退了一小步,很荒诞,一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在卫良这个三流修士面前,竟然有些不安。 “殷无涯。”卫良抬起头,直视那双美丽的眸子,轻缓道:“我爱你。” 第八十五章 拥抱 血公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浮现在心头。 她是一个冷漠的人,起码外表看来是这样的。世界如同一面镜子,你怎样,它便怎样。所以她的世界,也是一个冷漠的世界,那些修士,那些妖魔,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 她见过很多人,有的战战兢兢,有的恨意满满,有的谨小慎微,像卫良这样亲切的还是头一次见。 她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于是悄悄瞥了一眼,可看到的,是那双无比诚挚的眼睛,以及温暖如光的微笑。 她没有经历过爱情,却见过爱情,那些天真烂漫的女修士,与道侣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她当时暗暗不屑,真是不思进取,迷恋儿女情长,与凡人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她有些慌,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幅场景,甚至手足无措。很小的时候,她便被永夜大帝收为弟子,不问世事,下山之后便戴上鬼面,世人皆以为她是男儿身,根本没有任何男子向她表白过。 卫良是第一个。 如卫良所言,她是一只刺猬,在无措的时候,便会本能的自我保护,于是只好板着脸说:“你闭嘴。” “不要担心,也不要有压力,我不会要求什么。”卫良明白,血公子虽然杀人无数,在情感方面却似一张白纸,现在一定压力很大,他不希望对方有压力,于是轻缓道:“真正的爱是奉献,是付出,我不会奢求你能接受我,更不会奢求你能感动,我只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仅此而已。” “到此为止,我要走了。”血公子转身,便欲飞天离去。 卫良知道,她又要逃了。 传说血公子骄横霸道,肆无忌惮,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在某些方面,她胆小的就像一只兔子。 卫良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走掉,要不然这么多口舌岂不是白费了。 他一个跨步,便来到血公子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殷无涯体型修长,但毕竟是个女人,换算成地球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所以,她只能抬起头,仰视着卫良。 卫良低沉问:“你要去哪?” 血公子冷冷道:“你管不着。” 卫良神色极为认真,一字一顿道:“你哪都不许去。” 这话听上去很霸气,很多女人都喜欢男人霸道一些,这样有安全感。 卫良也在玩套路,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对一个女魔头展现霸道的一面,岂不是找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次次接触,一次次试探,他惊讶的发现,堂堂血公子,骨子里竟然有小受的倾向。 于是,在快分道扬镳之时,他不得已用出这招。反正没有什么损失,成功最好,失败就当学了教训,反正一切都能重头再来。 殷无涯稍稍一呆,没想到他竟敢说出这句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卫良前进一步,与她距离更近了,甚至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 殷无涯不由自主的后退。 于是卫良再前进一步。 殷无涯再后退。 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卫良才是魔头,而那个女修,则是被压迫的受害者。 卫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冷峻,严肃道:“就留在这里陪我。” 然后,他顺理成章的牵住对方的手掌。 殷无涯吃了一惊,奋力挣扎,想要甩开卫良的手。 但她没有加持道法,仅是凭借肉身的力量,自然做不到。 “别动!”卫良低喝一声。 殷无涯一呆,挣扎的幅度果然小了许多。 卫良外表严肃,内心却窃喜,没想到这招真的有效。他得寸进尺道:“将你的面具摘了。” 殷无涯下意识抬起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去,愤愤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想看看你的脸,那是我朝思暮想的容颜。”卫良声音温柔,抬起手,就要摘下对方的面具。 殷无涯身子后倾,打算躲开。 “我让你别动。” 于是她又不再动弹,傻呆呆的站着,有种任君采摘的味道。 卫良轻而易举便得逞了,摘下面具,看到那张完美的脸蛋,他的心脏再次狠狠跳动起来。 真的太美了。 毫不夸张的说,殷无涯与其他女子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别的女人,再漂亮,也是人。 而她,是仙。 这张脸,卫良已经见了成千上万遍,但每一次再看,都有惊为天人之感。 所谓审美疲劳,在殷无涯面前根本不奏效。 世间总有一些女子,看一百遍,一千遍都不厌烦。而殷无涯,则是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在地球上时,卫良不曾谈恋爱,好友问起,他便道所谓爱情,不过是繁衍后代,一进一出,看似愉悦,却沦为基因的奴仆,人作为高等动物,应该做自己的主人,追求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现在,他明白自己错了,之所以没有恋爱,是还没遇见对的人。 骨子里,他有着完美主义倾向,在择偶方面尤其明显。 而殷无涯,恰巧是一个完美的人,哪怕以最挑剔、最毒辣、最刁钻的眼光来看,都找不到任何缺点。 就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 更重要的是,她不爱自拍,不会ps,也不会浓妆艳抹,还是个处女。 如此惊艳,又如此朴素,真应了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杀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卫良也不是什么善类,两人在一起,正好志同道合。 卫良真的有点爱上她了。 自从被表白过之后,殷无涯便一直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这才被卫良钻了空子,现在她回过神来,羞耻难当,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你找死!”她愤愤看着卫良。 摘下面具之后,她的声音那么动听,面庞又是如此绝丽,根本没有一点大魔头的样子,哪怕生气时,都显得那么柔美。 一个人同时会有好几种身份,每转换一种身份,性格也会随之变化。譬如说有的人在公司是老总,指点江山,雷厉风行;到了家里,他又变成慈父,与子女打成一团;在父母面前,他或许又是一个倔强执拗的大男孩。 殷无涯亦是如此。 戴上面具,她是威名赫赫的血公子,杀人也好,作恶也罢,在鬼面的掩护之下,都会心安理得许多。可一旦摘了面具,她就是殷无涯,一个美丽的、内向的、害羞的女修士。 卫良深情凝望着她,轻轻道:“你知道自己多美么?这样绝世的容颜,偏偏被那等丑陋的面具所掩埋,实在是暴遣天物。” 殷无涯低头不语,如果不了解她的话,还以为她心有不悦。但卫良知晓,这是她害羞时的标志性动作。 夕阳的余晖印在她的脸蛋上,看上去红彤彤的,更显可爱。 卫良奋力挥臂,将鬼面丢出,落到极远处的灌木丛里。 殷无涯低呼道:“你做什么?” 卫良微笑道:“我讨厌那张面具,所以将它扔了。” 殷无涯气鼓鼓道:“那是我的东西!” 她转身,便欲将鬼面捡回来,却被卫良再次牵住了手。 “我不喜欢你戴面具。” “我管你喜不喜欢?”殷无涯嘴上冷漠,却停住身形,没有再去捡鬼面了。 卫良微笑,与她十指紧扣。 殷无涯低声道:“将你的手拿开。” “恐怕我做不到。” “那我就杀了你。” 一根血线,瞬间出现在卫良面前。 这招吓唬吓唬常人还行,对卫良完全不奏效,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在虚张声势,表现得越凶恶,代表心里越慌张。 两人对峙了一会,殷无涯便败下阵来,血线如同一根软软的面条,坠落在地。 “我只是可怜你!”她冷哼一声,替自己开脱:“毕竟杀了你这么多次,我有点过意不去。” 卫良忍俊不禁,只是点头,也不戳穿。 “没有下一次。”殷无涯信誓旦旦的说:“过了今天,你倘若再有轻薄的举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卫良微笑不语,其实他知道,殷无涯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为了更心安理得一些罢了。 过了一会,他又得寸进尺,伸出食指,在对方手心画着圈圈。 殷无涯面庞冰冷,看似平淡,却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她本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手心上酥酥痒痒的,没一会就坚持不住,瞪着眼道:“你干什么?” 卫良咧嘴一笑,直视她的双眸,缓缓道:“挑逗。” “你真无耻!” 在夕阳的光芒下,她的脸颊更红了。 愉悦的时光总是易逝的,转眼已经到了夜晚,皎月高悬于空,银色光辉铺满大地。 卫良一直牵着殷无涯的手,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想更近一步,对方却不给机会了。 他不着急,征服一个女人好似下围棋,最需要耐心,要一步步经营,一步步布局,最后才能完美收官。 “我必须要走了!”殷无涯直视卫良,严肃的说出这句话,相处几个时辰,她已经第三次这么说了。 卫良笑吟吟的问:“你要去哪?” 殷无涯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冷着脸说:“你管不着。” “那说明你无事可做。” “我有事。” “什么事?” “我……”殷无涯支吾,本想编造一个谎言,可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要撒谎?她冷着脸道:“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和你没关系。” 卫良一本正经道:“怎么没关系了?你可是我的道侣。” 殷无涯瞪大眼睛,万没想到他脸皮如此之厚,愤声道:“我什么时候成你道侣了?” 卫良问:“那你为什么牵着我的手?” 殷无涯道:“我说过,那只是一种怜悯。” 卫良微笑道:“既然你如此善良,那再让我抱抱如何?” 殷无涯气急,攥起秀气的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 卫良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表情痛楚。 殷无涯暗自快意,她想,一直被这个登徒子轻薄,早就该这么做。 卫良身子弓起,如同一个虾米,缓缓蹲在地上。 殷无涯暗觉不妙,她再怎么说也是修真大能,哪怕微不足道的一拳都蕴含着强大的威势,莫非把那个登徒子打坏了? “喂。”她冷着脸说:“你没事吧?” 卫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身躯缩成一团,轻轻抽搐着。 殷无涯外表依旧冰冷,只是内心却自责起来,她想,其实卫良也没有多坏,为了自己,甘愿自囚于此,已经虚度了无数光阴,可见情谊之深。而且他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多么罪大恶极,不该这样对他的。 她赶忙施展紫微不灭,修复着卫良的伤势,同时蹲下身体,打算宽慰宽慰对方。 可一离得近了,她就看见一张温和的笑脸,哪里还有之前的痛苦? “你骗我。”殷无涯又板起脸,转身不理他。 卫良笑道:“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少自作多情,我是怕把你打死了,明天又得被你轻薄。” 卫良笑而不语,伸出手,再次牵住她的手掌。 “别碰我!”殷无涯的态度很坚决,起码外表上看来是这样的。 卫良忍俊不禁,她嘴上说的那么义正词严,可却没有实际行动,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你干嘛总是被背对着我?” “我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可是我想多看看你。”卫良转身,来到她面前。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再次背过身去。 卫良只得把双手放在她双肩之上,强行把她转了过来。 殷无涯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低着头,根本不曾看他一眼。 卫良知道,她又害羞了。 他提议道:“我有一个好去处,要不要去看看?” 殷无涯冷硬硬的说:“不去。” 卫良不由分说,御剑而起,但殷无涯却一动不动。 “上来。”他微笑着说。 “就不。” 接触的久了,卫良自有办法对付她,笑道:“如果再不上来,我就只好把你抱上去了。” 殷无涯冷声道:“你敢。” 作为嗜杀的血公子,她最不怕别人威胁,哪怕是温柔的威胁。 但卫良更加有恃无恐,从飞剑上一跃而下,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我是认真的!” 殷无涯一遍又一遍发出警告,但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低下身子,竟然要给她来一个公主抱。 殷无涯头皮发麻,身形一闪,跃上了飞剑。 卫良笑吟吟道:“你不是不上来么?” 殷无涯脸颊发烫,觉得十分丢人,冷着脸说:“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飞剑前行,依旧跌跌撞撞,歪歪扭扭。 殷无涯忍不住嘲讽道:“你的御剑术真差劲。” “还不是为了搞定你,导致我没心思修道。” 殷无涯闻言,小脸一红。 卫良笑道:“不如你来御剑?” “不。” 她断然拒绝。 她见过道侣齐飞,一般都是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她也见过凡人骑马,也是男的在前,女的在后,哪里有颠倒过来的道理? 虽然这柄破剑歪歪扭扭的,速度也奇慢无比,但站在卫良后面,望着那抹宽厚的背影,她竟感受到一丝温馨。当然,她不会流露出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大泽旁,银白色月光洒下,平静的湖面显得波光粼粼,十分美丽。 殷无涯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卫良神秘兮兮道:“等会你不要说话,更不要发出声音。” 殷无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渐渐的,她似乎听到了优美的歌声,似天籁一般。 卫良低声道:“你猜那是什么?” 殷无涯摇头。 “魅仙。” “竟然是这等灵物。”殷无涯暗自诧异,魅仙乃是天精地华凝聚而成的精怪,天生会歌舞,歌声优美动人,舞姿天下无双,常被大能捉去当做侍妾,因为本来就稀少,在加上被修士过度捕猎,基本上早已绝迹了,没想到在此还能碰到一个。 两人又离得近了一些,越过障碍物,看到下方河畔边有一个人儿在翩翩起舞,姿势是那般优美,每一个动作都无懈可击。她的歌声清亮婉转,似珠落玉盘,比百灵鸟都要动听无数倍。 卫良二人偷偷观望着,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似乎不愿打破这和谐的氛围。 一曲舞罢,魅仙钻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魅仙的歌声无比美妙,殷无涯不由沉浸其中,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被那个登徒子搂入怀中。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奋力挣扎。 卫良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哪里会放弃,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不肯放手。 他尽情的感受着对方的柔软,贪婪的嗅着对方的体香。 “快放开我!”殷无涯脸颊涨红,声音也不再清冷,而是变得柔软羞怯。 “不放。”卫良将下巴轻轻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微笑道:“在地球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毒品,带着致命的诱惑,但凡吸食过的人都会沦陷进去,再难戒掉。你如此完美,比毒品还要迷人,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殷无涯呼吸急促,头脑晕沉,想要挣脱卫良其实很简单,只需施展一个小小的道法即可。可她现在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各种杂念交织在一起,甚至连道术都不会施展了。 她很紧张,从小到大都未如此紧张过。 她也很害怕,因为从未经历过如此场景。 她甚至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自己会不会怀孕? 修真世界类似于封建王朝,男女授受不亲,性方面的教育相当匮乏,未经世事的男女,恐怕还停留在亲个嘴、抱一抱就会生小孩的阶段。 她联想到自己挺着大肚子的场景,更加六神无主。 她渐渐不再挣扎了,平静的就像一根木头。 卫良本还得意,可看到殷无涯那张脸,他明白,大事不妙。 殷无涯嘴角扬起,勾勒一抹邪魅的笑容,淡漠道:“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 她那双眸子,不再乌黑,而是带着殷红的色泽,里面似有血海翻涌。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入魔了。 因为修炼《地藏血狱观》,她的性情反复无常,常被魔念所影响,一旦入魔,必须用鲜血来平息。 卫良苦笑一声,玩过头了。 一声脆响,他浑身血液破体而出,化作一道溪流,涌入鲜红的道袍之内。 卫良的身躯无力倒下。 殷无涯依旧漠然,淡淡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 哪怕死亡,卫良脸上仍旧洋溢着笑容,歉然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气力,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仍旧是殷无涯那双红色的眼眸,只是,那眼眸为何如此湿润? 难道她在哭么? “任务失败。”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 洞府,阳光,石床,蒲团。 卫良又回到原点。 他苦笑,殷仙子真是一朵致命的罂粟。 但若问他值不值,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说:值。 将殷无涯搂在怀中的滋味太过美妙,好似吸毒一样,永远不会有够,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天,他决定用更加温和的方法来尝试。 随后,白玉梦来到洞府,卫良一言不语,扬手打出一道法诀。 一只青色巨龙在空中狰狞咆哮,瞬间来到白玉梦面前,与这庞然大物相比,白玉梦娇小的身躯就像一个玩偶。 金光迸射,青龙节节碎裂,白玉梦却毫发无损。 她呵斥道:“你干什么?” 卫良赶忙赔笑,道:“师尊,你别误会,此乃我刚刚学会的御龙术,特意向您讨教一番。” 白玉梦教训道:“你这也配叫御龙术?威力小的可怜,干脆叫御虫术算了。” 卫良问:“有哪里需要改进吗?” 于是白玉梦便悉心教导起来,不得不说,她是个合格的老师,甚至说是一名优秀的老师。饶是卫良资质愚钝,听了一下午也茅塞顿开。 夕阳西斜,已近黄昏。 卫良站起身来,道:“谢谢你的教导,我必须要走了。” 白玉梦问:“你要去哪?” “随便去哪都行,只要不待在指玄宗。” 白玉梦觉得他今天很奇怪,问:“何出此言?” 卫良微笑道:“为了保护你。” 他腾空而起,歪歪扭扭的飞向远方。 白玉梦淡眉微蹙,总觉得这个弟子有什么事情瞒着,于是也乘风御剑,暗暗跟随其后。 卫良飞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在地上盘膝而坐,静待佳人。 白玉梦就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因为会隐身之术,倒是没有被发现。 没一会,一道红芒划过天际,降落在卫良面前。白玉梦看到那抹身影,暗自心惊,此人究竟是什么修为?自己竟然看不透,莫非他要对卫良不利? 想到此处,白玉梦当即就要出手,可随即看到卫良与她有说有笑,关系似乎极为亲密,这才松了一口气。白玉梦暗自纳闷,这人修为深不可测,怎么会和卫良走到一起? 她换了一个角度,打算看看此人的正脸,却只看到一张鬼脸面具,说不出的狰狞,心中不由厌恶,此人一看就非正道人士,自己那徒儿也是不务正业,净交这些狐朋狗友。 下一刻,那人竟抬起头,与她目光对视,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 白玉梦暗自心惊,莫非被发现了? 她又看到卫良从怀中掏出三生石,递到那人面前。那人接过来仔细查看,似乎极为震惊。随后卫良伸出手,将那人的面具摘下。 白玉梦一眨不眨的盯着,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真正看到那张面庞的时候,她惊呆了,这该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就像璀璨的太阳,绚烂的彩虹,令人目眩神迷,不能自拔。 许久后她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中了幻术,世间哪有这么美丽的女子?这定然是个狐狸精,用**术诓骗自己的徒儿。想到此处,白玉梦运转冰清诀,同时给双眼抹上破妄水,定要瞧个分明。 再看之下,对方还是这般,素颜倾城,美若天仙。 白玉梦惊叹,世间竟真有如此完美之人!本还担忧此人对卫良不利,现在却完全放下心来,所谓相由心生,对方风姿胜神仙,行事定然也光明磊落。 既然如此,她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打算悄然退去。忽然看到卫良牵起那人的手,这个举动真的是太轻佻了,那名仙子面露惊容,挣脱几下,似乎极为不满。 白玉梦暗呼不妙,她可知道卫良的脾性,乃是远近闻名的登徒子,以玩弄女人为乐,同门中有许多女性小辈都曾哭着去掌门那告状,若不是自己兜着,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眼下他竟然把魔掌伸向这名女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玉梦隐隐替他担心,此女修为深不可测,自己都看不透,卫良轻薄她就如玩火**。出于师父应有的责任感,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结束这荒诞的行为。 于是她挺身而出,呵斥道:“卫良,你在做什么?” 卫良牵着殷无涯的纤纤玉手,正自鸣得意,忽听闻此言,回头一看竟然是师尊,不由一脸懵逼。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尴尬问道:“你怎么来了?” 殷无涯亦十分难为情,悄然抽手,与卫良拉开了距离。她早就发现了白玉梦,本想将其杀了,但注意力一直被卫良所吸引,倒是腾不出功夫来。现在一听,原来此人是他师尊,并非心怀不轨之辈,心中那股杀意也就淡了。 白玉梦义正词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做出苟且之事,难道不觉得脸红么?” 卫良面不改色,殷无涯倒是面色一红,恨不得立马离开此地,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窘迫过了。 卫良笑道:“我们两情相悦,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变味了?” 言罢,他又牵起殷无涯的手,还特意晃了晃,似在炫耀。 殷无涯觉得他太过无耻,懊恼道:“谁与你两情相悦?” 白玉梦看到这里,便自认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很显然,自己这名风流徒弟正在勾搭那位纯情仙女,玩弄对方的感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发生。更重要的是,这名女子修为太高了,万一恼羞成怒,卫良怎能承受住对方的怒火? 于是她一把揪住卫良,道:“跟我回宗门。” 卫良无奈道:“师父,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看你就不要管了吧?” 白玉梦严厉道:“你是我徒弟,我不管谁来管?” 言罢,拖着他就走。 卫良修为低微,根本挣脱不得,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后移动,饶是如此,他仍死死抓着殷无涯的手,低声道:“殷殷,你不做点什么吗?” 殷无涯当然什么都不想做,这家伙被拖走便是最好的结果。可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生石里的画面,卫良那温柔的眼神,遍地盛开的寒月花,以及月夜下魅仙的歌舞,还有哪怕被自己杀死也无怨无悔的微笑,都在感动着她最柔软的神经。 她又想起了尾生的故事,以及卫良那句深情款款的话语——我对你的爱就像尾生一样。哪怕明知毫无结果,哪怕明知会死亡,仍会义无反顾的等下去。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姿,她竟生出一丝不舍。 在她的世界里,卫良只有一天的生命,过了今天,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卫良,或者说的准确一些,是再也看不见那个猩红之塔的那个卫良。 于是她开口了,轻声道:“道友请留步。” 白玉梦回头,问:“有何指教?” 她脸颊有些发烫,用细弱的声音说:“他是我的朋友,能不能让我们说几句话?” 卫良微笑,心头温暖。 这个女魔头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白玉梦仰头望着卫良,无奈道:“你还真有些本事。” 卫良微微一笑。 白玉梦低声叮嘱道:“这个女子修为很高,你千万不要放肆。” 卫良道:“放心,我有分寸。” 白玉梦轻叹一声,松开卫良,飞身离去。 卫良来到殷无涯身边,牵住她的手,微笑不语。 殷无涯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问:“你笑什么?” “某些人表面上冷淡,其实内心柔情似水。” 殷无涯羞于在这个话题上牵扯,顾左右而言他道:“刚才那个人是你师父?” 卫良点点头。 “她应该是修炼了一种特殊的功法,导致身体逆生长。” 卫良还是比较关心白玉梦的,问:“然后她会越来越小?” 殷无涯道:“没错,最终变成一个胎儿,并非普通的胚胎,而是长生仙胎。那时,她便会重塑资质,修道一片坦途。” 卫良笑道:“你们修真世界太过神奇,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功法,我都见怪不怪了。” “若说匪夷所思,哪里能比的过猩红之塔?” “这倒是没错。”卫良道:“我们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来谈点正事。” 殷无涯问:“什么正事?” 卫良一本正经道:“我能不能抱抱你?” 昨日他便是因为一个拥抱引动了血公子的魔念,今日本该收敛一些。但是将她拥入怀中的感觉真的十分美妙,哪怕现在回忆起来都心潮澎湃,所以卫良还想再试一次。 殷无涯断然拒绝道:“不行。” “我对你的爱似海水般深沉,难道抱一下都不可以?” 殷无涯冷冷道:“不。”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 卫良微笑如初,淡淡道:“昨天我就抱了你一次。” 殷无涯并不知道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说,脸颊羞红,愤愤道:“无耻。” “然后你把我杀了。” 殷无涯一怔,似乎难以相信,问:“当真?” “千真万确。” 殷无涯讷讷无言,低声道:“对不起。” 卫良忽然有些感动。 德国与日本一样,同是二战的侵略国,但事后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德国总理下跪,安倍晋三拜鬼。结局显而易见,德国赢得了世界的尊重,日本被亚洲国家所不齿。 短短三个字,代表了殷无涯的态度。 卫良微笑道:“如果我今天还那样做,你会不会杀我?” 殷无涯表情一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卫良道:“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殷无涯痛苦道:“不要逼我。” 卫良问:“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么?” 殷无涯沉默无言。 卫良知道,对方是默认了。 这让他更加费解,男欢女爱,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况且也没有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她为何如此恐惧?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殷无涯仍旧不说话,似乎羞于开口。 “没关系的,说出来让我听听。” 殷无涯脸色发烫,只是瞧着地面,就像一个闷葫芦。 卫良无奈,这位姑奶奶,真是把人急死。既然好言相劝没用,他索性用出激将法,惨笑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更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殷无涯抬头,凤目中尽是错愕。 “既如此,我走。我这个癞蛤蟆再也不会恶心你了,明天我就回猩红之塔。”卫良满脸哀伤,拂袖而去。 殷无涯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卫良一开始走的理直气壮,渐渐越来越没底。完了,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这次真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那个木讷的家伙,为什么不说两句挽留的话?甚至骂几句也行,这样给算给了一个台阶,自己又能光明正大的回去。 令人失望的是,自始至终,殷无涯都未发一言。 卫良忽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自以为虏获了美人的欢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果然如殷无涯所言,是自作多情。 卫良苦涩。 既然走的那么坚决,就没有回头路,话说回来,现在回去又能怎样?只是自轻自贱罢了。 走了许久,他仍旧没有听到一句话,心中的苦涩越发浓郁。他多么想回头看上一眼,殷无涯究竟在干什么,可仅存的自尊告诉他,绝不能那么做。 没过一会,他败给了相思,去你的自尊吧! 于是他扭头,望向身后。 悲哀的是,哪里早已经没了殷无涯的影子。 原来她早就离开了。 “呵。”卫良仍旧微笑着,只是心底的忧伤越发浓郁。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被伤的如此之深。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竟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既然她走了,那么,自己也走吧。 永生不再见。 卫良转身,不知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可转过身来之后,他看到一张脸,无比完美,无比熟悉。 “殷无涯?”他很诧异,心中的忧伤还未散去,导致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颓然。 殷无涯就站在他身后,表情无比紧张,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在酝酿一件大事。 然后,她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扑入了卫良怀中,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他。 卫良呆若木鸡,一股澎湃的情绪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 今日一更,本章近万字。 第八十六章 怀孕的正确姿势 卫良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柔软与幽香,深深陶醉,甚至生出一丝荒诞的想法,哪怕就这样死了,也无怨无悔吧? 他也张开双臂,抱紧怀中的人儿。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在母亲的怀中,无比安详,又无比温馨,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与幸福感油然而生。 渐渐的,他感觉怀中的娇躯正在轻轻颤抖。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可随着时间推移,殷无涯颤抖的越发厉害。 卫良意识到不妙,轻轻推开她,关切道:“你怎么了?” 殷无涯神色极为复杂,低着头,一言不语。 “你不开心吗?” 殷无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随即又低下头去。 卫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殷无涯一直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而且心不在焉的,无论卫良说什么,都置若罔闻。 卫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他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见对方蛾眉轻蹙,目光一直放在肚子上。 卫良问:“你肚子不舒服?” 殷无涯神色一苦,点了点头。 卫良暗自奇怪,但凡有点道行的修士都百病不侵了,她一个修真大能,怎么会犯这种小毛病? 他不是大夫,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显得有些无措,低声道:“喝点热水吧。”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不喝。” 卫良更纳闷了,女人的脸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又生气了?沉吟片刻,他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宗门讨些丹药。” 殷无涯一把拉住他,似乎更生气了:“我不需要!” 卫良苦笑一声,很尴尬,问:“姑奶奶,到底怎么了?” 殷无涯不说话。 “要不我给你揉揉?” 殷无涯扭过头不理他。 卫良试探性的伸出手,放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之上,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便轻轻揉了起来。 过了一会,殷无涯打开他的手,不满道:“揉有什么用。” 卫良耸耸肩,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殷无涯幽幽望着他,低声道:“你以为揉两下就能把孩子揉掉吗?” “孩子?”卫良脸上挂着大写的懵逼,问:“什么孩子?” “卫良!”殷无涯愤愤道:“我被你害惨了!” 卫良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的望着她,问:“你不会怀孕了吧?” “明知故问!” 卫良的第一反应是,这绝对在开玩笑。可转念一想,殷无涯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而且没有一个女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仔细望着她,见对方的神色是那么认真,又是那么彷徨。 该死,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卫良发誓,自己只是抱了抱她而已,从生物学、遗传学、基因学、各种学的角度来说,都不可能怀孕。 福尔摩斯先生说过一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事情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是真相。 卫良是个聪明人,瞬间想到一个可悲的事实——自己喜当爹了。 喜当爹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丝,追求女神,但女神只把他当备胎。后来被高富帅玩弄,怀上了孩子,却被甩了,无奈之下只能嫁给穷**丝。 当然,生下来的儿子也是高富帅的,却由穷**丝来抚养。 这就是喜当爹的由来,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卫良一直觉得这是胡说八道,是那些人杜撰的冷笑话,只不过为了讽刺吐槽这个功利的社会。毕竟世间哪有那么蠢的男人? 可现在,他不得不信。 那个蠢男人就是他自己。 事实上,卫良自命不凡,自认为比一般人强得多,当然,这不是自负,在地球上他的确混的挺好,也算一个高富帅,哪怕来到猩红之塔,也没吃过什么亏,反而游刃有余。万万没想到,生活就像一场荒诞剧,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结局。 他妈的! 在此之前,卫良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令他变色。但现在,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冷冷望着殷无涯,问:“孩子是谁的?” 这是一个无比惨烈的问题,很多婚姻不幸的男人,都问出过这句话。不曾想,他也有这一天。 卫良虽然喜当爹,但他不像**丝那般懦弱,相反,他一定会报复。 或许他现在很弱小,但猩红之塔有无限的可能,总有一天,他会杀回来,将那个该死的男人千刀万剐。 殷无涯神色更冷。 卫良攥着拳头,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次,孩子是谁的?” 殷无涯苦大仇深的看着他,冷冷道:“你逼我做出那样的事,现在要抵赖吗?” 卫良冷笑一声,问:“我逼你做什么了?” 殷无涯气急,用力攥住小拳头,又给他来了一下子。 卫良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殷无涯抓狂道:“我说了,我不想抱你,你非要逼我,如今你满意了吧!” 卫良没听懂。 殷无涯烦躁道:“咱们只是第一天认识,我就怀上了你的骨肉,这太唐突了,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还有,我根本就不想生孩子,你这个混蛋,总是逼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卫良懵了,难道说,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他不由问:“我想不明白,拥抱和怀孕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殷无涯理直气壮的说:“女人被男人抱了就会怀孕!” 卫良大惊,暗道修真世界的人都这么神奇吗?他赶忙问:“谁告诉你的?” “我娘!” 卫良回过味来,殷无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永夜大帝带走了,等她出山之后,故人都死绝了。所以,她娘告诉她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大人哄小孩的话,怎么能当真!就像很多孩子问家长,妈妈,我是怎么来的?聪慧的母亲绝口不提隔壁老王,而是笑着说,孩子,你是扫码送的。 殷无涯给出的答案,很荒诞,很幼稚,充满了浓浓的童话色彩。但卫良却很开心,起码那个想象中的情敌并不存在。 他很感动。 对他而言,殷无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对于殷无涯而言,只是第一天认识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该需要多么大的决心? 怪不得刚才拥抱的时候,她是那么紧张,又那么凝重。 卫良是个很成熟的人,当然,说的好听一些,是成熟,说的难听一些,是冷漠。 很多冲动热血的年轻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渐渐成熟。只是因为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就会把情感压抑在心中,越来越机械,越来越漠然。 但在不经意间,那些自诩成熟的人,总会被一些幼稚童真的行为所感动。 比如说现在。 在卫良眼中,殷无涯依然那么美,只是多了许多可爱,多了许多亲切,他不由将她拥入怀中,呢喃道:“傻丫头。” 殷无涯仍旧气呼呼的,一把将他推开,说:“别抱我!难道还想让我给你生一对双胞胎吗?” 卫良忍俊不禁,道:“我必须要科普一下,拥抱并不会怀孕。” “骗人!我现在就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 “那是心理作用。” “我娘亲口告诉我的。” “她是在开玩笑,毕竟你那时只是个孩子。” “我也问过师父,他老人家也是这么说的!” “你们这里是修真世界,风气很保守,那种**的事,当然不好明说。” 殷无涯狐疑的望着他,见他神色那么认真,不像说谎,信念不由有些动摇,问:“真的?” “千真万确。”卫良怕她不信,又道:“我发誓。” 殷无涯冷着脸说:“如果你骗我,就和你没完。” 卫良正色道:“绝不骗你。” 殷无涯沉默了许久,说:“好,我就信你一次。” 说出这句话,她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卫良暗暗觉得好笑,这个女魔头看似冷漠,但接触的久了,就发现她更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卫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殷无涯有些扭捏。 “问吧。” 殷无涯支吾片刻,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那怎样才会怀孕?” 卫良微笑道:“猜猜看。” “我不猜。” 卫良喜欢看她这幅害羞的样子,可爱极了,微笑道:“没关系,我不会嘲笑你。” 殷无涯见他面庞如此温和,不由有些心安,胆子也大了一些,试探问:“难道是亲嘴?” 卫良莞尔,摇了摇头。 殷无涯睁大了眼睛,似乎极为吃惊,问:“那么亲密的举动,都不会怀孕吗?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有骗人。” 殷无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东西了,作为一个感情上一片空白的人,她在这方面无知的可怕。 “想不出来了?” 殷无涯点了点头,板着脸说:“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答案。” 卫良仍旧笑的那么温和,那么人畜无害,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他自告奋勇道:“如果你很好奇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第八十七章 该离开了 殷无涯虽然无知,却不傻,从卫良的笑容里,她嗅到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她瞪着眼睛说:“我才不需要你来教。” 卫良莞尔一笑,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殷无涯怅然问:“还有以后么?” 卫良笑容一滞,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可以无限轮回,看似洒脱,却只有一天的时光。 卫良忽而大笑一声,搂住殷无涯,道:“不提那些烦心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转眼已是清晨。 太阳升起,小草上的露水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卫良与殷无涯并肩而坐,静观日出,余光瞥见露珠,不由感伤,自己的爱情不正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么? 短短的一天,无限重复的一天,无尽轮回的一天。 卫良本以为这是优势,现在却恨死了这种状态。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高高升起,卫良越发低落。 殷无涯也沉默下来,似极为不舍,将他抱得更紧了。 “你快要走了吗?”她轻声问。 卫良无奈点头。 他能一次次见到殷无涯,可对于殷无涯漫长的生命而言,只有今天能和卫良相遇。 时间要到了。 卫良轻抚她柔软的青丝,微笑道:“明天见。” 殷无涯目光忧郁,认真的看着他,似乎要将这张脸铭刻在心中。 卫良摆摆手,微笑道:“你先走吧。” 殷无涯摇头:“我不走。” 卫良道:“接下来的场面会有些血腥,我不希望你看到。” 殷无涯故作洒脱道:“我可是血公子,还会怕血?” 于是卫良不再多言,背过身,将匕首插入自己胸膛。 殷红的鲜血流淌而下,打湿了草地。 殷无涯双手微微颤抖。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怕血的。 巨大的虚弱感袭来,天旋地转,视野内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卫良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殷无涯从后面抱住了她。 卫良自嘲的笑了笑,道:“别难过,对我而言,死亡便是新的开始。” 殷无涯咽声无言。 卫良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他看到了洞府,看到了石床,看到了蒲团,却看不到相思之人的容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他又回到了。 白玉梦飞身前来,气愤道:“卫良!你可知错?” ……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重复着,在无穷无尽的时光中,他随心而动,为所欲为,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任何后果,似乎是这方天地的君王。 看似很快乐,却也很哀伤。 入夜,月悬于空。楚寒大泽的水面上反射着幽冷的光芒。一叶孤舟驶过,带起圈圈涟漪。 卫良与殷无涯并排而坐,欣赏着月下美景。 接触的久了,他已没有最初的拘束,更像是老夫老妻一般,很随意就将对方拥入怀中。 殷无涯扭捏几下,极为不适。但是想到三生石中看到的画面,又觉得这一切很自然。既然曾经的自己那么不知羞,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亲密的行为,这次被抱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来到这里多久了?”她好奇的问。从三生石里看到的都是很纷乱,很零散的片段,透着浓浓的光阴气息,有些画面显然距今十分遥远了。 卫良陷入回忆之中,感叹道:“我已经记不清了。” “每天我都会来找你吗?” “每日黄昏,你会准时过来。” “我还真执着。” 卫良凝望着她的眼眸,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最初的动机只不过是为了羞辱你。” “你为什么要羞辱我?” “那时咱俩是敌人,每天我都会被你杀死。” “那我肯定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 “根本没有理由,你仅仅是看我不爽而已。”卫良道:“那时候我恨的牙根痒痒,发誓一定要报仇。但该怎样报仇呢?在看到你的脸之后,我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大声宣告一定要得到你,当初你的表情很精彩,愤怒,震惊,还有一丝鄙夷。”卫良搂住她柔软的腰肢,道:“但现在,我成功了。” 殷无涯面色逐渐转冷,道:“所以,你是在向我炫耀么?” “不,我想要说的是,哪怕成功了,我一点都不快乐。最初我以为我赢了,现在才发现,我输了。”卫良长叹一声,道:“我已经陷了进来,无法自拔。一开始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增多,我已经真正爱上了你。” 殷无涯面色柔和下来。 卫良叹道:“最痛苦的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怕前一日如胶似漆,次日也会分离,” 殷无涯不知怎么宽慰他,只好道:“对你而言,离别亦是重逢。” 卫良怅然道:“虽然再次见到的殷无涯与你一模一样,但她已经不再是你了,那种冷淡,那种漠然,让我无所适从。” 殷无涯神色复杂,轻叹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对我而言,这已经不是一片正常的空间。”卫良下了决定,深吸一口气道:“我必须要离开了。” 殷无涯吃了一惊,问:“你要去哪?” “猩红之塔。” “你想好了?” “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有了这个念头。”卫良神色萧索,低落道:“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殷无涯默然,她是个内向的人,离别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卫良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道:“你要保重。” 殷无涯有些失魂落魄,只是紧紧抱着他。 卫良缓声道:“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 他嘴上说的洒脱,内心却无比苦涩。 可又能如何?他什么都掌控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这样吧。 有遗憾的故事才是好故事。 天空之上,一道人影飞过,卫良看着眼熟,道:“赵广?” 那人停顿下来,缓缓降落,道:“原来是卫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卫良强笑道:“携美泛舟。” 赵广将目光移到殷无涯脸上,便再也挪不开,痴痴道:“这是谪仙人临凡么?” 殷无涯冷若冰雪,不曾理他。 赵广羡慕道:“卫师兄,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得到如此佳人,一定要好好对她,不能亏待了人家。” 卫良怅然,倒是想好好对她,可惜没有机会了。 他随意问道:“你要去哪?” 赵广道:“我刚收到消息,道公子与战公子七日后要决战了,地点在幽州的凤城,两大天骄之间的对决一定激动人心,我必须要去看看。” 卫良点点头,道:“你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赵广便腾空而起,时不时回头,装作与卫师兄告别,实则想多看殷无涯两眼。 卫良叹道:“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道公子与战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惜时间不允许。我经常会想,永远留在修真世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这才是我向往的世界。” 殷无涯没有说话,因为是最后一天了,气氛格外伤感。 卫良本是个活跃的人,之前也都是他主动寻找着话题聊。但今日,他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天亮了,太阳升起,将温暖带给人间。对于卫良而言,这却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回宗门看看。” “我跟你一起。” 卫良御起飞剑,朝北方飞去。殷无涯站在他身后,青丝舞动,分外迷人。 “抱着我。”卫良说。 殷无涯脸颊发烫,虽然也有过肢体接触,但都是卫良主动,现在让她做那种羞人的事,怎么好意思? 可随即一想,这是最后一次相聚,便再无犹豫,从后方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 来到师尊的洞府,轻叩三声,白玉梦便走了出来。 见到殷无涯之后,她多少有些惊讶,要知道宗门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对方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修为定然深不可测,比她预想的还要高得多。 印象中,这个徒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她便问:“你来何事?” 卫良声音低沉,道:“特意前来向你道别,师尊,徒儿要走了。” 白玉梦愣了愣,问:“你要去哪?” 卫良叹道:“很远很远的地方。” “天之涯?”在白玉梦的印象中,天之涯便是最远的地方,离此足有百亿里地,很多修士穷尽一生都不能达到。 “比那还要远。”卫良轻叹一声,天之涯虽远,还有路可达,猩红之塔却无法触及。他道:“谢谢你这么多天的耐心教诲,徒儿没有给你丢脸,那些道术我都学的炉火纯青了。” 白玉梦替他担心,警惕的看了殷无涯一眼,问:“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被逼迫的?” “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别人没有关系。”卫良望着师父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似乎怎么也看不够,相处这么久了,除了殷无涯之外,她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你看我做什么?”白玉梦有些不自在,道:“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卫良惆怅,这一走,虽非生离死别,却似生离死别。 那花,那草,那山,那树,卫良都无比熟悉,呆的久了,这里就像是他的家一样。但是必须要离开了,一直龟缩在此,乐不思蜀,那不是他的作风,他想要变得更强,而不是在重复的时光中腐烂。 光阴飞逝,已快到正午。 越是离别之际,卫良越说不出话来,与殷无涯相视无言。 殷无涯低声道:“一旦离开,你便只有一条命,日后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我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但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看我。” 卫良面庞柔和,道:“我会的。” 殷无涯抬头,直视刺目的日光,问:“时间要到了么?” “还有三分钟。”卫良张开双臂,满脸微笑。他不喜欢流露自己的感情,哪怕心中有万般不舍,脸上仍旧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低沉道:“最后再让我抱抱你。” 殷无涯扑入他的怀中。 那娇躯柔软,温暖,轻盈,卫良深吸一口气,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轻声道:“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永生永世。但理性告诉我,这不现实,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又何必徒增伤感?开心一些,这并不是一件忧伤的事情,相反,我们彼此都多了一份美好回忆。” 这番话说的洒脱,又何尝不是无奈下的自我安慰。 殷无涯默然不语,只是用力抱着他。良久之后,她忽然抬起头,湿润的眸子里迸发着闪亮的光芒,问:“我能不能跟你回猩红之塔?” 卫良一怔,万没想到,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子,竟能为了自己,离开这方世界。 “那里很危险,你可想好了?” “我可是人神共愤的大魔头,能有什么危险?”殷无涯挺起胸膛,故意显得满不在乎。 卫良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没错,如此高深的道行,到了猩红之塔基本是boss级的存在。可他还是觉得不妥,道:“为了我,背井离乡来到另一片时空,真的值么?” “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觉得猩红之塔有趣,这才想去看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殷无涯声音清冷,哪怕到了离别关头,她仍这般口是心非。 卫良心头温暖,道:“这事咱俩说了不算,还得问问塔灵。” 他抬头望天,高呼道:“塔灵,她也想去猩红之塔,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呼声在四周回荡,但塔灵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殷无涯隐有不安,问:“塔灵怎么不答话?” “显然他不同意。”卫良苦涩道:“时间到了。” 殷无涯呆立原地,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卫良轻抚她的脸庞,感受着那如羊脂玉般的柔滑,轻声道:“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子。” “我可爱?”殷无涯诧异,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评论自己。 “因为爱你,所以觉得你可爱。” 冥冥中的召唤越来越强烈,已到了不得不离去的关头。卫良没有说太多恨意绵绵的话,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心中的忧愁却只有自己知道。 “再见。”他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眼。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殷无涯面露凄迷,欲语泪先流,低声问:“你曾说过,地球上的恋人,习惯用吻来告别?” 卫良一怔,很多天以前,他的确厚颜无耻的说过这句话,只是为了占对方的便宜。很可惜,殷无涯是个怕羞的人,一通呵斥,并没有同意。 可现在,他看到那张绝美的脸蛋,那张可爱的脸蛋,带着羞涩,带着坚定,越来越近。 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四唇相接,发出美妙的触碰声。 卫良有些眩晕,他觉得这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梦。最后关头,她还是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随后,梦醒了。 再次睁眼之时,他看到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草地,这里正是猩红之塔第二层。 那些明媚的阳光,瑰丽的山河,熟悉的面孔,统统不见,唯有记忆存留。他在修真世界停留了无数天,现在回忆起来,却仿若一瞬间。 好似黄粱一梦。 可若是梦,这个梦也太过真实,太过哀伤。 他仍旧笑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微笑似乎成了一种惯性,一种自我保护的表情,无时无刻都在伴随着他。 或许笑起来,伤痛才会少一些。 对于女人,他头一次投入这么深的感情,尽管他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如果非要爱一个,那就爱自己。他一直认为爱情是一种很愚蠢的情感,有了爱才会认真,认真就会受到伤害,他最讨厌认真,所以干脆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殷无涯——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似乎除了漂亮一些之外,也没有其它优点。 不过话说回来,她真是只是漂亮一些吗?当然不!用颠倒众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任何美女在她面前都变成了庸脂俗粉,爱上这样一个绝色仙子,似乎也不是丢人的事情。 但卫良明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他并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如果殷无涯仅仅是美若天仙的话,他可能会喜欢她,绝不会爱上她。 或许是殷无涯隐藏在凶恶面具下的柔软令人同情,亦或许是最初的那个拥抱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心。 总之,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女魔头。 卫良很难受,离别之苦在心间久久酝酿,越来越浓。但他也明白,时间能够治愈任何伤痛。 根据坐标的指示,他寻到自己的小屋。这是很久以前买的,当初他与丁丁就住在这里。依稀记得,刚买的时候小屋崭亮如新,现在看来,却带着浓浓的颓败气息,似乎是一件多少年没人住过的老古董。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推开房门。 嘎吱—— 冗长的声音传来,似老欧的呻吟,可见这扇门有些年头没人动过了。 里面的摆设与布局很陌生,却也很熟悉,仔细一想,正是当初离开时的样子。他不由想起了丁丁温柔的眼神,以及那句没说完的话。 屋子里空荡荡的,布满灰尘,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丁丁,也不见了。 卫良无可奈何,满腔忧愁似一江春水。此情此景,又应了另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八十八章 柳暗花明 丁丁的消失令他黯然神伤。他想,那个可怜的姑娘究竟怎么样了?或许已经死了吧?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她那么软弱,又那么笨,一旦失去了庇护,很难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中存活。 回忆起曾相处的一幕幕,少女天真烂漫的脸庞仿佛浮现在面前,他长吁短叹,叹世事无常,叹生命易逝。 以前常听人说某某死了,他并没有太多感触,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须大惊小怪?现在他才明白,之所以无动于衷,并非看破生死,而是死的那个人自己并不在乎。一旦换做在乎的人,伤感便油然而生,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一颦一笑还历历在目,怎么说没就没了? 愿她在天堂安好。 打开猩红商城,看着账户上多出的五千猩红币,他竟一点都不兴奋。最初来此时,他意气风发,扬言要踏上第十层,现在却斗志全无,与殷无涯的别离以及丁丁的死亡令他心若死灰,内心被负面能量所占据,毫无动力。 卫良知道,现在自己陷入了很危险的状态,很多时候,他都认为自己是身体的主人,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可事实恰恰相反,人的很多行为都是自己不能控制的,比如说情绪,这便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高亢时,能气吞四海;萎靡时,连快木头都举不起来。 他明白负面情绪的危害,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斗志,令其一事无成,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必须要尽快调整过来。 他试着歌唱,试着大笑,试着运动,却无法摆脱心头那层阴霾,反而使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疯子。 他快速奔跑着,只有在剧烈的喘息中,才能暂时忘却忧愁。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力气。 休息一会,他站起身,迈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返回小屋。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哀愁,他恨死了这种感觉,就像中了诅咒,挥之不去,斩之不绝,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煎熬。 毕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时离去,简直是双重打击,没有几个人可以承受得住。 天空似乎更加阴沉了,枯草似乎更加茂密了。 他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如果在这里放一把火,会不会很壮观,汹涌的火焰烧啊烧,蔓延至天际,将该死的猩红之塔烧成灰烬。 他第一次对这里产生了厌恶情绪,这股情绪是如此浓烈。 很久之后,视野中出现了小屋的影子。他本可以早点回来,但路上故意走的很慢,回来这么早又有何用?既没有人等他,又没有人陪他,那种孤独的感觉实在令人恐惧。 卫良本是个喜欢孤独的人,但现在却害怕孤独,他多想出现一个人,陪自己聊聊天,哪怕大骂一场,甚至痛痛快快打一架,都比现在这幅死气沉沉的状态强。 离得近了,他发现小屋的门竟然开着。 他定睛一看,没错,门果然开着。可他记得真切,离开时自己分明关上了门。难道是记错了? 绝对不会。 他向来对自己的记忆极有自信,而且时间隔得也不算长,没有理由会记错。 这里也没有风,如此说来,定然是有人闯进了自己的小屋子。 卫良心头一喜,难道是丁丁?但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不出意外,少女早就死于游戏之中,出现在此的几率很小。另一种更靠谱的解释是,有一个不速之客霸占了他的房间。 “这就有趣了。”卫良舔了舔嘴唇,眼中迸发出森冷的光芒,他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发泄,于是便弓着身子,如猎豹般缓缓逼近。 到了十米之内,他彻底趴下,匍匐前进。不得不说,他的伪装技术真的很棒,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不能发现。 木屋里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卫良?” 卫良一愣,那声音,无比熟悉。 一抹血红色的身影拂过,就像一只尊贵的凤凰,那种褪尽尘世烟火的美令人永生难忘。随后,那身影降落到他旁边,咽声道:“本公子来寻你了。” 这声音很沉闷,在他听来却无比亲切。望着那张鬼脸面具,他呆若木鸡。 卫良颤抖着伸出手,摘下那张面具,绝美的容颜浮现出来。他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伸出手,轻轻摩挲对方的脸颊,是那般光滑柔软,又是那般真实。 “殷无涯?” “是我。”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卫良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无涯亦泪眼朦胧。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有一枚破界仙符,是师尊临死时留给我的,本以为这是一枚残符,已经失去了功效,但你离开的那一刹那,它大放异彩,竟引导我冲破空间壁垒。” 卫良激动不已,紧紧抱住她,再也不肯松开。 殷无涯就像那明媚的阳光,清澈的泉水,融化他内心的坚冰,洗涤他灰暗的灵魂。 卫良微笑道:“上苍眷顾,本以为再难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重逢了。”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最绝望,最凄凉的关头,上苍把这位仙子派到他身边,卫良觉得自己很幸运。 殷无涯内心同样甜蜜,只是含蓄许多,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 卫良打量着心爱之人的容颜,怎么看都看不够,笑眯眯的问:“你想不想我?” 殷无涯受不了那火热的目光,低着头道:“我才不想你。” 卫良被她这幅害羞的样子逗乐了,笑道:“那你怎么会来猩红之塔找我?” 殷无涯目光闪躲,道:“我哪里是来找你,只是觉得此地有趣,特来看看。” 卫良忍俊不禁,毕竟是修真世界的女子,从小就接受传统的教育,哪怕喜欢一个人,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这样反而多了一丝矜持,更显可爱。 他问:“觉得此处怎么样?” “还可以。”殷无涯实话实说,单论景色来讲,这里太过单调,与她所在的花花世界根本没得比。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有卫良,便抵得过一切,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不要走了。” 她没有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卫良紧紧牵住她的手,微笑道:“从今天开始,咱俩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第八十九章 无敌 两人将小木屋打扫一番,焕然一新,看上去舒服了许多。 卫良微笑道:“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殷无涯环视一圈,显然不太适应这种现代化的布局。 “不满意?” “繁琐之物太多,一张床,一个蒲团便足矣。” “那其它的东西怎么办?” “扔了。” 卫良苦笑,你修真之人清心寡欲,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可受不了那么简陋的环境。 经过一番协商,卫良同意丢弃一部分东西。比如说那庞大的沙发,其实不太会用到,完全可以扔了。他召出恶魔之手,将沙发提起,抛到外面。 “地下是什么东西?也一起扔了。” 卫良定睛一瞧,那是一件浅蓝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张可爱的笑脸。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t恤已经蒙了一层灰尘,看上去破败不堪。 他不由出神,耳边似乎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卫良,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卫良,你能保护我吗?” “卫良,闭上眼睛,我要给你一个礼物。” …… 往事一幕幕浮现,仔细品尝,只剩感伤。 他捡起t恤,抖了抖上面的尘土,道:“它就留着吧。” 殷无涯眉头微蹙。 卫良笑道:“一块布而已,反正也不占地方。” 殷无涯用生冷的声音说:“随你。” 言罢,她拂袖而去。 卫良暗自摇头,这究竟是怎么了?那个女魔头貌似很生气。他追了出去,叫道:“等等。” 殷无涯不理他。 卫良问:“你要去哪?” “你管不着!”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这样?” “我怎样!” “我们之间一定有些误会。” “总之你别跟着我!” 卫良无奈,女人心海底针,他算是体会到了。 殷无涯在前面飞着,卫良在后面追着,很久之后,两人来到海边。 殷无涯立在海面之上,红袍飘展,出尘若仙。 卫良没她那么大的本事,只好游泳过来,在下方一个劲的扑腾,叫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好得很!” “别这样,心里边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咱们共同解决。” 殷无涯还是不理他,欲要飞走。 卫良见此,干脆从水面上一跃而起,抱住她的大腿,道:“无论你走到哪,我都跟定你了。” 殷无涯冷声道:“放手。” “不放。” “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要杀便杀。” “在这里,你只有一条命。” “那我也不放手。” 殷无涯气急,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折腾了许久,两人终于消停下来,并肩坐在海边。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你心里清楚!”殷无涯蛾眉倒竖,似极为愤怒。 “我不清楚。” “我问你,那件衣服是谁的?” “那衣服怎么了?” “上面有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我……” “别狡辩,我六识敏锐,早就察觉到了。我让你把它扔了,你还不扔,分明挂念着对方。” 卫良哭笑不得,原来堂堂血公子竟然是个醋瓶子,赶忙道:“别急,容我如实招来。” 于是他将自己与丁丁之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当然经过了一些修饰,少儿不宜的场面直接略过,只剩浓浓的友谊。 殷无涯听着听着,脸色渐渐柔和,问:“这么说,你们只是朋友关系?” “没错。” “那就好。” 卫良笑道:“什么叫那就好?” 殷无涯没有理他。 “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自作多情。” “如果不在乎,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哪有生气了?” “刚才某人恨不得将这片灰海都煮了,还说不生气。” 殷无涯羞了个大红脸。 卫良牵起她的手,温声道:“你这么美丽,还怕我移情别恋啊?” “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和我没关系。” “是么?” “是!”她赌气般的说。 卫良笑道:“猩红之塔这么多美人,我可以随意调戏?” 殷无涯愤愤道:“你胡说什么?” “反正你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殷无涯面如冰雪,冷冷道:“你调戏哪个女孩,我就将她杀了!” 卫良忍俊不禁,道:“你不是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么,怎么又开杀戒?” “我喜欢!” 卫良揽住她的腰肢,笑道:“瞧你,还当真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少碰我。”殷无涯表情依旧很冷。 卫良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殷无涯低声道:“快放手,让别人瞧见多难为情。” 卫良微笑道:“这方空间除了我俩之外压根没有别人。” 殷无涯道:“你胡说,我初来此地时就看到三个人。” 卫良稍稍吃惊,竟然还有别人?转念一想,应该是地域太大,人与人之间不易碰面,再加上自己在此呆的时间短,才产生独居山林的错觉。 那三个人,想来也是刚从第一层晋升上来的。 卫良问:“他们大约在什么方位,离此远不远?” 猩红之塔充满杀戮与背叛,还是防范一些为妙。 殷无涯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道:“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我杀了。” “为什么?” “那几人猴头狗脑的,不似善类。” 卫良无语,他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都是受利益驱使,眼下这主儿才是真正的魔头,不讲对错,不问是非,杀人只凭喜恶。 他又想起一件事,问:“对了,你怎么能杀人?” “我怎么不能杀人?” “我是说,你用什么办法将他们杀死的?” “明知故问,你都被我杀了无数次,还不明白我的手段?” 有时卫良说话没有技巧,经常惹得丁丁生气。可与殷无涯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他尴尬一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殷无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歉然的捏了捏他的手掌,道:“我的意思是,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方法,干净利落。” “我当然知道。”卫良道:“可是这里没有灵气,修士如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你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 殷无涯白了他一眼,道:“你真笨。” 到底是长得太美,哪怕普通的一个表情,都带有千般韵致,万种旖旎。 “此话怎讲?” 殷无涯道:“没有灵气是很常见的事情,不光猩红之塔,就连修真世界都有诸多地方没有灵气,修士还不是照样斗法?” “他们如何做到的?” “依靠灵石。” “灵石?”卫良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似乎有了点眉目。 “所谓灵石,便是灵气结晶,能够迅速补充真元,乃是修行的必备之物。此界虽无真气,我却有灵石补充,实力丝毫不减。” 卫良恍然大悟,虽然在修真世界待了许久,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修道与怎样对付血公子上,至于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倒是没怎么在意。 他不由惊喜,殷无涯是谁?那可是神话界面中的大能,三大公子之一,曾在修真世界搅出血雨腥风的人物。本以为她被限制了实力,没想到灵石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缺点,那岂不是无敌了? 放眼整个猩红之塔,有谁是血公子的对手? 第九十章 吻 卫良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很快便考虑到更加现实的问题。 最大的限制便是灵石数量,在猩红之塔,这属于不可再生资源,用一块少一块,一旦用完,殷无涯岂不是泯然众人矣? 他问:“你带了多少灵石?” “十万。” “多少?”卫良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万块。而且都是最珍贵的九品灵石,每一块都蕴含海量真气,足够一天一夜的战斗消耗,如果不斗法,只是寻常修炼的话,一块九品灵石能供我使用一个月。”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灵石?” “我长期被人追杀,人也好,妖也罢,都想置我于死地,不多备点灵石可不行。我不光灵石多,各种丹药,法宝也备了不少。” 卫良粗略计算一番,这十万块灵石少说也能用个几百年,如果节约一些,甚至可以用上千年,基本上是取之不竭了。 他不由眼开眉展。 殷无涯递过来一个锦囊,有鹅蛋大小,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丝丝流光在其中运转,看上去不似俗物。 “这是?” “储物袋。” “我恐怕打不开。” “怎么会打不开?” “我既未开辟紫府,又没修出真气,当然不能动用道家法宝。” 他在修真世界虽然日日修道,但那身躯却不是他的,如今回到猩红之塔自然要重头来过。令他担忧的是,修真世界里的卫良多少也算个天才,根骨奇佳,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怎么样。 “你能不能瞧瞧我的资质?” 殷无涯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卫良眉心,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周身,将其经脉骨骼尽收眼底。 “我资质怎么样?” 殷无涯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直说,无需隐瞒什么。” “你的根骨很差。”似乎怕他伤心,殷无涯又说道:“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修道,只是多下些功夫罢了。而且你已是成人,错过了修道的最佳年龄,更要勇猛精进,比常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卫良心中一沉,暗呼晦气,却也没有多么难过,毕竟修真不是全部,仅仅是辅助而已,真正的提升还是来源于猩红之塔,譬如恶魔之手,譬如钢铁之躯,虽然现在平平无奇,但只要强化的次数足够,绝对能登上大雅之堂。 “那我还修不修道?” “如果你想,我可以教你。” “好啊,反正也闲的没事做,不求在道法上成就多高,只要能打开储物袋就行了,这可是极为实用的道具。” “就从最基本的凝气开始。” “好。” 于是殷无涯便扮演起了老师的角色。 因为修炼魔功,她的性情浮躁,完全不是当老师的料,跟白玉梦比起来可差远了,时不时耍小性子,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女。 “你怎么这么笨!” “引起入体,开拓经脉,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当初听了一遍就会,而你整整修了一天还摸不到头绪,简直愚钝的不像话!” “苍天在上,我都讲得这么细致了,你竟然还不明白,卫良,也亏得是你,换做别人我早就把他杀了,这么蠢还修什么道,不如回家种田……” 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卫良忍无可忍,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殷无涯凤目大睁,满是惊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 “你干什么?”她紧张的问。 “让你少说两句。” “登徒子,你分明就是占我便宜。” “如果你不那么毒舌,我也不会这样。” “快放开我。” “不放。” “我一定要杀了你……” 殷无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皓齿被撬开,彻底沦陷。 良久,两人分开。卫良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殷无涯面红耳热,愤愤然瞪着他。 “干嘛用这种要杀人的眼光看着我?” “卫良!”殷无涯嗔怒道:“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你要怎样?” “如果你再如此无礼,我一定要让你后悔!”她发出了最后通牒。 “怎么个后悔法?” “到时候你自会知晓。”她表情冰冷,面寒如霜,似乎不是再说笑。 或许在别人心中,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但在卫良看来,她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带着一丝可爱,越看越喜欢,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望着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他低下头,再次吻了下去。 殷无涯当然是可以躲的,如果她愿意,卫良甚至连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可一旦被搂入怀中,她就感觉身子软绵绵的,任由魔功滔天,却不能施展分毫。 两人又缠绵许久,才渐渐分开。 卫良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晶莹的玉液,微笑道:“比糖汁都甜。” 殷无涯羞得无地自容,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她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光天化日之下我都做了些什么!尤其是那个登徒子,现在还笑得出来,还出言调戏,简直不可饶恕!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羞,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索性腾空而起,逃离此地。 卫良望尘莫及,无奈苦笑。在他看来,恋人接吻本事很正常的事,但对于封建社会的殷无涯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恐怕她的观念还停留在亲个嘴就会怀孕的阶段,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以后还是稳重一些为妙。 殷无涯再没有回来,他只好顺着对方离开的轨迹寻找,找了很长时间,腿都快走断了,还是不见对方的身影。 毕竟这里太过广阔,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殷无涯道法高深,真要隐匿,哪怕近在咫尺也寻不到。 他终于有些慌了,不由想起对方的话——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该死,她不会是认真的吧?难道真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开?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卫良见惯了分分合合,也听闻过许多奇葩的分手理由,与那些比起来,殷无涯还算正常的。 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继续寻找,找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他讨厌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令人身心疲惫,不知不觉回到小屋,只想沉沉睡上一觉,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奔走,还未休息过。 推开房门,一抹殷红映入眼帘。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卫良咧嘴笑了笑,一头栽倒在她怀中。 第九十一章 入魔 卫良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出尘脱俗的脸,黛眉蹙起,似极为不悦。 “你回来了。”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你还笑。” “重逢本就是喜事,为何不笑?” 殷无涯表情很冷,道:“你若再毛手毛脚,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生气了?” 殷无涯扭过头去不理他。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殷无涯神色缓和下来。 卫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同时观察着她的反应。 殷无涯仍旧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眼帘稍稍低垂,哪怕一个牵手的动作,都令她有些害羞。 于是卫良便得寸进尺,将她搂入怀中。 “你干嘛?”殷无涯警惕的望着她。 “只是抱抱你。” “不能动嘴。” 有了上次的教训,卫良当然不敢越过这条红线,稍有惋惜。亲吻的滋味美妙无比,似坠入仙境,既然对方暂时接受不了,他也不强求。 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卫良诧异,赶忙探出窗去观望,顿时吃了一惊。 一只狰狞的怪物在天空翱翔,浑身充斥着青色烈焰,所过之处狂风呼啸,将小木屋吹得摇摇欲坠。 这是何物? 他忽然想起丁丁提到过的魔鬼。 初来猩红之塔,他戏耍了丁丁两次,少女本来已经走了,又折了回来,称自己遇到了魔鬼,被吓得魂不附体。当时卫良以为是她的幻觉,现在看来,这个怪物与丁丁形容的十分相似。 殷无涯早已察觉到此物,似妖非妖,似魔非魔,似鬼非鬼,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有些看不透。 一声巨响,怪物降落,正好落在木屋旁边,与之硕大的身躯相比,小小木屋显得微不足道。 卫良意识到此物是冲着自己来的,警惕大生,猩红之塔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难道塔灵不管么? 怪物抬起硕大的脚掌,奋力踏下,要将此处碎成湮粉。 卫良大惊,一把抱起殷无涯,纵身一跃,跳到窗户外面,堪堪逃过一劫。 怪物咆哮一声,浑身烈焰狂舞,化作道道火蛇呼啸而来。 卫良赶忙召出恶魔之手,在空中大开大合,将来临的攻击尽数化解。 青色火焰温度极高,且沾了就着,卫良手臂上冒出点点黑烟,剧烈的灼烧感传来,仿佛整条手臂都要融化,他暗呼不妙,自己定然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一抹紫虹闪过,将卫良手臂覆盖,清凉无比,火焰尽数熄灭,被烧焦的表皮也快速生长起来。 殷无涯施展出紫微不灭。 卫良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切来的太快,他只是下意识做出行动,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道法通玄的大魔头。 毕竟与丁丁呆的久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保护者的身份。 他微笑道:“你出手可有些慢。” “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看你如何应付。” “我表现如何?” “还不错,起码没有丢下我自己逃窜。” 殷无涯回忆起方才的场景,怪物一脚塌下来,卫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抱起自己向外冲去,气浪滚滚,木屑纷飞,他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扛了下来。 这令她有些感动。 但她毕竟是清冷的性子,哪怕心头温暖,面上也不会表露太多,只是稍稍赞扬一句。 怪物用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她,低声咆哮道:“外来者,死。” 殷无涯漠然不语,血线翩然而至,瞬间洞穿怪物的头颅。 狰狞且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没了生气。 卫良盯着看了好一会,问:“它死了?” “死了。” “这么快?” “跳梁小丑而已,我莫非还要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卫良暗自咋舌,终于明白了血公子的恐怖之处。好比一个人,经常被子弹射杀,忽然有一天被氢-弹杀了,他也感觉不出诧异,只觉得氢-弹与子弹威力一样,都是能杀人的利器而已。 卫良知道殷无涯很强,至于多强,他不清楚,只知道对方能轻易杀死自己。现在看来,她还能轻易杀死这个怪物。 如果单打独斗的话,十个卫良恐怕也非怪物的对手,在殷无涯面前,它却如蝼蚁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殷无涯问。 “不知道。” 此物的来历还是个迷,唯一的线索是它说的那句话——外来者,死。 这就很值得推敲了,莫非它是猩红之塔的哨兵,专门负责维护此地的秩序? 这只是开始。 一只只青色怪物从天而降,前赴后继而来,仿佛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血海漫天,将天空都染成红色,怪物来一个死一个,此地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 随着杀戮的持续,殷无涯的斗志越来越高昂,神色越来越兴奋,眸子里散发着邪魅的红芒。 这是入魔的先兆。 卫良意识到不妙,赶忙上前劝阻。 “走开!”殷无涯大袖一挥,卫良便狂飞出去。 “再这样下去,你就会失去理智,沦为杀戮机器。” “不用你管!” “听我说,你一定能战胜自己。” 殷无涯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卫良面前,寒声道:“再聒噪我便杀了你。” 这句话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但卫良知道,这次是认真的。 第九十二章 干他丫的 依旧是那绝丽的容颜,依旧是那清冷的表情,却无比陌生,气氛紧张到极点,充满了肃杀。 换做常人,一定会被唬住。哪怕铮铮好汉,也不敢直面血公子的煞气,毕竟这是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绝世魔头。 但卫良感受不到恐惧。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跟我走。” 自顾自拉起对方纤柔的手掌,便向前迈去。 殷无涯纹丝未动,眼中红光大盛。 血海翻腾,巨浪滔天,这方空间似成了人间炼狱。 无数恶鬼咆哮而出,围绕在卫良周身,随时都要将他吞噬。 卫良不为所动,微笑道:“别闹。” 他干脆抱起她。 殷无涯的身子很轻,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抱着毫不费力。 一步,两步,三步。 卫良忽略了怀中人儿满是杀意的眼神,忽略了周边狰狞咆哮的幽魂,忽略了遮天盖地的血海,闲庭信步般向前走去。 血海渐渐消散,厉鬼缓缓退去,怀中人硬直的身躯也变得柔软。 卫良低头,看到对方恢复清明的双眸,微笑道:“醒过来了?” 殷无涯面色复杂,低声道:“对不起。” 卫良伸出食指,抵在她唇边,道:“不需这么说。” 殷无涯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膛之间,就像一只小猫,轻轻摩挲。 “猩红之塔已经把你当做了敌人。” “我知道。” “追兵会一波接一波,这只是开始。” “就像修真世界一样,妄图杀我的人一波接一波前来送死。”殷无涯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冽,道:“无妨,来多少杀多少。” 不愧是血公子,果然霸气。 卫良叹息道:“你在杀戮中很容易迷失本心。” “我会尽力控制。” 卫良苦笑一声,如果能控制,她何至于变成人神共愤的魔头? “你可以避而不战。” “我纵横天下,又曾怕过谁?” “在这里屠杀毫无意义,你不知晓猩红之塔是怎样的存在,不知道它还有多少后手,不知道它有多么恐怖。我承认你很强大,但低调一些总不会有错。” 殷无涯垂目不语,他说的不无道理。 “你能将自己隐匿起来么?” “能。” 殷无涯默念法诀,整个人变得空灵剔透,明明就站在这里,却无声无息,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 卫良惊奇,问:“这是什么手段?” “我常年被人追杀,早就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隐匿术。” 一只黑色巨鸟在天空盘旋,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死寂气息,道道磅礴的灰光从体内喷发而出,对下方进行地毯式的扫描。 在灰光之下,卫良全身被瞧了个通透,没有丝毫秘密。反观殷无涯,就那般笔直的伫立着,不躲藏,不闪避,却自动避过灰光,就像一个透明人。 她问:“这又是什么?” 卫良推测道:“应该是另一种哨兵。” “比刚才那些怪物强了许多。” “你如果不隐匿起来,面对的敌人会越来越强大。你虽道法通天,却不能抗衡整个猩红之塔。” 黑鸟盘旋许久,一无所获,消失在乌云里。 “没事了?” “没事了。” “不过如此。” “亏得你是修真大能,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无数次。” “不理这些烦心事,我继续教你道法。” “你不是很讨厌讲道么?” “但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强。” 卫良微微一笑,平如镜面的内心泛起一丝微波,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表面上那般不耐烦,原来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强。 修真是一个极为繁琐的过程,死记硬背不行,还需要理解通透,哪怕理解通透了,还得经过大量的实践,每一个细节都要至臻完美,这才有可能成功。 卫良本就资质差,再加上修真是件艰难的事,修了许久都毫无起色,他暂时放弃了,转而把心思放在强化属性上。 上场游戏奖励的五千猩红币已经全部兑换成攻击强化剂,服用之后战力大增,身后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恶魔虚影,比恶魔之手强横了数倍。 轰! 地动山摇,泥土纷飞,卫良正在一点点熟悉恶魔的力量,感受着体内强横的魔能,不由意气风发。 “要不要切磋一番?”他望向殷无涯,斗志昂扬。 殷无涯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道:“放马过来。” 魔能全面爆发,如无坚不摧的泰坦,横冲直撞而来。 殷无涯漫不经心,素手轻扬,卫良便倒飞出去。 他从地面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与杂草,苦笑道:“你到底多强?最初见到你时,如渊如海,深不可测,现在我实力提升,你仍旧给我那般感觉。” 殷无涯宽慰道:“别着急,慢慢来。” “你这样让我很有挫败感啊,都是男人保护女人,咱俩倒好,位置倒过来了。” “我给你表现的机会。” 卫良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过了一会,他才看到草原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影。 …… 那两个人是王甲午与段玉山。 王甲午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小学三年级偷看女生如厕,四年级观赏父亲的日本动作片,五年级就学会非礼女同学,初一开始脚踏两只船,初二潜入女教师的宿舍,初三第一次品尝了嫖-娼的滋味。 这样一个淫到骨子里的人,结局显而易见,二十岁那年,因强奸罪锒铛入狱。 他的运气很好,还没有被爆菊花,就来到了猩红之塔。 坏人在这里更容易存活,他有些小聪明,再加上不错的运气,挺过了前几场游戏,顺利晋升到猩红之塔第二层。 在这里,他结交到另一个好兄弟,段玉山。 段玉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狂,十二岁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吵架,他偏袒父亲,于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劝架,一板砖将母亲拍进了医院。 又过去半年,哥哥与母亲因为生活琐事发生争执,他觉得哥哥太不孝顺,于是敲下对方两颗门牙。 十四岁,父亲制止他吸烟,他梗着脖子不服气,觉得那个二十年的老烟枪无权指责自己,于是打断了父亲的腿。 有句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网吧上网的时候,他递给邻座一根烟,人家没要,他觉得自尊心受辱,反手抽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那小伙子脾气更暴,一刀便捅死了他。 幸运的是,他也来到了猩红之塔,迎来第二次生命。 目前为止,这两人混的如鱼得水。闲来无事,他们就在这里瞎晃悠,之前遇见过几个肥羊,统统宰了,收获颇丰,这令二人颇受鼓舞,世间还有比打劫来钱更快的事么? 美中不足的事,这里地广人稀,很难遇见人。 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收获了,这里除了枯草就是海水,不要说人,连苍蝇都难遇见一个。 正当二人要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眼尖的王甲午看到地平线尽头似乎有两个人影,拍了拍段玉山的肩膀,道:“哥们,你看那是啥?” 段玉山眯着小眼睛,问:“是两个人?” 因为长期玩网游,他是个大近视,只是随口一说。 王甲午一拍大腿,点了点头。 “干他丫的!”段玉山兴奋起来,就像一条野狗,在草原上发足狂奔。 第九十三章 两名恶徒 卫良眯起眼睛,视野中,两个人越来越近。 “他们这是要干嘛?” 殷无涯道:“我能感受到淡淡的杀气。” “原来是来打劫的,真是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羔羊。”卫良咧嘴一笑,说起打劫,他也很有经验。 “我不会插手。”殷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靠你了。” “真的?” “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免得你心里不平衡。” “多谢。”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面前。 王甲午喘着气,眼里迸发着豺狼一样的光芒,苍天啊,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与上一个奸杀的母猪不同,这个女人一定很美,哪怕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只是瞧见一道背影,多年的经验就告诉他,这绝对是个漂亮的姑娘。 真他娘的有福了!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对于王甲午来说,便是劫财之后还能顺便再劫个色。 至于段玉山,也同样兴奋,那个男人身材很好,一定很耐打,说不定能打上一个小时,甚至更久,那可真是一件酣畅的事。 至于女人,他没有多大兴趣,他志不在此,曾经发誓要打一辈子光棍,至于原因,则令人难以启齿,十五岁那场群架中,他的小兄弟受了重创,从此再也举不起来,这让他很受伤,干脆装出一副不近女色的姿态。 那个伤害他老二的阴毒眼镜男,段玉山至今记忆犹新,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比捅死自己的那个小青年更招人憎恶。他想,既然是男人之间的决斗,就要光明正大,你可以玩狠的,一刀子捅死我,没关系,我反而当你是个爷们,但他妈打老二算什么事儿? “你们好。”那个男人微笑着,彬彬有礼的说出这句话。 “好,当然好,好的不得了,简直是棒极了。” 王甲午望着女人的背影,暗自垂涎,这还是个古香古色的美人,青丝飘摇,衣袂轻舞,别有一番风情,玩起来一定很有味道。 “好你妈个臭嗨。” 段玉山是个粗人,他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当然不会文质彬彬的与对方促膝长谈,开场便摆出简单粗暴的架势。因为沉迷网络,他的骂人风格自然也受到某上单选手的影响。 卫良不急不躁,微笑问道:“臭嗨是有多嗨?” 王甲午盯着那一抹殷红的背影,淫笑道:“待会我会让你嗨上天。” “是么?” 殷无涯缓缓转身,面容冷傲。 看到那一抹容颜时,王甲午傻了。 段玉山也傻了。 死一样的寂静,时间仿佛定格于此。 过了许久,王甲午拼命揉搓着眼睛,力道大的仿佛要把眼珠子扣下来。他一直以为“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是一句夸张的话,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种滋味。 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怎么会! 他又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他妈不会是在做梦吧?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便是隔壁小张的媳妇,啧啧,那个小娘们,要啥有啥,怎么看也看不够。他想,既然自己姓王,就要发挥老王家的光荣传统。在做了充足的准备后,他上门撩妹,然后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出了令亲友惋惜的事,随即进了监狱。 他却一点都不后悔,别管怎样,老子日了她,不亏!蹲几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他后悔了。 什么狗屁小张的媳妇,和眼前这个女子比起来,就是一坨屎,不堪入目。 他的心脏以每秒两百次的频率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胸膛。那种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的感觉,比刚跑了一场马拉松还要饥渴。 “你,你,你……”他语无伦次,甚至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咱们这个女人。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太俗!太俗! 他此生都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女人,而且他知道,一旦错过今日,往后也见不到如此完美的女人。 反观段玉山,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他自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人生中最震惊的事便是偶然瞧见哥哥猥亵邻居家的小母狗,不得不说,那是一条漂亮的小母狗,但他很费解,人与兽之间怎能做-爱呢? 经过那件事,他的三观都毁了。 但那件事带来的震惊,不及这个女人万分之一。 她怎么会如此之美? 她怎么能如此之美!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沉寂多年的老二有了复苏的迹象,真神奇,科学无法搞定的疑难杂症,在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面前迎刃而解。 他至今还是个处男,被视为奇耻大辱。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大展雄风的时刻到了。 双腿间高高扬起的小帐篷,是那么帅气,又是那么英俊,那是男人的象征,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今日,便是断剑重铸之日。 就如伊泽瑞尔所言——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令他不爽的是,王甲午竟然走到了自己前头,那个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废物,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前面? 要上也是老子先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一脚踢开昔日的兄弟,狂笑着逼近那个女人。 或者说,那个仙子。 “你要干什么?”那个男人依旧微笑,似乎想用温和的气场化解即将到来的暴行。 “干她。”段玉山是个很耿直的人,短短两个字,开门见山。 再看那个仙子,依然冷傲,只是身子往后缩了缩,躲在男人后面。 噢,那个美丽的小白兔,是在害怕么?没关系,待会我一定会让你嗨上天的。 段玉山已经快要疯狂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先敲诈出两人的钱财,再杀人灭口。但现在看来,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那些都是粪土,都是浮云,只有仙子才是世间的唯一。 人生苦短,及时享乐。 既如此,就先把这个碍眼的小伙子给弄死吧! 第九十四章 恶魔之威 段玉山的双臂发生着变异,一对巨大的螳螂镰刀生长出来,足有丈许来长,狰狞锋利,寒气逼人。 他喜欢螳螂,那才是最完美的捕食者,只因体型太小,不被人注意。若体型相当的话,一直螳螂可以毫不费力的猎杀一头猛虎。 所以他的攻击形态选择螳螂。 寒光闪闪,杀气纵横,那对镰刀被他舞的眼花缭乱,就像一对飞速旋转的齿轮,朝卫良切割而来。 王甲午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对于段玉山的实力极为自信,因为在游戏中收获颇丰,加上近日的烧杀抢掠,放眼整个第二层,几乎都难寻敌手。 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美人身上,噢,那真是一个妙到极点的人儿,百看不厌,她就像清冷的月光,初冬的白雪,令人深深着迷,一旦看上一眼,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很多男人都戏说过一句话,娶天下最美的女人,当夜洞房,哪怕次日身死也无憾。王甲午也在酒后说过这句话,当然是句玩笑,没有人愿意死,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与美人长相厮守? 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眼前这个仙子,不要说与之洞房,甚至亲一口,不,哪怕牵牵手,这辈子都再无遗憾了。 他想,那是迟早的事,前提是先把那个微笑的男人给解决掉,不过看他笑的那么人畜无害,一副软弱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狠角儿。 他忽然有些嫉妒了,这个美人,就那样站在男子身后,看上去柔柔怯怯的,真该死,那个男的有什么资格保护她? 她不该被任何人亵渎,除了自己。 王甲午想,或许等他们拼的你死我活之后,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说背后捅段玉山一刀子,那个粗鲁的莽人还想亵渎仙子?做梦! 他连她的一根汗毛都别想碰! 过了好久,王甲午的目光才从殷无涯脸上挣脱出来,分出一点点注意力观察战局,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吃了一惊。 情况似乎不太妙。 那个微笑的男人并不是一个软柿子,事实上,他强的有些可怕,臂膀内喷射出一只蓝色大手,狰狞邪恶,竟然将段玉山全面压制。 那对锋利铮亮的镰刀,已经破败不堪,上面满是伤痕,舞动的生涩缓慢,再也没有最初的威风。 怎么会这样? 王甲午经过短暂的失神,便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低吼一声,原本瘦弱的身躯节节暴涨,变成一个巨人,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冲入战场。 每走一步,大地都轻微震颤。 卫良对付段玉山稍稍有些吃力,那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形势还在掌控中,不出意外的话,过一会就会将他杀死。 但这个平衡被王甲午打破了。 那个高大的绿色巨人火力全开,状态正盛,就像一座无坚不摧的炮台,不断发出雷霆攻势。 如果单打独斗,卫良不怕任何人,但他体能已经消耗许多,再面对王甲午的攻势,自然力不从心。 恶魔之手的光芒暗淡下来,魔能正在匮乏。敌人是和他同一个水平的冒险者,个个本领高强,每一次对拼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坚固的恶魔之手变得伤痕累累,深蓝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段玉山是个暴力狂,是个疯子,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创伤,见卫良受了伤,他更加兴奋,就像嗅到鲜血的狼,狞笑道:“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镰刀上的伤痕渐渐愈合,他不仅攻击凌厉,还有着不错的自我治愈能力。 而卫良则不然,因为追求极致,仅是攻击力强,防御力与再生能力弱的可怜。 王甲午的状态就更好了,他有绿巨人的血统,防御过人,基本上没有受伤。 对于卫良而言,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还有底牌,不慌不乱,微笑如初。 “笑你妈个臭嗨。” 段玉山很讨厌他的嘴脸,印象中,那个偷袭自己的眼镜男也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他狠狠敲向自己的老二,留下了耻辱的创伤。 他没有机会找眼镜男报仇,却能把邪火发泄在卫良身上,于是又悍不畏死的攻击而来。 绿巨人也发动攻势。 两人经常联手对敌,很有默契,几乎天衣无缝。绿巨人在前方扛伤害,两把大镰刀从侧方突袭。 有句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卫良还没有双拳,他只有一只恶魔之手,更加应付不过来了,一时间狼狈不堪,身上多出几道口子。 殷无涯伫立后方,隐有担忧。她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与之征战过的敌手个个有摘星吞月之威,眼下这种层面的打斗,根本入不得她的法眼。 但那个人是卫良,所以她会牵挂。 哪怕事态再糟糕,她也能掌控全局,饶是如此,还是传音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助?” 明明关心对方,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 卫良微笑摇头,道:“这次我来保护你。”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卫良被绿巨人按倒在地,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浑身铁皮皱成一团。 镰刀随后而至,下一刻就会削下他的头颅。 殷无涯目光一凝,两道血线蓦然出现。 淡淡的虚影忽然从卫良体内涌出。 它高大雄伟,邪恶森然,左手魔能喷涌,右手持一把锋利大刀,发着光的双眸就像两颗蓝色星辰。 这便是完整的恶魔形态,经过五千猩红币的强化,它初具雏形,强大的可怕。 王甲午与段玉山齐齐被震开。 两人仰望这抹虚影,感受着那股浓烈的魔气,不由吃了一惊,齐齐冒出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钢板。 “上!” 段玉山怒喝一声,夷然不惧,他本是战斗狂人,对手越强大,他便越兴奋。 镰刀上环绕着滚滚雷霆,锋利之余,还带着无坚不摧的刚烈气息,这是他最强大的杀招。 王甲午有了短暂的迟疑,忽然觉得这次打劫并非明智的选择,也许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可余光不经意瞥见殷无涯的容颜,他那颗心再次躁动起来。 我一定要得到她! 那张完美的脸,那个完美的人,非我莫属! 这是内心深处无与伦比的执念。 王甲午发了狂,身躯再涨一圈,青筋暴起,过分僨张的肌肉看上去十分丑陋,就像只臃肿的癞蛤蟆。 卫良软绵绵的站在地上,双臂无力垂下,好似傀儡。 背后,恶魔虚影狞笑,刀锋扬起,猛然斩下。 寒芒迸射,如光如电。 段玉山那对大镰刀被生生斩落,鲜血狂涌,趴在地上痛苦嚎叫。 于此同时,恶魔之手朝王甲午拍击而来,似泰山压顶。 绿巨人望着上方那抹庞大的阴影,目露绝望。 轰! 地面上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尘土飞扬。枯草摇摆,上面沾染着粘稠的绿色血液。 一瞬间,卫良解决了两个大敌。 “我的公主。”他转头看向殷无涯,目光微醺,微笑道:“幸不辱命。” 言罢,一头栽倒在地。 完整的恶魔形态消耗惊人,他最多只能坚持五秒钟,若再强撑,会被吸成木乃伊。 段玉山躺在地上惨嚎不止,渐渐没了声息。 战斗似乎结束了。 泥土蠕动,一个绿色的身影缓缓爬上来,满脸血污,本就丑陋的面孔更显凶恶。他拥有强大的防御力与再生能力,竟然扛了下来。 战斗似乎还没有结束。 但卫良却已经倒下了。 王甲午擦拭着脸上的鲜血,身上火烧火燎的痛,但他却在笑,一步步逼近殷无涯,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 “美女。”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绝代佳人,对面有堵墙就更好了,还可以壁咚一下,那姿势一定很帅。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无论如何,这便是最好的结局,那两个男人都死了,只剩自己存活。 剩者为王,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我该以怎样的姿势令这个美丽的小白兔嗨上天呢? 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九十五章 魔术师 无边无际的灰色草原上,一个男子正在悠然前行。 他的穿着很怪,如果放在地球上,这不算怪,反而是体面的象征,但在猩红之塔就显得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戴着黑色的领带与领结,头上顶着一个高高的魔术帽,或许里面藏着兔子与鸽子。 他的双手隐藏着白色手套之下,那手套很漂亮,就像梨花一样纯洁,又像水波一样柔滑。 一根魔术棒在他手指间打转,转的很快,很灵活,却不会掉下来。 他的脸隐藏在一张白色面具之下,如手套一样,那面具也干净的不像话,看上去即诡异又漂亮。 他的悠然前行,就像饭后散步,可每一步迈出,都是无比遥远的距离。 或许是缩地成寸? 更诡异的是,每一步迈出,脚底都有莲华绽放。 难道是步步生莲? 走了很久,他终于遇见一个男人。 “嘿,帅哥。”他笑着打招呼,声音很活泼,带着强烈的亲和力,问:“向你打听个事儿。” 事实上,那个帅哥并不帅,反而有点磕碜。但谁不喜欢被称赞呢?男人本来很警惕,可一见到那张白色的面具,便不由自主被他欢乐的气场所影响,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问:“什么事?” “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红色道袍的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在这里,你见过吗?” “没有。” “谢谢。” 男子犹豫片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行头很酷,但给人怪怪的感觉。” “难道魔术师不应该穿成这样吗?” “你会变魔术?” “当然。”说起魔术,他来了兴致,问:“你有兴趣看么?” “反正我很无聊,看看就看看。” “你想要我变什么?” 男子随口笑道:“不如变点钱吧。” “美金还是人民币?” “随意。” 魔术棒停止旋转,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 天空下起一场红色的雨,大片大片的毛爷爷洒落而下。 男子都看呆了,抓起一把摸了摸,都是真钱。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伎俩,不足道也。”魔术师嬉笑着说。 “太神奇了!” “谢谢。” “能教教我么?” “恐怕你学不会。” “你还会变什么?” “基本什么都能变。” 男子笑道:“吹牛的吧?” 魔术师认真道:“不骗人。” 男子打算给他出个难题,笑道:“这里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压抑的很,你能不能把太阳变出来?” 魔术师夸张的叫了一声,叹道:“这似乎有点难。” 男子哈哈一乐。 “不过我可以试试。”魔术师笑道:“不保证一定会成功。” 魔术棒舞动,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起来,变得越来越淡,天空渐渐晴朗。 万丈金光倾泻而下,暖洋洋的,充斥这方天地。 男子目瞪口呆,他此生都忘不掉这伟大的一刻。 “你、你、你……”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魔术师鞠了个躬,微笑道:“如果觉得还不错,请给一些掌声。” 男子鼓掌,最开始有些机械,随后频率越来越快,这他妈简直是神迹! 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魔术。 魔术师挥挥手,道:“我要走了,再见。” “等等,你说,你要找谁来着?” “一个穿红色道袍的女人。” “我会帮你留意的。” “感谢。” 男子挠了挠头,笑道:“问句不该问的话,你找那个女人干嘛?纯粹是好奇,你可以不回答。”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魔术师很爽朗,道:“我接到一个任务,塔灵发布的,杀死这个女人。” “塔灵还会发布任务?”男子有些吃惊,问:“我怎么不知道?” “呆的久了你就知道了。”魔术师道:“本来我是懒得接的,但赏金实在太诱人。” 男子好奇道:“肯定很多吧?两千还是三千?” 魔术师摇头:“都不是。” “难道是五千?” “也不是。” “见鬼,比五千还要高?不会是七千吧,我可不信会奖励这么多。” 魔术师缓缓吐出两个字:“十万。” “哈。”男子笑了:“十万日元?” “十万猩红币。”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可以当成一个笑话来听。” 男子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叫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 “这么赚钱的任务,我能接不?” “恐怕不能。” “为什么?” “你资格不够,得等一段时间。” “等多久?” “等你踏上第九层。” 男子愣了愣,联想起刚才那个瑰丽的魔术,震惊道:“你是从第九层下来的大人物?”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猩红之塔共分十层,每完成三场游戏可以晋升一层,如果没有算错,眼前这个魔术师打扮的男人,最少完成了二十四场死亡游戏! 男子难以想象,这该需要怎样的心智,怎样的魄力。对他而言,每一场游戏都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而对面那个男人,竟然从中脱颖而出,踏上了金字塔的顶端。 更重要的是,二十四场游戏胜利,该积累了多么庞大的猩红币,他的实力又该有多么强? 难怪可以拨云见日,逆乱阴阳。 魔术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你一定也可以的。” 他离开了,只留下一路莲华。 那莲华盛放着,美轮美奂。 第九十六章 关于道公子 卫良醒了,身子很虚弱,就像大病了一场,他从未如此疲惫过。 他苦笑一声,恶魔形态虽然强大,副作用也太明显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为好。 殷无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感觉如何?” “还行,就是有点累。” 紫虹闪过,卫良瞬间恢复活力,精神抖擞。 他笑道:“紫微不灭,果然名不虚传。” 殷无涯叹道:“我得到的只是残篇,不足道也。” 卫良道:“你也太谦虚了。” 殷无涯幽幽一叹,这篇法诀威能盖世,比《地藏血狱观》来头还要大得多,当初紫微大帝便是凭借它驰骋万界,铸就不败传说。 “如果我能习得完整的紫微不灭,当年或许不会败。”她低语,带着一丝感伤。 卫良好奇道:“你这么强大,还会败?” 殷无涯轻叹道:“世间没有常胜不败的人,也没有常开不败的花。哪怕强如紫微大帝,也在诛仙之战中陨落。” “你败给了谁?” “道公子。” 卫良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赵广那段话。 据传说,道公子才是天骄中的天骄,奇才中的奇才,他就像那璀璨的太阳,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任何人在其身边都只能屈为星辰。 尽管卫良来自另一个世界,此生都不会与道公子发生交集,他还是对那名惊世天才深感好奇。 “他是个怎样的人?” 殷无涯不善言辞,低头想了想,只说出一句简短的话:“那是个强的可怕的人。” 卫良似懂非懂。 “知道我为什么叫血公子么?” “不知道。” “我们那一纪元中,只出现了三个天骄,既然他喜欢别人叫他道公子,我与苍烈阳便只能并排为战公子与血公子。”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在我心中,你才是最棒的。” 殷无涯眉毛弯了弯,露出一抹柔和。 “失败一次,并不代表永远失败,以后你还有机会挑战他。” “我此生绝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总有一天,我会一雪前耻。” 她美丽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倔强。 卫良笑道:“那时都不用你出手,我自会帮你报仇。” 殷无涯一笑置之。 卫良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殷无涯呆了呆,璇而捏了捏他的手掌,道:“我相信你。” 卫良微笑道:“就像对付那两个男人一样,我会把咱们的敌人统统打倒。” 殷无涯莞尔,事实上,卫良并没有成功,还有一个人活着,是自己补了最后一刀。但她不会讲出来,而是赞扬道:“你表现的不错。” “看在我那么卖力的份上,亲一口如何?” 于是殷无涯又板起脸,转过身去不理他。 卫良耸耸肩。 过了一会,殷无涯望着这方天地,自语道:“原来这便是猩红之塔。” “怎么?” “我本以为这是一方更加强大的世界,看来不过如此,并没有令人惊喜的地方。” 卫良摇摇头,道:“猩红之塔共有十层,我们现在只是身处第二层。” “那又如何?” “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或许会强到变态,这里有无限的可能。” 殷无涯还想再说什么,神色微变,凝视前方。 “你在看什么?” “有人来了。” “很正常,这里零零散散有一些人,都是和我一样的冒险者。” “不,那个人很强,我能感觉到,他是冲着我来的。” 卫良蹙起眉头,很强是有多强?既然此话从堂堂血公子口中说出,那么此人就一定强横的不像话。 莫非是塔灵派来的更高等的哨兵? 他目视前方,却什么都看不到,单论灵觉,比之殷无涯差了十万八千里。 渐渐的,一个黑点出现在天际,方才还那么远,短短两三息的功夫,就来到面前。 这是一个很怪的人,这里的怪并不是贬义词,恰恰相反,他的外表太光鲜了,与猩红之塔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他就那么站着,不说话,不移动,就像一尊雕塑。 卫良纳闷,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观殷无涯,亦不说话,冷冷凝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卫良毕竟也是看过玄幻小说的人,暗道莫非这就是高手之间的领域碰撞?当真玄奥,自己一个凡夫俗子果然是不懂的。 许久,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了:“请原谅我的失礼,因为你实在太美了。难以置信,世间还有这么美的人。” 卫良无奈一笑,原来这家伙是在发呆。他看向那个男人,问:“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魔术师。” 卫良微笑道:“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魔术师低着头,飞速旋转着手中的魔术棒,似乎极为纠结,道:“本来有,但是现在没了。” “我没听懂。” “我是来杀人的,但这位小姐太过美丽,我下不去手,天呐,这么完美的天使,简直是上帝最得意的杰作,如果毁在我手中,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卫良用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殷无涯冷然道:“就凭你也想杀我?” 魔术师直视他的双眸,轻声道:“也许我可以试试。”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殷无涯神色更冷,在卫良看来,那是杀人的先兆。 “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脾气不太好。”魔术师忽然笑了起来,道:“干嘛这么严肃?太没趣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说过不会动手,就肯定不会动手,毕竟我是个绅士。” 卫良捏住殷无涯的手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魔术师似乎并无恶意。而且他清楚,看似安静的血公子可是不折不扣的战斗狂人,一旦入了魔,事态将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直觉告诉他魔术师很强,起码是神话级的人物。卫良虽然没有恐惧,却也不愿无事生非。 魔术师敏锐的察觉到两人牵手的举动,诧异的望着卫良。 “怎么?” “你这个家伙!”魔术师惊讶的捂住嘴巴,准确的说,是捂住白色面具上的嘴巴,惊叹道:“厉害!撩妹高手啊!不如我拜你为师?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用五姑娘来安慰自己的小兄弟。” 卫良微笑道:“很简单,死上成千上万次,自然水到渠成。” 堂堂血公子,自然很难搞定,但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搞不定的女人,如果有,只是你不够了解她。 卫良的爱情,真是用生命换来的,每牺牲一次,他对殷无涯的了解就多上一分,日积月累,一旦越过那个临界点,便马到功成。 所以他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牵着她的手,感受着旁人羡慕的眼光。 第九十七章 魔术棒 魔术师有些费解,问:“你说的死上成千上万次是什么意思?” 卫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殷无涯低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 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起,更多时候,她习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很含蓄,也很可爱。 卫良知道,这代表着歉意。 他一笑置之,曾经发生过的事早就不在意了,虽然最初心怀不满,但离开时的那个香吻已经偿还了一切。 他看向魔术师,问:“你与她有仇?” 魔术师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与这位美丽的小姐结仇?” “那为什么要过来杀她?” “我接到塔灵发布的任务。” “悬赏令?” “没错。” “赏金是多少?” “十万。” 卫良暗暗咋舌,这真是一笔令人疯狂的巨款。 “不止你一人接到这个任务吧?” “只要资格足够,都能看到塔灵发布的任务,我不过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 卫良心头一沉。 殷无涯面容更冷,她忽然有种回到修真世界的错觉,举世皆敌。 魔术师问:“她是外来者吧?” 卫良点了点头。 “不请自来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殷无涯挑衅问:“那又如何?” 魔术师赶忙摆手,道:“别误会,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事实上你来不来猩红之塔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反而欢迎你这样的美女常来做客。关键是,塔灵不欢迎你。” 殷无涯问:“所谓塔灵,便是这方世界的最高意志?” 魔术师道:“差不多。” 卫良沉吟不语,差不多?这个似是而非的词很有趣,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殷无涯冷然一笑,道:“我以为塔灵有多厉害,原来是个不敢露面的鼠辈,只知道派些小喽啰过来。” 魔术师的面具变得生动起来,露出一个窘迫的表情,道:“给点面子嘛,我好歹也算个人物,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小喽啰?” 殷无涯不言不语,冷傲之色更甚。 魔术师正色道:“我必须提醒你,塔灵很可怕。幸运的是,他现在处于沉睡期。” 卫良眯起眼睛,问:“有多可怕?” 魔术师挠了挠头,道:“无法形容,只有接触过才知道。” 卫良道:“我当然接触过,每场游戏都会与之对话。” 魔术师大笑。 “你笑什么?” “那不是塔灵,只是他的一抹意志。” 卫良暗自吃了一惊。 “真正的塔灵,你还没有资格见到,如果有幸登上第九层,或许会有机会。” 卫良微笑道:“我不仅会登上第九层,还会踏上第十层。” “我喜欢你的自信。” 魔术师又看向殷无涯,问:“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来自何处?” 殷无涯冷冷道:“与你何干?” 魔术师那白色面具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卫良莞尔,殷无涯无论对谁都有一股淡淡的敌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接触的久了,便会发现她其实这是一个羞涩而内向的人,很多想法不善于表达,很多话不屑说,所以才会给人冷傲的表象。 他觉得魔术师还算个可爱的人,于是说:“她来自修真世界。” “这个答案可有些敷衍啊。” “怎么敷衍了?” “就好比我问你是哪里人,你说自己是中国人。” 卫良不解。 魔术师道:“修真世界也分许多,光我去过的就不下十个。” 卫良吃了一惊,竟然有那么多修真世界? 殷无涯淡淡道:“我来自九州。” “九州?”魔术师沉思片刻,道:“好像有些印象。” 他又沉思好一会,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梦长空就是死在九州世界!” “梦长空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当初我还在第七层的时候,他就名扬猩红之塔。” 殷无涯有了一丝兴趣,问:“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什么公子杀死的。” “什么公子?”卫良也来了兴趣。 “好像是道公子。”魔术师摇摇头,道:“记不太清了,毕竟我没去过那里,只是道听途说。” 卫良嘴角一咧,又是道公子。 魔术师望着殷无涯,正色道:“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猩红之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殷无涯牵着卫良的手,从未松开,冷声道:“你说完了?” 魔术师耸耸肩,道:“你貌似不太欢迎我,我是个识趣的人,所以就先闪了,有缘再见。” 卫良摆摆手,道:“再见。” 魔术师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好心提醒一句,你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有时候骄傲未必是件好事。那些修真大能个个都很骄傲,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杀了。” “你在威胁我?” 殷无涯眸子里红芒大盛。 “不不不,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劝你你小心一些,能踏上第九层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就要做好被追杀的准备。” “是么?我倒想领教领教你这盏灯有多么灼热。” 血海翻涌,瞬间将魔术师吞噬。 卫良无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动手,对方明显不是敌人,而且杀了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和和气气,温声细语,她还是血公子么? 这种层面的战斗,卫良是有心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远一些,少给那个女魔头添麻烦。 视野中,一片殷红,铺天盖地都是血海,那个倒霉的家伙,希望他能逃过一劫。 魔术师没有辜负卫良的期望,终于挣脱出来,外表不再光鲜,反而显得有些狼狈,礼服皱巴巴的,那顶高高的魔术帽歪歪斜斜,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 他正了正帽子,期间露出一丝缝隙,一双小眼睛从里面探了出来,贼不溜秋的,该不会是真藏着兔子或者白鸽吧? “你的战斗**可真强烈。”他无奈的笑了笑,道:“但我真的是一个绅士,无法对女人下手,尤其是你这么美丽的女人。” 殷无涯漠然不语。 血海翻腾,怒咆连连,漫天妖魔从中冲出,朝魔术师奔涌而来。 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血色的云。 魔术师看向卫良,问:“小兄弟,想看烟花吗?” “什么?” “烟花,正月十五放的那种。” 卫良不明所以。 “我表演给你看。” 魔术棒挥舞,宛如一场无声的交响曲。 那些妖魔鬼怪,统统炸裂,迸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将灰暗的天空点缀的美不胜收。 卫良暗自咋舌,他最清楚血海的恐怖,当初在指玄宗,就是被这等攻击一次次灭宗,诺大的宗门,掌门也好,师尊也罢,都不是一合之敌,可在魔术师面前,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化解了。 “如果觉得漂亮,请鼓掌,最好点个赞。” 卫良莞尔,在猩红之塔,这样有意思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然而魔术师并没有得意太久,铺天盖地的血海再次将他吞噬。 这次他没有挣脱出来。 血海消散,一根魔术棒跌落在枯草丛中,而魔术师已经没了影子。那个倒霉的家伙,想来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死了?”卫良问。 殷无涯沉默。 卫良走过去,将魔术棒捡起,也算留个纪念。 魔术棒忽然口吐人言:“嘿,小兄弟,我就先走了,那个母老虎实在可怕,我可不愿与她纠缠。” 卫良呆了呆。 魔术师难道没死? 他把目光转向殷无涯。 殷无涯轻声道:“他早已离开,之前与我交战的,一直是这根魔术棒。” 卫良震惊,完全不知道魔术师是何时走开的。 仅凭一根魔术棒,便能纠缠这么久,那个神秘男人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多么强横的实力? 幸好他不是敌人。 第九十八章 离开 卫良一直觉得殷无涯很强,是此生见过最为强大的人,除却传说中的道公子之外,天下再无敌手。 可经过那场短暂的战斗,他的信念有些动摇。 原来猩红之塔的人也可以这么强,他很兴奋,亦很担忧。 他问:“若真要拼命,你有把握胜他么?” 殷无涯黛眉轻蹙,摇摇头。 卫良心头一沉,问:“打不过?” “我不知道,他的能力很怪,我从未见过。” “但他却很了解你。” “何以见得?” “他曾在十个修真世界中穿梭,自然见识过各种道法。” “你在担心我?” 卫良点点头。 “很多人都想杀我,但我依然活的好好的,你可知为何?” 卫良摇头。 “吾乃不死之身。” 殷无涯粲然一笑,捏了捏他的手掌。 卫良呆了呆,印象中,殷无涯似一轮孤月,清清冷冷,还是第一次笑的如此灿烂,美若春华。 卫良明白过来,她是在伪装,只是为了宽慰自己。 沉默片刻,卫良道:“不如你回去吧。” 殷无涯笑容一滞,问:“你说什么?” “我让你回去。” 殷无涯默然,手上的力道加大一分,将卫良牵的更紧了。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走。”殷无涯低着头说。 “这里很危险。” “魔术师不是被我打跑了吗?” “我要申明一点,他不是被你打跑的,而是不愿与你交战。” “就算打,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刚才你可没有这么说。” “总之我不走。”殷无涯表情倔强。 卫良轻叹:“魔术师很强,但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第九层有多少人前来杀你。你没有参加过死亡游戏,不明白这里的残酷,更不明白能够登顶第九层的冒险者有多么恐怖。” “我能应付。”殷无涯很执着。 “乐观的想,就算你挺了过来,还有塔灵,他才是猩红之塔的主宰,实力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到时候,你该怎样面对他的怒火?” “我不走。” 卫良正色道:“如果你不走,很有可能死在这里,哪怕你是血公子。” “我不走。” “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这只是一片诡异的、灰暗的空间,远没有修真世界美好。” “我不走。” 卫良默然,很久之后,他嘴角扬起,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理由。” 殷无涯沉默无言。 卫良微笑问:“你是哑巴?” 殷无涯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认识这么久,卫良一直很温和,与他在一起如同沐浴在春风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说话。 殷无涯表情转冷,低下头去不理他。 卫良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动作有些粗暴,让殷无涯不得不注视自己的双眸,微笑道:“我在问你话。” 殷无涯仍然沉默,做着无声的抗议。 卫良温声问:“是为了我吧?” 殷无涯正生闷气,可听到他的温声细语,还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卫良哈哈大笑。 殷无涯诧异的望着他。 “愚蠢。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没脑子,我信了。” 殷无涯怔然不语,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越看越陌生。 “你知道报复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先让她爱上自己,再甩了她。”卫良微笑道:“是不是很残忍?” 殷无涯头脑有些眩晕,她道法高深,无论受怎样的重伤,神智都会保持清醒,可这一刻,视野里的一切似乎都旋转起来。 “你说什么?” “杀我的时候很爽吧?我一次次复活,一次次被你杀死,那种感觉是不是很过瘾?”卫良漠然道:“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那么过瘾。” “你在骗我?” “怎么能说是骗?感情上的事,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能说你太傻而已,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疯子?和你在一起,随时都有死于非命的可能,而且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就像一坨冰块。但我是个有耐心的人,忍了你这么多天,时机终于到了,我可以卸下伪装,尽情倾吐心中的恶气。” 殷无涯面色苍白,他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将她的心搅成粉碎。 “原来你这个魔头也会难过。”卫良的笑意更浓了,表情是那么得意,又是那么开心,似乎在看一场喜剧电影。 但这明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殷无涯的双眸不再明亮,就像枯萎的星辰。随后,一抹血光爆发,充斥整个瞳孔,看上去分外妖娆。 血海浮现,滔天巨浪翻滚。 她亦笑了,分外邪魅,低沉道:“你再说一遍。” 卫良微笑,果然,这个单纯的家伙,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激的入了魔。 他很满意,入了魔的血公子可是六亲不认的,如果再恰当的刺激两句,她一定会痛下杀手。 很好,皆大欢喜的局面。 用自己的死,换取她的离开。 卫良从来不怕死,也不认为死亡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以死亡为代价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比如说眼下。 虽然看上去很傻。 卫良是个理智的人,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上殷无涯。 既然错了,便一错到底吧。 于是他微笑着说:“伤心么?愤怒么?很抱歉,我就喜欢看到你这幅疯狂的样子。” 随后,他渺小的身躯消失在无尽血海中。 在那片殷红的世界里,恶鬼咆哮,群魔乱舞,他坐在其间,心情无比平静。 再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 殷无涯神色疲惫,就像一朵盛放过后的花儿,依旧美丽,却失了几分光鲜,多了一丝暮气。 在此之前,她没有喜欢过任何男人;在此之后,她更不会喜欢上任何男人。 怪不得师尊要修炼太上忘情,情之一字才是天下最可恨的东西。 认识卫良之后,她便摘了鬼面,因为她不愿让那个男人看到这张狰狞的脸,她想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但现在,她又戴上鬼面,再次使自己看起来狰狞。其实做一个丑女人也没什么不妥,起码没有甚多烦恼。 最后望了一眼这方天地,以及那个可恨的人,她决定离开。 破界仙符握在手中,感受着其间磅礴的空间之力,她的双手微微颤抖。 第九十九章 坏人好事的家伙 卫良醒了。 枯草,乌云,阴风。 他竟然没有死,只是觉得很痛,痛感并非来自身体,而是灵魂。 他仍旧微笑着,呆板,木讷,甚至有些可怜。 微笑是他的面具,与殷无涯一样,他也是个内向的人,快乐也好,伤痛也罢,都会留在心里,而不是浮于表面。 “她走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他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丁丁没了,殷无涯走了,又成了孤家寡人。 很好。 卫良喜欢孤独,喜欢安静,他曾认为,孑然一身的滋味是最美妙的。可是,他现在为何笑的如此忧伤? 真是一段漫长的路,仿佛走了一生,才来到小木屋门前。 小木屋本来在与哨兵的战斗中毁了,他又在原来的遗址上买了一个,看上去崭新如初,就像当初与丁丁一起时见到的那样。 奇怪的是,他横看竖看,这座木屋都腐朽不堪,充满了颓然的气息。 他耸耸肩,微笑道:“和我倒是绝配。” 推开木门,崭新的家具,崭新的地板,崭新的床单,崭新的墙壁。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漂亮,只是再也没了当初那种感觉。 他似乎瞥见一抹殷红。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没有瞧错,那个可爱的人,为何没有走? 殷无涯就站卧室门口,安静的望着他。 卫良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就回过神来,于是又恢复成了那张可恶的笑脸,淡淡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殷无涯一步步逼近,来到他身边,清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你的确很蠢。” “但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殷无涯忽然紧紧抱住他,轻声呢喃:“你这个笨蛋。” 卫良笑容凝固。 “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伎俩么?本公子告诉你,我不会走,永远都不会,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哽咽着说完这段话,声音里带着独有的倔强,用力抱住他,似乎再也不打算撒手。 卫良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十六岁那年,他发誓此生都不会哭,因为哭泣代表着悲伤,而他要做一个积极的人,所以要微笑。 只是现在,为何眼泪快流出来了? 他想,这该死的风,一定是把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里。 因为啜泣,殷无涯的身躯轻轻颤抖着,道:“我知晓你担心我,但我有破界仙符,咱们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九州,好不好?” 很诱人的提议,卫良会答应么? 当然不。 如果答应了,他便不是卫良,而是王甲午。 与魔术师的对决只是昙花一现,但卫良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力,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厮杀却毫无作为的感受,令他难过。 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只是一直微笑,就像一个傻子。 “我想要变强。” “修真世界也能变强,我可以指导你。” “我没有修道天赋,只有在猩红之塔才能快速成长。” 卫良曾对丁丁说过,爱不是依赖,依赖只会让爱成为负担。不幸的是,他现在就是殷无涯的负担。 他讨厌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依赖别人。很多人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当领导的儿子,做上司的狗,看到有钱人就献媚承欢,看到有势的人便摇尾乞怜。 但卫良从不那么做,他明白,想要别人重视你,不用那么麻烦的,只需提升自己,待上升到与之平等甚至需要对方仰视的高度,别人自然会主动迎来。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不平等的关系或许能维系一时,但不能维系一世。 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要与之躲在安乐窝里快活,而是变得强大,成为她的保护-伞。 道公子? 他心中冷冷一笑,总有一天,我会将其踩在脚下。 他托起殷无涯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蛋,轻拭眼角的泪痕,微笑道:“堂堂血公子,竟然哭鼻子,羞不羞。” 那些晶莹剔透的泪水,就像一颗颗美丽的水晶,打湿了脸颊,沾在卫良胸膛之上。 “我没哭。”殷无涯慌忙捂住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幅丢人的样子。 “对不起,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我才不伤心。” “将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让看。” “我不会嘲笑你。” “不行。” “听话。” 卫良轻轻拨开她的手掌,显露出容颜,因为充斥着泪水,她的眼睛湿润润的,如同小溪一样清澈见底。 “不哭了。” “嗯。” “亲一口。” “不。” “就一小口。“ “不。” 卫良微微一笑,脸颊一点点逼近,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有一些慌乱,有一些羞涩。 殷无涯不安的动弹着,伸出双手,想要推开卫良。但刚有行动,便被对方的大手攥着,动弹不得。 她道法通玄,现在却敌不过一个凡人,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卫良吻在了她那温软的、柔嫩的、玫瑰花一样的朱唇之上。 殷无涯一惊,本能保持着防御姿态,紧紧闭着嘴巴,那个可恶的家伙,绝对不能让他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事与愿违,卫良很轻易便攻破了她的防线,长驱直入,先是穿过嘴唇,再是越过玉齿,最终与里面那个香甜的、怕羞的小舌头纠缠在一起。 殷无涯脸颊通红,认命般闭上眼睛,她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如果她吸烟的话,就会明白“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这句话有多么不靠谱。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如果没有人打断,这个吻会持续更长,可惜就在这浪漫的关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轰! 爆炸响起,气浪滔天,地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小木屋被毁了。 它真是一座可怜的小木屋,刚刚被建起,便又遭到破坏。 幸运的是里面的人完好无损。 殷无涯尽管被欺负的心慌意乱,可还是有着本能的防御,就在爆炸袭来的前一刹,血海涌出,将她与卫良包裹的严严实实。 《地藏血狱观》不仅攻击犀利,防御更是强大,粘稠的血液将冲击波尽数吸收。 卫良只感觉天旋地转,良久才回过神来,他眯起眼睛,打算瞧瞧这个坏人好事的家伙究竟是谁。 尘土散尽,一个人影显露出来。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个机器人。体表黑白相间,身材完美至极,五官轮廓也勾勒的极尽英俊。 “貌似打扰到你们了,我很抱歉。” 充满磁性的电子合成音传来过来,显得空灵浩大,与塔灵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一些冷漠与呆板。 殷无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怪物,理不出头绪,她见多识广,战尽各路妖魔,却不明白机器人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1) 卫良打量着对方,问:“刚才是你偷袭?” 机器人很诚实的点点头。 “我很生气。” 卫良的声音有些寒,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忍受如此恶劣的行为——与恋人深吻时屁股上忽然炸开一只特大号的窜天猴,将整个房子都变成了湮粉。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传来:“弱者无权愤怒。”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记住的。” “我叫凡迪,欢迎来第九层找我报仇,前提是今天你能活下去。” 卫良暗骂一声,果然又是一个第九层下来的大人物,直觉告诉他,这个机器人绝对很强。 凡迪转动脑袋,锁定殷无涯,机械道:“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我终于明白魔术师为什么离开了,那个另类的家伙,肯定是不忍心对你下手。如果我还有丝毫男人的天性,恐怕也会放过你,但很遗憾,我是一个机器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殷无涯强忍着听完这段废话,冰冷道:“纳命来。” 滔天血海将凡迪淹没。 血海更类似于一个大阵,将敌人困在其中,慢慢炼化。在大阵里,敌人的行动变得迟缓,五官六识逐渐丧失,不断承受着妖魔鬼怪的攻击,如果对方想逃脱,就会发现粘稠的血液充满了吸力,就像没有尽头的沼泽,永远挣脱不出。 当初在指玄宗,那些同门便是苦苦挣扎,最终绝望的等死。死了之后,他们又会变成血海的一部分,可以说是以战养战,杀得人越多,血海的威力便越大。 但现在,那粘稠的血液似乎失效了。这个恐怖的机器人,在其中如鱼得水,不仅没有丝毫停滞,速度反而快的可怕。 那几乎是光一样的速度。 只是几十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凡迪便冲到殷无涯面前。 殷无涯有些吃惊,血海与她心灵相通,好似身体的一部分,通过血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敌人。那个机器人的力量太过强大,轻易便能挣脱束缚。她极少见过躯体这样强横的人,哪怕炼体入道的战公子,在未暴走的状态下也不如这个铁人。 卫良同样吃惊,怀疑自己眼花了,上一刻,凡迪还远远伫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面前? 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机器人闪电般伸出手,将殷无涯生生撕成两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卫良根本来不及反应,待回过神来,心爱的女子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漂浮在血海之中。 怎会如此! 卫良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但这一刻,他震惊难当。 堂堂血公子,竟然被一击杀死! 他绝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凡迪漠然道:“孱弱的躯体,不堪一击。” 鲜血凝聚,再次化出殷无涯的身躯,道袍飘展,出尘若仙。 她死的容易,复活的同样容易。 卫良缓缓露出一丝笑容,他就猜到殷无涯没有这么容易死的,毕竟她曾骄傲的说,自己乃是不死之身。 《地藏血狱观》最大的优点不是攻击,而是防御。血海不枯,则血公子永生不灭。 卫良身处局中,不明血海的磅礴,若以宏观的角度看,这血海无边无际,直通九天,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银河,如此浩瀚,岂会干涸? 接下来,殷无涯一次次被杀,却一次次复活。 不死之身分两种,真不死与伪不死。所谓伪不死,便似九尾妖狐,九头恶蛟,看似不死,但每身亡一次,实力就会下降一分,一旦越过临界点,便会真正死亡,再也不能复活。 而真正的不死之身,便是越战越勇,每次死亡都是一次涅槃,不仅不会衰弱,反而会变得更强,譬如完整的《紫微不灭诀》,或战公子的朱雀血脉。 而《地藏血狱观》,便是介于真不死于伪不死之间,死亡之后会立马复活,实力不会有损,亦不会变强。 而且血海不干,她便无限复活。 哪怕血海干涸,她还有紫微不灭。 所以,血公子能在一次次战斗中活下来,哪怕人人得而诛之,却长存于世。有这两种绝世道法相辅相成,她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眼下这个机器人很强大,却并不算棘手。尽管他的攻击很犀利,可殷无涯见过更犀利的对手,但都被她生生磨死。 她无惧凡迪,攻击强横又如何?无边血海,看你如何化解。每挥出一拳,敌人的气力就消耗一分,总有虚弱之时,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斗。 殷无涯一次次被杀,又一次次复活,看似处于被动,却一点都不急,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凡迪的情况反而有些不妙,之所以能在粘稠的血海中穿梭自如,是以耗费巨大能量为代价的,尽管电池无限接近永动机,却不是永动机,在如此剧烈的消耗下,电能竟然有了一丝衰减,短期看不出颓势,若长久下去,必然会输。 凡迪终于收了手,长时间被血海浸泡,他光鲜铮亮的金属外壳已经被腐蚀出点点锈斑。 殷无涯冷笑:“怎么不杀了?”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传来:“你很诡异。” “非也,你才更诡异。我见过各种妖怪,不曾想废铁也能成精。” 卫良听闻此言,不禁莞尔,明明是个机器人,在她眼中却是一个钢铁修炼而成的妖精。他一直都在坐山观虎斗,帮不上任何忙,幸运的是,这个机器人很骄傲,很光明正大,没有拿他的性命当做筹码——如果那么做了,真是一个俗套的戏码。 事实上,凡迪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卫良,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弱的不像话的凡人,或许体内有一些恶魔的力量,但恶魔算什么东西? 至于血公子,虽然道法通玄,但道术也登不上大雅之堂。 恶魔也好,道术也罢,与光芒耀眼的未来科技相比,只是历史的尘埃,腐朽的渣滓,最终会被淘汰。 第一百零一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2) 起风了,无尽的枯草左右摇摆,大片大片的尘沙被吹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黄色。 李白杨刚从死亡游戏中胜出,本志得意满,可回归后见到这幅鬼样子,大感恶心。 “真他妈烦。” 他最讨厌刮风的天气,吹得人恶意横生,甚至有心做一组调查——大风天气犯罪率会不会更高。 单单是狂风已经够讨厌了,漫天的沙尘更是令人焦躁。那些肮脏的泥土,被风吹起来,然后沾到人们的衣服上,皮肤上,回家一撮就是一团泥。 他捂住鼻子,低着头,加快速度返回自己的住所,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可以把那间小木屋称之为避难所。 走着走着,他渐渐发现不对。 原本灰灰的天空,怎么看上去有些红?那种颜色,就像火烧云一样。 他是个悲观的人,地地道道的阴谋论者,联想到呼啸的狂风,觉得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他认为自己必须要看个究竟。 于是便调转方向,朝着漫天的红色靠近。 风越来越大了,恨不得把人吹起来。 李白杨恶狠狠的骂着,这里根本不是地球,之所以弄出这幅鬼样子,也只是模仿地球的环境而已,但有必要模仿的这样逼真么? 完全没必要! 可恨的塔灵,无聊的塔灵,我日你…… 最后一个字想必大家已经联想到了,但李白杨没敢骂出口。他可没有那个胆子,无所不能的塔灵要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将他当场抹杀? 没过一会,风停了,就像早-泄的男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白杨的心情好了起来。 漫天风沙消散不见,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生动且清晰,仿佛之前他是个一千度的大近视,现在却装上了老鹰的眼睛。 天边的红色更加清晰。 他瞠目结舌,这哪里是什么火烧云,而是无边无际的血海,就那样诡异的漂浮在空中,就像一座雄伟的天空之城,散发着浓烈的邪恶气息。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李白杨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惊恐交加,一阵尿意袭来。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快被吓尿了,而是后悔的想,刚才真不该喝那么多水。于是他脱了裤子,露出小巧玲珑的老二,撒了一泡热尿。 尿完之后,他抖了抖屁股,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直觉告诉他,应该快点离开这里,跑的越远越好。他本以为死亡游戏世界是炼狱,猩红之塔反而是乐土,冒险者们只有在这里才能尽情的休息,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反而更愿意回到游戏世界里再待一会。 他转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奔跑,跑了大约有一千米,又停了下来。 他的态度不那么坚决了。 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人本来就是好奇心重的动物。他想,或许自己应该去看看,富贵险中求,很多作品中不都充斥着这样的桥段么?说不定自己还能捡个神宠、圣器、道诀或绝色美人之类的,然后飞黄腾达。 他也明白,那些意淫不切实际,只是想要说服自己去看看而已,看看那血色的城池究竟是什么东西,待会又会发生怎样好玩的事情。 可原始的恐惧又告诉他,不应该冒险。 两个思维在脑海中争斗,犹豫许久,他终于决定观望一番,也不要离得太近,就在这里远远的看一看就好。 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个无边无际的血色就那么飘着,不移动,也不发出声音,安静的有些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心想也没什么了不起,说不定这就是普通的自然景象。虽然有些怪诞,但这里是猩红之塔,再怪诞的事都可能发生。 他打算走了,刚经历一场游戏,身心疲惫,眼下应该先饱餐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四处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貌美的小妞。 猩红之塔是个糟糕的世界,却有一个好处,这里的女人很开放,没有地球上那么矜持,或者换个低俗点的说辞,没有那么装逼,不需复杂冗长的前-戏,只要双方能看对眼,立马就能上床。 毕竟大家随时都会死亡,如果不及时行乐,就太苦逼了。 在前途渺茫的大环境下,人会尽情释放自己的**。 对于李白杨来说,这是件好事,毕竟憋了这么久,他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当然,大刀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人都会尽可能的美化自己。如果以客观的角度来看,那只是一把铅笔刀。 他转身,迈出一步,忽然觉得后背很灼热,那种感觉,就像有火在烧。 视野中的一切忽然明亮起来。这里光线虽然充足,却不强烈,因为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可这一刻,他有种晴空万里的错觉。 扭过头,李白杨的眼睛差点瞎了。 无数道粗大、灼热、炽烈的白光从血色城池中喷涌而出,贯穿天地。 那该是怎样雄伟的光啊!每一束都似一个小恒星,散发着无穷的热能,以及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在强光的照射下,他有了短暂的失明,视野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隐约间,他听见一声闷响,里面还带着些许尖锐的滋滋声,就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李白杨很慌,那股该死的尿意再次袭来。 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水? 他闭着眼睛,又撒了一泡尿。 再次恢复视野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血色城池依旧漂浮在上空,寂静无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白杨有些纳闷,难道刚才的光是一场幻觉? 他低下头,忽然看到无比可怖的景象,身子止不住颤抖。 就在正前方三米处,有一个粗大的深坑,上面冒着阵阵青烟,走过去观察,里面的泥土焦黑僵硬,散着红色的光芒,就像火山一样。 这是其中一道光芒留下的痕迹。 他往下看去,里面黑咕隆咚,深不见底。他捂住嘴巴,三米,这个坑离自己只有三米!我的天呐!只需要再偏一点,就会被烧成骨灰。 不,在那强光之中,甚至连骨灰都剩不下。 他很好奇,这黑洞究竟有多深? 这很好测试,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听回音,也能大致判断。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他等的不耐烦了,便回家了。 那该死的光,难道是将这个世界打穿了么! 第一百零二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3) 卫良端坐于血海之中,暗暗感叹凡迪的强大。 这个恐怖的机器人意识到若想杀血公子,必须先将血海清除,于是他转换了策略。 无尽的光芒从他体内散出,看上去是那般刺眼,就像光明世界走下来的君王。那强光与血海分庭抗礼,打算以上千万度的灼热将血色海洋蒸干。 在凡迪的灼热光辉之下,整个血海都变得苍白起来,里面的妖魔鬼怪惨叫不止,统统溃散。那么一瞬间,卫良真的有一些担心。 幸运的是,《地藏血狱观》不愧是惊世魔功,血海充满了韧性,就像蛛丝一样,看似摇摇欲坠,无限拉长,却怎么都不会断。 凡迪不是永动机,能量有限,巨大的消耗对他而言也十分吃力,自然不能持久。 坚持一会,光芒暗淡下来。血海有了喘息的机会,重头再来,又将他团团围住,不断攻击着,腐蚀着,渐渐消耗这个铁人的能量。 殷无涯稍稍有些惋惜,刚才那场碰撞起码消去了十年道行,但没关系,这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只需多杀一些人就能补回来。望着被无穷冤魂淹没的凡迪,她冷冷问:“你还有什么招式?” 凡迪漠然不语,甚至懒得再出拳。对他而言,血公子是不死之身,杀她是浪费能量;但对冤魂而言,凡迪又何尝不是不死之身? 他的躯壳实在太过坚固,不知是什么材料铸成的,哪怕再凌厉的攻势都不能伤其分毫,甚至连一丝划痕都不能留下,只有血海能稍稍腐蚀,但战斗的久了,就会发现腐蚀掉的只是外表那层喷漆,真正核心的东西依旧毫无损伤。 这个机器人躯体强大的可怕,所谓金刚不坏,九转金身之流,在他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两人都不能奈何对方,便这样僵持着。 凡迪静立在血海中,似在沉思。 殷无涯亦在思索对策。 卫良来到她身边,问:“要不要紧?” 殷无涯面色柔和一些,自信道:“无妨,长久战斗下去,他定然不是对手。” 卫良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做点什么,就这样干看着实在有些难受。但他又能做什么?用恶魔之手攻击这个铁人?恐怕会把自己的爪子震断。 他想,亏得自己没有接受殷无涯的提议,如果就那样冒失的跟她回到修真世界,一辈子都要面临这样的窘况,对于一个有自尊的男人而言,这便是最大的耻辱。 他一定要留在猩红之塔,要么在这里涅槃,要么在这里死去。 卫良是个骄傲的人,那骄傲并不会展现出来,而是隐藏在温和的面具之下。那些只会嘴上自己多了不起的都是小孩子,真正成熟的男人,应该将骄傲隐藏在心间,潜移默化到骨子里,并且为之奋斗,宁死不肯辱没那神圣的荣光。 就在这时,殷无涯问:“你还好吧?” “我?”卫良耸耸肩,自嘲道:“我压根就在看戏,一点力都没出,当然好极了。” “别乱想。” 尽管她的表情仍旧冷峻,声音也淡淡的,卫良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关心。他微笑道:“不用宽慰我。” 凡迪睁开了眼睛,准确的说,那那双空洞的机械眸子里,再次绽放出了银色的光晕。 殷无涯冷声道:“你似乎有了新的办法?放马过来。” 凡迪漠然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的身躯为何如此坚固。” 殷无涯自然不会理他,这个冷到极点的人,从来不爱接这些无聊的废话。 卫良试探性道:“那一定是未来的高科技金属铸造而成,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度。” 凡迪道:“错,这幅躯体百分之九十九的原料,都是泥土与石头。” 卫良诧异,问:“你只是那些烂东西合成的?” “没错,或许里面还掺杂着少量的金属,但都是普通物质。” “这不合理,那些东西不可能如此坚固。”卫良自然不信他的话,单凭泥土与石头就能抗住血公子的道术?简直荒谬。 凡迪道:“我不用解释,只需问你两个问题,你自会明白。第一个问题:一斤棉花与一斤铁哪个重?” “一样重。”卫良微笑道:“我六岁时犯过一次错误,从此就知道了答案。” “第二个问题:一斤棉花与一斤铁那个硬?” “当然是铁硬。” “为什么?” “铁的密度大。” “回答正确。”凡迪淡淡道:“关于我的身体,你应该明白了。” 换做一个笨蛋,比如说丁丁,可能会再追问半天,但卫良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问:“你有多重?” “很重。” “很重是多重?” “月球那么重。” 卫良倒吸一口凉气。 凡迪这瘦弱修长的躯体,一米八不到的个头,足足装载了一个月球的质量! 试想一下,那般庞大的月亮,压缩成小小的人身,密度该有多么恐怖,怪不得他万法不侵! “不可能。”卫良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想到了其中的漏洞:“我不知道你为何说谎,但我不是傻子。” “我没有说谎。” 卫良微笑道:“有一种理论,叫万有引力,这也是地球围绕太阳旋转的原因。如果你真有那么庞大的质量,四周的空间都会扭曲,周围的一切物质都会快速朝你飞奔而去。” 凡迪平静道:“因为我自身装有反重力系统,这才能保持巧妙的平衡。” 殷无涯有些不耐,道:“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凡迪缓缓道:“我陷入了思维误区,要想杀你,不一定先烧干血海,只需将你与血海分离,就像鱼儿离开海水,你自会变得脆弱不堪。” 殷无涯冷笑道:“痴人说梦,我便是血海,血海即是我,你如何能分开?” 凡迪淡淡道:“万有引力。” 他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突然浮现出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如光影一般快速闪过。 他头顶亮起一盏红灯,机械的提示音传来:警告,反重力系统解除。警告,反重力系统解除。警告,反重力系统解除。 卫良心头一沉,瞬间明白了这个机器人的意思,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血海磅礴,人力无法牵引,但对于天体的引力来说,便是小菜一碟。 凡迪是要用自身庞大的引力,将无尽血海生生抽离,那时,殷无涯就会变成孤家寡人,再无倚仗。 第一百零三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4) 事实上,月球的引力并不算强,甚至比之地球还要弱很多。 但不要忘记,它之所以引力弱,是体积太大,均匀分摊到亿万里的体表。假设一下,把这亿万里凝缩成一个点,那么瞬间爆发的引力该有多么磅礴? 凡迪正是那个点。 一根很枯草拔地而起,一块块碎石乱舞纷飞,大地碎裂,空间扭曲,连天空的阴云都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仿佛末世来临。 凡迪端坐空中,无悲无喜,宛若宇宙中心。 四周的一切都在朝他靠拢,在庞大的引力之下,所有物体纷纷碎裂,压成湮粉。 殷无涯冷笑一声,夷然不惧,她道法高深,早已超脱**凡胎,引力对她的限制极其微小。 但卫良不同,脆弱的身躯瞬间崩溃。 殷无涯大惊,赶忙施展紫微不灭,紫虹闪过,带着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法则,令卫良重生。 刚刚复活,卫良的身躯便再次崩溃。 他只是血肉之躯,与磅礴的星体比起来,渺小如尘埃。 殷无涯再次施展紫微不灭。 卫良又复活。 可只是持续了万分之一秒,他便又崩溃。 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生,卫良早已体验过,但现在与修真世界里的复活不同,频率出奇的快,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就像一场睡不醒的梦。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塔灵的声音。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殷无涯焦急不已,双手划过一道道幻影,用最快的速度掐动道法,堪堪维系住卫良的生命。 血海奔涌,似滔滔江水东流去,朝凡迪靠拢。 殷无涯哪里还顾得着这些,仅是救治卫良就已经令她焦头烂额,对于血海的操纵自然变得有心无力。 血海离凡迪越近,压缩的便越厉害,一开始无边无际,后来宽阔如大江,最后变成一条小溪,待离他一米之遥,已经成为一个车**小的血球,因为过度压缩,它变得娇艳无比,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红芒,魔气滔天。 血球滴溜溜转着圆圈,似乎极力想要挣脱束缚,但在月球磅礴的引力之下却无能为力。 无穷尽的物质将凡迪包围,形成一个厚厚的茧。 警告,请尽快重启反重力系统。警告,请尽快重启反重力系统。警告,请尽快重启反重力系统。 凡迪头顶的红灯疯狂闪烁,预示着他的情况也不太妙,看似神威盖世,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再坚持,庞大的物质会令他挣脱不得,无尽岁月之后,这里会形成一个比月亮大上无数倍的星球,而凡迪,便会成为这个星球的内核。 但凡迪心中有数,作为一个机器人,他能理智分析一切,很清楚临界点在哪里。 通过电磁波反馈系统,他精准定位到殷无涯,并且无比了解她现在的处境。 时机似乎成熟了,眼下便是那个女子最脆弱的时候,凡迪决定用最凌厉的一击结束她的性命。 他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第二层已经被破坏的腐烂不堪,希望塔灵不会见怪。好消息是,那个可怕的家伙正在沉睡,而且猩红之塔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在塔灵苏醒之前,这里应该会恢复完整。 那就没问题了。 凡迪作为一个未来机器人,充满了智慧与科技的结晶,他最强大的攻击方式当然不是赤手贴身肉搏,若是如此,与古罗马的角斗士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杀招还没用出来,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他的手臂快速变形,化作一根类似于灵体的炮筒,上面闪耀着炽亮的光芒。 机械的提示音传来。 “反物质湮灭系统启动。” “反物质湮灭弹准备发射。” “反物质湮灭弹发射成功。” 一抹流光射出,这光很细,很小,看上去微不足道,起码从气势上来说,很弱,甚至不如一枚普通的火箭炮来的威风。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枚小小的子弹周身都充斥着混乱的领域,狂暴的电流声不绝于耳,所过之处,留下一路塌陷的空间。 镜子有正面,亦有反面。 宇宙也是如此。 世间万物,都是由物质组成,有物质,便有反物质。 反物质可与物质结合,两者湮灭能够产生高能光子与其它基本粒子,甚至可以可大规模摧毁宇宙天体,产生的能量是原子核能无法比拟的——这便是反物质湮灭弹的原理。 说的简单一些,原子-弹厉不厉害?氢-弹厉不厉害?但与反物质湮灭弹相比,它们连冷兵器都算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流光瞬间便来到殷无涯身边。 反物质湮灭弹轰然炸裂。 很奇怪,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一切都很寂静,就像一部无声的默片。 殷无涯与卫良所处的区域,瞬间塌陷,凝缩成一个无比微小的点,这个点是如此之小,小于原子,小于分子,小于质子,甚至小于夸克。 下一刻,它又尽情释放,这个点无限变大。 磅礴的冲击力袭来,本就破损的第二层,此刻被冲击的摇摇欲坠。 凡迪知道,胜局已定。 他重启反重力系统,周围磅礴的物质失去引力,无力的掉落下去,大地又颤上三颤。 他那修长、完美、没有一丝累赘的躯体再次显露出来。 不需用眼睛看,电磁波反应系统便告诉他,那两个家伙已经永远消失在这方世界。 凡迪很满意,却并不得意。在他看来,这是意料之中。那个美丽的女修虽然强,却也不是太强,在杀过的修真大能之中,她算比较弱的。至于卫良,他早已抛到脑后,两个巨人决斗,踩死一只蚂蚁,还需要向他的尸体道歉么? 除非那两个巨人是释迦牟尼与孔子。 凡迪凝望着殷无涯消失的那片虚空,漠然道:“道术?呵,腐朽的道术,哪里能和科技对抗?” 那些不思进取的修道之人,只知道盗取前人精华,今天发现一本上古法诀,明天捡到一件远古神器,就欣喜若狂,自鸣得意。 他们一代不如一代,一直在走下坡路。 而科技,永远是向前看。永远都是将历史的强者甩在身后,比如日心说否定地心说,爱因斯坦否定牛顿等等。但修真世界那些人,从来都是想着开辟上古荣耀,却不认为自己创造的明天更加美好。 所以,科技注定会高歌猛进,成为全宇宙的主宰。 凡迪坚信不疑。 第一百零四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5) 没有了引力的牵制,血海坠落下来,体积暴涨,又变得浩瀚磅礴,冲刷着这片灰色的土地,将其染得红艳无比。 那一簇簇枯草,在鲜血的侵蚀下变得娇美,好似一朵朵盛放的花。 单调无聊的世界开始艳丽起来,只不过这美丽透着一丝妖异。 凡迪身形顿住,觉得有些不妥,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当再次被血海包围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那个女子还没有死。 “不可能。”他漠然自语,反物质湮灭弹威能无双,能摧毁宇宙中的一切,那个女子一旦被击中,绝无可能生还,除非她有不死之身。 可血海已经被生生抽离,她已经失去了倚仗才对。 他那颗机械大脑飞速运转,快速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忽然想到那个女子说过的一句话——我便是血海,血海便是我,你如何能分开? 凡迪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一开始便走入思维误区,认为血海是血海,女子是女子,现在看来,她们本是一体,不分彼此。被反物质湮灭弹击中的女子,确实死了,哪怕她有那种紫色的奇怪道法,也必死无疑,可被吸到身边的血海,还没有消灭。 只要血海不灭,她就能从中再生。 凡迪觉得有些棘手——那个女子很难被杀死。或许接这个任务并非明智的选择,他打算放弃了。 当然,他还有终极手段没有施展,但为了区区十万猩红币,就付出那么庞大的代价,却是不值得。 他是个绝对理智的机器人,既然决定放弃,就不会拖泥带水,身形一闪,便要离开。 血海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 殷无涯一直没有露面,她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卫良不见了。 她疯狂散开灵识,方圆千里一览无余,最微小的动静都能觉察,但还是寻不到卫良的踪迹。 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令她深深恐惧。 卫良死了,连一颗微尘都没有留下。 尽管无法接受,这似乎就是事实。 反物质湮灭弹的威力她亲身体验过,现在回想起来,都一阵悸动。那怪异的、无比狂暴的攻击似能撕裂苍穹,埋葬大地,哪怕她是威名赫赫的血公子,在那股力量之下都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紫薇不灭都失去了作用。 爆炸的那一刻,她与卫良在一起。 她能活下来,是因为道术加持,可卫良没有任何倚仗。 无穷无尽的恐惧与哀伤将她淹没,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再次爆发出殷红的色彩。 “卫良,卫良,卫良……” 在这满目疮痍的世界,她一遍一遍呼唤着,呢喃着,却找不到心爱的人。 视野中的一切,变成了鲜艳的殷红。愤怒、哀伤、恐惧、绝望蔓延在心间,一个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咆哮,似乎要将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她决定了,要用这个世界来给心爱的人陪葬。 第一个要杀的人,必然是凡迪。 她身化流光,迅速疾驰,只一个刹那间,就来到机器人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凡迪淡淡道:“我放弃了。” 机器人的世界没有爱恨情仇,只有空洞漠然的理性,在他看来,自己是因为利益与她激战,一旦没了利益,那么两人便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至于那个男人,死了就死了,一尊神明还需要在意一个凡夫的死活? 凡迪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直到女子抬起头,他看到那双充满死寂与绝望的眸子,瞬间便明白,这事无法终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他不愿与女子纠缠,谁都不能奈何对方,再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他讨厌没有意义的事情,有一种东西叫做时间成本。 所以他做出一个很丢人的举动,扭头便跑。 或许在寻常人看来,这很耻辱;但在机器人的观念里,这就是最理智的选择。 殷无涯穷追不舍,一道道法诀打出,天空变得五彩斑斓,充斥着狂暴的灵力,无穷无尽的攻击将凡迪淹没。 但他的身躯太强大了,就是一颗人形星球,各种道法都不能伤其分毫。 但在一个入了魔的人眼中,这又有什么关系?只需要攻击就好,只需要不停的攻击就好,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是杀到日月枯萎,也要将其活活磨死。 两人速度奇怪,没一会便来到第二层的尽头。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光洞,散发着纯净的色彩,通往第三层。凡迪本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随意出入,瞬间便钻了进去。 殷无涯同样冲过去,却被反弹回来。 那是世界的隔绝之力。 猩红之塔每一层,都是一方独立的世界。 但这难不倒她,取出破界仙符,光芒闪耀,仙威浩荡,生生打穿一条通道,尾随而去。 第三层的冒险者遭了秧,所过之处,血海翻滚,鸡犬不留。 幸存的人心有余悸,望着那片远去的血色,惊叹神明的伟力。 两人很快又来到第四层,这里的冒险者比较幸运,没有被血海吞噬。殷无涯已经收了血海,并非出于善意,而是血海会拖慢她的飞行速度。 “快看,有两个人在战斗!” “呵,这阵仗真不小,恐怕是上面下来的大人物。” “看这架势,最少是第七层的。” “哈哈,你这土鳖,要我看,绝对是第八层,你看那些道术,恢弘浩大,仿佛连青天都能撕开一道口子,第七层的人哪有这样的本事?” 一名少女仰望天空,若有所思,忽然叫道:“那名机器人是凡迪!没错,第九层的凡迪!我之前见过他一次!” “你说什么?”众人齐齐震惊,那竟然是第九层的大人物! 猩红之塔人员众多,冒险者如过江之鲫,死了又来,来了又死,真正能登上第九层的,只有五人! 而现在,竟能有幸见到了其中之一。 诡异的是,任何一个第九层的人都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堪称无敌,怎会被人追杀? 那个身穿红色道袍的女修,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零五章 道法与科技之战(6) 这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猩红之塔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大场面了。 两人从第二层打到第三层,又从第三层打到第四层,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第六层。 凡迪马力全开,用最快的速度飞驰,希望甩开身后的女子。但殷无涯的遁术同样天下无双,紧紧追随其后。 换做常人,被连续追杀好几个界面,定然会怒火中烧,哪怕不想打,也要和她拼命。但凡迪并没有愤怒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既然暂时避战是最理智的决定,就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越往上走,世界便越稳固,又过了十个时辰,他们已经战斗到了第八层。 这里的冒险者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并不像第四层之人那样大惊小怪,饶是如此,他们仍严肃的看待这场战斗。 “那个女修,很强。” “她是谁,为何之前没有见过?” “她的气息与这里格格不入,显然不是猩红之塔的人。” “修真世界的入侵者。” 冒险者的表情更加严肃,在此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某些冒险者进入任务世界中,因为太过冒失,招惹了至高人物,结果被追杀到猩红之塔。 但凡有资格入侵这里的,都是无上大能,往往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寻常人在那些神明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幸运的是,第九层也有五位天神,在悬赏令的驱动下,他们会出面摆平。 印象中,那五位强大至极的人至今还没有失败过。 但这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曾经威震四方的凡迪,为何像条丧家犬一样被人追着打? 真是一个恐怖的女人!哪怕隔的老远,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滔天煞气,以及破灭一切的恨意。那些冒险者们想,一定要杀了她,如果她不死,猩红之塔的人可就遭了秧。 第八层的冒险者已经不是小喽啰了,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甚至还有个别人是进军第九层的种子选手。他们是猩红之塔最尖端的力量,精锐中的精锐。 有一些人战意昂然,决定出手对付这个入侵者,他们当然不是担忧凡迪,事实上凡迪死不死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当然,加入战斗的只是极少数的狂人,大部分人还是保持观望态度,他们想,这个女修恐怖如斯,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哪怕凡迪不敌,不是还有另外四个恐怖至极的怪物么,他们如果团结起来,甚至可以掀翻这片宇宙。 问题是,那五个骄傲的人,彼此之间充满了矛盾,怎么肯联手?也许他们巴不得凡迪死在这里。 没一会,那些狂人都回来了。 走的时候,他们无法无天;回来的时候,个个都似霜打的茄子。 “那个女修很难应付。” “不仅攻击犀利,还是不死之身。” “那血海很诡异,可以腐蚀人的身体与意志,长久战斗下去我们都会输。” “对付这种不死生物,人多人少没有意义。” “她绝对是高等修真世界的大能。”一个男人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广袤无垠的宇宙中,有无数修真位面,有的强大,有的弱小,很显然,这个女修是来自高等位面,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威势。 又过了五个时辰,两人厮杀到第九层。这是一方更加坚固的世界,其稳定性比主流的高等界面都不逞多让。 凡迪终于不再跑了,他也无处可跑了,再往上便是第十层,尽管他很想去看看那方瑰丽的世界,可还没有登顶的资格。 不过话说回来,凡迪也没打算再逃,他转身,平静凝望着这个疯狂的女修士。 “我很意外,想不到那个男人对你如此重要。” “后悔了?”殷无涯早已戴上鬼面,声音听上去沉闷冰凉,似万年不化的寒冰。 “没错,我的确后悔了。”凡迪淡淡道:“早知如此,我就该第一时间杀了他,也好早点把你引到这里。” 殷无涯眸子里红芒大盛,杀机滔天。 凡迪机械道:“很愤怒?抱歉,你也快死了,正好去地狱陪他。” 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道法再次袭来,将他淹没。 凡迪不躲不闪,任由那些五彩缤纷的光冲刷着自己的身躯。这些道术威力奇大,但他的防御太强了,近乎不灭,哪怕站着让殷无涯杀,恐怕也要耗费许久的光阴。 但殷无涯有不死的生命,无尽的时间,她可以一点点消磨对手,直到将他杀死。 理智之人最怕疯子,凡迪可不想一直被她缠着,所以决定动用自己的禁术,那是比反物质湮灭弹还要恐怖的招式,一旦用出来,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这一招在前八层是不敢用的,那真的会毁灭一片世界,包括世界里的冒险者,统统都会死亡。他并不在意滥杀无辜,就算猩红之塔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悲伤,关键是,他无法承受塔灵的怒火。 如果真那么做了,他一定会被塔灵抹杀,那是毋庸置疑的。 猩红之塔可以厮杀,但是不能屠杀,一个第九层的大能,肆无忌惮杀戮新人,那会触及到塔灵的底线。 所以他将这个女魔头引到第九层,一旦到了这里,便再无顾忌。首先,第九层的空间绝对稳固,很难被崩坏;其次,这里荒无人烟,只有另外四个怪物,有三个都在任务世界里,仅剩一个魔术师,那个诡异无比的家伙,哪怕猩红之塔毁灭,他可能也死不了。 于是,凡迪眸子里闪过一行行复杂的代码之后,发动了究极必杀。 他可以肯定,一旦用出这招,那个美丽的女修必败无疑。不死之身?笑话,这招专克不死之身! 一个非常小的黑点出现在半空,看上去平淡无奇,甚至肉眼都难以察觉。 可殷无涯灵识敏锐,瞬间便感觉到了。 凡迪头顶的红灯疯狂闪烁,里面传来尖锐的机械提示音:警告,危险!警告,危险!警告,危险! 凡迪加快语速道:“立马开辟一条虫洞!” 深邃的通道出现在他眼前,他身形一闪,用最快速度钻了进去,看那副急切的样子,仿佛是在逃命。 临走之前,他说出最后一句话,语气仍旧是淡淡机械声,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修真者,见识下黑洞的力量。” 下一刻,虫洞在剧烈的撕扯下变得粉碎。 这小黑点,是一个黑洞,准确的说,是一个微型黑洞,拥有匪夷所思的破坏力,非人力能够抗衡,哪怕对方是修真大能,在宇宙中最诡异的天体面前,也绝无抵抗能力。 殷无涯奇怪的望着它,感受着那股怪异至极的波动,它四周的空间正在扭曲,正在塌陷,正在破碎,并且这个速度还在无限增加。 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朝它靠拢而去,甚至包括光线。 她想,黑洞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第一百零六章 犯罪天才金克丝 短暂眩晕之后,卫良睁开眼睛。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奋力摇了摇头,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月球引力,不断死亡,以及最后凡迪发出的那道可怕的光束。 那一道光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凭借直觉,卫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哪怕紫微不灭一直滋润着身躯,也毫无生还可能。 可就在光束炸裂的一瞬间,他听到一个漠然无情的声音——游戏开始。随后,天旋地转,时空穿梭,被传送到了这里。 他想,自己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可转念间又极其担忧殷无涯,她能否在爆炸中存活下来?哪怕侥幸存活,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场场厮杀? 卫良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担心,哀怨,忧愁,思念等负面情绪,在他看来无聊至极,除了降低人的效率与意志外,便再也没有其它作用。他明白,如果真的关心殷无涯,便尽全力使自己变得更强,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于是他抛开脑海中的杂念,仔细观察这里。 晴空万里,草长莺飞,炽烈的阳光从天空洒下,穿过硕大的树叶,映出光影斑驳。 这是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地面上铺满青草与野花,一颗颗古树拔地而起,作为一个在钢铁丛林中长大的人,见到如此瑰丽的自然景观,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能量,并非灵气,而是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他感觉体内的恶魔之力正在缓缓壮大。 那股力量,名为魔法。 他猜测自己来到的魔法世界。 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他很好奇,也很兴奋。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情么?一次次穿越,一次次探索未知的领域,完成一个个新奇的任务,要么活,要么死,刺激且痛快。 直觉告诉他,这里更加适合提升实力。在修真世界中他也学习过道法,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自身天赋太差,哪怕有血公子的教导,进步也十分缓慢。他是个果断的人,便放弃了修道,人应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钻研,没有天赋还苦苦坚持,是浪费时间。 他还是对恶魔的力量比较感兴趣,恰巧这里便是魔法世界,真是天赐良机。 他贪婪吸收着空气中的魔能,那种逐渐充实的感觉令人着迷。 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清脆且干净,旋律算不上美妙,却带着一股活泼。 卫良警觉,凝神聆听。 “她就是个小太妹,总是不停的开着枪,还是最强的。” “他就是个loser,总是要哭的样子,嗒嗒嗒嗒。” 卫良一呆,很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嗨,黑头发的家伙。” 一个身影从树上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他面前。 这是一个女孩,年纪不大,或许跟丁丁差不多,但她的胸比丁丁要平的多,事实上丁丁的胸就够小的了,为此经常遭到嘲笑,但见识到这个女孩,才印证了那句话:人外有人,胸外有胸。 她很瘦,却不会给人寒酸的感觉,反而带着一股骨感的美。或许是这里很热,或许是她天性开放,总之她穿的很少,上半身只有一个类似于胸罩的东西,以及一圈子弹,脖子上还挂着一颗子弹头,除此之外便再无装饰。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着,那白皙平坦的小腹,就像一尘不染的雪地。 如果她没有纹身就更漂亮了。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卫良并不喜欢纹身或者抽烟的女人。 但盯得久了,就会发现女孩的纹身其实也蛮酷的,那蓝色的如同卷云一样的纹理,充斥在她的上半身的右部,平添一丝妖娆,也算间接弥补了平胸的尴尬——原理是这样的,如果男人盯着她坦荡荡的胸脯看,一定就会观察到旁边那漂亮的纹身,反而会转移注意力。 卫良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微笑道:“你的纹身很棒。” 他本是讨厌女人纹身的,但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有眼光,这可是祖安最高明的纹身师给我做的。”女孩咧嘴笑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他,她的打量与寻常女孩不同,没有那么羞涩与腼腆,反而大大方方,肆无忌惮,对卫良左看右看,上看下来,那活泼的姿态就像一只顽皮的小猴子。她道:“黑头发的家伙,你叫什么?” “卫良。” “很怪的名字,很怪的打扮,你认识李青吗?或许你们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 “李青?”卫良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指的是哪个爱说‘一库’的瞎子?” “没错。” 卫良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 他不擅长玩adc,也不喜欢玩adc,因为总被人骂娘。但他打野还算有些天赋,作为一名打野选手,如果不知道李青是谁,那就太丢人了。 事实上,对英雄联盟的玩家而言,不知道金克丝的大名也是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 但卫良是s2开始接触这款游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玩了,只是开了无限火力会偶尔玩几把。他离开的时候,ap易还未消失,劫是最可怕的刺客,人马的冲锋能够恐惧直线上的所有敌人,会光速qa的瑞文上单堪称无敌,酒桶是中单一霸,那句“瞬间爆炸”便是赞美这个胖子的大招。至于眼前这个萝莉,那时还没有登场,所以他并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他曾看过一部cg动画,上面那个骑着炸弹的女孩与眼前这个家伙很相似。 “那么,美丽的姑娘,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女孩深吸一口气,自豪且骄傲道:“犯罪天才金克丝!” 卫良很诧异,问:“你是一名罪犯?” 女孩嘴角扬起,勾勒出一抹坏笑,道:“这你该去问问蔚和凯特琳,我想她们会举双手赞同这个观点。需要强调的是,我不仅是一名罪犯,还是一名十恶不赦的罪犯。” 她掏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根粗大的火箭炮,难以想象,那瘦弱的身躯竟能扛起这样沉重的玩意儿,但她看起来毫不费力。 火箭炮的发射口像极了鲨鱼的嘴巴,布满两排尖锐的牙齿,下巴甚至可以开合。 她兴致高昂的问:“嘿,鱼骨头,我们该引爆些东西吗?” 火箭炮的嘴巴一开一合,憨憨道:“你应该去找别人的麻烦,然后伤害他们的感情!” “好主意!那我们该去伤害哪个可怜的家伙呢?” 鱼骨头憨憨的说:“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于是金克丝调转炮筒,对准了卫良。 第一百零七章 召唤师峡谷 卫良无动于衷,仿佛瞄准他的不是火箭炮,而是一把玩具枪。 他曾说过,恐惧是个好东西,可以令人趋利避害,如果没有恐惧,我们的祖先早就死于猛兽之口,人类也传承不到现在。 换做正常人,被人拿炮筒指着,要么屁滚尿流跑路,要么奋起攻击,绝对不会站在这里干等死。 可卫良一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看一场电影,画面中的人死与活都与他无关。 “你要做什么?”他淡淡的问,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微笑。 “不做什么。”金克丝表情顽皮,音调徒然提升:“只是想对你开一炮而已。黑头发的家伙,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很介意。” “噢,那我只能说非常抱歉。” 金克丝叹息一声,眼眸忽然变成淡淡的粉色,与入了魔的殷无涯有一些相似。 轰! 鱼骨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火光蔓延,硝烟滚滚。 蓝光乍起,恶魔之手横亘在卫良身边,将炮弹的威能尽数吸收。 “还算有点本事。”金克丝嘻嘻一笑,道:“别介意,我的朋友,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说对不对,鱼骨头?” 鲨鱼的嘴巴一张一合,憨憨道:“对,你说的没错儿。” 卫良沉默不语。 金克丝叫道:“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你不会生气了吧?” 鱼骨头也附和道:“小气鬼,小气鬼。” “没有,我一点都不生气。” “那就好。” 卫良微笑道:“亲爱的朋友,我也想跟你开个玩笑,想来你也不会介意吧?” 恶魔之手席卷而来,邪恶的气息令人心惊。 “嘿!我说,你这是做什么?” 金克丝身形一闪,灵活无比,瞬间躲开。旁边一颗大树却遭了秧,被生生折成两段,沉重的倒下,砸烂无数花草。 “哇哦!恶魔的力量!”金克丝望着那粗犷狰狞的手臂,猜测道:“你来自虚空?” 卫良想了想,不知如何形容猩红之塔,只好敷衍的点点头。 “认识卡兹克吗?或许你们是老乡。” “我们不是老乡。” “卡萨丁呢?那个家伙一定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存在。” 卫良微笑道:“不必担心,听说他已经被削成狗了。” 这是实话,被拳头一次次削弱的不仅只有女刀,卡萨丁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那个可怜的家伙,先是多次被削弱qe基础伤害,后来连沉默都移除了,最致命的削弱是大招距离,如果说之前卡萨丁是跳远冠军的话,那一次改动直接把他砍成了瘸子。 他环视四周,问:“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召唤师峡谷?” “正是。” 召唤师峡谷位于弗雷尔卓德和一座偏僻的森林之间,是瓦罗兰大陆为数不多的到处充斥着魔法能量的地方,对于召唤师而言,这里自然是理想的决斗场所。 此地的魔法能量无比强大,以至于改变了这里的生物,比如说巨大的青蛙,双头狼,变色龙,有角的兔子和蝴蝶,诞生了灵智的石头等,甚至还吸引了龙。 除了龙以外,还有更可怕的生物——纳什男爵。人们本以为这条巨大的蛇形生物已经死了几个世纪,没想到它再度出现,喷吐的腐蚀液体不断污染着这片土地。 以上大致是召唤师峡谷的背景资料。 卫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与金克丝一样,是浴血奋战的英雄。 召唤师是这方世界的顶尖力量,经常发动魔法战争,但战争使脆弱的瓦罗兰大陆不堪重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于天灾。 他们不得不停止杀伐,寻求更加温和的解决方式。 于是英雄联盟成立,每一个英雄背后,都有其代表的势力,他们在召唤师峡谷对决,成王败寇,将风险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说的简单一些,就好比美国与俄罗斯争霸,发动各种核战争,结果地球受不了,人类面临灭亡的危机。于是美国派五个高手,俄罗斯派五个高手,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进行厮杀,谁赢了谁就是老大。 卫良望着金克丝,问:“所以说,我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还不算太笨,现在可以将你的小爪子收起来了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攻击我?” “见鬼,你真是一个小气的家伙,现在还念念不忘。我说了,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只是玩笑么?” 金克丝嬉笑道:“当然,顺便再试探一下你的实力。” “现在你看到了,是否满意?” “还不错。”金克丝想到什么,忽然眼前一亮,道:“那个,什么什么良?抱歉,我的朋友,我忘记了你的名字。你的能力如此邪恶,一看就是坏到骨子里的恶棍,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但你骗不了我。以后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犯罪?咱俩联手,一定会将皮尔特沃夫搅合的天翻地覆!” “听起来很有趣。”卫良微笑道:“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会考虑的。” 金克丝盯着他,越看越满意,笑道:“噢,老天,看看你这张微笑的脸吧,真有做罪犯的潜质!或许那些蠢蛋不能理解,但我金克丝是伟大的犯罪天才,很容易就能嗅到你那过人的天赋,我发誓,你迟早会踏上犯罪的光辉之路,并且越走越远,说不定将来的成就还会超过我。”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火箭筒,问:“我的老伙计,你觉得呢?” 鱼骨头憨憨的感叹道:“我的天!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哥哥!你们有同样优秀的犯罪基因!” 卫良哭笑不得,这个无聊的女孩,分扮两角很有趣么? 这时,塔灵空洞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英雄联盟。” “游戏规则:摧毁敌方水晶枢纽。”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抹杀。”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战斗吧 在此之前,卫良在英雄联盟里的身份一直是召唤师,坐在电脑前操纵着那些可爱的英雄进行战斗,现在他成了局内人。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奇异,尤其是一个活生生的英雄站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给人如梦似幻之感。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玩游戏是一回事,真融入其中又是一回事,卫良抱着谦虚的态度低声询问。 “战斗,杀戮,毁灭,爆破。” 金克丝神采飞扬,这四个阴暗的词汇在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美妙。 “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 小萝莉鼓起嘴巴道:“笨蛋,当然是杀死敌方阵营的五个英雄了。” 杀戮在常人看来是罪恶的代名词,可在她眼中,却是世间最有意义的事。 “死后能不能复活?”卫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噢,愚蠢的家伙,你难道是在说笑吗?最起码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谁能死而复生。人只有一条命,这应该是瓦罗兰大陆的共识吧?当然了,如果你能像艾克一样逆流时光,那就另当别论。” 卫良耸耸肩,果然与原游戏有不同之处,但这样也好,只需要杀死对方一次,他们就再也活不过来,倒是节省了时间。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不也是只有一条命么?一旦死亡,便再也无法重头来过。 如果换做丁丁,恐怕又要吓得哭鼻子了。 但卫良却没有太大波动,一次机会,要么成,要么败,多么刺激,比原游戏更有魅力。 他明白,这一场对决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因为已经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金克丝大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膀。她的个子并不高,这么做有一些别扭,却并不影响美观,反而看上去有点萌。 “准备好了。” “开始猎杀吧!” “等等。”卫良目露疑惑,问:“怎么没有小兵?” “你的信息早就过时了。”金克丝笑道:“那些愚蠢的小兵,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还不如一头野生豪猪聪明,它们在战场上只会帮倒忙。早在三年之前,召唤师们就取消了这些傻家伙的登场资格。” “原来是这样。”卫良皱起眉头,没有小兵,就没有金币来源,他又问:“我们能买装备么?” “什么装备?” “多兰剑之类的。” “我的老天,你不会脑子坏掉了吧?谁会卖给你装备?我这里倒有一根鱼骨头,你要不要买?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慷慨的金克丝给你打个八折。” 鱼骨头慌乱道:“美丽的、邪恶的、睿智的金克丝小姐,恳求你不要把我卖掉,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卫良明白过来,在这里,英雄们凭自己的超能力进行对决,完全没了外在因素的干扰。这反而使得游戏变得更加暴力,更加直接,也更加爽快。 他又问:“那些野怪还有没有?” “什么野怪?你怎么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纳什男爵之类的。” 金克丝瞪大眼睛,白皙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道:“勇敢的年轻人,你不会是想要打那条大蛇的主意吧?作为并肩作战的盟友,我诚挚的劝诫你不要干傻事,它会将你吞进肚子里,再变成粪便拉出来。” “我只是随口一问。” 卫良说的是实话,虽是英雄联盟,但这里与游戏中已经有了极大的差别,打野怪既不会增加金币,也不会增加经验,反而风险很大,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 他又问:“阵营中只有咱俩么?” “虽然你实力不错,但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菜鸟,总是问这些无知的问题。”金克丝老气横秋道:“咱们当然是五个人结成的联盟。” “另外三个呢?” “谁知道呢?召唤师峡谷总会遇到怪人,那些自大狂妄的家伙,往往喜欢单兵作战,在他们眼中别人都是肮脏的蠢蛋,根本不屑与之合作。当然,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见识到恶魔的力量之后,心胸宽广的金克丝决定暂时和你并肩作战。” “谢谢你的厚爱。”卫良直奔主题,道:“要如何摧毁敌方的水晶枢纽?” “无趣的家伙。”金克丝白了他一眼,兴致勃勃道:“难道你不认为战斗才是更有意思的事儿么?摧毁枢纽着什么急。看在祖安伟大科技的份儿上,我们先杀死敌方五名英雄好不好?” “如果任务失败,我会死。”卫良认真的说。 “哈,死亡?就像那个暗影岛的巫妖所言——赞美死亡。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唱首歌祭奠你的。”她学着死歌的腔调,古灵精怪道:“整齐划一的大合唱!” “所以,杀戮?” “没错,不要管输赢,不要管规则,那些该死的召唤师,我们凭什么受他们操控?事实上,我之所以来这里战斗,可不是背负什么使命,仅仅是觉得好玩而已,皮尔特沃夫已经不能满足我的破坏**了。” “好吧,杀戮。” 卫良的神色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不再是那呆板的微笑,而是变得兴奋,英俊的面孔上充满了战意,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邪恶。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之所以表现的温文尔雅,是理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但偶然间,他也会流露出疯狂的一面,比如说现在。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野兽,当理智不在,便是野兽破笼之时。 生死? 成败? 不,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并非电脑里笨拙繁琐的虚拟战斗,而是与真正的英雄斗争一次,亲身感受着符文之地磅礴的魔法能量,亲身体验一番瓦罗兰大陆的瑰丽壮观——这不正是无数电脑前的召唤师们幻想过的场景么? 他体内的魔能忍不住暴动起来。 这简直太有意思了。 第一百零九章 戏命师 金克丝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对了,亲爱的朋友,你根本不需要微笑,根本不需要风度,作为一个携带着犯罪基因的人,你只需要杀戮,只需要破坏就可以了,那才是你该干的事。” 卫良问:“这里很大,我们如何才能找到敌人?” “这我有经验,要知道,伟大的金克丝可是反侦察专家,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转身,神色变得有趣起来,道:“或者说,根本不需要我们找,那些自大的家伙就会送上门来。” 一道流光疾驰而来。 金克丝身形闪烁,瞬间躲开。 后方硕大的岩石四分五裂。 这是一颗子弹。 卫良警惕的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敌人。 “恶魔,小心一些。”金克丝站在树枝上,高声提醒。 话音未落,又是一发子弹袭来。 金克丝再度躲开,身形一闪,跳到空中。 就在她腾空的瞬间,第三发子弹打来,将她的飞行轨迹计算的丝毫不差,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刻子弹会正中心脏。 “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凯特琳的枪法可比你好得多。” 砰砰枪被她握在手中,瞬间点了三下。 第一发子弹打在敌方的弹壳之上,令其速度放缓;第二发子弹随后而来,将飞行的子弹打的偏离的轨迹;第三发子弹又狠狠撞上去,导致敌人的攻击提前爆破,在空中绽出美丽的花朵。 那隐藏在暗中的杀手不为所动,心如止水,再次扣动扳机,狙击枪喷射出第四发子弹。 这一击的威力比之前三发子弹要强的多,夹杂着狂暴的破坏力,呼啸而来。 “见识一下我的震荡电磁波,这可是来自祖安的黑科技!” 一抹蓝色光线从她手中喷薄而出,直接与子弹撞击在一起。 轰! 巨响传来,空中再次绽放出华丽的光晕。 金克丝待在原地,蓄势待发,准备迎接敌人接下来的攻势。 但对方却没了声息。 她扮了个鬼脸,不屑道:“隐藏在暗中的胆小鬼,你只有这些本事么?” 鱼骨头同样嘲讽道:“胆小鬼,胆小鬼,不敢露面的胆小鬼,愿你成为蒙多医生的试验品!” “什么什么良,你没事吧?第一次参加召唤师峡谷的对决,可别被吓坏了呦,如果你真吓破了胆,我发誓,我会狠狠鄙视你的。”金克丝扭头,表情一滞,叫道:“真见鬼!” 卫良不见了。 那个总是挂着一幅笑脸的男人刚才还站在那里,怎么一扭头的功夫就没了?不会真是被吓跑了吧? 百米开外的草丛中,一个人影正在潜伏。他身材高挑,异常消瘦,修长纤瘦的四肢宛如木头拼凑而成,脖子上套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披风。 一杆长枪架在身前,他极其细致认真的进行着瞄准。 “真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姑娘。”他赞美着,声音舒缓,平静,充满磁性。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看到一只狰狞大手从天而降。 他缓缓摇头,似有些无奈,道:“如果我总被打扰,那还怎么工作。” 恶魔之手落下,溅起大片泥土。 那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早已消失在原地。 卫良站在不远处,微笑道:“你好,戏命师。” 没错,这个男人,便是戏命师——烬。作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面杀手,烬的兴趣不仅仅在于杀死目标,他痴迷的是谋杀艺术的完美无缺,在他看来,死亡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而他会让每个逝者灿若流星。 烬安静打量着卫良,同样报以微笑:“我的观众,已经入场。” 一朵紫色莲华,在卫良脚底悄然盛放。 “万众倾倒?” 卫良回过味来,纵身一跃,迅速逃离爆炸的范围。 但他还不够快,浓郁的光芒喷吐,将他波及。铁皮迅速出现在体表,保护着里面脆弱的器官。 幸好只是被边缘擦到,不会致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那些铁皮翻卷着,露出里面被烤的通红的皮肤。 很强大的陷阱,卫良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躲得晚一些,现在已经重伤垂死。 烬手持低语,瞄准,射击。 枪口火舌喷吐,一颗子弹呼啸而出。 卫良身形闪动,避开攻势。 从修真世界回来后,他收入不菲,攻击属性大幅提升,同时也提高了反应速度,已经足够躲避子弹。 低语再次开火,卫良再次躲避。 第三次开火,还是被他躲了过去。 每一发子弹到来,卫良都会扭动身躯,就像进行一场怪诞的舞蹈。 “简而言之,我扣动扳机,你翩然起舞。” 烬的声音依旧平淡舒缓,丝毫不为攻击落空而气馁,这仿佛是一场有趣的演出,并非杀戮。 低语上充斥着红芒,飞速转动。 烬奋力甩臂,第四发子弹呼啸而出。 这子弹的速度是无比的快,甚至超过前三发子弹的总和。 在原游戏中,烬的第四发子弹必定暴击,还附带百分比伤害,威力惊人。 卫良明白,以这颗子弹的速度,自己躲不掉。 恶魔之手凭空出现,似一条咆哮的恶龙,瞬间将子弹吞噬。 嘭! 沉闷的爆裂声传来,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好在恶魔之手强度惊人,并无大碍。 他微笑的望着烬,道:“传说中的戏命师,不过如此。” 烬平静道:“也许你应该看看脚下。” 卫良低头,一朵朵紫色莲华浮现。 他幡然醒悟,自己已经闯入了那个疯子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如此之多的炸弹齐齐爆破,威力该有多么惊人? 他必须跑路,如果待在爆炸中心,有十条命也活不下来。 幸运的是万众倾倒的爆破有延迟,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对于卫良来说已经足够。 就在他纵身的那一刹,一道紫色的光束打在他的身上。 这道光名为致命华彩。 如果烬愿意,紫色的光可以将敌人的肚子打出一个洞,但他没有那么做,故意留卫良一命。 花费许多精力布置的陷阱,可不能毫无作为,烬期待着莲华怒放的时刻,那是华丽的收官。 卫良身躯被紫色光束定住,动弹不得。脚底的莲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灼热。 清脆的爆裂声想起,无数朵莲华齐齐崩灭,紫色光芒此起披伏,波澜壮阔,美不胜收。 待浓烟散尽,烬在一片废墟中没有发现卫良的尸体,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讨厌忍者。” 他微笑,如是说。 第一百一十章 劫 在莲华即将爆破的一瞬,卫良体内的恶魔之力狂暴不安,正要准备疯狂燃烧,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爆发。 完整的恶魔形态恐怖无比,当然,消耗同样也惊人,他只能坚持五秒,如果不能秒掉对面,便只有等死。 不到万不得已,卫良不愿那么做。哪怕杀死一个烬,后面还有四个可怕的英雄,这么早就丧失战斗力是可怖的事情。 但他似乎别无选择,那个狡诈至极的杀手,利用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唯有鱼死网破。 危难关头,一只手从后面拖住了他。 卫良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四周的景色便飞速倒退,仿佛进行了一场瞬移。回过神来,定睛一瞧,救他的人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家伙。 黑红相间的外表,略显狰狞的铁面,以及手臂上的钢刀,都在暗示着他的身份。 曾经刺客中的帝王——影流之主。 “年轻人,你应该小心一些,对付这个心思缜密的杀人犯可不能大意。”劫缓缓说道,声音沉闷空旷,与塔灵有一些相似,却多了些阴暗的情感。 卫良微笑,仔细打量着对方。他不仅是个打野选手,中路同样擅长,当初在s3,便是凭借影流之主冲到钻石。对于这个英雄,他有着独特的感情。 s3赛季是劫最光辉的时刻,线上无解,中路无天敌,顺风伤害爆炸,不要说后排,前排都直接秒杀,逆风还能41分推,而且极难被抓死,一个合格的上忍是敌方的噩梦。甚至有一段时间,劫是职业比赛中ban率最高的英雄,没有之一。 哪怕事到如今,经历一次次削弱,劫在高手手中依旧恐怖。尤其是水银机制的改动,让这个后期定位尴尬的刺客看到了一丝曙光。 卫良心底涌出一股兴奋,劫本是虚拟的人物,一组电脑数据而已,可眼下,他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举一动都无比的真实,完全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卫良真要赞美猩红之塔。 劫把目光转向戏命师,漠然道:“当初我本该杀了你的。” 劫与烬之间也有着瓜葛,当初烬是一个凶残的杀人犯,却逍遥法外。正当人心惶惶之时,是劫与师父二人挺身而出,费时数年,才将烬捕获。那时冲动的劫本想结果了他的性命,却被大宗师拦了下来,将烬送进了艾欧尼亚的监狱,接受最公正的裁决。后来因为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陷入动荡之中,执政委员会将烬施放,打算将他作为制造恐慌的武器。 烬微笑道:“总有一天,你终将明白,我的艺术是无法被杀死的。还有,你不该杀掉自己的师父,我本需要他来表演一次。” 对话的间隙,卫良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这个笑面杀手。 他对于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只是在无限火力中接触过几次。作为新英雄,自然是能够吸引老玩家的眼球,可惜他实在没有玩adc的天赋,在被队友问候了一遍全家的女性之后,便果断放弃。 “你为什么要戴着这张面具?”卫良问出自己的问题。那张微笑的脸,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我不过是自制了一副而已。” 劫漠然道:“杀人犯,你该去死了。” “我从未杀戮,那只是完美的艺术。艺术,必有相当的残忍。”烬微笑道:“你如今义正词严的指责我,仿佛自己多么高尚一样。” 一枚旋转的飞剑快若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寒芒,直奔烬的喉咙。 影奥义,诸刃。 砰。 子弹出膛,低语上冒着青烟,刀锋在半空戛然而止。 劫再次出招。 一道暗影出现在烬的身后,散发着诡异的波动。 影奥义,分身。 以影子为中心,刀锋飞速旋转,就像一场锐利的龙卷风。 影奥义,鬼斩。 这一套攻击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快到令对手无从躲避。 烬的身上多出无数道口子,鲜血涓涓流下。他没有恐惧,没有疼痛,仍旧微笑如初,迅速逃离影子的攻击范围。 他扔出一颗手雷,在地上弹跳不止,如同妙曼的舞者,直奔劫而来。 这是曼舞手雷。 手雷来到劫面前,这个无情的男人无比冷静,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卫良瞬间跳开,他不必担心劫,作为一个玩劫的高手,他十分清楚忍者的手段。 手雷跳到劫的面前,与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瞬间爆炸。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再高的移速都不能幸免,但劫躲开了。 待火光消散,唯有一道暗影存在。而劫的真身,已经移形换影。 烬在不远处,微笑道:“早知你会这么做,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密密麻麻的莲华陷阱触发,下一刻,它们就会爆破。这些恐怖的陷阱,如果数量积累的足够多,甚至可以屠龙。 致命华彩喷薄而出,朝劫疾驰而来。烬可以肯定,一旦被击中,这个忍者必死无疑。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劫的身体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一阵狂肆的大笑。 片刻之后,他出现在烬的身后,扬起利刃,刺向他的心脏。 禁奥义,瞬狱影杀阵! 这是劫最强大的杀招。 烬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悸动。 他扭头,微笑不减,淡淡道:“这也在意料之中。” 无数莲华自脚底浮现,越来越清晰,酝酿着惊天动地的爆破。 戏命师张开双臂,给劫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忍者的行动被限制,一时动弹不得,而那些陷阱,下一刹就会爆发。 卫良瞳孔一缩,这个疯子,竟然要和劫同归于尽。 轰! 惊天动地的响声回荡,尘埃漫天。待平静之后,地上已经没了两位英雄的身影——爆炸的威力太过强大,想来他们已经化为了灰烬。 卫良呆呆望着,忽而有些惋惜,那个自己最喜爱的英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后方忽然传来冷漠的声音:“妄图拥抱我,却只能拥抱暗影。” 卫良扭头,看到劫那张诡异又亲切的面孔,不由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没事。” 爆炸的一瞬,劫利用大招的影子,再次逃脱。 这就是火影劫的最终奥义,在输出的同时,不断利用影子进行眼花缭乱的位移,任由敌方狂风暴雨,却连衣角都沾不到。 令人震惊的是,活下来的不仅只有劫,还有另外一个笑面杀手。 爆炸中心生出一朵美丽的莲华,缓缓盛放,露出烬伤痕累累的身躯。尽管看上去有些狼狈,可那微笑依旧不减。 舒缓平静的音调响起:“我从淤泥中复苏,我是灼热的青莲,我是,唯一的美。”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疾风剑豪 “唯一的美?” 劫冷笑,道道寒芒划破长空,朝烬呼啸而去。这些刀锋速度奇快,甚至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 烬不躲不闪,就那样站在原地,安然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寒芒。 噗噗噗。 怪异的声响传来,刀刃在半空诡异的停止,无力坠落,仿佛被无形的墙所抵挡。 卫良蹙起眉头,一时没有想通缘由,扭头看向劫。忍者冷淡漠然,无悲无喜,看不出心中所想。 小草摇摆,树枝抖动,起风了。 卫良感受着无处不在的风,看似柔和,实则暗藏剑气。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的对手是我。” 一位剑客缓缓出现在视野中,颓废,疲惫,眸子却闪亮无比,似蕴含着坚定的信念。他那一头长发随风飘扬,就像一条摇摆的蛟龙。 亚索登场。 这位应该是英雄联盟最火爆的英雄之一,上到浪子彦,下到小学三年级的表弟,都对他如痴如醉。自面世以来,出场率就居高不下,虽然经历过一些削弱,但只要玩得好,绝对不会被压补刀。 同为中路刺客,他与劫的这场战斗注定是宿命对决。 烬受了伤,不足为惧。如果卫良卑鄙一些,就该和劫联手,先将这个会御风剑术的男人杀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给予两大刺客公平的决斗,是强者应得的尊重。 他转身,微笑着将魔爪伸向了烬。 这两个微笑的男人之间的对决同样会很精彩,唯一的遗憾是,烬状态很差,恐怕失去了完美演出的资格,尽管他能免疫自己的万众倾倒,却不能免疫劫大招伤害的二段爆炸。 烬孱弱的身躯被拍飞出去,撞断了两颗大树。他伤势更重,却丝毫不为所动,瞬间架起长枪,子弹呼啸而来。 恶魔之手挥舞,将渺小的子弹湮灭在半空。但卫良的身形也有了短暂的硬直,似乎深陷泥沼,挣脱不得。 烬的大招完美谢幕自带减速效果。 第二发子弹接踵而至。 卫良再次将其打飞,恶魔之手上传来一丝疼痛,他暗暗赞叹对方攻击之强大,区区一颗子弹,竟能伤到恶魔的臂膀,果然符文之地的英雄不能以常理揣测。 第三发子弹发射,一道紫芒划过,瞬间来到卫良面前。 恶魔之手奋力一捏,子弹炸裂,强大的冲击力使卫良的手臂出现一丝裂痕。 他警觉起来,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烬最为强大的攻击——完美谢幕的最后一发子弹。 既然名为完美谢幕,最后那一刻子弹便代表着演出的结束,猎物生命的终结。 这一发子弹蕴含强大的威力,拥有百分之百暴击以及斩杀效果,比前三发子弹加起来都要恐怖。而且卫良被大幅度减速,根本不可能躲掉。 烬托着长枪,眯起眼睛,微笑着望着视野中那个俊朗的男人。 “每颗子弹,都是我的一缕灵魂;每道枪火,都是我的一缕生命。” 嘭! 扳机扣动,这颗蕴含着灵魂与生命的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焰火,宛如坠落的流星。 卫良亦然微笑。 直觉告诉他,如果中了这发子弹,会死。哪怕拥有恶魔之手,钢铁外皮,也必死无疑。 但他挣不脱,逃不掉。 视野中,劫与亚索激战正酣,自然也不会腾出手来再次相帮。 他似乎死定了——如果不开启完全恶魔形态的话。 魔能躁动,狂暴不安,如决堤的洪水,奔涌翻腾。 淡淡的虚影出现在卫良背后。 它高大雄伟,邪恶森然,左手魔能喷涌,右手持一把锋利大刀,发着光的双眸就像两颗蓝色星辰。 这,便是完整的恶魔形态,虽然只是初具雏形,仍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大刀自上而下斩落,虚无的空间似乎都要被划开一道口子。 那颗红色子弹,悄无声息的一分为二,无力坠落,击在青石上,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 烬有些呆滞,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世间怎会有如此快的刀,世间怎会有如此利的刀。 恶魔形态只是昙花一现,便又被卫良收入体内,他脸色有一些苍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恶魔形态虽然战力强横,消耗也太过惊人,只是开启短短一瞬,魔能便疯狂流逝。 幸好召唤师峡谷魔能充沛,可以缓慢恢复。 他微笑着,一步步逼近戏命师,问:“这场表演还满意么?” 烬默然不语,面具上微笑依旧。 望着那张脸,卫良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讨厌自己了。 “在杀你之前,我会摘下你的面具,看看那张隐藏的容颜。” 说出这句话之后,卫良忽然想起了殷无涯,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对方缓缓摘下面具。当初他并没有多么期待,仅仅是有些好奇而已。万没想到,那张狰狞的鬼面下隐藏的面孔是那般绝丽。 那几乎是他来到猩红之塔后最大的惊喜。 希望这次也能有一个惊喜。 恶魔之手触到烬的面具,冰凉,光滑,带着一丝瓷器的质感。 “你最好小心一些。”烬微笑,平静如斯。 “你在威胁我么?” “不,这只是提醒。” 卫良笑而不语,他不认为笑面杀手还有战斗能力。 可下一刻,一股劲风袭来,他猛然生出警兆。 吼! 耳边传来一声山崩地裂的吼叫,震得他头皮发麻。 这怒吼在他听来震耳欲聋,可烬听来却如沐春风,身上的伤势缓缓愈合。 两根粗大的牛角出现在卫良面前,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卫良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赶忙调转恶魔之手,抵在牛角之上。 嘭! 恶魔之手被撞出丝丝裂纹,蓝色血液涌出。而卫良本人,则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狂飞出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烬淡淡道:“我说过,让你小心一些。” 大地震颤,一头蛮牛沉重落下。 这个壮硕到过分的家伙便是牛头酋长阿利斯塔。他鼻子里喷涌着热气,望着卫良消失的方向粗声粗气道:“和公牛角力?你会尝到牛角的滋味的。” 第一百第十二章 孤立无援 卫良飞了许久,撞断了无数树枝,才堪堪止住身形。他趴在地上大口咳血,五脏六腑仿佛燃烧了一般。 他最开始接触英雄联盟的时候,因为技术差,排位赛便用老牛来上分,那时候还没有青铜白银一说,只有多少多少分,卫良便是九百多分的选手。 他一直以为老牛是个完美的英雄,线上能无脑奶,又有稳定控制,大招还能抗伤害,是和石头人一个级别的混分巨兽——不像机器人之流,要么是神,要么是狗,老牛的表现一直很稳定。可好景不长,没多久之后,诺克萨斯之手登场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大招在斧头男面前毫无作用,这令他很受伤,于是转玩诺手,开启了上单之路。 印象中,老牛一直是憨厚蠢笨的,但就在刚才,他见识到牛头酋长狂暴的一面,他失望的想,为什么自己手中的老牛没有如此狂暴?哪怕有他十分之一的威力,恐怕当初都冲上两千分了。 环视四周,尽是高大的森林与岩石,令人眼花缭乱。 他迷路了。 尽管他很想快点赶回战场去支援劫,却不知该走哪边。老牛那势大力沉的一撞令他七晕八素,再加上这里地形复杂,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只能凭借感觉走。 他走的很慢,时刻保持着警惕,附近的草丛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天知道里面会不会蹿出一个盖伦或赵信。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条河旁边。河水不深,大约只到膝盖,清澈见底,里面有各种游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前方,一只硕大的峡谷迅捷蟹正在悠然前行,看其厚厚的外壳,就知道这家伙防御力一定超强。 卫良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召唤师峡谷中间的河道。 又走了一会,他看到一条巨龙,安然趴在河道的边缘,眼睛微闭,似在沉睡。每一次呼吸,鼻孔中都喷出两道粗大的白色巨浪,热气滚滚而来。 这条龙俗称小龙,如果见到它的真容,便会明白小龙一点都不小,反而大的可怕,哪怕睡着了,周身散出的煞气都令人心惊。 卫良当然不会找它的麻烦,蹑手蹑脚的远去了。 又走了一会,他看到房屋大小的石头怪,浑身散发着深蓝色的光芒,旁边还有两个小跟班,一左一右静静伫立。 这便是传说中打野敢抢中路就挂机送人头的蓝buff,正式的名字为苍蓝雕纹魔像。 卫良当然也没有招惹它们。在游戏里,这些家伙是提升实力的猎物,可一旦真到了召唤师峡谷,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便会明白这些精怪的强大。就像老虎狮子之流,电视中所见是一码事,亲身所见又是另一码事。 卫良一开始可能被金克丝影响的豪放不羁,但经过老牛那一撞,他便冷静下来,这些英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什么要和他们拼死拼活呢?金克丝是战斗疯子,但他却不是。 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睿智的面孔,譬如说剑圣,譬如说赵信,譬如说蛮王。 是的,他想到了偷家。很多搞笑视频中都充斥着这样的场景,蓝色方杀得兴起,几乎团灭对方,音乐悲壮且动人心魄,忽然画风一转,剑圣或者蛮王的英姿出现在敌方水晶面前,一刀刀砍下去,直到水晶枢纽炸裂,完成逆袭。 这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一路走来,他竟然没有发现防御塔,本还奇怪,转念一想,连小兵都没有,要防御塔有什么用?总不能让英雄过去抗伤害吧。 既然没有防御塔,偷家的成本便会大大降低,更容易成功。 他喜欢这方瑰丽的世界,但他更渴望胜利。于是他穿入密林,朝着地方的基地潜伏而去。 前进的同时,卫良想到了劫,那个倒霉的中单,孤立无援,被敌方三个英雄包围,希望他能顺利逃脱。 穿过河道,已经来到敌方区域,根据他对地图的了解,再往前走,就会看到深红锋喙鸟以及三个小的锋喙鸟,俗称f4。 但是穿过密林,绕过岩石墙壁,他却没有如愿以偿看到四个野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煞气逼人的虚空怪物。 深紫色的外骨骼,两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镰刀,透明的大翅膀,以及矫健完美的体型,都在暗示着这个虚空怪物的身份——卡兹克。 卡兹克是来自虚空的恶毒掠食者,准备吞噬掉瓦罗兰大陆最有潜力的生物们,每次猎杀后,他都会吸收掉猎物的能量,让自己进化的更加强大。 地面上安静的躺着四只锋喙鸟的尸体,准确的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而是几根零散的骨头,如果不是卫良到来,它们连骨头都剩不下。 卡兹克大口咀嚼着,吃相实在不雅,嘴边沾满了碎肉、鲜血以及他自己的唾液。 吸收了锋喙鸟的能量后,他那一对大镰刀更加锋锐,上面蔓延着雷霆一般的虚空能量,轻微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卫良觉得有些不妙。 他多么希望这头完美的捕食者是自己的盟友,但直觉告诉他,卡兹克不是。 人形螳螂抬起头,露出一双漠然恐怖的眼眸,打量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猎物。 在原游戏中,虚空掠夺者看上去有些瘦小,但真若见到,就会明白这家伙的雄伟,身躯若是直立起来,最少三米开外,一股压迫感油然而来。 卫良曾与段玉山拼斗过,那个家伙的攻击形态便是螳螂镰刀。现在他又遇到一只螳螂,他明白,这是一只超级螳螂,完全不是猩红之塔的冒险者能够比拟的。 刚才他还担心劫孤立无援,此时此刻,自己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哦,美味。” 卡兹克缓缓发出声音,嘶哑冷漠,狰狞可怖。 卫良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他没有逃跑的打算,因为根本逃不掉。既如此,战吧。传说中最完美的捕食者,将雷恩加尔一只眼睛扣下来的家伙,便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凶残。 恶魔之手悍然发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虚空生物 紫色寒芒划过,与恶魔之手撞在一起。 蓝色与紫色在半空交织,迸发出华丽的光晕。 卡兹克巍然不动,卫良却被震开。 恶魔之手威力很大,算是极为刚猛的攻击,之前与戏命师的交战中,那个笑面杀手就从不会与之硬碰,而是选择躲避,再利用陷阱反击。 而眼下这个虚空怪物强大的可怕,他身手敏捷,可以毫不费力的躲过卫良的攻击,偏偏没有躲,而是选择触其锋芒。 很显然,卡兹克略胜一筹。 深蓝色的血液滴落,打湿了草地。 卫良手臂上传来尖锐的刺痛。 “品尝恐惧吧。”卡兹克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矫健的如同一头猎豹,高高跃起,瞬间来到卫良头顶。 卫良抬眼,视野中满是紫色。 尽管卡兹克的速度极快,但经历过猩红之塔的强化,卫良的速度也不慢,双脚用力一蹬,瞬间后移,与那只可怕的螳螂拉开距离。 一声巨响,泥土飞溅,坚固的地面被戳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对于卡兹克而言,这仿佛不是岩石地表,而是一块豆腐,轻易便将镰刀抽出,身形翻转,巨大的紫色镰刀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又削向猎物的脖颈。 这次的攻击速度更快,卫良的视野内只看到一片眼花缭乱的镰刀幻影。 魔能从右臂喷发,十米长的蓝色大手朝卡兹克狠狠捏去。 卡兹克狞笑一声。 紫色镰刀能量蔓延,变得更加狂暴,带着切割一切的锋利,斩向蓝色大手。 魔能瞬间溃散,虚幻的蓝色大手被一分为二。来自虚空的锐利气息来势不减,透过恶魔能量,直接伤害到卫良的臂膀,黑色的表皮上再次出现一丝裂纹。 疼痛与鲜血并不能影响卫良的心智,哪怕处于再大的劣势,都能心如止水。 要么将卡兹克杀死,要么被卡兹克吃掉,仅此而已。在修真世界,在猩红之塔,他见过更血腥的屠杀,经过更恢弘的战斗,至于此刻的处境,虽然算不上乐观,却也不算糟糕透顶。 卡兹克再次袭来。 这个完美的猎杀者充满了侵略性,从交战开始,就保持着绝对的主动,卫良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镰刀一次次挥舞,恶魔之手一次次抵抗,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短短片刻,两人已经发出近百次的碰撞。 卡兹克越战越勇,一对镰刀虎虎生风。他不仅力量强大,攻击犀利,还有着完美的战斗技巧,总是能从最刁钻的角度给予敌人痛击。 卫良则身受重创,坚如精钢的恶魔之手早已残破不堪,腹部被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原本坚硬的铁皮在卡兹克面前仿佛是纸糊的,切口处整洁平滑,真可谓是削铁如泥,幸好卫良躲避及时,仅仅是伤到表皮而已,如果真被砍中,身躯绝对会被一分为二,哪怕经历过猩红之塔的强化,骨骼已经半钢铁化,也绝无可能幸免。 双方暂时分开,进行着短暂的对峙。 “你的意志令我诧异。” 卡兹克发出嘶哑缓慢的声音,他的镰刀附着有邪恶的虚空能量,不仅威力惊人,还能腐蚀猎物的心智,令其在恐惧中错乱,在恐惧中发疯,但交战这么久,眼前这个家伙却无比平静,丝毫没有被影响。 卫良感受不到恐惧,自然无法品尝恐惧。 对于卡兹克而言,这无关紧要,反正对方都是要死的。 三根虚空突刺从体内喷发,直奔卫良而去。 虚空掠夺者不仅会贴身肉搏,还会像烬一样远程攻击,虚空突刺便是他强大的攻击手段,这些爆炸性的尖刺威力惊人,就像一颗颗榴弹。 恶魔之手横亘在身前,企图捏碎这些尖刺,稍一触碰,尖刺瞬间炸开,不仅威力强大,还充斥着腐蚀性的能量,手臂上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刺痛。幸好这是恶魔之手,虽然强化的不够多,但再怎么说也是恶魔的力量,所以勉强能够扛下来。 就在卫良应付虚空突刺的时候,卡兹克已经来到身前,张开双臂,镰刀展开;闭合双臂,镰刀收缩。 就像一把锐利的剪刀,将阻碍在前的一切统统剪断。 卫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恶魔之手已经不能救他。 他很平静,微笑如初,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他还有更强大的杀招,恶魔形态。本来早就可以用的,但他很有耐心,一直留着,恶魔形态消耗惊人,有句话怎么说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故此,他一直示弱,一直退避,只为敌人放松警惕,从而给那雷霆一击酝酿合适的时机。 现在时机似乎成熟了,那个自大傲慢的猎食者,莫非以为自己赢定了? 淡蓝色虚影猛然出现,一股威压流淌而出,卡兹克狰狞的面庞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波动。 他想,这是什么力量?如此纯粹,如此邪恶,与虚空的能量有一些相似,却不完全相同。 蓝色大刀猛然斩落。 在恶魔形态面前,卡兹克已不是那个长达三米的虚空怪物,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小螳螂,被轻易击飞。 紫色的血液在半空洒落。 卫良无力垂着身躯,背后那一抹庞大的虚影森然无比。 虚空掠夺者不仅攻击犀利,防御更是强大,那层坚固的外骨骼甚至能够抗下卫良完整恶魔形态的一击,虽然上面出现深深的沟壑,却不致命,只是被斩断了一只翅膀。 卡兹克震惊,他闻到了鲜血的气味,那不是猎物的鲜血,而是,自己的。 震惊过后,便是暴怒,自从与雷恩加尔对决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受伤的滋味了。 他发誓,一定要杀死这个可憎的黑发男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 可他似乎没有机会了。 巨大的虚影瞬间来到面前,刀锋扬起,夹杂着无比浓厚的恶魔气息,再次狠狠斩落! 这一次,卫良瞄准的是虚空掠夺者的头颅。 卡兹克抬头,望着那锋利森冷的刀锋,空白的眸子里倒映着蓝色的光彩。 他发出一声狞笑,身形诡异的消失了。 虚空掠夺者最令人头痛的招式,便是隐身。 蓝色大刀斩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长长的深沟。 下一刻,卡兹克已经出现在卫良背后,紫色镰刀扬起,宛若死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混战 在原游戏中,卡兹克的大招可以隐身,卫良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算到了这一点。但在英雄联盟的机制中,隐身不代表无敌,该来的攻击还是要承受。 可刚刚,为何攻击落到了空处? 他想,该死的塔灵,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胡乱加强游戏人物,在13号地区如此,在召唤师峡谷又是如此。 一个微小的失误,全盘皆输。 体内的魔能疯狂消耗,近乎干涸,既然用出恶魔形态,就代表鱼死网破,如果秒不掉敌人,只能等死。 现在,他就在等死。 背后的锋锐他自然感受到了,却没有力量回头反击。 那紫色的镰刀,那尖锐的镰刀,带着无与伦比的锋利,即将刺入他的心脏。 他好奇的想,刺入心脏是什么声音?是“噗嗤”一声,还是“滋啦”一声? 他很另类,总是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这是失去恐惧的人的思考方式。 然而事实告诉他,都不是。 “一库!” 原来这才是刺入心脏时发出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奇怪。 卡兹克的身躯被踹飞出去,坠落在红buff附近。 恶魔虚影收回体内,卫良无力跌坐,回头,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英雄。 这是一个瞎子,双眼被红布缠绕,身材十分壮硕,衣着打扮类似于越南僧侣。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头顶扎着一根长长的辫子,后背雕刻着霸气的纹身。 他便是用双手成就别人梦想的盲僧。 “保持警惕。”李青叮嘱了一句。 “丝毫不怠。”卫良微笑着点头。 一道刺耳的音波而李青体内发出,定位到卡兹克,李青飞起一脚,瞬间冲到他面前。 天音波,回音击! 卡兹克本就被卫良所伤,接下来又被李青猛龙摆尾偷袭,战力大损,自然不是对手,再次被踹飞,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翻滚,撞倒无数的花草树木。 这个凶残强大的猎食者,单打独斗不惧任何人,现在却接连吃瘪,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只能避其锋芒,身形一闪,再次进入潜行状态,消失在浓浓灌木之中。 这隐身诡异无比,在其他英雄面前,卡兹克真的可以逃脱,但在盲僧面前,他逃不掉。 天雷破! 李青猛然拍击地面,释放出一道强烈的冲击波,任何隐藏在虚空中的敌人都无处遁形,卡兹克再次显露出来。 “我要吃掉你的骨头!” 虚空掠夺者凶性大发,干脆不再逃,举起镰刀便砍了过来。 尽管卡兹克的战技完美无缺,时机与力道的把握都没有辱没虚空猎食者的威名,但李青的武艺同样高超,在此之前,他甚至是最有潜力的召唤师,被重点培养的头号种子。 两大英雄瞬间便交战成百上千次,斗得天昏地暗,草木摧折。 卫良盘膝而坐,贪婪吸收着召唤师峡谷的魔能,弥补体内的巨大亏虚。恢复的同时,他也在关注两位高手之间的对决,不得不说,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与烬的枪相比,这才更像是完美的艺术。 渐渐的,卡兹克支撑不住。最致命的创伤并非来自李青,而是背后那道长长的伤口,那是恶魔留下来的伤痕,哪怕当时不致命,但残余的霸道能量仍旧侵蚀着体内脆弱的组织。 他需要时间来恢复,但李青不会给他时间。 焦躁暴怒之下,卡兹克如同发了疯一般,越战越勇,节节逼近,似乎想要将这个可憎的瞎子大卸八块,然后吞噬了他的血肉,弥补身体的亏损。 盲僧不急不躁,看似处于劣势,却游刃有余,这个才华无量的僧人明白,虚空怪物已是强弩之末,冒然与之硬碰不是明智的选择,只需要再拖一会,自会取得胜利。 控制自己,掌控敌人,他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 然而他能掌控一个敌人,却不能掌控两个。 暴躁的怒吼传来,最后一位敌方英雄登场。 “所有人,都得死!” 卫良听到这句话,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荒漠屠夫雷克顿。 雷克顿本是恕瑞玛的忠实护卫,因为兄长内瑟斯的抛弃,他被愤怒吞噬,变成一个疯狂暴躁的野兽。 现在,他无穷无尽的怒火蔓延至召唤师峡谷。 卡兹克不由发出尖锐的笑声,那只嗜血的鳄鱼,那只疯狂的鳄鱼,那只可爱的鳄鱼,终于来了! 本来他是极为蔑视雷克顿的,在他看来,杀戮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有进化与吞噬才是王道。如果烬认为自己从未杀戮,只是表演艺术,那么螳螂也可以这么说:我没有杀过任何人,只是把他们吃掉了而已。 此时此刻,鳄鱼那张丑陋的面孔在他眼中变得无比亲切,那是救命的稻草,雨后的晴空。 “我的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卡兹克用嘶哑的声音赞美着,僵硬狰狞的脸庞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尽管看起来邪恶无比,但这起码善意的流露,不是吗? 但他分错了对象。 “滚!” 暴躁的老鳄鱼一巴掌将卡兹克扇飞。不得不说,拥有这样的战友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卡兹克想,如果自己不受伤的话,一定会吃掉这个该死的怪物。 雷克顿将矛头指向盲僧,猩红的眸子里迸发出强烈无比的杀机,嘶声低吼道:“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他挥舞着粗犷笨重的武器,大开大合,朝盲僧狠狠砸来。 盲僧低笑一声,道:“你今天不会取得胜利的。” 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开始了。 卫良坐在地上恢复魔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场战斗,毫无作为。 仿佛又回到猩红之塔,回到殷无涯与凡迪交战的时刻,那时他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 卫良自嘲一笑。 他很想上去帮盲僧一把,虽然这个瞎子很厉害,但面对狂暴无比的老鳄鱼,卫良还是觉得他会吃亏。退一步说,哪怕帮不到瞎子,将逃走的卡兹克收割了也好。可惜的是,这一系列美好的想法都被魔能给限制了,它就像智能手机的电池,永远都那么不给力。 幸好这里是召唤师峡谷,而不是猩红之塔,否则恢复的速度会更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背后的空气出现道道波动,一个紫色的怪物显露身形。 正是卡兹克! 作为一个狡诈的捕食者,他当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看似离开,实则绕了一圈,潜伏到卫良身后来了一次致命的偷袭。 他几乎就要得逞了! 只需要一秒,那铮亮的镰刀就会削下这个黑发男人的脑袋,他想,将那张微笑的脸嚼碎了咽到肚子里的感觉,一定很美妙。 异变再起。 剧烈的轰鸣声传来,热浪滚滚。卡兹克诧异扭头,看到一枚巨大的火箭。 这,便是金克丝的大招——超究极死神飞弹! 卡兹克再次被撞飞,那颗硕大的飞弹就那么直挺挺的顶着他的身躯,令其动弹不得。 约莫飞了近百米,炮弹炸裂,生出一朵壮观的蘑菇云。这并非苍白且大众化的蘑菇云,它有着自己的特点,烟气渐渐组成一张笑脸——这是典型的金克丝风格。 气浪滚滚,碎石掀飞,花草燃烧,一个巨大的圆形巨坑出现在召唤师峡谷。 不愧是超究极死神飞弹,威力恐怖如斯。 卡兹克无力躺在废墟中央,那原本美丽的紫色外壳丧失了光彩,变得乌黑破烂,鲜血与烂肉从身躯里流淌而出,就像一只被烤焦了的蚂蚱。 但是,不要低估虚空掠夺者的生命力。 他就像一株顽强的小草,身躯颤动着,竟然还没有死。又过了一会,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迈着虚弱的步伐缓缓前行。 “我一定要吃了你们,我发誓!” 狰狞无比的声音从卡兹克喉咙中传出,充满了愤怒。别看他现在重伤垂死,却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给予喘息时间,就能卷土重来。 但他似乎没有机会了。 一柄巨斧从天而降,似雷霆般刚猛霸气。 诺克萨斯断头台!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克丝的启发 亚索与劫的战斗仍在继续。 剑气纵横,影刃疾驰,两名英雄棋逢对手,斗得难舍难分。 “潜回你的影子中去吧,忍者。” 亚索猛地向前一刺,剑气磅礴而出,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沟壑。 斩刚闪! 影流之主身形一闪,剑气贴着衣裳划过,将身后的大树一分为二。 亚索再次劈出一道剑气,比方才的攻击更加凶猛,更加凌厉。 此剑之势,愈斩愈烈。 劫身法鬼魅,侧移一步,再次躲过。 一道暗影陡然出现在亚索身后。 影奥义,分身。 影刃飞速旋转,对亚索的身躯进行着切割。 但亚索浑然不惧,体表浮现出一团白色光盾,将劫的攻击尽数吸收。 影子与劫的本体齐齐发出一道寒芒,快若流星,一前一后对亚索进行夹击。 亚索迅速放出风之壁障,抵抗身后的攻击,同时斩出一道剑气,将迎面而来的影刃打落。 一阵狂风袭来,推动亚索的身躯前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瞬间来到影流之主面前。 踏前斩! 剑气划过,却落到空出。 劫已经与暗影交换了位置,躲避攻击的同时,再次拉开距离。 “不得不说,你在逃跑方面很有些天赋,但我要认真了。” 风,忽然狂躁起来,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亚索的剑刃处,越积越大,越积越多,最后形成一道咆哮的龙卷风。 亚索奋力挥臂,龙卷风朝劫呼啸而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树木摧折,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废墟。 劫浑然不惧,发出一声狂肆的大笑。 他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 就在龙卷风临身的一刹,劫的身形消失了。下一刻,便出现在亚索身后。 禁奥义,瞬狱影杀阵! 无数道影刃闪过,齐齐对亚索发动着致命攻击。 亚索低吼一声,爆发出全部潜力,剑气挥洒,纵横切割。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空中迸发出绚丽的华彩。 不远处,烬与牛头酋长默然观战。 经历过短暂的休息,再加上老牛的治疗,戏命师的伤已经恢复了许多,平静道:“我本以为他能杀死忍者。” 阿利斯塔闷声道:“但事实并非如此。” 烬微笑道:“该你表演了。” 阿利斯塔闷声道:“俺知道该怎么做!” 牛头人低吼一声,身躯弓起,如出膛炮弹般冲到影流之主面前。 他那钢铁一般坚固的拳头猛锤大地,发出剧烈的震颤。 大地粉碎,范围内的一切敌人都会被击飞。 但影流之主却再次利用影子逃脱,阿利斯塔的攻击只波及到一片暗影,而劫的本体却毫发无伤。 影刃旋转,将老牛的皮肤切割出一道道伤口。 勇猛的牛头人无所畏惧,丝毫不顾身体伤痛,施展野蛮冲撞,瞬间来到影流之主面前。 劫的影子已用尽,暂时无法躲避,被老牛顶起。 烬微笑道:“完美。” 他架起长枪,瞄准了劫,致命华彩喷薄而出。 亚索也瞬间来到劫身旁,剑意攀升到惊人的程度。 狂风绝息斩! …… 于此同时,盲僧与鳄鱼的战斗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轰鸣声不绝于耳,老鳄鱼太过狂暴,完全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废墟。 饶是盲僧武艺高超,也暂时拿这个皮糙肉厚的怪物无可奈何,唯有暂避锋芒。 不远处,卫良盘膝而坐,仍旧在补充魔能。与卡兹克激战过后,他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能量也只恢复了一成,差强人意。 真是令人烦闷。 “喂,那个什么什么良,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清脆且活泼的声音传来。 卫良扭头,看到金克丝那张笑嘻嘻的面孔。 “我在恢复实力。”卫良微笑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 “别客气,我的朋友。”金克丝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良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似乎一直没有看到你。” “见鬼,我还一直没有看见你呢。” “我去找烬的麻烦了。” “干得漂亮!”金克丝兴致勃勃的问:“你杀死那个家伙了吗?” “没有。” “噢!真可惜!” 鱼骨头憨憨的说:“但是没关系,金克丝小姐会帮你摆平他。” 卫良忍俊不禁,其实鱼骨头就是金克丝,金克丝就是鱼骨头,这个有趣的姑娘总是喜欢唱双簧,看上去很幼稚,却也有些可爱。 金克丝忽然雄纠纠气昂昂的站到卫良面前,问:“看出我有什么不同吗?” 卫良摇摇头。 “伙计,请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 卫良细细观察一番,果然瞧出了不同,女孩的脚底绽出一圈淡红色光芒,无数复杂的符文闪烁。 “这是什么?” “啊哈!你终于发现了!”金克丝笑道:“事实上,我刚才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卫良奇道:“什么事?” “我击杀绯红印记树怪!” 鱼骨头憨憨的补充道:“那个精怪很强大,却远不是金克丝小姐的对手。噢,伟大的金克丝啊,我要赞美你高超的爆破技巧!” 卫良耸耸肩,问:“所以呢?” 简而言之,无非就是adc拿了红buff,并没有多么了不起。 等等,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击杀野怪没有经验,没有金钱,卫良已经放弃了这条路,但金克丝给予他新的启发——野怪的buff可以提供增益。 他赶忙问:“你的攻击能够灼烧敌人了?” “当然。”金克丝得意道:“这可是余烬之冠,不仅能提高治愈能力,还可以使我变得更加强大。” 果然,这条路行得通! 对于红buff,卫良并没有多么渴求;但对于蓝buff,他有着强烈的兴趣。 蓝buff的功效是什么? 恢复能量! 只要有充足的魔能,卫良便能一直开启恶魔形态,毫不夸张的说,那个状态下,他不惧怕任何英雄! 唯一的问题是,他状态奇差,肯定不是野怪的对手,冒然前往定然会被反杀。 他只得求助金克丝,微笑道:“聪明的,美丽的,睿智的金克丝小姐,您能否帮我一个忙?” “看在你这么彬彬有礼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金克丝扛起鱼骨头,笑道:“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洞悉之冠 苍蓝雕纹魔像静静的伫立在密林之间,在它身边,还有两只苍蓝哨戒。 作为一个石头修成的精怪,它并没有多少灵智,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不会想着怎样快速提升实力,不会想着出人头地,不会想着征战四方,也不会想着找一只漂亮的母石头繁衍后代,只是这样静静的伫立着,安宁的生活着,它便很满足了。 更完美的是,它还凭借人格魅力成功收服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尽管它们呆笨木讷的就像两头猪,实力也弱小的可怜,但苍蓝雕纹魔像并不在乎,起码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小领袖了。 好景不长。 一发火箭炮袭来,炸裂的气浪将两只苍蓝哨戒掀飞。 苍蓝雕纹魔像暴怒,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在偷袭?它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将卑劣的偷袭者踩成烂泥,奈何行动缓慢,只能一步步逼近。 嘭! 又是一发火箭弹袭来,将它震的后退了几步。 苍蓝雕纹魔像更加愤怒,好不容易往前拱几步,又被一炮轰回去了,只得重新来过。如果可以的话,它真想将攻击者的全家都问候一遍,可惜它只是一个石头人,并不能骂街。 一发发火箭弹袭来,苍蓝雕纹魔像一次次被逼退。 尽管火箭弹威力不俗,但石头怪的防御同样厚重,根本无关痛痒,仅仅是炸落了一些石屑而已。 然而好戏在后头。 一只蓝色大手凭空出现,尖锐的利爪划过他的腹部,留下五道沟壑。 真该死! 苍蓝雕纹魔像气的跳脚,可它太过笨重,哪怕跳脚都显得舒缓无比,看起来没有一丝火气。 落下来的那一刻,它感觉脚下硬硬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它缓缓低下头,虽然它也想快一点,却做不到。 一颗手雷浮现在眼前,准确的说,是嚼火者手雷。 嘭! 瞬间爆炸。 浓烟滚滚,苍蓝雕纹魔像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怒吼。这手雷威力奇大,它竟然受了伤。 还未回过神来,第二颗手雷便接踵而至。 嘭! 苍蓝雕纹魔像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尽管一个石头人压根就没有骨头。 金克丝坏笑着,一连抛出五颗嚼火者手雷,将蓝怪炸的奄奄一息。她看向卫良,道:“英雄,接下来看你的了。” 卫良道了一声谢,来到苍蓝雕纹魔像面前,补了最后一刀。 蓝怪缓缓倒下,将大地震的颤了一颤。 它庞大臃肿的身躯迅速崩溃,变成一滩碎石,唯有里面的蓝色光晕聚而不散。 那蓝色光晕与卫良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缓缓朝他涌来,在脚底凝成一个光圈,复杂的符文闪烁不断,玄奥深邃。 这,便是人称蓝buff的洞悉之冠。 磅礴的魔能自脚底涌现,冲入卫良身躯,补充着他干涸的恶魔之力。 那种充盈的感觉,好似饿了三天的人吃上第一顿饭,渴了三天的人喝上第一杯水,妙不可言。 在此之前,他几乎与蛮王一样,是五秒真男人——恶魔形态最多坚持五秒。 从今往后,他便摆脱了这个诅咒,踏入全新的领域。脚底浩荡的、喷涌的魔能,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卫良微笑着,用最诚挚的词语赞美着金克丝小姐。 这次的笑容是发自内心,并非源于面具。 但是他也敏锐的观察到一些东西,金克丝脚底的余烬之冠似乎暗淡了一些。 是了,红buff也好,蓝buff也罢,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在原游戏中,这个时间是两分钟,在这里哪怕被延长了一些,也终会消散。 他不由有些低落,这种感觉,就像借了表哥的兰博基尼,开着它四处装逼,但这种装逼并不能持久,总有归还的一日。 忽然,脑海中传来塔灵漠然的提示。 “击杀苍蓝雕纹魔像,获得永久洞悉之冠。” 卫良怔住。 永久洞悉之冠是什么意思? 他赶忙问:“在猩红之塔也能用?” “能。” 一个简短有力的字,令他兴奋起来。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塔灵向来冷漠,惜字如金,怎么现在主动提醒?这在之前的游戏中是从未有过的。 莫非,他是鼓励冒险者们在任务世界探索,在任务世界掠夺? 在卫良看来,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预示着不仅猩红之塔可以提升实力,任务世界里也有无穷的机会。 他渴望变强。 在修真世界,卫良也有过奇遇,看似与这次相差不多,却大有不同。白玉梦教他道法,实质上是学习,将修真过程记在脑子里,再带回猩红之塔重头修炼;而洞悉之冠,却是**裸的掠夺,回到猩红之塔后不需要重新凝练,直接就能用。 这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区区一个蓝buff都如此变态,那小龙buff呢?男爵buff呢? 卫良心脏怦怦跳动,宛若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短短一会,他的魔能已经补充满了,那种充实强大的感觉令人心醉。 金克丝伸出秀气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叫道:“见鬼,你不会傻掉了吧?” 卫良回过神来,微笑不语。 “咱们该干正事儿了。”金克丝说:“那个可怜的瞎子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难道一点都不同情他吗?噢,看在祖安科技的份儿上,我想我们应该过去帮他一把。” 卫良这才想起盲僧,对方可是救了自己一命,此刻正与与雷克顿激斗,生死未卜。刚才他魔能匮乏,无能为力,如今却是能帮上忙了。 “过去看看。” 卫良身形一闪,快速向前冲去。 真正的召唤师峡谷比游戏里面大了太多,幸好卫良与金克丝的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功夫,他们就穿过河道,再次来到敌方红buff处。 铿锵声与怒喝声不绝于耳,显然这二位战得正激烈。 狂躁的老鳄鱼早已开启终极统治,身躯暴涨,原本就庞大的躯体看起来更具有压迫感,阵阵黑暗能量环绕在周身,灼烧着范围内的一切敌人。 有了黑暗能量加持,他的攻击也更加犀利,暴君狂击也好,冷酷捕猎也罢,都带着更强大的威能,将盲僧逼得节节败退。 “迎接浩劫吧!” 老鳄鱼发狂怒吼,眸子里散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身躯化作一道红芒,瞬间来到盲僧面前,张开巨口便咬了下去。 盲僧瞬间位移,躲避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天音波发动,锁定鳄鱼。 回音击! 他一脚便踹了过去。 老鳄鱼皮糙肉厚,根本不是卡兹克能够比拟的,被踹了一脚无伤大雅,身躯晃了晃便恢复过来。 反观盲僧倒是被黑暗能量侵蚀,双腿火烧火燎的疼。 雷克顿的武器疯狂旋转起来,在周身形成一道红色旋风,攻击着范围内的一切敌人,威力好不惊人。 盲僧奋力抵抗,双拳挥舞,快若闪电,瞬间与之碰撞百次。 轰! 盲僧虽技巧高明,论蛮力却不是这头怪物的敌手,身躯被击飞,撞到厚厚的岩石之上。 老鳄鱼发足狂奔,大步流星来到他面前,丝毫不给敌人喘息机会。 这时,卫良与金克丝堪堪赶到。 “小心!”金克丝知道李青眼瞎,提醒道:“雷克顿就在你左前方三米处!赶紧躲开!” 事实上,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无处可躲。 老鳄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尖锐的牙齿,朝盲僧咬来。卫良毫不怀疑,这个怪物可以将李青整个吞下。虽然在原游戏中两人模型差不多,但真到了这里,鳄鱼的体型却庞大了数倍,完全就是一只人形巨鳄。 形势岌岌可危。 卫良忽然灵机一动,吼道:“快用回旋踢!” 回旋踢,高端瞎子必备技能,最简单的是闪r回旋;困难一点的是r闪回旋;再其次是q过去的瞬间插眼,w到地方身后,再踢回来;或者是w到友军身边,r闪敌人等等,有很多种方式,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将敌人踢回友方阵营,形成以多打少的夹击。 李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侦查守卫悄然出现在鳄鱼身后。就在雷克顿巨口咬下的瞬间,盲僧忽然不见了。 金钟罩! 盲僧绕到侦查守卫旁边,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转,脚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狠狠踢向鳄鱼的后腰。 猛龙摆尾! 伴随着“一库”的怒吼声,老鳄鱼被踹飞,直奔卫良与金克丝而来。 身怀洞悉之冠,魔能无穷无尽,卫良自然无所顾忌,完整的恶魔形态出现,刀锋扬起,蓄势待发。 金克丝左手握着嚼火者手雷,右手持震荡波发射器,也在酝酿雷霆一击。 原本凶残的老鳄鱼此刻就如一只小羔羊,一步步陷入敌人的险恶陷阱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情铁手 换做常人,被三人夹击,心中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但雷克顿早已疯狂,被恨意与杀戮腐蚀了心智,对于一个疯子而言,没有什么可以令其畏惧。 他稳住身形之后,不仅没有退避,反而迎难而上,直接冲向卫良与金克丝。 恶魔之力激荡,蓝色大刀与雷克顿的武器碰撞在一起。 老鳄鱼虽然有一身蛮力,却不敌完整的恶魔形态,瞬间便被掀飞出去。一抹紫虹闪过,振荡电磁波随后而至,正中目标。 电磁波威力极大,亏得雷克顿皮糙肉厚,一身盔甲坚固无比,这才堪堪承受住来自祖安的黑科技。 但这不算完结,一颗手雷已经落在他脚底。 嘭! 嚼火者手雷轰然爆破,尘烟滚滚。这是连蓝buff都能炸死的大杀器,老鳄鱼虽然防御惊人,却也无法和苍蓝雕纹魔像比拟。 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舞台迎来短暂的寂静。 “他死了?” “但愿如此。” 空中弥漫的血腥味,尘烟缓缓散去,露出里面狰狞庞大的身影。在接二连三的攻击之下,雷克顿终于受了伤,暗红色的鲜血流出。 “屠杀!屠杀!”他怒号着,凶焰更盛。 雷克顿的怒火熊熊燃烧,彻底沦为了杀戮机器,不知疲惫,不顾伤痛的朝卫良二人冲来。 有怒气的鳄鱼和没有怒气的鳄鱼是两个英雄,与蛮王一样,雷克顿越是愤怒,便越恐怖。 眼下他虽受了伤,却更加强大。 卫良耸耸肩:“这个家伙还真难缠。” 在原游戏中,上单基本上是刚猛的代名词,那些英雄一个比一个硬,一个比一个耐打,从来不知道退却,他们的团战使命就是冲入地方阵营,搅得天翻地覆。至于走位,那是双c该干的事,至于保护,那是辅助该干的事。而在那些可怕的坦克中,鳄鱼显然拥有一席之地,虽然后期能力一般,但前中期发育良好的鳄鱼无比恐怖。 所以,眼下这个疯狂的家伙注定是难以应付的。 金克丝却兴奋起来,这个小萝莉外表瘦弱娇嫩,骨子里却隐藏着疯狂,她当然不会惧怕雷克顿,反而觉得这是一件意义深远的挑战。 “不管怎样,让我们开始开枪吧!”她的声音变得高昂尖锐。 “将这个丑陋的怪物打成筛子!”鱼骨头憨憨的说。 一发发火箭弹喷射而出,在雷克顿身上轰然炸裂。 鳄鱼宛如魔神,不躲不闪,大步前进,那些炮弹虽然威力不俗,却不能伤他根本。 没一会,他便突到金克丝面前。 金克丝换上了砰砰枪,近距离战斗的话,砰砰枪拥有攻速加成,威力比鱼骨头要强得多。 嗒嗒嗒嗒! 机枪火舌狂吐,一发发子弹呼啸而去,在鳄鱼坚固的盔甲上打出点点火花。饶是他防御惊人,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力也吃不消,盔甲渐渐撕裂,血液流淌而出。 癫狂的鳄鱼毫不退缩,他就喜欢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因为皮糙肉厚,被射中一百枪也未必会死,但金克丝娇柔的身躯不同,只需要被咬上一口,就有性命之忧。 好在旁边还有卫良,他当然不会允许可爱的金克丝小姐被人伤害。 巨大的恶魔虚影闪动,瞬间来到鳄鱼面前,与其激战在了一起。 完整的恶魔形态十分恐怖,尤其是没了魔能的限制,如虎入山林,龙潜于海,哪怕与彻底狂化的雷克顿交战,也丝毫不落下风。 盲僧也加入战局,天音波锁定敌人,回音击冲击而来。这一脚附带斩杀效果,鳄鱼受了伤,被踹的更痛。 渐渐的,雷克顿体力不支,吼声虽然狂躁,却没有最初的霸气。 话说回来,能在三人联手下坚持这么久,也足以说的这位昔日上单霸主的强大。 卫良很满意现在的局面,不出意外的话,雷克顿迟早会被磨死,击杀敌方一名英雄可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卡兹克,那个来自虚空的猎食者不知道死没死,按照常理来说,他身负重伤,又被超究极死神飞弹打中,应该活不成,这么一算,对方竟有两员大将阵亡。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正如卡牌大师所言——胜利女神在微笑。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打在恶魔刀刃之上。 子弹威力不大,轻易就被崩裂,可上面附着的减速效果实在烦人。 那是戏命师的大招——完美谢幕。 对方的英雄也支援过来了。 大地震颤,树叶抖动,茂密的森林中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狂奔。 一声怒吼,牛头酋长从灌木丛冲出,直奔盲僧而来。老瞎子淬不及防,瞬间被顶飞。 起风了。 风中弥漫着丝丝剑气。 一道人影闪过,瞬间来到金克丝身前。 踏前斩! 金克丝险而险之的躲过,一缕海蓝色的长发被削下。 暴走萝莉愤愤道:“这是哪个卑鄙的家伙在偷袭!” 亚索淡淡道:“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剑气纵横,寒光闪烁,压迫的金克丝抬不起头来。 远程攻击她是一把好手,但近身肉搏却有些捉襟见肘,短短一个回合,她便负了伤,白皙秀嫩的皮肤被切割出道道伤痕,看上去就像一条条红色的纹身,妖艳之余还有一丝恐怖。 亚索的剑很稳,很利,每一道剑气斩出,他的剑势就更加狂暴。 “杀人是种恶习,但我似乎戒不掉了。”亚索轻叹一声,似缅怀,似忏悔,一道威势惊人的龙卷风呼啸而来。 金克丝尖叫一声,求助道:“我的朋友!做点什么!” 卫良早已察觉到小萝莉的危机,奈何身子一直被完美谢幕减速,旁边又有牛头人缠着,实在脱不开身。 不得不说,阿利斯塔很强,哪怕卫良拥有恶魔之躯,也占不到便宜。该死,这么强大的家伙,比老鳄鱼也不遑多让,他真的只是辅助? 在万分无奈中,他看到美丽的,邪恶的,睿智的金克丝小姐被龙卷风吹起。 卫良长叹。 被亚索吹起的adc,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了。 剑豪表情平静,无悲无喜,面庞上仍旧带着颓然与疲惫,只是那双眸子更加闪亮,就像两颗星辰。 风中的剑意攀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狂风绝息斩! 他的身形即将飞起,只需要零点一秒的时间,就会来到金克丝身边,终结这个坏女孩的性命。 但是,一柄硕大的斧头飞了过来。 这斧头是如此之大,又如如此狰狞,上面沾染了太多的血迹,甚至连色泽都被染成了邪恶的深红。 亚索错愕,随后,他的身躯被勾入密林之中。 幸运的金克丝小姐从空中摔下,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杀雷克顿 暴躁的怒吼传来。 没有人压制老鳄鱼之后,这个家伙的凶性彻底爆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颇有七进七出之感。 盲僧刚刚返回战场就被雷克顿缠住,双方再次厮打在了一起。 卫良与阿利斯塔斗的难舍难分,双方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戏命师躲在远处,架起长枪,时不时放冷箭干扰敌人。 失去亚索的威胁后,金克丝振作起来,又变成那个无法无天的女罪犯,鱼骨头火舌喷吐,一发发火箭弹直奔老牛而去。 轰隆隆! 阿利斯塔雄壮的身躯被暂时逼退。 卫良皱眉思索,眼下局势相当混乱,如果任由发展下去,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必须要想一个有效的对策。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卫良瞬间做出决定,与其各自争斗,不如集中火力先秒掉一个。 可应该杀谁? 阿利斯塔第一个被排除,牛头人不仅皮糙肉厚,自带治疗,并且还有大招护体,在眼下这关节,浪费火力杀他是自取灭亡。 至于亚索,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这里森林茂密,地形复杂,找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疾风剑豪身形灵活,一心要逃跑也不容易追死。 或许戏命师是最好的选择,那是个小脆皮,而且腿短无位移。 如果卫良没有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的话,肯定就会选择先杀了他。但经过上次那场战斗之后,卫良了解到笑面杀手的可怕,杀他需要冒巨大的风险。 卫良毫不怀疑,在戏命师周边已经布置了数不胜数的莲华陷阱,冒然前往无异于送死。 既然将前三个目标都排除,剩下那位英雄就呼之欲出了——荒漠屠夫雷克顿。 这家伙虽然坚如精钢,输出恐怖,却有两个致命缺点。第一,他几乎没有理智,给击杀提供了机会;第二,他本就受了伤,有句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 卫良对金克丝使了个眼色,微笑道:“想吃烤鳄鱼吗?” 金克丝瞬间会意,道:“噢!绝妙的主意!” 鱼骨头憨憨道:“那一定很美味。” 蓝色一闪,卫良瞬间来到雷克顿身后,大刀斩下,溅起一道血花。 雷克顿怒吼一声,猛然转身,将矛头对准卫良。 盲僧抓住机会,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席卷而来。这个武艺高超的僧人知晓怪物的弱点,拳拳击打要害,痛的老鳄鱼嚎叫不止。 “你的对手是俺!” 牛头人怒咆一声,朝卫良狂奔而来。 “嘿,小野牛,你不应该这么狂躁。” 一发振荡电磁波击打在牛头酋长身上,不仅威力惊人,更是具有强大的减速效果。如果说刚才老牛的速度像一头猎豹,现在则变成了蜗牛。 烬的四发狙击子弹已经消耗光,也加入了战场。 轻语低吼,枪弹出膛,直奔金克丝而来。 金克丝迅速躲避,同时抬起砰砰枪,无情反击。 戏命师摇头,轻叹道:“这么多的枪,毫无意义和美感可言。” 金克丝道:“没头没脸的家伙,你没有资格批评我。不如咱们打一场,谁赢了谁说了算。” “好。”烬微笑道:“这么多的观众,我的演出一定不会孤单。” 低语绽放,第二颗子弹呼啸而出。 鱼骨头不甘示弱,火箭弹喷吐。 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迸发出绚丽的色彩,浓浓的硝烟味四散开来,竟带着一丝芬芳。 烬平静道:“这,就是艺术,甜美的艺术。” “去你的艺术吧。”金克丝道:“真正的艺术,是混乱与恐慌,是肆虐与犯罪。” 低语咆哮,第三颗子弹袭来。 金克丝灵活跳跃,险而险之躲过。身后,一个大树被炸穿,轰然倒下。 金克丝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把该死的枪只有四发子弹,一旦射完,我会让你尝到苦头的。” “艺术无所谓多与少。” 低语在烬的手中疯狂旋转,上面闪烁着炽烈的红色光芒。 金克丝虽然嘴上不屑,神色却也凝重起来,对方的第四发子弹威力奇大,附带暴击与斩杀效果,必须要认真对待。 烬隐藏在面具下的目光有些冷漠,平静舒缓道:“我能感受到你的恐惧,我能感受到你的渴望。” 金克丝扮了个鬼脸,道:“我却只能感受到你的病态与喋喋不休。” 烬奋力甩臂,第四发威力奇大的炮弹出膛而出。 金克丝严阵以待。 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最后一发子弹,竟然不是奔向小萝莉,而是朝卫良冲击而去。 金克丝瞳孔一缩,原来他在声东击西,真是个狡诈卑鄙的家伙! 卫良正在与雷克顿交战,根本没有注意力这颗子弹。 “小心!”金克丝大声提醒。 然而子弹的速度比声音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卫良背后。 嘭! 庞大的恶魔虚影被子弹击中,蔓延着美丽的花朵。 卫良身形踉跄,险些栽倒。 恶魔虚影迅速摇晃,泛起圈圈涟漪。 强烈的虚弱感油然而生,卫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凡人,渺小且脆弱,那磅礴的恶魔之力,被生生斩断了联系。 随后,恶魔虚影轰然崩溃。 卫良体内的魔能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疯狂外溢,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再也没有了恶魔的能量,烬那可怖的一枪,将他的超能力尽数剥夺。 卫良扭头,看到那张微笑的面具,淡淡道:“果然是完美的艺术。” 他失去了魔力,却并不慌乱,因为脚底还有深奥的蓝色光圈——那是洞悉之冠。 没有蓝buff之前,卫良恢复魔能极为缓慢,一场战斗下来,需要极长的时间调息。可一旦拥有蓝buff,魔能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磅礴的能量从脚底涌现,弥补身躯的亏虚。 恶魔虚影,再次浮现。 尽管他现在就想过去杀了烬,可他明白,自己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反正低语四发子弹全部射完,烬会进入短暂的虚弱期,金克丝应该可以摆平。 “靠你了。”他对小萝莉说了一句,便转身继续对付鳄鱼。 雷克顿虽然皮糙肉厚,但在卫良与李青的夹击下也受伤颇重,已经虚弱不堪,只要再施加一些压力,就能杀死那个怪物。 可令人沮丧的一幕发生了,雷克顿消失了。 卫良诧异道:“他去哪了?” 盲僧道:“你被偷袭的时候,那条鳄鱼抓住空隙,冲出了重围。” 卫良四下环视,周围尽是战斗过后的废墟以及茂密的丛林,哪里还有老鳄鱼的影子? “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么?”卫良问了一句,璇而自嘲一笑,既然对方是瞎子,肯定看不到。 盲僧却淡淡道:“双眼失明丝毫不影响我追捕敌人。” 他身躯跳跃,翻过高大的岩石壁,落到下方的河流之中。 卫良快速跟了过去。 河水不深,清澈见底,他果然看到淤泥里硕大的脚印以及深红的血迹,正是雷克顿留下的。 他发足狂奔,沿着脚印追杀过去。好不容易将这头暴君打成重伤,可不能给他喘息的时间,放虎归山可不是卫良的风格。 两人沿着河流一直奔跑,约莫十分钟之后,盲僧猛然停住脚步,低声道:“不要发出声音。” “怎么?” “雷克顿就在前方。” 卫良抬头,一个硕大的圆坑横亘在前,阴阴森森,四周堆积着高大的岩石,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盲僧发出一道音波,果然探测出隐藏在内的鳄鱼,瞬间便踢了过去。 回音击! 卫良战意昂然,也要冲过去,忽然身躯停顿,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 那个位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纳什男爵的老窝。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纳什男爵 纳什男爵,史诗级野怪,召唤师峡谷最强大的存在,与之相比,红蓝buff之流就是温顺的小猫咪。 卫良焦急大吼:“快回来!” 为时晚矣。 盲僧已经踹了进去。 鳄鱼身躯伤痕累累,脸上挂着狰狞疯狂的冷笑:“所有人,都得死!” 暴君狂击施展,雷克顿挥动武器,对范围内的所有敌人造成伤害。 盲僧迅捷躲开。 下一刻,愤怒的咆哮传来。这声音尖锐刺耳,邪恶森然,透着浓烈的妖异气息。 卫良有些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沉睡中的男爵还是苏醒了。 地动山摇,碎石纷飞,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冒出,如山岳般的身子蜿蜒盘旋,形状像一条巨蟒,却比蟒蛇丑陋的多,它有无数只眼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同时还有三个脑袋,中间那个最大,旁边两个却小的可怜,如同发育不完全的畸形儿。它的腹部生长着无数只脚,有点类似于蜈蚣,快速而灵巧抖动着,就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子。 无论是在召唤师峡谷,还是在整个符文之地,纳什男爵都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恐怖生物,它生于暗影岛,拥有巨大的身躯与无穷的力量,因为心灵邪恶力量所侵蚀,使得世界一片混乱。为了对付它,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不得不停止战争,联起手来同仇敌忾,却并不是男爵的对手,后来祖安以及艾欧尼亚也参与进来,仍旧无法压制。最后几方势力倾巢而出,在成千上万召唤师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将男爵封印在召唤师峡谷,但是却无法杀死这条恐怖的虫子。 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嘉文二世与艾欧尼亚最高指挥官蒂彼洛波壮烈牺牲,策士统领斯维因也丢掉了右腿。 这次真是摸了老虎的屁股,触碰了龙的逆鳞,雷克顿那个该死的疯子! “快跑!” 卫良大吼一声,发足狂奔。 盲僧虽然看不见,却能感知到危险,一个金钟罩来到卫良身边,瞬间与男爵拉开距离。 雷克顿却没有逃跑,老鳄鱼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刚才诱敌的时候还有点理智,现在又沦为狂躁的暴君,甚至还想与男爵掰掰手腕。 这当然是自不量力。 男爵怒吼一声,露出深渊一般的巨口,滚滚腥风袭来,将雷克顿吞入腹中。 在此之前,卫良还冒出过一个疯狂的想法,击杀男爵获得buff,现在亲身感受到男爵的恐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将殷无涯请来,或许还靠点谱,若只是凭借己方四个英雄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幸好男爵被封印了,大部分躯体都埋在地下,只露出一小截在外面,攻击距离极为有限,否则他也凶多吉少。 金克丝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也赶了过来,在中路的位置与卫良碰面,道:“我的天,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整个召唤师峡谷都震颤起来。” “纳什男爵苏醒了。” 金克丝叫道:“老天啊!是哪个冒失鬼招惹了它?” “雷克顿。” “原来是那个疯子,愿他成为男爵的食物。” “你那边的战斗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金克丝气愤难平道:“你和李青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只能跑路。” 她虽然厉害,却不敌老牛与烬联手,在夹击下受了伤,纤细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大约有二十厘米,看上去狰狞可怖,那是牛头人的尖角所留。 卫良问道:“不要紧吧?” 金克丝大大咧咧道:“没事,余烬之冠还没有消散,可以给我提供治疗。” 红buff不仅能灼烧敌人,还能在脱战之后恢复己身的伤势。过了一会,她胳膊上的伤就结痂了,看上去好转了许多。 卫良自然注意到她身体的变化,暗暗惊叹红buff的强大。他不由动起心思,正常来讲,召唤师峡谷有两个红buff,被金克丝拿了一个,还剩一个。既然现在腾出功夫,不如去把敌方的红buff给收了。 对于其他英雄而言,这只是暂时性的加持;但对于卫良而言,buff印记会陪伴一生,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他加速狂奔,直奔敌方野区而去。 盲僧与金克丝还以为他是要去找敌方英雄的麻烦,也跟了过去。 此地虽然错综复杂,但卫良记性极好,按照脑海中的路线,丝毫不差的来到红buff处。 晦气的是,这里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烬与牛头人正在疯狂输出,在他们的攻击下,两只绯红棘怪已经死亡,绯红印记树怪也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交出buff。 戏命师作为一个adc,自然渴望红buff的加持,只不过之前一直在战斗,没有空过来收割。 卫良蹙起眉头,这可是最后一个红buff,按照塔灵的风格,一旦死了恐怕再也不会刷新,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恶魔浮现,他猛然朝烬冲了过去。 刚走两步,一朵莲华在脚底绽放。 戏命师的陷阱实在太过恶心,仿佛无处不在。 幸好爆炸需要延迟,卫良足以躲开。 “想跑?”牛头酋长抓住机会,立马施展二连击,野蛮冲撞与大地粉碎衔接的行云流水,将卫良击飞。 脚底的莲华越来越盛,越来越亮,处于爆炸的边缘。 卫良被控住,动弹不得,颇为无奈。 虽然恶魔形态是攻击属性,但被多次强化,还是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应该不会被炸死,但负伤是免不了的。眼下形势模糊,受伤极容易引发蝴蝶效应,被敌方滚了雪球。 危难关头,盲僧挺身而出,一个金钟罩套在卫良身上,形成一圈白色的保护盾。 嘭! 气浪滚滚,卫良与李青被炸飞,幸运的是有护盾保护,两人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金克丝扛起鱼骨头,对烬发动了突袭。 戏命师本来不想参战,先将红buff拿了才是正道,奈何形势比人强,火箭弹袭来,他不得不放弃攻击。 卫良瞅准机会,直奔红buff而去。 “无耻的窃贼,你休想得逞!”老牛大步追赶,妄图拖住他的步伐。 “先过了我这一关。”李青发动回音击,直奔牛头人而去。 老牛咆哮一声,牛角峥嵘,直刺敌人心脏。 李青一个神龙摆尾,将牛头酋长踹飞。 卫良再无阻碍,片刻便来到绯红印记树怪身前,锋利的蓝色大刀斩下,结果了它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章 元素巨龙 绯红印记树怪无力倒下,化作湮粉,炽烈红光凝而不散,渐渐涌入卫良的身躯。 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变强。 脚底生出一个红色的光晕,繁杂的符文闪烁,充斥着邪恶灼热的魔法能量。 背后的恶魔虚影产生共鸣,竟生出一丝变化。原本蓝色的大刀变成鲜艳的红色,热浪滚滚,似熊熊燃烧的火焰。 卫良脚踩红蓝双buff,而且还是永久的,这该是多少打野的最终梦想,真是太奢侈了。 他的实力最少提升了一倍有余!如果换算成猩红币,这两个buff最少价值一万! 这一次召唤师峡谷之行收获巨大。 一股喜悦充斥在心田,世上还有比提升实力更美妙的事情么?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不断变强,不断前进,才不会被淘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卫良意气风发,调转身形,如火焰一般的大刀狂斩而下,直奔牛头酋长。 阿利斯塔仗着皮糙肉厚,浑然不惧,铁拳迎来,竟是要与之硬碰。 在此之前,牛头人与卫良有过短暂的交锋,两人难分伯仲。卫良的刀锋虽然犀利,却难以破开牛头人的防御,那一身牛皮太过坚韧,就像一块坚固的盾牌,阻挡着外来的一切伤害。 但这一次,卫良破了防。 阿利斯塔的皮肤被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那深深的伤口处红芒闪烁,来自余烬之冠的火焰持续灼烧。 卫良大为满意,不愧是传说中的红buff,果然能大幅提升实力。 阿利斯塔怒吼一声,那对尖锐硕大的牛角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他被激怒了。 卫良淡然微笑,不为所动。 恶魔战刀大开大合,幽蓝与深红两种光泽在空中闪过,只一瞬间便挥出无数刀。 完整的恶魔形态不仅攻击强横,攻速更是惊人。之前卫良魔能匮乏,不能维系高频率的攻击,但有了蓝buff后自然不同。 阿利斯塔身上多出无数道口子,鲜血狂洒,好似下了一场血雨,更恐怖的是,每道伤口都附着有余烬之冠的焰火,持续不断的对身躯进行灼烧。他震惊,想不到这个男人的攻击如此犀利,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对方杀死。 不远处,金克丝正与戏命师交战,偶然撇来一眼,看到卫良如此勇猛,不由赞叹:“啧啧,太威武了!” 盲僧也从侧方切入战场,对牛头人形成夹击之势。只是一个卫良他都难以应付,再加上李青,压力更大,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牛头人扬天嘶吼,明白必须要拼命了。 大招坚定意志开启,阿利斯塔进入超强防御状态,获得百分之七十的伤害减免,同时攻击力大幅提升。 如果说正常状态下阿利斯塔只是一头野牛的话,开启大招后就化身为牛魔王,原本壮硕无比的身形再次暴涨一圈,双眼猩红,热浪喷涌,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颇有无法无天的架势。 此刻的他坚若金刚,恶魔战刀砍在牛皮上溅点火花,根本不能破防。 但卫良并不着急,对方的大招有时间限制,只要再撑一会,牛头人的死期就到了。 阿利斯塔虽然防御强横,却有些笨拙,故此,卫良与盲僧一心想要避战的话,他也拿两人毫无办法。 戏命师与金克丝交战的同时,也在观察战局,见形势不妙,缓声道:“阿利斯塔,我们该走了。” 他不再与小萝莉纠缠,转身跃入森林之中。 “嘿,胆小鬼,你就这么跑了吗?”金克丝穷追不舍,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小心一些。”卫良出声提醒。 “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金克丝话音刚落,脚底就绽放出一朵紫色莲华,她叫道:“真见鬼!” 牛头酋长虽勇猛,却并非雷克顿那样的莽夫,他大招时间快到了,继续留在此地无异送死,于是开启野蛮冲撞,快速朝金克丝顶了过来,瞬间与卫良二人拉开距离。 小萝莉吃了一惊,赶忙躲避,在这满是陷阱的地方,她可不希望被老牛击飞。 幸运的是牛头酋长无心恋战,之所以开启野蛮冲撞,也不过是为了跑路而已。 盲僧一个金钟罩套在金克丝身上,快速追去,却踩到一个个莲华陷阱,不得不放缓速度。 那些紫色的莲华缓缓绽放,最终炸裂,冒出滚滚浓烟。待烟雾散尽,烬与老牛已经没了影子。 “真可惜!”金克丝苦着一张小脸,叹道:“还是让他俩跑了。” “没关系,我们迟早会取得胜利。”卫良微笑,成竹在胸。 他身怀双buff,战力强横,可以压制任何英雄。对方已经死了两员大将,仅剩三人,反观己方,只有劫生死未卜,其余四人都活着,怎么看都是大优势。 卫良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比起击杀敌方英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拿buff。 永久buff的吸引力大于一切。 击杀男爵是没戏了,但卫良想到了小龙,它带来的增益同样变态,而且远没有纳什男爵那么强,倒是可以过去试试。 “朋友们,我有个不错的提议。”卫良微笑着说。 金克丝兴致勃勃的问:“什么提议?” “想不想屠龙?” “你这个疯子!”金克丝捂着嘴巴,忽然笑了,提高音调道:“那一定很有挑战性,我喜欢!” 盲僧道:“听起来不错。” 卫良见他俩都没什么意见,暗自庆幸,对付那等史诗级野怪,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三人斗志昂扬的向前挺近,没一会就来到河道,视野中出现元素巨龙的影子,庞大,狰狞,强壮,彪悍,无尽的狂霸气息扑面而来。 元素巨龙分为四种,分别是山脉亚龙,海洋亚龙,炼狱亚龙,云端亚龙。 眼前这一条,便是云端亚龙,周身云气氤氲,闪烁着青白色的光泽,每一次呼吸,都带起阵阵狂风,哪怕沉睡着,都有无穷威势。 卫良浑然不惧,战意昂然。 金克丝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盲僧表情平静,无悲无喜。 “准备好了吗?”他问。 “没问题!”金克丝说。 盲僧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屠龙(1) 巨龙本正在沉睡,被盲僧踹了一脚,猛然苏醒,睁开猩红的眸子,里面蕴含着滔天怒火。 一阵狂风袭来,巨龙展翅,腾空而起,它远比游戏里要威武的多,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也不算夸张。 吼! 巨龙咆哮,狂风乱卷,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锋利,朝盲僧席卷而来。 幸亏盲僧是个极为灵活的英雄,开启金钟罩,瞬间移动到卫良旁边,这才险而险之的躲过。 不得不说,这条龙很强,但卫良杀心已决,付出与收获永远是成正比的,风险有多大,奖励就会有多大。 他一马当先,恶魔虚影闪动,红刀乱舞,因为有红buff加持,所过之处弥漫着滔滔烈火,威势惊人。 刀锋划在龙鳞之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尖鸣。 巨龙鳞片极为坚固,乃是世间最硬的物体之一,哪怕恶魔形态攻击犀利,也不能破防。 虽然不能攻破防御,但被划过的地方却留下的一道红痕,鲜艳铮亮,有烈火在燃烧。 这便是红buff的功效,自带真实伤害。在英雄联盟的所有伤害中,真实伤害无疑是最变态的,无视目标防御。饶是巨龙身躯坚固,在真实伤害下也感觉到一丝痛楚。 金克丝火力全开,一发发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巨龙身上,炸起道道火光。 盲僧也贴近巨龙,拳打脚踢,每一击都带着强大的威力,发出铜钟大吕般的碰撞声。 巨龙怒吼,身躯猛然转动,粗大的尾巴似一道闪电,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 盲僧身形灵活,瞬间躲开;卫良则有些捉襟见肘,速度向来就不是他的强项,仅有的加持还是恶魔之力附带的,但恶魔之力毕竟是攻击属性,速度方面的提升实在有限,只是勉强看得过去而已。 嘭! 龙尾狠狠撞在卫良身躯之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卫良仿佛被一辆火车顶起,身子飞速倒退出去。 背后的恶魔虚影快速颤动,轰然碎裂。 卫良足足飞了数十米才堪堪稳住身形,视野一片模糊,双耳嗡鸣作响,一时都有些懵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不愧是史诗级野怪,果然强横,亏得他有恶魔之力护体,否则必死无疑。 恶魔之力虽为进攻属性,却也能转攻为守,毕竟花费了一万多猩红币来强化它,一点防御力也没有就太鸡肋了。 所谓的攻击属性与防御属性,或许一开始泾渭分明,但随着强化的加深,一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侧重的方向不同罢了。 卫良很虚弱,他强大的实力尽来自恶魔形态,被打回原形后与凡人无异,好在脚底有洞悉之冠,滚滚魔能向体内输入,迅速补充着战斗的消耗。 没一会功夫,蓝色恶魔虚影再次浮现出来。 金克丝战斗之余看了卫良一眼,嬉笑道:“小恶魔,你可得振作一些,战斗才刚刚开始呢。如果你这么快就挺不住的话,我和鱼骨头都会鄙视你的。” 盲僧也激励道:“坚决作战。” 卫良微笑道:“放心,我没事。” 尽管受了伤,却并不严重,对接下来的战斗影响不大。 他纵身一跃,再次跳到巨龙面前,挥刀便斩,这一次他更加小心,更加警惕,丝毫不敢大意,再被来一下子可真的吃不消了。 三人联手,攻击何其犀利,尤其是卫良与金克丝的两个红buff,真是刀刀见肉,枪枪见血,渐渐的,巨龙承受不住余烬之冠的灼烧,丝丝鲜血流淌而下。 它受伤了。 吼! 巨龙咆哮一声,愤怒无比,强大且高贵的它,竟然被三个渺小肮脏的人类所伤,不能容忍,不能宽恕! 巨大的气浪席卷而来,方圆百米形成一场飓风。 这条龙是风系巨龙,对于风有着登峰造极的掌控力。 饶是盲僧身法灵活,面对无差别的范围攻击也无处可躲,被掀飞出去。 金克丝虽然是远程射手,却也没有脱离攻击范围,同样被吹飞。 卫良更不例外,在狂风面前,他就似那风浪中的小船,七上八下,随即都有覆灭的可能。 嘭嘭嘭! 三声闷响,三人齐齐挂在同一颗大树上。 这便是传说中的组团挂树。 巨龙高昂头颅,发出响亮的吟唱,似胜者的高歌。 可还没高兴太久,它就迎来了金克丝的报复。 一颗硕大的导弹飞来,在它面前轰然炸裂,烟气凝聚,绽放出一个略显邪恶的笑容。 这便是小萝莉最强的攻击手段,超究极死神飞弹。 炽烈的火光与狂暴的能量将巨龙淹没,饶是它防御惊人,也感受到一股尖锐的痛苦。 盲僧一脚随后而至,附带斩杀效果,威力比一开始提升数倍,在巨龙的身躯上留下一个脚印般的凹痕。 巨龙愤怒,翅膀挥舞,打算拍死这个渺小的人类。 盲僧猛拍地面,施展天雷破,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蔓延开来,大幅度减缓了巨龙的速度,他从容躲开攻击。 巨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咬向盲僧。本来它的动作有些迟缓,有些笨拙,或许是因为愤怒,这一次攻击出奇的快,就如同一道闪电。 “小心!”卫良忍不住出声提醒。 盲僧浑然不惧,身躯猛然旋转,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出。 猛龙摆尾! 这一脚正中巨龙头颅,它那张庞大的脸上传出水波般的涟漪,快速扩散,长长的脖颈旋转九十度,才堪堪稳住。 卫良也来到战场,恶魔刀刃大开大合,瞬间在巨龙身上斩出无数刀,留下一道道火焰般的痕迹。 不远处的草丛中,一杆长枪悄然架起,在枪的背后,是一张微笑的面具。 烬平静道:“他们在屠龙。” 阿利斯塔闷声道:“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挑战巨龙的威严,真是自取灭亡。” 烬道:“他们三个战力很强,或许真的会成功。” 阿利斯塔瞪起两只硕大的牛眼,低吼道:“不能让那些卑劣的家伙们得逞!一旦成功,他们将会得到龙力的加持,变得更加恐怖。” 烬微笑道:“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屠龙(2) 战斗如火如荼,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卫良三人越战越勇,反观巨龙,声势依旧,却没有最初的锐气。 卫良很疲惫,巨龙的防御果然惊人,他加上两位英雄全力输出,也只是令其受了伤而已,远远达不到屠杀的程度。但他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己方一定会取得胜利。 就在这时,巨龙发了狂,双翼奋力挥击,无穷无尽的风刃卷席而来,方圆数十米变成了风刃的海洋。 “该死,它发疯了,快退!”金克丝怪叫一声,猛然向后一跃。 机智灵活的盲僧紧随其后,一个金钟罩套在她身上,瞬间拉开距离。 卫良又成了那唯一的倒霉鬼,因为速度慢,他没有逃开攻击范围,身躯被无数风刃切割。 风刃先是穿过恶魔之力的防护,再破开铁皮,划在他脆弱的皮肤之上。 一瞬间,卫良便成了一个血人。 好在风刃被两层防御阻挡,力道已经消了大半,否则他必死无疑。 “噢!我的朋友!”金克丝无奈的抓着头发,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慢?” 卫良苦笑一声,真应了金克丝那句台词——我也试着去用心,但是我做不到啊。 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到猩红之塔后一定要强化速度属性,在危机重重的任务世界,攻击固然重要,速度却同样重要,要不然只能沦为挨打的靶子。 鲜血与伤痛已经让巨龙疯狂,它凶性大发,双翅一展飞到卫良面前,一口便吞噬而来。 恶魔虚影殊死抵抗,红色的大刀与巨龙的牙齿僵持在半空,你来我往。 卫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可是巨龙的力量,他体内魔能疯狂流逝着,哪怕有洞悉之冠加持也入不敷出,长久坚持下去定然不敌。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盲僧一脚踹了过来,准备将巨龙引到一旁。但这条龙仿佛铁了心要杀卫良,根本不理会他人。 金克丝也疯狂输出,可无论她发射多少枚炮弹,依然吸引不了巨龙的仇恨。 “真见鬼!这条龙为什么如此憎恶你?难道是因为你长着黑色的头发?” 金克丝感觉有些不妙,三个人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就是用的车轮战术。一个人如果被攻击了,另外两个人就拼命吸引巨龙的火力,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但眼下看来,这一招似乎不奏效了。 凭借巨龙的实力,如果下定决心对付一个目标的话,那人一定扛不住的。 卫良越来越吃力,在巨龙狂暴的攻击下,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别管我,继续杀它!” 卫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既然巨龙毫无保留的攻击,就代表它放弃了防御,对于金克丝与盲僧而言,这正是屠龙的最好时机。 两个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恶魔,你一定要挺住。” 金克丝陷入暴走状态,左手持鱼骨头,右手拿着砰砰枪,火力再次提升一个档次,无穷无尽的子弹激射在巨龙体表之上,迸发出一团又一团的火光。 巨龙本就受了伤,那层坚固的龙鳞被毁的七七八八,防御大降,那些子弹统统打在它的皮肉之上。虽然巨龙之皮也很坚韧,却远没有龙鳞防御力高,瞬间就溅起大片鲜血。 盲僧也毫无保留的开始攻击,一拳一脚,势大力沉,尽打在巨龙柔软的腹部,令其疼痛难当。 巨龙发了狂,无尽的疼痛化作更狂暴的攻击,几乎将卫良淹没。 他视野中一片模糊,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风刃;耳朵里一片嗡鸣,只听到愤怒不已的龙啸。 卫良终于坚持不住了。 恶魔虚影轰然碎裂,露出他渺小且伤痕累累的身躯。他受的伤比巨龙更加严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尽是风刃留下来的伤痕。 巨龙眼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张开血淋淋的巨口,一口吞了下来。 “小心!”金克丝惊呼一声,爆发出全部潜力,火力再次提升一个档次,却无法吸引巨龙回头。 盲僧亦焦急,可惜猛龙摆尾需要的能量巨大,暂时还无法施展,对眼下的形势束手无策。 卫良虚弱的抬起头,看到那张黑洞洞、冷森森的大嘴,很平静,亦很无奈。本以为这是一场造化,没想到将自己搭进去了。 事到如今,他没有后手,也没有退路,似乎只能等死。 卫良不怪金克丝,也不怪盲僧,他们已经尽力了。他唯一有些不满的,是那名一直没有露面的英雄。按照道理来说,己方本来有五个人,但只出现了四个,最后那个该死的家伙难道在睡大觉么? 他并没有不满太久,因为最后那名英雄终于登场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柄粗犷狰狞的斧头飞了过来,将卫良的身躯勾住。 “是谁?”盲僧问。 “来自诺克萨斯的男人。”金克丝长舒一口气,道:“刚才救了我一次,现在又救了恶魔一次,干脆叫有情铁手算了。” 巨龙大嘴闭合,却没有它预想中的血腥味,而是咬到了空气之上。 它先是震惊,璇而愤怒,猛然抬头,目视远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面容如寒铁一般刚毅,目光如刀锋一样冷峻,那一身暗红色的披风,似滚烫的鲜血,随风飘扬。 他是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诺克萨斯力量的象征,最为铁血的帝皇。 卫良虚弱且低沉道:“我的朋友,你可算来了。” 对于诺克萨斯之手,他也有着深厚的感情,当初刚接触英雄联盟没多久,德莱厄斯便登场了,他记得清清楚楚,德莱厄斯是英雄联盟的第九十八位英雄,随后登场的是德莱文与未来守护者杰斯。 是这名英雄将他指引到了上单的位置,虽然随着段位的提高,诺手明显变得有些疲软,但仍然阻挡不了卫良对这名刚猛军人的喜爱。 见到这位高大的男子,他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网吧,回到了s2赛季,那时英雄联盟的登录界面便是以诺克萨斯之手为背景,乌黑的头发轻轻摆动,狰狞的大斧缓缓摇曳,那双冷漠的眸子直视前方,似乎要将面前的敌人劈成两半。 “战士,你坚持不住了吗?”德莱厄斯望着卫良,发出雄浑厚重的低吼。 “我将死战不休。”卫良微笑着说,声音无比坚定。 “很好。”德莱厄斯漠然凝望着巨龙,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史诗级怪兽,强大可怖,但在德莱厄斯眼中,它平凡渺小的就像一只爬虫,冷然道:“杀出一条血路!” 暗红色的斧头扬起,夹杂着一往无回的气势,狠狠朝巨龙斩去。 卫良凝望着那一抹霸气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别样的感情,这股感情名叫激动,名叫热血。他很庆幸,能够与这些可敬可爱的英雄们并肩而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屠龙(3) 鲜血抛洒在半空,巨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那深红色的大斧,深深镶嵌在它的骨头里。 德莱厄斯骑在龙背之上,面容依旧冷峻,别说一条龙,哪怕是一座山,他都有信心将其劈成两半。 无尽的狂风卷席而来,将后背上的巨斧连同那个男人齐齐吹飞。 巨龙身躯上出现一抹庞大狰狞的伤痕,深可见骨,这是它迄今为止最致命的创伤。 金克丝自然看到了那道伤口,这是胜利的讯号,她不由兴奋起来,一颗颗火箭弹喷吐的更加频繁了。 不得不说,她的枪法很准,每一发炮弹都打在巨龙最脆弱的地方。那道被斧头划破的伤口本来就惨不忍睹,再被炮弹侵袭,顿时变得鲜血模糊。 盲僧也乘胜追击,一脚踢了过去。因为受了伤,巨龙最柔软的身体组织暴露出来,盲僧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没入它的身体里,最后卡在一处坚固之物前。 那应该是巨龙的骨头。 盲僧奋力一蹬,耳边听到一声微弱的脆响,那是龙骨碎裂的声音。龙骨早就被诺克萨斯之手劈出一道缝隙,再被盲僧踹了一脚,创伤更加严重。 红buff自带治疗,卫良歇息一会,感觉好了一些,也拖着伤躯加入战局,就像他承诺的那样,我将死战不休。眼下是最紧要的关头,绝不能有丝毫大意,每多一个人出力,将巨龙斩杀的几率就大上一分,那强大的龙buff,他垂涎已久。 红色的恶魔刀刃划过,在空中留下一簇烈火。 噗嗤! 大刀从上至下,插入巨龙的身躯,滚滚恶魔气息侵入,夹杂着余烬之冠的灼烧,疯狂破坏着巨龙体内的组织。 吼! 巨龙剧烈挣扎,就像折翼的蝴蝶,在空中踉跄飞行,越发虚弱。 原本狂暴的风已经小了许多,那是虚弱的象征。 远处的草丛里,阿利斯塔粗声道:“该俺们登场了。” 戏命师缓声道:“为了这出华丽的表演,我等了许久。” 微风袭来,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低沉道:“算我一个。” 牛头酋长抬头,咧嘴大笑道:“亚索,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与诺手一战后,亚索的表情更疲惫了,身上添了几处伤痕,但他没有因此颓废下去,目光更显锐利。 戏命师大招开启,紫光吞吐,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嘭! 沉闷的声响传来,德莱厄斯的巨斧被打偏。 第二发子弹射来,金克丝的砰砰枪被打的变了形。 “可恶!”小萝莉火冒三丈,正是紧要关头,又被那个笑面杀手给偷袭了。 第三发子弹袭来,卫良好不容易凝聚出的恶魔虚影被打散。 经常长时间的战斗,几个英雄已经身心俱疲,难以应付戏命师的偷袭。 第四发子弹接踵而至,一抹红芒划破天际,似一颗炙热的星辰。 这一次的目标,是盲僧。 也许烬觉得盲僧是个瞎子,不太可能躲得过去,这才把最致命的一颗子弹赏赐给他。 事与愿违,盲僧虽然眼瞎,却灵活的很。一个金钟罩套在卫良身上,躲过这威力强横的子弹。 噗嗤! 子弹没入巨龙的身躯,炸出一个恐怖的大洞,鲜血抛洒,肉末纷飞,空中弥漫着香甜的火药味。 一朵朵红色的花,在巨龙体内绽放,吞噬着它的生命。 巨龙哀嚎一声,无力坠落,将地面砸的四分五裂。 “多具美感的视觉冲击。”戏命师微笑着,赞美着。 致命华彩喷薄而出,直奔巨龙头颅。 巨龙已经奄奄一息,只需最后一击便会死亡,如果被戏命师所杀,龙buff将会归于他们阵营,对于三个英雄而言,这是巨大的补品。 然而下一刻,一只蓝色大手出现,横亘巨龙前方。 紫光闪过,大手崩溃,经过这么一阻,致命华彩威力骤减,已经不足以杀死巨龙。 卫良抬起头,漠然凝望远方,隐约间看到那张微笑的面具。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休想。” 卫良不是雷锋,辛苦打了这么久,断然不会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 他不顾身体伤痛,强行凝聚恶魔虚影,红色大刀奋力斩下,打算结果了巨龙的性命。 两根硕大的牛角毫无征兆的出现,将卫良挑飞。 他不由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噢!你这头丑陋的大蛮牛!” 金克丝同样愤怒,扬手扔出一颗嚼火者手雷,在牛头人脚底炸裂,浓郁的火光蔓延开来。 待浓烟散尽,已经没了牛头人的影子。 金克丝有些诧异,那个大家伙去哪儿了? 后方传来沉闷的声音:“臭名昭著的罪犯,你该去死了。” 一股巨力袭来,将金克丝击飞。 大地粉碎! 金克丝一开始有些慌张,但随着身躯飞起,她感觉牛头人的攻击并没有多么恐怖,起码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于是又露出笑容,打算嘲讽几句。 可下一刻,她看到一把剑,那锋利的气息令人心颤。 亚索瞬间来到她面前,用出自己最强大的杀招。 狂风绝息斩! 无数剑气闪过,对金克丝的身躯进行着残忍无情的切割。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白惨惨的囚牢。 “真漂亮,真华丽。”戏命师缓慢而优雅的做着点评。 卫良怒吼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不顾身躯的伤痛,挥刀斩向亚索。 盲僧同样焦急,一个金钟罩套过来,同时飞起一脚,将亚索踹飞。 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不如剑快。 亚索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短短瞬间,已经对那个瘦弱的女孩斩出无数道剑气。 金克丝从半空无力坠下,海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摇,伴随着鲜血,在微风的衬托下轻缓舞动,凄美异常。 嘭。 她落到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卫良快速冲到她面前,望着那张虚弱至极的面孔,手足无措。 “振作一些!”卫良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这样,说着苍白无力的话语。 “我……我没事……”金克丝的声音近乎微不可查,尽管她一次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是那般无力,仿佛不是自己的。 卫良很自责。 他本以为这一个个英雄,都是没有感情的npc,都是一组组电脑数据,他们死亡也好,负伤也罢,都不值得召唤师同情,只要取得胜利,便皆大欢喜。所以,他才会召集他们来屠龙,尽管在对手还没有死绝的形势下,这绝不是明智的决定。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自己变强就足够了。 可是,真的到了召唤师峡谷,与英雄们一次次接触,一次次并肩而战,他明白,事情不是这样的,那些可敬的英雄们,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生命,有着自己的灵魂。 金克丝那张活泼无比的脸蛋,如今已经挂满了死气。 卫良很难过。 “嘿,鱼骨头,你觉得我们能横行霸道一辈子吗?”金克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望着自己的武器,低声问出这句话。 鱼骨头安静的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断头台之威 卫良抬头,直勾勾望着亚索,目光冰冷。 或许在英雄联盟的背景故事中,金克丝是个邪恶的罪犯,但作为战友,卫良并不那么认为,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坦率活泼的女孩,她甚至还帮自己拿过蓝buff,哪怕提出击杀小龙这样愚蠢的决定,她也毫不犹豫的支持了。 能有这样的队友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起码她肝胆相照,不会像猩红之塔的人那样背后捅刀子。 可现在,她死了。 卫良不会哭泣,也不会呐喊,那些狗血电视剧中的桥段是无聊可笑的,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他喜欢做点实际的事,比如说将亚索杀了,给金克丝报仇。 恶魔虚影浮现,直奔亚索而去。 亚索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机,淡漠道:“你想杀了我?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但没有一个能成功。” 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红色大刀斩下,将剑气打散。 卫良有红蓝buff的加持,哪怕身躯受了伤,也无惧亚索的攻击。 又是一刀斩出,掺杂着余烬之冠的火焰,直逼亚索头颅。 剑豪稍一沉吟,便明白对方攻击犀利,不宜硬碰,后退一步,瞬间躲开。 因为修习御风剑术,他的身法相当灵活,施展踏前斩来到卫良身后,一剑刺来。 卫良猛然转身,红色大刀落下,可惜再次打到了空气。 两人的战争陷入胶着状态,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与此同时,德莱厄斯与阿利斯塔也打的不可开交。 牛头酋长很勇猛,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德莱厄斯更勇猛,能在诺克萨斯那种崇尚力量的地方出人头地,实力又怎么会弱? 他的力量很大,甚至能和牛头酋长分庭抗礼,他的身法很灵活,屡次躲开老牛的攻击,他的防御也很强,几乎是一面人形钢盾。 他近乎完美无缺。 阿利斯塔渐渐撑不住了,那该死的斧子,每一次划过都会留下一道可怖的伤痕。尽管他有着不错的治愈能力,但在德莱厄斯面前却失去效果。 德莱厄斯的被动能够让目标持续流血,在原游戏中,这仅是一个持续伤害的技能,而到了这里,出血不仅能造成伤害,还能抑制治疗。 没一会,阿利斯塔已经被挂上三层被动,他必须要认真了。 一声怒吼,大招开启,阿利斯塔进入超强防御状态,同时攻击力大幅提升。 他再次化身牛魔王,对德莱厄斯进行着狂暴的打击。 本来是诺手一直压着老牛打,但经过大招的强化,形势已经反转过来。 牛头酋长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无比强横的力量,将诺克萨斯之手压制的节节败退。 “来自诺克萨斯的铁血军人,你就这点本事么?”老牛大嘴一咧,露出不屑的笑容。 德莱厄斯面容刚毅,不为所动。 斧头扬起,再次在牛头人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尽管老牛固若金刚,根本不会受伤,但诺手的被动又增一层。 已经有四层被动了。 阿利斯塔的大招时间有限,格外宝贵,低吼一声,再次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每一拳挥出,诺手都会后退一步,每一角顶出,诺手都会出现一道伤口。 但德莱厄斯无动于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那般冷静,那般坚韧,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终于,他迎来了机会,在老牛的一次大意中,猛然挥出一斧头,劈在对方肩膀之上,与之前的攻击一样,这一斧头依旧无关痛痒。 但被动已经叠加到了五层。 熟悉诺手的召唤师都知道,五层被动的德莱厄斯相当可怕。 血怒状态激发,诺克萨斯之手实力大幅提升,瞬间暴走。 老牛再次挥出一拳,却没有预想中的酣畅。 德莱厄斯巍然如山,低吼道:“这无可匹敌的力量!” 暗红色的巨斧扬起,将老牛劈飞。 阿利斯塔震惊,开启大招之后,他所向披靡,还是头一次遭受挫败。 德莱厄斯一个踏步,瞬间冲到他面前,斧头大开大合,似一道猩红的旋风。 阿利斯塔怒吼一声,奋力抵抗。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哪怕开启了大招,也有些承受不住那势大力沉的攻击。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但他可是牛头人部落的勇士,自然不会退缩,双拳猛锤地面,施展大地粉碎,将敌人击飞。随后,他那双锋利的牛角,狠狠顶向德莱厄斯腹部。 如果这一下打实了,绝对能捅出一个窟窿。 “见识下真正的气魄吧!” 诺手怒咆一声,血色斧头扬起,竟然生生将牛头人的双角给砍了下来。 阿利斯塔抬手,摸着秃秃的头顶,震惊不已。那坚硬的牛角,那强大的牛角,向来是他最为得意的武器,如今就这样被削下来了? 他很愤怒,也很无奈,转身便跑。 他虽然是勇士,却不是疯子,明知打不过还要打,就是找死了。 但他跑不掉。 血色大斧横亘在前,瞬间将他勾了回来。 “死在我手里吧!” 德莱厄斯高高跃起,如泰山压顶,奋力斩下。 诺克萨斯断头台! 血光闪过,硕大的头颅滚落,牛头人壮硕的身躯无力倒下。 尽管开启大招后的阿利斯塔近乎无敌,但诺手的断头台是真实伤害,无视一切防御。 更为变态的是,只要斩杀一个目标,断头台就会重新冷却。 德莱厄斯手持巨斧,宛如战神,一步步逼近亚索。 剑豪本来与卫良激斗正酣,忽然心头一颤,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临近。 亚索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信,他早就死在被人追杀的路上。 猛然回头,他看到一柄狰狞的大斧从天而降,声势如雷。 亚索飞速思索对策,他有两个强大的防御手段,护盾与风墙。 护盾早已被卫良所破,至于风墙,只能阻挡飞行攻击,对那柄斧头无效。 他被逼到了绝境,既然避无可避,唯有迎难而上。 剑气划破长空,与血色巨斧碰撞在了一起。 一声巨响,亚索的剑被狠狠弹开,在空中凌乱旋转,插入一颗大树之内。 他身躯上出现一道恐怖的伤痕,从头到尾,几乎要将其劈成两半。 恶魔的攻击也接踵而至,直取亚索头颅。 要死了么? 亚索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并不恐惧,也不悲哀。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他每日都在战斗,每日都在厮杀,长时间的逃亡生涯早已令人身心俱疲。 很多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想回到母亲的身体里,回到那温暖安全的子宫当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胎儿,不用被人猜忌,不用被人诬陷,不用被人追杀。 对于他而言,死活更像是一种解脱。或者说,那名意气风发的剑道天才早就死于污蔑之中,如今存活下来的,仅是一股信念。 复仇的信念。 很可惜,他似乎没有机会将瑞文绳之于法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刚才的战斗,烬并没有插手,因为这个笑面杀手也面临着危机。 盲僧已经突到身旁,拳打脚踢,攻势凶猛。 烬作为一个远程英雄,近战能力一般,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可若以局外人的身份观察,就会发现烬的后退路线有那么一丝诡异,似乎是刻意将敌人引入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这可是他的长项。 卫良与烬战斗过,自然有了经验。 但盲僧没有。 烬站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低语的最后一发子弹喷射而出。 盲僧身形灵活,瞬间躲开。他明白,对方只有四发子弹,一旦用完,就会有一段时间的疲软期,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于是他施展天音波,锁定烬,一脚就踢了过去。 烬瘦弱的身躯被踹飞,鲜血抛洒。 盲僧弯腰,一拳便轰击过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自地底涌现。 如果他没有失明的话,就会发现脚底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莲华,叠加在一起,密度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方圆十米都被覆盖,根本无从躲避。 烬微笑道:“感受一下艺术的热情。” 热情?或许他说的没错,盲僧的脚底的确很热,鞋底都快要融化了。 哪怕到了如此危机的关头,盲僧仍旧很冷静,默默计算着,一个金钟罩,能不能逃开爆炸的范围? 答案是不能。 于是他有了决断。 侦查守卫出现在烬的后方。 盲僧摸眼,飞出一脚,将烬踹飞。 嘭! 爆炸传来,绚丽的火海将他吞噬。 猛龙摆尾的威力奇大,烬飞了好一会,才摔落在地。 然后,他看到一柄暗红的大斧,以及一个刚毅的男人。 德莱厄斯高高跃起,奋力斩下。 斧头划过一道红色的光芒,刺破了虚空。 一颗头颅滚落,哪怕死了,上面都带着平静而舒缓的微笑。 于此同时,卫良也扬起红色大刀,刺入巨龙的咽喉。 尘埃落定。 龙buff加持在身,卫良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身体被一股云气拖着,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条巨龙,在原游戏中为气系巨龙,击杀后会得到一层浮云德德拉克萨印记,提高非战斗时的移动速度。 而在这里,龙buff发生了变化,是永久提升百分之十的移动速度。 卫良变得更加灵活,更加迅捷。速度本是他的弱项,有了龙buff的加持,也变得如鱼得水。 不愧是龙buff,果然不同凡响,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它的优势会越来越大,因为是永久增加百分比的移速。 现在卫良速度慢,buff加持有限,可一旦达到殷无涯那样的程度,加持就很恐怖了。 就好比一个瘦子增加百分之十的体重,无足轻重;而一座大山增加百分之十的重量,就是成百上千吨。 德莱厄斯来到他身边,沉声道:“勇士,你表现的不错。” 卫良自嘲一笑,望着长眠的金克丝,低声道:“我觉得糟糕至极。” 德莱厄斯道:“战争难免伤亡。” “她本来不用死的,是我非要屠龙。” “悔恨毫无意义,男人应该勇往直前。”德莱厄斯严肃道:“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谁都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既然做出决定,就说明那个决定在当时是最正确的,不需要为接下来的失利懊恼。况且,我们取得了最终胜利。” 卫良沉默无言,诺手的话并没有让他释然。 忽然,金克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卫良目光一凝,赶忙走过去,探了探鼻息。 竟然还有气! 没一会,金克丝缓缓睁开双眼,仍旧虚弱,却多了一丝生气。 卫良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谢天谢地,这个可爱的女孩并没有死。仔细想想,应该是余烬之冠的功劳,它不仅能灼烧目标,脱战后还能回血。小萝莉刚才一直躺着,处于脱战状态,在余烬之冠的治愈下捡回来一条命。 卫良很开心。 金克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朋友们,我们胜利了么?” 卫良点点头。 “那就好。”金克丝如释重负。 德莱厄斯扬起巨斧,沉声道:“战士们,该干正事了,敌人的水晶枢纽还没有摧毁。” 于是卫良背着金克丝,三人一路狂奔,来到敌方基地。 那庞大的深红色水晶,是那般震撼,远比游戏里恢弘的多。卫良暗暗猜测,如果将它卖了,一定能换不少金币。 因为没有防御塔,水晶枢纽的血量很厚,他与德莱厄斯砍了一个小时,才堪堪将其摧毁。 水晶爆破的一瞬间,耳边传来塔灵冷漠的声音:“任务完成。” 卫良生出一股淡淡的成就感,又在一场死亡游戏中存活下来了。很好,只需要这样保持,有朝一日,终能踏上第九层,成为魔术师与凡迪那样恐怖的存在。 那个时候,就能保护心爱的人了。 他看向德莱厄斯,微笑道:“你的大招很帅,比游戏里帅多了。” 德莱厄斯面露疑惑。 他又看向金克丝,道:“美丽的、邪恶的、睿智的金克丝小姐,你也远比游戏里面更加可爱。” 金克丝咧嘴一笑。 卫良扬手,对德莱厄斯敬了一个军礼,低吼道:“再见,长官!” 他敬的军礼是中国式军礼,在瓦罗兰大陆显得格格不入,但那种严肃认真的状态还是令德莱厄斯心领神会,这名久经沙场的铁血战士也站直身体,对他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 金克丝对他摆摆手,道:“我的朋友,要记得来皮尔特沃夫找我!你这么有潜质,也许我们应该成立一个犯罪团伙!绝妙的主意,不是吗?” 卫良莞尔,道:“我会去的。” 鱼骨头憨憨道:“再见,小恶魔。” 随后,卫良瞬间消失在召唤师峡谷。 金克丝有些吃惊,问:“这是什么魔法?” 德莱厄斯道:“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虚空,或许与卡萨丁的虚空行走有些类似,能够穿梭空间。” 金克丝抬头望天,思绪飞扬,她想,在天空背后,又有怎样浩瀚的世界呢? —————————————————————— 今日决定更新六章,下午还有三章,感谢大家支持! 一百二十六章 苏醒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草地,灰色的海洋。 卫良怀着激动且忐忑的心情回来了。 激动,是因为殷无涯;忐忑,也是因为殷无涯。 他希望见到她,又担忧她遭遇不测。 凡迪很强,称之为天神也毫不为过,殷无涯能不能战胜他? 他快步奔跑,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因为有龙buff加持,速度倒是更快了,没一会就来到坐标所在之地。 因与凡迪交战,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显得颓败荒芜,放眼望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卫良有些难受。 在猩红之塔,这里就是他的家,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却如此萧索,而且心爱的人也生死不明。 天大地大,他又该如何寻找? 塔灵漠然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成功在三成游戏中存活,你已经有了登上第三层的资格。在此之前,我会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卫良问:“殷无涯在哪?” 塔灵说:“不知道。” 卫良退而求其次,问:“她是死是活?” “不知道。” 卫良眉头一皱,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塔灵并非全知全能。” 卫良直奔主题,道:“我的愿望是,让殷无涯回到我身边。” 塔灵漠然道:“我办不到。” 卫良冷笑道:“既不知道,又办不到,你也配称为塔灵?” 塔灵漠然不语,它只是一抹意志演化,能力自然有限。 卫良深吸一口气,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毫无意义,他问:“我能不能暂时留在第二层?” 他不相信殷无涯就这么死掉。所以他要等。 “可以。”塔灵漠然道:“接下来,你会继续参加死亡游戏,失败抹杀,胜利则没有任何奖励。” “我能接受。” “我欠你一个愿望,想好了,随时找我。”塔灵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声息。 …… 猩红之塔第十层。 这里是猩红之塔最神秘的空间,无数冒险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是猩红之巅。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能踏上这里。 这是一处光怪离陆的世界,有无穷无尽的星辰,无穷无尽的银河,无穷无尽的光,无穷无尽的黑暗。 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宇宙。 在宇宙的中心,有一个硕大的王座,尽显奢华,由一颗颗星辰铸造而成。 在王座之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高大,体型完美,笼罩着无比耀眼的光辉,那金色的光,无比刺目,哪怕宇宙中最闪耀的星河,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若仔细观察,金光似无穷无尽的大海,里面充满了气泡。再放大十亿倍,就会发现,每一个气泡都是一方世界。 恐怖绝伦的气息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宇宙因他诞生,银河为他旋转,恒星为他明灭,仿佛九天十地中唯一的君王。 幸好他在沉睡,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胸膛缓缓起伏,看上去安详恬静。 可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睛。 那该是一双怎样玄妙的眼眸啊,沧桑,深邃,睿智,高贵,包罗天地万象,宇宙洪荒。 刚苏醒时,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可万分之一个刹那间就恢复清明,自语道:“原来才过去一百年,这么短的时光,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他心念一动,磅礴的意志四散开来。 …… 猩红之塔第九层,魔术师正在表演。 这里荒无人烟,但他有观众,无穷尽无的观众。 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舞台,魔术师站在上面,尽情发挥。 下方人山人海,欢呼雀跃,那些狂热的人,那些兴奋的人,不知疲惫的呐喊着,尖叫着。 “魔术师,我爱你!” “你变得不是魔术,而是魔法!不,哪怕魔法,都不能形容您的伟大!” “我发誓,这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为完美的演出!”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如汹涌澎湃的海洋,将魔术师淹没。 他站在舞台上,礼貌的微笑着,不断鞠躬致谢。 忽然,一阵磅礴的意志扫过,瞬间蔓延第九层。 那些欢呼的人,那些呐喊的人,变成云烟,消散不见,就像一场海市蜃楼。 魔术师仰头,自语道:“他苏醒了?” 于此同时,凡迪的压力则有些大。 他本以为第九层足以承受黑洞的侵袭,可事实并非如此,黑洞破坏力巨大,完全不可掌控,疯狂吸收着四周的一切物质,已经有许多空间塌陷崩溃。虽然猩红之塔有自我保护能力,正在遏制黑洞的破坏,但这需要时间。 根据墨菲定律,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果然,凡迪感受到了塔灵的意志。 随即,一道金色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虽然闪耀,却远没有第十层那个男人来的伟大,想来也是一道化身。 金色身影淡淡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凡迪发出机械的电子合成音,道:“有来自修真世界的入侵者,我接了悬赏令。” 金色身影无动于衷,道:“这不是你破坏猩红之塔的理由。” 凡迪道:“那个修真者,很强大。” 金色身影沉默。 凡迪继续解释道:“她的杀心很重,放任下去,会有很多人死于非命。” 金色身影原谅了他,道:“我既往不咎。” “谢谢。” 金色身影又道:“但有句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凡迪知道,塔灵还是有些不满。 金色身影问:“为什么不交给魔术师?他可比你厉害的多,也不至于将这里弄得满目疮痍。” 凡迪道:“他先接的任务,却放弃了。” 金色身影有些诧异,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便出现在魔术师面前。 魔术师望着他,嬉笑道:“懒虫,你睡醒了?” 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哪怕在塔灵面前,他也毫不拘束。 金色身影问:“听说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你却错过了。” 魔术师点头。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那位小姐太美了,我实在下不去手。”魔术师叹息一声,道:“你知道,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金色身影道:“你的品位很高,既然你说她很美,那么就一定很美。” 魔术师笑道:“怎么,你对她有想法?” 金色身影淡淡道:“没兴趣。” 魔术师道:“你倒是会装清高,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有兴趣也晚喽,那位小姐早已名花有主,作为一个老前辈,你总不能和后生抢媳妇吧?传出去多丢人。” 金色身影问道:“听说那是个女魔头?” “没错。” “是谁招惹了她?” “根据我的观察,那位小姐不是来报仇的,而是喜欢上了一个冒险者,就跟他私奔了。”魔术师愤愤道:“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女方为了男子,不惜背井离乡来到这处鬼地方,要知道,人家可是高等位面的大能,这种感觉,就好比一个北京的白富美,因为爱情,远嫁到偏僻的穷山村,多么感人的故事,我差点都要哭了!你这个无情的家伙,却棒打鸳鸯。” 金色身影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而是一直在沉睡,是那抹意志发布的悬赏令。” 魔术师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那个女修没死,而是被困在了黑洞里。” 金色身影淡漠道:“救了她,我有什么好处?” “得到那对恋人最诚挚的祝福。” “廉价的祝福,我不需要。” “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那是个女魔头,放出来会有麻烦,我讨厌麻烦,就让她就在黑洞里面了却残生吧。” 魔术师耸耸肩,既然塔灵不愿意放过那位美丽的小姐,他便不再多言,免得引火上身。 金色身影一闪,便离开了。 下一刻,他又返了回来。 魔术师问:“还有什么事?” 金色身影问:“那位冒险者,叫什么名字?” “怎么?” “我要去提醒他一下,以后少给我惹麻烦。” 魔术师笑道:“尽管接触的不多,我却知道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你这样做,说不定会激起逆反心理。” 金色身影淡淡道:“那就将他抹杀。” “啧啧,真霸道。”魔术师嬉笑道:”我暴露了那名冒险者的身份,岂不是害了他?你这是逼我谋杀啊。” 金色身影淡笑,丝毫不在意,轻轻招手,一个漠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主人,有何吩咐?” 发出这声音的,正是那个机械的塔灵。 金色身影问:“那名冒险者,是谁?” 伪塔灵漠然道:“卫良,来自第二层。” 金色虚影忽而沉默下来,似乎又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爱情是痛苦的 卫良重新购买了一处小木屋,就建立在废墟之上。 小木屋是他的家,也是殷无涯的家。初回此地,看到这里一片废墟,他很落寞。 他将小木屋复活,坚信殷无涯一定会回来,不希望她回来时看到这里满目疮痍。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卫良猛然抬头,莫非是她回来了?璇而一想,不可能,殷无涯可没有敲门的习惯。 难道是丁丁? 可能性也不大。 他保持着警惕,道:“请进。” 房门推开,一个金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你好。”金色人影声音温和,步履轻缓,显得很有礼貌。 卫良微微一笑,问:“你是哪位?” 他笑的人畜无害,恶魔力量却蓄势待发,在猩红之塔,来者皆不善。 或许这就是一个打劫的。 有三个buff加持,在第二层,他无惧任何人。 但这个家伙很诡异,有些令人看不透,所以卫良很谨慎。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金色身影笑道:“我能坐下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可以叫我塔灵。” 卫良神色古怪。 “我没有开玩笑。” 卫良当然是不信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见到塔灵。就像一个普通的公民,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国家总统。 但他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好吧,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准确的说,也没什么大事。” “我很忙。”卫良彬彬有礼的下了逐客令,道:“请你离开。” “我真的没有恶意,恰恰相反,这次前来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金色身影轻缓道:“你曾经说过,想要让那个女魔头回来。” 卫良诧异,这是他的**,此人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真的是塔灵? 可在卫良心目中,塔灵是神秘无比的存在,怎么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自己对面闲聊天? 不可思议。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丝希望,他当然不会放弃,道:“我的确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你拒绝了。” “准确的说,我没有拒绝,而是那抹意志拒绝了。”金色人影笑道:“他是他,我是我,如果你再许一次愿,说不定我会答应,毕竟我才是正牌的塔灵,而那抹意志,只是一个替身。” 卫良沉吟片刻,便重新说出那个愿望。 “塔灵,我请求你将殷无涯送回来。” “没问题。”金色虚影大手一挥,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卫良面前。 鲜红的道袍,纤细的身姿,绝美的容颜,她正是殷无涯。 卫良瞪大了眼睛,并非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愤怒。 殷无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死气沉沉,就像一具尸体。 卫良赶忙跑过来抱住她的身躯,再也没有往昔温暖柔软的触感,怀中的人儿,是那般僵硬,又那般冰凉。 卫良面庞扭曲,望着金色人影,狞声道:“她死了!” 金色人影一本正经道:“你又没说必须要她活着。” 卫良死死的盯着他,那抹狰狞只是稍纵即逝,随即便恢复平静,脸上又挂起淡淡的微笑,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抱着殷无涯的尸体,他近乎疯狂! 可那又能怎样? 弱者无权愤怒。 不要说塔灵,就连凡迪,都能一个小指头捏死他。 卫良只能微笑。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才有机会将敌人一刀刀,一条条切成肉沫,才有机会让敌人尝遍世间痛苦,在绝望中消亡。 别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金色人影认真的观察着他,轻叹道:“你真的很爱她,我能感受到那股歇斯底里的仇恨。” 卫良笑容一滞,那抹狰狞再次浮现出来。既然掩饰不掉,他便不再隐藏。 金色人影顿了顿,问出一个荒诞的问题:“能不能告诉我,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卫良漠声道:“谁若伤害她,便将那人千刀万剐,就是这种感觉。” 恶魔虚影浮现,红色大刀夹杂着滚滚烈火,猛然斩向塔灵。 既然撕破脸皮,卫良便无所顾忌,管你是塔灵,还是诸天神佛,只有一个字,杀! 这一刀,斩在了空气之上,金色人影诡异的消失了。 卫良怔了怔,在斩出那刀的刹那,他就将生死抛之度外。他知道自己很弱,斩杀塔灵无异蚍蜉撼树,这样做只是表明一份态度,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他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对方竟然放过了自己。 不愧是塔灵,果然很骄傲,很自负。 养虎为患么? 很好,卫良就希望这样,总有一天,他会让对方后悔。 疯狂过后,便是落寞,无穷无尽的哀伤涌来,将他淹没。 殷无涯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脑海中,是那么清晰,又是那么鲜活,可现在,她就那么死气沉沉的躺着,再也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卫良多想再与她说说话,哪怕被冷着脸骂几句,都会觉得无比幸福,可却没有机会了。 他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金色人影诡异的出现在窗外,有些认真,有些好奇的观察着卫良,就像观看一场话剧,过了许久,他喃喃自语:“我明白了,爱情,是痛苦的。” 他消失不见,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卫良悲痛过后,打算将殷无涯埋葬,让她入土为安。 可他诧异的发现,殷无涯的尸体不见了。 卫良茫然四顾,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似一场怪诞的噩梦。 莫非那是幻觉? 卫良宁愿相信那是幻觉。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殷无涯那个大魔头,肯定不会轻易死的。 他点了点头,信念更加坚定了。 至于那个金色的人影,难道真的是塔灵? 对此,卫良依旧持有怀疑态度,但仔细想想,对方撒谎有什么好处? 答案是没有好处,他完全没有说谎的动机。 姑且就当他是塔灵吧。 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炫耀?嘲讽?示威? 不可能。 卫良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个神明,无需对蚂蚁玩心计。 那么,塔灵来此,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虎头蛇尾的离开,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 卫良眉头紧锁,理不出头绪。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丁丁的日记 卫良疯狂的渴望变强。 他现在有五千猩红币,是在金克丝、劫、盲僧、德莱厄斯的帮助下得到的奖励。 打开猩红商城,商品琳琅满目。 由于身处第二层,购买权限受到限制,他的选择很有限。 沉吟片刻,他用四千猩红币继续强化恶魔形态,一件事,发挥到极致才会有成就。 恶魔虚影更加凝实,更加高大,更加森然。 浓烈的魔气在周身环绕,看上去恐怖狰狞。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更强了。 推开木门,外面仍旧是一片废墟。当初殷无涯与凡迪便是在这里决战。 他在废墟内游荡着,观察着,妄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令人失望的是,这里除了萧索之外,再无他物。 卫良还是不甘心,伸出恶魔之手,奋力挖掘。大片大片的泥土腾空而起,没一会,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坑。 他这么做,仅是为了发泄。 忽然,焦黑的泥土里冒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日记本,上面沾满污渍,显得破旧不堪,就像坟墓里出土的文物。 卫良将其捡起。 纸质很特殊,非地球上的软纸,而是在猩红商城购买的,品质自然不一般,或许这就是它能在战火中保存下来的原因。 卫良好奇,翻开第一页。 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看的出来,日记主人是个很认真的人,一笔一划都那么严谨,没有一点潦草的迹象,可能是天分太差,写的字不是很美观,却很清晰,所以看起来还是比较舒服。 卫良越看越震惊,这竟然是丁丁的日记。 …… 我回来啦! 很开心,我竟然能独立度过一场死亡游戏! 好有成就感啊! 我受了很重的伤,左腿都被切掉了,但游戏结束之后,塔灵给我修复了伤势。他真的很厉害,能够治愈一切伤痛,技术这么高明,为什么不去当医生呢?如果他做了医生,那些绝症患者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卫良却不见了,守着空空的小木屋,我很孤独。 我只好求助塔灵,花费了一些猩红币,定位了卫良的坐标。 原来他还在任务世界。 哈哈,我就说嘛,卫良怎么可能会死呢?应该是那个游戏比较麻烦,所以要多花费一些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 …… 我已经等了十天啦。 卫良还没有回来。 我很恐慌,担心他遭遇了不测。不,一定不会的,他那么聪明,绝对能活下来! 下午,我闲着无聊,出去散步,居然看到一个机器人。 猩红之塔还有机器人吗?好神奇啊。 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难道是没电了? 我觉得他需要帮助,就过去看了看。 那个机器人很平和,并没有敌意,我们闲聊了一会。 他告诉我,他叫凡迪,很快就要进行一场蜕变,从半机械人转变为全机械人,到时候,他就会失去正常人的情感。他很期待,也很忐忑。 在此之前,他要来第二层看一看,当初他的爱人就是埋葬在这里。 …… 我的时间不多,新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但卫良还是没有回来。 我真的很想再等他几天,但塔灵不允许。 我很害怕。 能在上场游戏中存活,有很多运气成分,但这次肯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唉! 卫良,我很想你,你快点回来吧…… ……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在战火的摧残下,它是残缺不全的。 哀愁与思念蔓延在卫良心头,缓缓植入骨髓中。 对于丁丁,他有着很复杂的情感,有些像妹妹,有些像朋友,还有些像恋人。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定位很模糊。 但毋庸置疑的是,两人之间拥有极其深厚的情谊。 他早就猜到丁丁死了,本来就难过,再看到这些日记,愈发心酸。 与丁丁一样,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他也很孤独。 因坠入爱河,他近日的心思一直放在殷无涯身上,可那些日记,唤起了他对于另一个女孩浓浓的思念。 殷无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卫良毫无办法,哪怕再努力,也不能帮到什么。可只要他愿意,还是可以再见丁丁一面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那是一个男子汉对小女孩许下的诺言,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兑现吧。 久远的对话浮现在脑海。 “大哥哥,你一定要再回来看我呀!” “别哭,我答应你,会再回来的。” 他做出了决定,呼唤道:“塔灵。” 一个轻缓的声音响起,问:“何事?”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那抹意志,而是塔灵本尊,也便是那抹金色人影。 真正的塔灵没有那么机械,也没有那么淡漠,声音温润平缓,听起来舒服许多。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话,卫良说不定会对他抱有好感。 卫良道:“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之前许的那个愿,自然是不作数的,那更像是一场羞辱,对此两人心知肚明。 塔灵平静道:“没错。” 虽然卫良斩了他一刀,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 “我想要回地球看看。” “可以。” “在此之前,我先兑换一些人民币。” 设定好了数额之后,一张银行卡出现在他手中。 “最好再给我一张身份证,要不然有些不方便。” 一张证件也出现在他手中。 “没什么问题了。”卫良沉吟片刻,思索应该回到哪一年,他最思念的,当然是猩红之塔的丁丁,也便是十七岁的丁丁,道:“就传送回2016年吧。” “没问题。”塔灵微笑道:“还有,你之前的愿望仍旧作数,殷无涯会回到你身边,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说,她还没死?” “当然。” “那我之前看到的尸体,是假的?” “那只是一个障眼法,不要放在心上。” 卫良冷笑,道:“我很费解,你如此强大,为何要戏弄我这个小人物?” 塔灵认真道:“我从未戏弄过你。” 卫良漠然不语。 四周的空间扭曲起来,景色飞速变幻。 卫良脑袋有些眩晕,再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地球。 第一百二十九章 2024 高楼耸立,汽车飞驰。 依旧是北京。 与上次回归相比,这座城市变得更前卫,更时尚,更漂亮。 似乎没什么问题,今年肯定不会是2005年。 好景不长,没一会他便察觉到不妥,那些科技感十足的手机,零星在天空上漂浮的汽车,都在宣示着时间轨道的错乱。 这绝对不可能是2016年! 卫良拦住一个行人,问道:“您好,打扰一下。” 小伙子停下来,望着他,问:“怎么了哥们?” 卫良微笑道:“请问这是哪一年?” 小伙子很诧异,四下张望,问:“录恶搞视频的?” “别误会,我有间歇性失忆症,容易忘事。” “这是2024年。”小伙子失笑一声,扭头便走了。 卫良面色难看。 上次穿越早了十一年,这次穿越晚了八年,塔灵是吃屎的吗? 可别小瞧这八年。 按照今年的年龄,丁丁已经二十五岁了!肯定结婚了,哪怕不结婚,对象绝对是有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这时候去找人家不是添堵么? 卫良很烦躁。 仍旧重复着上次回来的流程,取钱,购物,捯饬一番之后,从外表上看他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起码不像最开始那般格格不入了。 躺在酒店的床上,卫良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国产电视剧的水准倒是提高了一些。 有很多老明星,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新面孔。 因为不在乎钱,他住的是比较豪华的酒店,再往上几层,还有专门的娱乐场所,他对于游戏比较好奇,试玩了一会。 虚拟现实的游戏,很先进,很新奇,打击感十足,如同身临其境一样,确实比八年前的游戏好玩多了。 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不是来玩游戏的。 烦躁之下,他回到房间,思索着对策。 虽然主要目的是来看丁丁,但冒然过去真不合适,女孩说不定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他这么一插足,岂不是影响小夫妻的感情?好歹也是朋友一场,卫良可不能坑人家。 再者说,天大地大,他也未必找得着丁丁。他虽然知道丁丁家住石家庄,但那是2005年的地址,如今十九年过去了,肯定早就搬了。毕竟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大笔钱,只要丁母有点经济头脑,都会发家致富的。 所以说,他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该不该去找丁丁,而是能不能联系上丁丁。 幸运的是,过去这么多年,中国移动还活着。 卫良灵机一动。 他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丁母的电话仍记得。 手机虽然变化很大,但基本的功能还在,卫良毕竟是个聪明人,鼓捣一会就玩明白了,然后他拨出一组号码。 响了三四声,没人接,卫良有点忐忑。 响了七八声,还是没人接,卫良觉得这事应该黄了。 …… 不远处一栋楼房之内,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正在看视频,旁边的手机响起。 她目不转睛,喊道:“妈,你的电话。” 厨房传来一个声音,问:“谁啊?” 年轻女人望了一眼,道:“不知道,陌生号码。” “别接,肯定是推销产品的。” “噢。” 女人低头,又看起了视频。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 女人喊道:“妈,我看不像是骚扰的,说不定真有事。” “你问问他是谁。” 女人拿起手机,正要接听,敲门声响起,一个温和的男音传了进来,道:“丁丁,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没错,这个年轻的女人,正是丁丁。 她放下手机,小跑着来到门前,望着那个男人,笑道:“老公,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男人微笑道:“今天事少,回来多陪陪你。前阵子挺忙的,也没什么时间与你相处,有些愧疚。” 丁丁眉毛一弯,笑的更加甜美了。 这时,丁母已经从厨房出来了,经过时间的洗礼,她已经没有2005年那般漂亮,而是苍老了许多,头上还有一些白发。 岁月易逝,红颜易老,这是亘古不变的感伤。 她望着手机上那组陌生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拨了回去。 刚响一声,便接通了。 与此同时,丁丁与男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次通话。 丁母没说几句,便将电话挂了,神色有些冷淡。 过了一会,丁丁才察觉到母亲的变化,问:“怎么啦?” 丁母道:“是个骗子。” 丁丁叮嘱道:“现在的骗术可高明了,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丁母点点头,道:“我知道。” 男人也笑道:“那个骗子怎么说?” 丁母道:“他说他是卫良。” 丁丁忍俊不禁。 男人也咧嘴一笑,感慨道:“在大数据面前,人真是毫无**可言。” 没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丁母瞬间就挂了,不悦道:“这骗子还真烦人,我干脆把他拉黑。” 毕竟是老一辈人,手机更新如此频繁,玩的不是很溜,找了好一会才找出拉黑功能。 就在她即将点确定的那一刻,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丁母下意识瞥了一眼,震惊不已。 短信很短,只有几个词汇——卫老师,2005,大白兔,动物园,银行卡。 良久之后,丁母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望着自己的女婿,不知如何应付。 男人洞察力敏锐,笑着问:“妈,你怎么了?” “没,没事。” 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眉头一皱,道:“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他起身,冲入卫生间。 母女俩有了独处的机会。 丁母深吸一口气,道:“闺女,你过来看看。” 丁丁见她如此凝重,笑道:“出什么大事了?” 丁母将手机举到她眼前。 丁丁的笑容渐渐凝固,捂住小嘴,惊骇道:“真是的他?” 她心脏扑通乱跳,说不出的激动喜悦,赶忙回拨过去。 很快电话便接通了。 丁丁声音有些颤抖,期待着问:“卫良大哥哥?”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是那般熟悉,又是那般亲切。 “你坐着时光机回来看我了?” 那个声音微笑道:“是啊。答应过小孩子的事,可不能食言。” 丁丁粲然一笑,眼睛湿润,问:“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挂念着你。”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说:“我也是。” “你在哪?”丁丁语速很快,夹杂着兴奋与喜悦,道:“我去找你。” 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会,道:“其实我只是一个过客,并不想打乱你的生活,能够说上两句话就很满足了。我猜,你一定有了自己的爱情,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这样冒然来找我,会不会不妥?” 丁丁摇摇头,说:“没关系的!” 第一百三十章 丁丁的老公 电话声响起,里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卫先生您好,有位女士找您。” “让她上来。” “好的。” 没一会,门铃声想起。 卫良开门,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很陌生,又很熟悉。 他不确定的问:“丁丁?” 对方小嘴一瘪,瞬间扑入他怀中。 卫良终于确定,这就是丁丁,她哭的时候总是爱瘪嘴。 过了一会,他轻轻推开她,仔细打量着对方,微笑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了。” 发育完全之后,她的胸似乎大了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仍旧算是比较小的那一类。卫良瞥了一眼,暗觉好笑,随即便正视前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丁丁也在看着他,抹了抹眼角的晶莹,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年轻。” 仔细算来,与卫良大哥哥分别已经有十九年了,自己从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可对方的容颜没有一丝改变,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卫良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丁丁笑了笑,说:“还可以。” “那就好。” “你呢?” 卫良想起殷无涯,想起死在猩红之塔的丁丁,低声道:“一言难尽。” “看来你过得并不好。”丁丁情绪低落下去,替他难过。 卫良微笑道:“不提那些烦心事,无论如何,再次见到你,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很想念丁丁,可他明白,猩红之塔的丁丁再也见不到了。 眼下能见到地球上的丁丁,对他而言也算莫大的宽慰。 两人亲切的聊了一会,丁丁便在房间里四处环视起来。 卫良微笑着问:“你在找什么?” 丁丁看了一遍,一无所获,问:“只有你自己回来吗?” 卫良默然点头。 丁丁好奇道:“她呢?” 她指的自然是猩红之塔的丁丁,那位给自己买过小布丁雪糕的大姐姐。 卫良的笑容有了短暂的凝固,随即便恢复过来,低语道:“她有些急事,回不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呀。”丁丁很轻易便信了,没有丝毫怀疑。尽管过去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单纯。 卫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道:“这里面有很多钱,你拿去用吧,我也用不到。” 来此之前,他故意多兑换了一些人民币,就是怕丁丁生活艰难。但眼下看来,对方过得还算不错,他安心了许多。 但这些钱还是要给她,反正到了猩红之塔就变成废纸了。 丁丁眼眶有些红,说:“我知道,你上次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笔钱。但与金钱相比,我更喜欢大白兔奶糖,更喜欢你。很多个日日夜夜,我都望着夜空,希望能看到你坐着时光机,来轻敲我的窗户,但那种浪漫的事情一次都没有发生。” “对不起。” 卫良愧疚,但他也是身不由己。对于丁丁而言,这是漫长的十九年,可对于他而言,仅仅是经历过两场游戏而已。 丁丁有些委屈的说:“你答应过会经常回来看我的,但你骗人。” “对不起。”卫良诚挚的望着她,再次道歉。 他不会找太多理由,也不会找太多借口,没办到就是没办到。 丁丁又抱住他,说:“我原谅你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回来了。” 卫良轻拍她的后背,微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被你老公知道了可不好。” 丁丁目光纯净,道:“没关系,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而且知道你的事情,并不会生气的。” 卫良微笑道:“你告诉他了?” 丁丁点头。 卫良笑道:“他竟然相信?” 穿梭时空这种事情毕竟太过玄幻,恐怕一般人都是不信的。 丁丁却微笑道:“他信。” “好吧,看来他很信任你。”卫良微笑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希望你们幸福。” 他这次回地球可不是谈情说爱的,而是思念丁丁,来此了却遗憾而已,那更像是一种诚挚的友谊,所以,得知丁丁嫁人之后,他并不会嫉妒,也不会难过,反而隐隐替她高兴。 “我老公就在楼下,他很想见见你。”丁丁道:“要不你就满足他的愿望?” 卫良主要是来看望丁丁的,对于她老公则兴味索然,但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拒绝,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下了楼,在丁丁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辆黑色奔驰面前,道:“他就在里面。” 卫良打趣道:“原来你老公还是个高富帅。” 隔着黑色的车窗,他什么都看不到,但里面的人却能看到他。 很快,车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微笑道:“不可思议。” 卫良望着男人,很意外,笑容有那么一些呆滞,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他认识,而且还无比熟悉。 男人微笑着说:“为了庆祝这匪夷所思的重逢,我们是不是该拥抱一下?” 然后,他张开双臂,热情的抱住了卫良。 卫良诧异的望着丁丁,问:“你这个丫头,竟然找了他做老公?” 丁丁脸有些红,点了点头。 卫良拍了拍脑门,道:“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男人微笑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有挫败感。” 卫良望着他,正色道:“好好对人家。我知道,你不是花心的人,所以不必担心你出轨。但有些时候,你经常会生出一些疯狂的念头,为了这个家庭,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 男人点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事实上,我现在已经与正常人差不多了。” “那就好。”卫良打量着对方,明显比自己成熟了许多,但是仍旧俊朗,只是身材有些走形,他拍了拍对方的肚子,略有不满,道:“你该减肥了。” 男人苦笑一声,道:“应酬太多,事业太忙,哪里有空减肥。” 卫良严肃道:“那不是借口。” “好吧。”男人打量着卫良,微笑道:“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的身材,曾经我也有这么完美的身材,我一定会尽力瘦下来。” 丁丁也笑道:“还是卫良大哥哥比较帅,而你都快变成猪八戒啦。” 男人苦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稍微胖了一点而已。” 丁丁道:“先别说了,咱们来合个影。” 作为女人,自拍是天性。 伴随着相机的咔嚓声,一个丁丁,两个卫良,永久定格在画面之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行空间 照完之后,男人微笑望着卫良,道:“严格来说,你还算是我们的媒人,假如没有你,我不可能认识丁丁的。为了表达感谢,我必须要请你吃顿饭。” “好啊。”卫良笑着点头,他本以为三人在一起会很尴尬,现在看来,反而很和谐,自打殷无涯失踪之后,他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那颗疲惫的心也逐渐回暖。 上了车,卫良坐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道:“你也算个成功人士了,我很欣慰。” 男人笑而不语。 透过反光镜,卫良看到男人眼中稍纵即逝的无奈,他明白,对方并不喜欢这种生活。 可作为个体,无法违背整个世界的意志。既然身为地球人,就要像地球人那样规规矩矩的活着,娶个媳妇,生个孩子,最好再有一份事业,然后安心等死。 起码看起来还不错,不是么? 男人很安静,话不多,专心开车,偶尔也会透过反光镜看卫良一眼,微笑着表达自己的善意。 丁丁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离别了这么多年,她有很多故事要讲。 卫良安静听着,时不时微笑点头。 本来男人的意思是,叫上丁母,四个人去外面吃一顿,他知道一家很赞的餐厅。 但卫良不太喜欢,他觉得还是在家里吃比较好,能够尝尝丁丁亲手做的饭菜,也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等红灯的时候,男人微笑着说:“其实丁丁最初跟我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哪怕看了那张照片,也存在一丝怀疑,但今天看到你,看到那张年轻的、熟悉的面孔,我才最终确定,原来时空真的可以穿梭。” 丁丁好奇问道:“你是怎样办到的?这个卫良可比你笨多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获得穿越时空的能力。” 卫良并不愿提猩红之塔,他知道,丁丁很讨厌猩红之塔,那些血腥的游戏,对于这个和平时代的女孩来说太过阴暗。 但丁丁是那么好奇,又是那么期待,哪怕驾驶座上的男人,都扭过头,投来渴望的目光。 卫良不得已,只好把猩红之塔的事情讲出来,他做了一些加工,使猩红之塔听上去没有那么可怕,至于那个丁丁,他没有说她死了,而是说她正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暂时脱不开身,不过以后有空的话,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丁丁时不时发出惊呼,就像一个小孩子,她表示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想去猩红之塔看看。 卫良笑而不语,猩红之塔的丁丁做梦都想回来,这个丁丁还想过去,真去了可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至于男人,眼睛里则迸发出兴奋喜悦的光芒,干脆把车挺到路边,兴致勃勃的问:“你真拥有恶魔的力量?” 卫良平静点头。对于地球人而言,这不可思议,而他已经习以为常。 男人期待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卫良一扬手,一团魔能迸发出来,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看上去好似一朵邪恶美丽的蓝色罂粟。 男人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竟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摸摸看。 卫良知道他没有恐惧神经,如果不制止的话,真的会摸上来,赶忙收回魔能,道:”最好别碰。” “为什么?” “你会死。” 男人点点头,心绪仍旧激荡。 丁丁则惊讶的捂住嘴巴,说:“这么厉害!” 卫良微笑道:“别看只是一小团光,威力比炸弹都恐怖。” “好神奇!”丁丁崇拜道:“你简直就是超人!” 超人? 卫良无奈一笑,或许在地球上是超人,但在猩红之塔,他还只是个新人。 很快,汽车驶入小区,男人对丁丁道:“你先上去吧,我去买点酒。” 卫良摆摆手,道:“最好别喝,都不是外人,没必要用酒来增加感情。” 男人很热情,拉着他就去了超市。 卫良便明白过来,对方不是真的要去买酒,而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卫良微笑望着他。 男人深吸一口气,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卫良微笑道:“你应该很了解我,从不开无聊的玩笑,骗你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不会撒谎。” 卫良看的出来,他很兴奋。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卫良缓缓道:“我猜,你那颗小心脏有些蠢蠢欲动了。” 男人点头。 卫良笑道:“很抱歉,你不能去猩红之塔。” “为什么?” “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去,不请自来会被视为入侵者。”卫良不会讲那些为亲人考虑之类的大道理,而是用事实来打消他的念头,道:“所以说,这件事强求不得,你只能等待,等猩红之塔召唤你的那一天。” 男人沉默片刻,忽而笑道:“那一天应该遥遥无期。” “没错。” “所以,我没机会了?” “应该是这样的。” “有点失望。”男人微笑问道:“咱们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你能被选入猩红之塔,而我不能?” “我猜猩红之塔的选拔是随机的。整个地球上有多少人?几十亿。被选中的概率比中彩票大奖都低,一个人能侥幸中一次奖,他还能中第二次么?” 男人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进入猩红之塔,而我的历史轨迹为什么发生了偏差?” “平行空间。”卫良淡淡道:“这也是我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准确的说,我俩并非同一个人,而是有着相同人格、相同经历的两个生命体。” 男人若有思索,道:“也就是说,宇宙是无限的,有无数个地球,也有无数个卫良,而我们俩,只是其中的一员而已?“ 卫良点头。 关于平行空间,之前只是一个猜想,并不能确定,他那时本想杀了小卫良印证一番,却最终作罢,所以这事成了一个谜。 但这次回归,见到二十五岁的丁丁,他终于确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这又形成了一个悖论。 二十五岁的丁丁还生活在地球上,就说明她十七岁时没有进入猩红之塔。既然没有进入猩红之塔,卫良又怎么能在猩红之塔见到她? 这么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唯有平行空间可以解释——他在猩红之塔见到的丁丁,是来自另一个地球的丁丁。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馨之旅 “卫老师,快来屋里坐!”丁母见到卫良,分外热情。 虽然这个卫良与女婿是同一个人,但她还是习惯称他为卫老师。 卫良看到丁母,呆滞片刻,暗暗感叹时光的伟力,印象中那个清丽的少妇已经变了很多,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反观丁丁,却与当初丁母的形象有些相似。 少女变少妇,少妇变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变成老太,这就是轮回。 一个人正常生活,时间缓缓流逝,并不能察觉到这种变化。但若像卫良这般穿梭时光,瞬间跨越十九年,就会不胜唏嘘。 当然,卫良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不会说些伤人的话,而是笑着说:“这么久没见,您还是这么年轻,仿佛跟05年一个样儿。” 很虚伪?不,这才是社交的艺术。那些愣头愣脑的人,往往是不讨人喜欢的。因为人从来都不是理性动物,而是感性动物,很多时候,他们才不在乎你说的是不是事实。 丁母笑的很开心,自嘲一番,见卫良神色坚定,不似说谎,心情更加愉悦了。 他受到了丁丁一家人最热情的招待,有些受宠若惊,有些感动。 吃完饭,两个卫良出去抽烟,他本来戒了,但一回到地球,又故态复萌。深吸一口烟气,很呛,忍不住咳嗽起来。 男人诧异的望着他,问:“你戒烟了?” 卫良笑着点点头,道:“戒烟其实很简单,只要地球上不卖烟,烟民自然就戒了。” 男人笑道:“那不现实,多么庞大的利益链,多么可观的财政收入,那些人不可能放弃的。” 卫良又吸了一小口,身体适应了一些,勉强没有咳嗽,他道:“也许你向往猩红之塔,但这次在你家,我感受到久违的温暖,那是猩红之塔没有的。其实你是个很幸福的人,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应该珍惜。” 男人沉默片刻,璇而郑重点头,问:“这你次回来几天?” 卫良道:“还是十天,但一直在这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打算今晚就回去。” 男人挽留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住几天吧,严格来说,咱俩的关系胜似孪生兄弟,我年长几岁,就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尽尽地主之谊。” 卫良打趣道:“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啊?” 看似开玩笑,其实也是有点认真的。他之所以不留下来,主要是顾虑另一个自己的感受,虽然卫良心怀坦荡,却不知道对方怎么想,还是别给人家添堵为妙。 男人温和道:“我相信你。” 卫良沉默,由衷道:“谢谢。” 男人道:“告诉你件事,我要当爹了。” 卫良一怔,璇而微笑:“恭喜。” 男人问:“你是不是很鄙视我?” 年轻时的卫良,并不好女色,对结婚生子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世间最俗套的事情,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卫良赶忙道:“没有。” “那就好。”男人笑道:“不如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我?”卫良失笑,道:“我可没有取名的天分。” 男人无奈道:“我也没有,但丁丁非逼着我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兄弟,你就帮帮忙。” 卫良想了想,道:“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卫思殷吧。” “卫思殷?”男人沉吟片刻,捅了他一下,笑道:“信息量有点大,殷是谁?” “殷无涯。” “一个女人?” 卫良点头,温声道:“严格来说,是一个女魔头。” “女魔头?里的那种?” “差不多,但她却不是一般的魔头,而是一个可爱的魔头。” 男人诧异道:“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卫良依然点头。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道:“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是孤高的很,根本不近女色的,怎么可能爱上别人?还记得咱们的誓言么——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如果非要爱一个,那就爱自己。” 卫良笑道:“虽这么说,你不也爱上丁丁了么?” 男人一本正经道:“年纪大了,迫于亲友的压力,再加上丁丁那丫头锲而不舍的黏着,我没坚持住是理所当然。但你不一样啊,说实话,哪怕到了现在,我仍旧觉得单身好一点。当然,这话你可别告诉丁丁。” 卫良莞尔。 男人好奇道:“我猜她一定很美。” 卫良问:“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笑道:“咱俩都是品位很高的人。” 卫良认真道:“她确实很美。” “有多美?” “我文采有限,不知如何形容,但有一首古诗,大约可以描其神韵。” “什么诗?” “佳人歌。” 男人一怔,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几行优美的诗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男人沉默片刻,忽而笑道:“我不信。所谓倾国倾城,与奔月的嫦娥一样,都只是美丽的传说而已。” 卫良微笑道:“没见到那张脸之前,我也不信的。” “有机会让我见见。” 卫良轻叹,殷无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希望这一次塔灵不会食言。 回到家里,丁丁兴致勃勃的来到卫良面前,问:“你这么厉害,一定会飞吧?” “嗯?” 丁丁期待道:“等今晚人少的时候,带我出去飞一圈怎么样?” 卫良忍俊不禁,道:“我并不会飞。” 在修真世界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御剑飞行,现在却不行了,首先是身体资质太差,而且地球上也没有灵气。 丁丁噘着嘴说:“你不是超人吗,怎么不会飞?” “我真不会。” “那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就是那个小光球。” 丁丁多少有些失望,低声道:“虽然那个小光球很漂亮,却一点都不威风。” 卫良莞尔,道:“我有威风的超能力,只是不方便施展。” “为什么?” “一旦用出来,这楼房就塌了。” 丁丁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道:“那还是算了。” 卫良笑道:“当然,我可以稍微表演一下,也算满足你的好奇心。” 缩小版的恶魔之手迸发而出,经过他刻意的修饰,没有那么狰狞,温柔的托起丁丁,在屋内缓缓飘荡,就像荡秋千一样。 丁丁开心的不得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 卫良有些无奈,过去这么多年,本以为这丫头成熟了一些,没想到还是那样。 丁母与大卫良也震惊的望着这一切,啧啧称奇。 丁丁对他俩招手,道:“你们也一起过来玩啊。” 丁母年岁大了,肯定不会像个孩子一样。 至于大卫良,虽然很好奇,但碍于面子,也不会坐上去,只是走过来羡慕的摸着恶魔之手。 过了一会,丁丁怕把卫良累坏了,便主动跳了下来,夸赞道:“你真厉害。” 男人微笑问道:“我猜它的功能不仅是荡秋千吧?” 卫良道:“事实上,这是一个攻击手段。” 男人问:“威力有多强?” 卫良敲了敲坚硬的墙壁,道:“这些东西,在它面前就是豆腐。” 男人咋舌。 丁丁惊讶道:“这么威猛吗?可我刚才坐上去,感觉软软的,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啊。” 卫良微笑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丁丁又问:“还有其它超能力吗?” 卫良点头。 丁丁又变得兴致高昂,道:“快让我瞧瞧。” 卫良体表渡上一层钢皮,看上去银光闪闪,分外威武。 丁母脑袋有些晕,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好似穿越到电影里面。 “真酷!”丁丁好奇的在上面摩挲着,一股幽冷光滑的触感传来,与真正的钢铁一般无二,可能还更加坚硬。 男人也很震惊,问:“这玩意能抵抗子弹吗?” 卫良道:“没试过,但因该可以。” 男人又问:“导弹呢?” 卫良笑道:“那不行,只是一层皮而已,里面肯定就被烤糊了。不过随时强化的加深,我会变成完整的钢铁之躯,那时候就无惧导弹了。” 丁丁憧憬道:“就像超人那样的钢铁之躯吗?哪怕子弹射入眼睛里,也会被弹扁?” 卫良笑着点了点头。 男人赞叹道:“不可思议。” 入夜,丁母守在家里看电视,卫良三人出去嗨了许久,一点多才回来。 玩的很尽兴,倒不是2024年的娱乐行业多么发达,而是与丁丁夫妇在一起,那种放松的状态很舒服。 丁丁家的房子很大,三室一厅的,卫良倒是能分到一间独立的卧室,他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便陷入梦乡。 他睡得很沉,因为这里很安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梦长空的梦 光阴飞逝,转眼间十天已经过去了。 卫良该离开了。 这十天,他过得很开心,那浓浓的情谊就像甘甜的泉水,滋润着他渐渐冷漠的心灵。 丁丁一如小时候那般不舍,湿着眼睛说:“这么快就走了吗?” 卫良微笑道:“猩红之塔有时间限制。” 丁丁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道:“有空多回来看看。” 卫良点头。 丁丁说:“这次可不能食言,别让我再等十九年。” 卫良道:“我尽力。” 离别之际,男人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微笑道:“到时候别自己来,带着你那个倾国倾城的媳妇。” 卫良怅然,他也想如此,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场景变幻,那些挺拔的高楼,那些飞驰的汽车,那些熟悉的面孔,统统消失。 他回到猩红之塔第二层,凝望着遍地枯草,久久不语。 很快,他回过神,一路狂奔来到小木屋,希望能有惊喜。 然而并没有。 屋子里空荡荡的,还是离开之时的布局,没有外人来过。 塔灵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抬起头,质问道:“你说过,殷无涯会回来的。” 塔灵缓缓道:“我也说过,那需要时间。” 卫良问:“她究竟在哪?” 塔灵道:“一处诡异的空间。” “请说的详细一些。” “她被困在黑洞之内。” 一股寒意遍布卫良全身。 黑洞几乎是宇宙中最诡异的存在,哪怕殷无涯道法通玄,也凶多吉少。 塔灵道:“会没事的,你只需耐心等待。” 卫良默然。 塔灵又道:“你确定不晋升第三层?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下场游戏没有任何奖励。” “我要在这里等她。” “你随时都能回到第二层。” “在猩红之塔,冒险者能够随意穿梭?” “低层的冒险者不能进入高层,高层的冒险者却能出入低层。” 卫良明白过来,既然如此,留不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我同意晋升。” 场景变幻,又是一场空间穿梭,他来到第三层。 这是一座废弃的城市。 在战火摧残下,它百孔千疮,放眼四望,皆是残垣断壁。 饶是如此,此地也比第二层舒服许多,毕竟有了阳光。尽管那阳光平淡苍白,却也给世界增添一丝生机。 这里的人很多,不到一分钟,卫良就瞧见了七八个。 略一观察,他便明白,这些人都是猩红之塔的冒险者。 凭借直觉,卫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稍一沉吟,便明白过来,问题正是出在冒险者的数量上。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按照常理,层数越高,人越稀少,这是层层筛选的结果。 为何第二层荒无人烟,第三层却这么繁荣? 然后,他想到了面积。 第二层的面积很大,无边无际,在草原的尽头,还有灰海,灰海的另一边,说不定还有一处草原。界面那么磅礴,人的密度自然就变小了。 而第三层,只是一座城市。 所以,不是第三层的人多了,而是人口密度增大了。 这就很有趣了。 莫非塔灵是在有意浓缩冒险者的活动范围,让他们彼此间的碰面的几率更大?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卫良瞬间想到了答案:竞争。 在这个凶残野蛮的世界,人与人碰面,定然不会促膝长谈,把酒言欢,而是相互算计,相互杀戮,相互掠夺。 在第一层与第二层,冒险者虽然也会竞争,但大部分都是游戏中的竞争,一旦回到塔内,则相对安全许多。可到了第三层,人口密度陡然增大,这里已经不再是避风的港湾,或许比游戏世界更加残酷。 就在此时,一个舒缓温和的声音传来:“游戏开始。” 场景又是一变。 卫良来到一方白色的空间,四周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光芒。这些光虽然磅礴,却很柔和,并不会刺眼,反而让人觉得安宁祥和。 这里的景色很单调,除了白光以外,再无他物。 卫良沐浴在光海之中,在他面前,还站立着三个人。 经过多场死亡游戏的洗礼,大家早已不再拘谨,表情都较为自然,没有那种大惊小怪的愣头青了。 他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试探性问道:“郭小凌?” 口吃男一直低着头,闻声看了过来,惊喜道:“卫、卫、卫、卫良!” 卫良微笑,他终于确定,这是郭小凌,而不是雷。 两人客套了几句,当然,基本上是卫良在说,郭小凌嘴巴不利索,不爱讲话,只是憨憨的笑。 过了一会,他问:“丁丁呢?” 卫良笑容一滞,不知如何回答。 郭小凌算不上聪明,却也不傻,从对方伤感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心中一阵难过。 另外两人彼此都不认识,见他俩有说有笑,便尝试融入进来。 “你们好。”一个少年过来打招呼,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虎豹,接下来还希望两位大哥多多关照。” 少年个子不高,还很瘦弱,给人一种发育不良的感觉,倒是有一个霸气的名字。他嘴上说“两位大哥”,却基本不看郭小凌,都是冲着卫良来的,很显然,这个少年有着不错的洞察力,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明白谁才是地位较高的那个人。 另一位是个姑娘,二十来岁,身材还行,脸却一般。她也笑着打了个招呼,轻声道:“我叫小雨。” 同样是微笑,她比起少年却差的远,没有那么活泼,也没有那么亲和,反而看上去有些僵硬,不知是因为拘束,还是因为冷漠。 这时,塔灵开口了。 “游戏名称:梦长空的梦。 “游戏规则:解释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任务完成:奖励三千点猩红币。” “任务失败:扣除一千五百点猩红币。” 卫良皱了皱眉,梦长空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曾听魔术师提到过,乃是第九层的大人物,后来被道公子所杀。 一个死人,怎会出现在游戏之中? 另外三人也都陷入沉思,塔灵透露的信息太少,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游戏。 是斗智,还是斗勇? 是合作,还是背叛? 一无所知。 塔灵道:“接下来,我会呈现出两组相互关联的梦境,你们要做的,就是根据梦中的场景,推演出事情真相。还原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就算完成任务。” 卫良瞬间明白过来,问道:“类似于梦的解析?” 塔灵道:“没错。” 卫良沉默片刻,道:“问一个题外话,梦长空不是死了么,他的梦怎么还能呈现出来?” 塔灵答道:“猩红之塔有记忆功能。” 龙虎豹一直静静听着,心里大致有了底,烦躁道:“这场游戏很难。” ———————— 梦长空的梦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场游戏,相信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勇敢的男孩 每个人都做过梦,醒来之后回忆梦里的内容,都是摇头一笑,那些抽象的、诡异的场景,就像一场无头无尾的荒诞剧,毫无逻辑可言,本人都分析不出来,更别说让几个局外人来分析了。 尽管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龙虎豹便知道,这是自己来到猩红之塔后难度最高的一个考验。 郭小凌与小雨也纷纷皱眉。 塔灵道:“要开始回放了,请你们保持专注,哪怕遗漏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南辕北辙。” 画面呈现在这片乳白色的空间里,逼真且清晰,好似vr技术的电影。 四人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 这是一个黄昏,夕阳快要沉下,只在天边遗留半抹红霞。 天色已经有些黑暗了。 城市的街道上有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大人,有小孩,到此为止,并没有出现多么诡异的场面。 龙虎豹低笑道:“本以为梦中的场景很可怕,跟恐怖片一样,现在看来还算正常。” 郭小凌目光一凝,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看、看那些人的脸。” 龙虎豹定睛一瞧,却看不真切。画面是从宏观的角度呈现的,离得太远。 卫良问道:“能不能放大?” 塔灵道:“可以。” 画面瞬间拉近,一张张人脸浮现出来。 那些脸很模糊,根本没有五官,就像一张张怪异的油画。 小雨疑惑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脸?” 无人能给出答案。 梦境继续下去。 一个大男孩映入眼帘,十七八岁,瘦瘦高高的,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校服背面,印着几个模糊的字体:石家庄第十五中。 卫良道:“他的脸能看清。” 男孩眉毛黑浓,双眼有神,鼻梁挺拔,阳光帅气。 龙虎豹问:“为什么只有他五官清晰?” 卫良猜测道:“或许他便是这场梦的主角,哪怕不是,也是极为重要的角色。” 剧情继续,男孩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没有完工的大楼前,这里人烟稀少,荒芜萧索。 “奇怪。”小雨道:“刚才还那么多人,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 天色暗淡,由黄昏转入黑夜。路灯点亮,散发着暗黄的光芒,此情此景,倒是与13号地区有些类似,惊悚且荒凉。 男孩并不害怕,仍旧自顾自走着,嘴里哼着一首歌,从旋律上来看,应该是周杰伦的《夜曲》。 一声尖叫传来,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救命!” “快救救我!” 郭小凌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这声尖叫,不由吓了一个激灵。 这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尖锐,凄厉,恐慌。 他结结巴巴道:“有、有鬼吗?” 卫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紧张,继续看下去。” 画面中,男孩也吓了一跳,但他没有退缩,寻着声源,冲入未完工的大楼之内。 卫良皱起眉头,将此情此景记在心中,这是一个疑点。 因为没完工,大楼内并没有居民,只有坚硬的水泥地面,以及七七八八的建筑材料,看上去很杂乱。 男孩捡起一根方木,双手拖着,继续往里面走。 楼房很大,地形复杂,光线也不好,初来此地绝对会晕头转向,但男孩却轻车熟路,拐了几个弯之后,便寻到目标。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女学生正被几个混混压在身下,上下其手,进行苟且之事。 女学生发出无助的哭泣,刚才那声救命就是从她口中传出。 “放开那个女孩!” 男孩攥紧木头,怒喝一声。 卫良眉头皱起,这又是一个疑点。 见到这种事情,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绝对不是怒喝,毕竟这里不是闹市,静谧的可怕,没有帮手,没有援助,这么冒失肯定会引火烧身。 当然,也不排除男孩是个活雷锋。 三个混混停手,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 他们的轮廓渐渐清晰,都是大块头,最少一米九的肌肉猛男。 卫良沉吟,这几个流氓的身高未免太过夸张,在中国,一米八都算是高个儿,至于一米九的人在生活中极少见到,他们三个为何都如此之高? 两个可能,第一,这是他们真实的身高,或许这几个人是篮球队出来的;第二,他们在梦境中被改变了体型。 来到昏暗的灯光下,三个流氓的面庞渐渐清晰。 “我操,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龙虎豹被吓了一跳,不由惊呼一声。 准确的说,这根本不是三个人,更像三个妖魔。 一个流氓是个狼头,呲牙咧嘴,分外狰狞;一个流氓则是蟒头,喷吐长长的黑信,森幽无比;最后一个流氓的脑袋更加恶心,就像一条大肉蛆,张开巨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么恐怖的场景,别说地球上的正常人,哪怕作为猩红之塔的冒险者,都不寒而栗。 但那个男孩依旧不惧,反而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嘿!”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呵斥传来:“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说话的是个保安,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那毛茸茸的小胡子好似蚕丝一样柔软纤细。 卫良思索,这又是一个疑点。关于保安,我们的印象是大叔、大爷、小伙子。哪里有这么小的保安,根本就未成年,保安公司也不会招的。 小保安本来神气十足,可被几个流氓威胁几句后就慌了神,扭头灰溜溜的走了。 刚走没两步,他又折了回来,一把拉住男孩,叫道:“哥们,快走!” 男孩纹丝不动,坚定道:“我要救那个姑娘!” 小保安道:“你不想活了?” 男孩正义凛然道:“哪怕是死,我也绝不向暴行妥协。” 小保安很执着,担忧道:“你打不过他们的,咱们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男孩冷笑道:“警察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争执了好一会,最后小保安拗不过他,只好自己逃了。 那三个流氓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他们,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等小保安跑开,他们才开始叫嚣。 “孙子,你想死?”狼头流氓声音嘶哑,露出尖锐的爪牙。 “我要吃了你。”虫头流氓张开巨口。 “赶紧滚!”蛇头流氓大嘴一张,长而尖锐的毒牙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男孩没有退缩,仍旧是那么执着,那么认真,一字一顿道:“放开那个女孩。” 接下来,三个流氓与男孩扭打在一起。 经过一场惨烈的搏斗,男孩失败了,像条死狗一样被踩在脚下,伤的很重,几乎是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饶是如此,他仍执着的呢喃:“放开那个女孩。” 三个混混嘲弄一番,不再理他,将魔爪伸向女学生。 歇斯底里的哭泣响彻在整个楼层。 很久之后,混混消失了,这栋大楼只剩下男孩与女学生。 男孩表情悲痛,道:“对不起。” 女学生道:“你已经尽力了。” 她穿上衣服,缓缓走到灯光之下,那张脸终于显露出来。 卫良本以为这是个美人,出乎意料的是,女学生并不美,脸盘圆圆的,满是雀斑,样子反而比较丑。 男孩看清这张脸,诧异道:“梅梅?” 女学生点头。 男孩道:“你别想不开,好好活下去。” 女学生平静道:“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 男孩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 女学生道:“谢谢你,长空。” 至此,男孩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梦长空。 画面破碎。 塔灵道:“第一组梦境结束,接下来请看第二组梦境,将它们连在一起,才能拼接出完整的真相。”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梦长空的女朋友 这是一处医院。 梦长空躺在病床之上,面色苍白,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房门推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这仍旧是一个女高中生,穿着校服,却不是梅梅,而是另一个人。 她很漂亮,比梅梅漂亮的多。 卫良目光一凝。 郭小凌也吃了一惊。 这个女孩,竟然和丁丁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更长一些。 她怎么会出现在梦长空的梦中? 眼下不能分神,他俩只好暂时将丁丁抛到一旁,专心看梦境。 画面继续。 女孩哭泣着扑入梦长空怀中,道:“你真傻!” 梦长空微笑道:“那不是傻,是勇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面对那样的兽行,我不能视若无睹。” 女孩抚摸着他的面庞,哭泣道:“你差点就被那些流氓打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梦长空宽慰道:“别哭,都过去了。” 女孩亲吻着他的脸颊,呢喃道:“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你不是超人,哪怕拼死搏杀也不能改变结局,最理智的做法是逃跑,然后报警。” 梦长空挠了挠脑袋,道:“我要是跑了,岂不是很不爷们?” 女孩瞪着他,道:“什么爷们不爷们,那些都是虚的,你根本不是那些流氓的对手,哪怕去了也是飞蛾扑火。” 梦长空笑了笑,没有说话。 女孩表情变的严厉起来:“你必须要认错。” 梦长空摇头道:“见义勇为是值得表扬的事情,何错之有?更何况梅梅还是咱们同学。” 女孩愤愤道:“你那么冲动,还觉得自己没错?” 梦长空无奈道:“好吧,我认错。” 女孩眼开眉展,又赏了他一个香吻。 画面破碎。 塔灵道:“梦境展示结束,请抽丝剥茧,还原真相。你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就没了? 龙虎豹三人一脸懵逼。 包括卫良,也眉头紧锁。 “这怎么还原?”龙虎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高中生装逼失败的故事,梦长空有着满腔热血,却能力有限,无法拯救女同学,自己差点也被打死。事情就是这么个流程,并不复杂,还有什么需要还原的? 卫良沉吟片刻,道:“既然是梦,就肯定有许多虚假的、抽象的信息,我们只需要把假的信息摘出来,剩下的就是真相。” 小雨道:“我们怎么知道哪里信息是真的,哪些信息是假的?” 卫良道:“这不难分辨,合理的情节未必是真的,但不合理的情节一定是假的。”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于是大家仔细回忆梦境中的场景。 郭小凌道:“我、我发现一处疑点。” 龙虎豹问道:”什么疑点?“ 郭小凌道:“最开始,梦长空经过大楼的时候,听见女孩喊救、救、救命,那声音很凄厉,你们那时候怕不怕?” 龙虎豹笑道:“当然怕,我还以为有鬼。” 郭小凌点点头,道:“我也是,因为那个场景很阴森,就和鬼片差不多。换做正常人,在黑暗的夜、夜晚,听到这么一嗓子嚎叫,多少是有些畏惧的。可梦长空呢,你们有没有观察过他的反应?” 龙虎豹道:“他几乎没有犹豫,瞬间就冲入了大楼。” 郭小凌问:“他、他为什么这么勇敢?这是有悖常理的。” 龙虎豹沉吟片刻,理不出头绪,笑道:“或许他是个正义感很浓烈的人,这一点从后续的剧情中可以看出来。我们正常人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对于那种活雷锋来说,遇见这种事可不能置之不理。” 郭小凌皱着眉头,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龙虎豹道:“与你的疑问相比,有件事情更加诡异。那三个流氓根本就不是人,完全就是三个妖魔,他们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梦中?” 小雨道:“梦里的情景本来就是荒诞的,别说三个妖魔,就是三根木头把那个女孩强奸了,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龙虎豹听出了弦外之音,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场梦根本没有逻辑可言,让我们还原真相也是不可能的?” 小雨苦笑一声,道:“反正我觉得这事悬。” 卫良道:“你们知道梦是什么吗?梦是潜意识的流露。既然梦长空潜意识中有这个场景,那说明这件事一定在现实中发生过,只不过经过潜意识的加工,变得复杂抽象,但若是仔细分析的话,也能寻到蛛丝马迹。” 他又把目光转向郭小凌,道:“至于你的疑问,我们可以这样推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那个情形有些诡异,类似于鬼片,可梦长空身为局内人,也许早就知道有一个女孩要被强奸,必须要去营救,所以他当时的举动算不上冒失。” 龙虎豹问:“那三个妖魔怎么解释?” 卫良沉吟片刻,道:“我说过,这场梦很有可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可能梦长空真正见过那三个流氓,只不过觉得他们分外可憎,便在梦中将他们妖魔化了。比如说,我们觉得一个人很可恶,就会骂她‘小贱人’或者‘老巫婆’,看似是污蔑的话,却会在潜意识里打上这个标签。” 小雨道:“如果按照你的观点,那么这场梦就很好解释了,既然是真正发生过的事,那在梦里也不会相差太多,我们只需要排除一些明显玄幻的因素,就能得到真相。” 卫良微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梦境虽然源于现实,却与现实有天壤之别,人的潜意识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里面的很多情景都是理性思维无法理解的。” 小雨有些烦躁,道:“既然无法理解,又该如何分析?” 卫良道:“梦境也是有规律的,大致来说,我们在现实中的渴望,会在梦中以另类的形式转化出来。” 郭小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 龙虎豹听他们这么一分析,自以为明白了,道:“也就是说,梦长空在现实中是个平凡无奇的男孩,他渴望英雄救美,却没有机会,于是在梦中满足了自己的**?”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他又说道:“你们看,梦里的他是多么勇敢,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那股韧劲,那股勇气,太他妈爷们了,连我都钦佩!” 郭小凌与小雨细细思索,觉得龙虎豹说的有些道理。 卫良却反驳道:“你的话有两处漏洞。第一,如果英雄救美,那应该善始善终,可最后却以悲剧收场,女孩还是被强奸了,梦长空并没有改变什么。” 龙虎豹辩解道:“结局并不重要,关键是过程,起码他很努力的拼搏过了,证明了自己的勇气,不是么?” 卫良微笑道:“还有第二处疑点,那个女孩并不美,这该如何解释?” 龙虎豹回忆起女孩那张脸,又大又圆,还有雀斑,眼睛小小的,眉毛短短的,大肉鼻子就像一个小笼包,诚然,那绝对算不上美女。他不以为然的笑道:“那又如何?所谓英雄救美,不一定指的就是美女,也可能是弱者,或许梦长空并不在乎自己救的是谁,他只需有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就足够了。” 卫良摇摇头,道:“你的解释太过勉强,我不能认同。所谓展现自我,一定是将自己光鲜的、成功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可梦长空的结局是那么狼狈,这根本称不上展现自我。” 龙虎豹问:“那你的观点是什么?” 卫良道:“这场梦并非建立在英雄救美的情结之上,而是另有原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威慑 龙虎豹问:“什么原因?” 卫良摇摇头,道:“信息太少,暂时推测不出。” 龙虎豹皱着眉毛问:“那怎么办?” 郭小凌道:“不是还有第二组梦、梦境么?” “医院那段?”龙虎豹不以为然道:“很明显,就是两人秀恩爱的场景,无聊枯燥,那有什么好分析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妞长得还挺正。” 小雨看了看郭小凌,问:“医院那个女孩,你认识?” 女孩出场之时,郭小凌有明显的反应,这点小雨自然注意到了。 郭小凌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不、不认识。” 在他看来,丁丁不可能出现在这场梦里,那个女孩只是和丁丁长得很像罢了。 对于这件事,卫良没有发表言论,而是继续讨论这场梦境:“事实上,医院那组梦也很可疑。” 龙虎豹问:“有什么可疑的?很明显,这组梦与上组梦是相连的,梦长空因为救梅梅,被流氓打的住了院,看样子受伤还不轻,这时候他女朋友前来看望,顺便秀了秀恩爱,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卫良微笑道:“不要忘记梦长空的身份。” 龙虎豹问:“什么身份?” “从年龄上推断,他应该是高中生。” “高中生怎么了?”龙虎豹刚问完这句话,恍然大悟,高中生禁止谈恋爱! 卫良微笑道:“一个高中生如果住了院,陪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亲人,其次是朋友,哪怕同学老师也能过来看望,唯独不能光明正大来这里的,就是女友。如果女友一定要来看望,也是以同学的身份过来,定然是规规矩矩的,说两句话就走,怎么敢在病床前亲亲我我?” 龙虎豹问:“也就是说,病房里的场景是潜意识虚构出来的?” 卫良点点头,道:“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虚构的,或许是背景,或许是剧情。” 龙虎豹问:“背景怎么说,剧情又怎么说?” 卫良道:“所谓背景虚构,就是两人的确秀过恩爱,但不是在医院;所谓剧情虚构,就是梦长空的确住过院,却没有与女友秀恩爱。还有一种可能,无论背景或剧情都是虚构的,梦长空根本没有住过院,也没有与女友秀过恩爱。” 龙虎豹听得一阵头大,就像来到一处迷宫,看似怎么走都可以,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郭小凌问:“那他虚构情景的动机是什么?” 卫良耸耸肩,道:“暂时不知道。” 小雨猜测道:“如果说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梦长空的确有英雄救美的情结,但他真正需要的,是来自外人的夸赞。比如说经过这件事之后,他的女友认为他更可靠了,也更加爱他,毕竟那些年轻的小女生都喜欢英雄。” 卫良道:“仔细想想梦中的场景,你确定女友是在夸他吗?” 小雨沉吟不语。 郭小凌道:“恰恰相反,女友不仅没有称赞他,反而觉得他的行为很冲动,很不理智。” 龙虎豹越听越烦,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塔灵,我觉得这个游戏不公平!” 如果换做之前的塔灵,肯定不会理会,但现在塔灵本尊苏醒,倒是比那抹意识人性化许多,淡淡道:“你可以静下心来解决问题,也可以发着无谓的牢骚。” 龙虎豹道:“这根本就是没有依据的猜测,好比一个陌生人站在十字路口,让我们预测他应该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完全没法预测,只有他本人知道该怎么走。” 卫良也附和道:“如果想要解析一场梦,必须参照现实,我们只知道梦境里的内容,却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这场游戏难度很大,几乎难以完成。如果让梦长空本人来解析的话,说不定会有成功的可能,若让我们这些局外人来解析,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塔灵道:“真实的场景可以回放,但你们需要花费一些代价。” 龙虎豹闻言,神色一震,问:“什么代价?” 塔灵道:“一千猩红币回放一次。” 龙虎豹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抢劫! 就连郭小凌与小雨也难以接受这个条件。 卫良沉默片刻,道:“梦境扑朔迷离,而现实中的情景则是最重要的线索。一千猩红币买一个希望,也无不可。” 龙虎豹叫道:“太贵了,这钱都购买一支攻击强化剂了!” 卫良道:“理智一些,如果没有线索,我们很可能失败,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止这一千猩红币。” 三人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卫良道:“而且一千猩红币是由咱们四人均摊,每个人只需要出二百五十点猩红币即可。” 郭小凌与卫良曾接触过,很信任他,并非友情信任,而是相信他的能力,所以第一个支持。 小雨思索了一会,也同意付款。 龙虎豹苦笑一声,道:“我的钱都用来强化属性了,现在身无分文。” 小雨与郭小凌不由皱起眉头。 龙虎豹道:“抱歉了诸位,我是真没钱,穷的跟他妈乞丐一样。” 小雨二人有些不悦,却无可奈何,为了区区两百多猩红币,总不能和他翻脸吧? 卫良微笑不语,自然知道龙虎豹的小心思。四人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不管他出不出钱,其余三人买了线索,他都能从中受益。 恶魔之手悍然发动,来到龙虎豹身前,狠狠一捏。 龙虎豹吃了一惊,险而险之躲过,衣服上却被抓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震惊的望着卫良,低吼道:“你疯了?” 卫良微笑道:“我没有疯,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 龙虎豹大怒:“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能活到现在的冒险者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么有一些头脑,要么有几分匪气,龙虎豹显然属于后者,他认为自己必须要给卫良一个教训,否则接下来如何立足? 龙虎豹的身躯发生着诡异的变化,那是战斗的先兆。 这场游戏有时间限制,卫良并不想浪费时间,干脆祭出最强恶魔形态,红色的大刀猛然斩落,夹杂着滚滚烈火,直逼对方而去。 龙虎豹吃了一惊,明显感觉对手强横了数倍,不由生出一丝压力。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 一声巨响传来,卫良巍然不动,龙虎豹却被轰飞,身上留下一道刀痕,里面有火焰持续灼烧。 剧烈的刺痛传来,龙虎豹低头,望着伤口上的余烬,发动异能,企图愈合创伤,却诧异的发现,这丝火焰怎么也灭不掉,如同附骨之疽,不仅如此,它似乎还能无视防御。 小雨冷眼旁观,倒是要看看他俩谁强谁弱,很明显,卫良更胜一筹。 小雨感觉他的攻击方式很怪异,不由问:“那红色的烈火是什么?不像猩红之塔的异能。” 卫良道:“余烬之冠。” 龙虎豹惊问:“余烬之冠是什么东西?” 他虽然也玩英雄联盟,却只知红buff,不知官方名称。 卫良淡淡道:“你绝对惹不起的东西。” 龙虎豹是个识时务之人,见形势不妙,迅速换上一张笑脸,道:“最近撸多了,老容易忘事,身上还有几百,刚想起来。不好意思,诸位,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他也痛痛快快的出了钱。 郭小凌有些呆,刚才见这孙子说的跟真事一样,他差点就信了,现在看来完全是扯淡。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实片段 卫良的举动看似鲁莽,却很管用,对龙虎豹这种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行不通的,越妥协,对方便越会得寸进尺,唯有以威慑之。而且据他观察,不仅龙虎豹歪心思多,小雨也不是什么善类,有了刚才的威慑,接下来的合作也更容易一些。 四人凑齐一千猩红币,满足了开启真实场景的条件。 塔灵道:“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请谨慎选择观看的内容。” 龙虎豹暗骂一句,一千猩红币买五分钟,真他娘可以。他问道:“咱们应该看谁?” 卫良早已有了眉目,道:“要么看梅梅,要么看梦长空的女友,我觉得这两条线索比较有价值。” 小雨问:“为什么这么说?” 卫良道:“她俩分别是两组梦境的主角,第一组梦,梦长空拼尽全力,不惜性命,只为救梅梅,我觉得动机可不仅仅是见义勇为那么简单,说不定在现实中,梅梅对他十分重要;第二组梦,也许你们看到的是秀恩爱,我看到的却是浓浓的温情,很明显,他的女朋友十分关心他。如果说梦是愿望的达成,那么在现实中会怎样?” 郭小凌猜测道:“女友对他漠不关心?” 卫良摇摇头,道:“说不好,梦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有时我们的愿望会直接流露出来,比如说睡觉的时候很渴,就会梦见在喝水。但更多时候,心底的愿望不会直接涌现出来,而是经过抽象的转化,变成背道而驰的东西。无论如何,梅梅或女朋友,这两个人都值得一看。” 龙虎豹问:“为什么不看看那三个流氓?他们在梦中那么诡异,说不定也有隐情。” 卫良道:“我认为那只是三个反派而已,并没有什么故事,也没有什么价值。之所以将他们妖魔化,只是预示三人代表着纯粹的恶。” 龙虎豹没有再坚持,对于复杂的梦境实在没有发言权,这是一片完全未知的领域。 经过短暂的协商,四人达成一致,决定先看有关梅梅的真实场景。毕竟这个姑娘占得戏份较多,剧情因她而起,算是一条主线。至于女友,虽然也重要,充其量只是个支线。 一组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间教室,里面有很多学生,从嘈杂的环境来看,应该是在上早自习。 镜头拉近,整个屏幕都是梅梅那张大圆脸。她正在背诵英语,背着背着,忽然皱起眉头,扭头骂道:“傻逼,能不能别老挤我?” 她骂的人,自然是同桌。镜头一转,同桌露出真容,原来是梦长空。 他也正在学习,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耐,反唇相讥道:“老母猪,你这么胖还说我挤你?” 梅梅气的肥肉乱颤,怒骂道:“**,说谁母猪呢?” 梦长空冷笑道:“回家操你爸去。” 接下来就是较为低俗的画面,两人你来我往,出口成脏,很快五分钟就过去了。 画面破碎。 卫良死死皱着眉头。 郭小凌面露疑惑。 小雨低头不语。 龙虎豹烦躁的扣着鼻孔,叫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对于这场梦,四人在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一致,比如说梅梅,能够让梦长空不顾一切的相救,那么在现实中她一定是十分亲近的人。可事实恰恰相反,两人不仅不亲近,彼此间还充满了敌意。 这从道理上完全说不通,如果仇人遇难,梦长空应该暗自窃喜,怎会拼死相救? 形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郭小凌问:“梦、梦中是那么温馨,现实又是那么无情,我们应该信哪个?” 卫良沉思许久,道:“当然应该相信现实,毕竟那才是真实发生过的。” 郭小凌问:“也、也就是说,梦长空很讨厌梅梅?” 卫良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形成了一个悖论。 龙虎豹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两人只是开个玩笑。很多好朋友之间经常开这种玩笑,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但谁都不会当真。” “不。”卫良摇头道:“从两人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俩绝不是在开玩笑。” 龙虎豹道:“可这样说不通啊。” 小雨猜测道:“都是少年人,打打骂骂很正常,但转天就会和好,也许他俩的敌对只是暂时的。” 卫良问道:“你的意思是,塔灵故意给我们提供了一段没用的信息,拿这种没什么营养的画面搪塞我们?” 小雨点了点头,道:“塔灵就是想坑我们的猩红币。” 卫良并不同意这个观点,道:“据我所知,猩红之塔一板一眼,违背了规则,会被毫不留情的抹杀,可若在规则之内,也会给冒险者提供帮助。有句话说得好,一分钱一分货,这条信息可是一千猩红币买的,绝对有其价值,塔灵不会那么无聊,因为他很强大,真要针对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抹杀,而不是在游戏中玩这些小伎俩。” 龙虎豹问:“如果这段信息有用,那梦境里的内容怎么解释?梦长空那么拼命,那么执着,只是为了救一个讨厌的女孩?得了吧,我可没见过这么高尚的人。” 卫良道:“相信我,这段信息绝对有其价值,只是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它独木难支,所以才不能自洽。” 龙虎豹听出弦外之音,暗呼不妙,问:“你不会打算再购买一组真实片段吧?” 卫良微笑点头。 龙虎豹一阵肉痛,道:“大哥,我真没钱了。” 卫良淡淡道:“只凭现有的信息,你能解析这场梦么?“ 龙虎豹无话可说。 卫良道:“我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这样耗着,很快就会失败,那时惩罚会更加严重,希望你的目光能够放长远一点。” 龙虎豹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郭小凌很信任卫良,基本上对他马首是瞻,也不会唱反调。 至于小雨,虽然是个女人,却也比龙虎豹大气,该花钱的时候绝对不含糊,痛痛快快付了款。 塔灵道:“提醒一下,真实场景最多只能购买三次。” “明白了。”卫良道:“这次,我要看梦长空的女友。” 塔灵道:“可以。” 另一组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梦长空与女友正在公园里漫步。 两人相敬如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双方都很矜持,也很谨慎,应该交往没多久。 随后,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彼此保持着距离。 梦长空深吸一口气,朝女孩靠拢一些,缓缓伸出手,牵住女孩的手。 只牵了片刻,女孩便挣脱开来,低声道:“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梦长空微微一笑,很尊重女孩,并没有强求。 过了一会,女孩站起身来,说:“长空,我要回家了。” 梦长空有些诧异,问:“着什么急?” 女孩说:“我妈让我早点回去,作业还没写完呢。” 梦长空有些失落,挽留道:“现在才四点多,再陪我一会儿吧。” “不行。”女孩摇摇头,道:“我真得回去了。” 梦长空见挽留不得,也不好死缠烂打,道:“我送你。” 两人边走边聊,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很显然,梦长空在感情方面是个菜鸟,很木讷,不知怎样活跃气氛。 迎面走来一个妇女,身后跟着一个男子。 男子神色鬼祟,东张西望一番,随即伸手,将妇女兜里的手机顺走了。 女孩看见这一幕,情不自禁叫道:“大姐,你的手机!” 小偷狠狠瞪了女孩一眼,拔腿就跑。 五分钟的时限到了,画面破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保安 卫良沉吟许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龙虎豹耸耸肩,道:“我发现,这一千猩红币花的太冤了,两人说了半天废话,跟梦境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不能提供线索,起码得上演一段激情戏吧?也让我们这些看客过过眼瘾,结果呢,两人平淡的跟水一样,哪里有一点热恋的样子?”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跑题了,赶忙刹住了闸。 卫良直接忽略了他,把目光转向小雨。 小雨道:“在梦境里,女孩很开放,对梦长空又是拥抱又是亲吻的,关系似乎极为亲密。可真实的情况是,女孩很保守,牵个手都不情不愿的。” 卫良点点头,道:“分析的不错。” 郭小凌道:“也就是说,医院那组梦境,是梦长空虚构的?” 龙虎豹问:“动机是什么?” 郭小凌道:“很简单,在现实中女朋友比较冷淡,比如说不愿亲热,约个会四点多就要回家,这、这、这让梦长空很失望。其实他希望两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于是在梦里满足了自己的愿望。” 小雨点点头,道:“我也同意这个观点。” 龙虎豹思索一会,道:“似乎很合理。” 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卫良,征求他的看法。 卫良微笑道:“还记得塔灵的话么?” 龙虎豹挠了挠头,问:“什么话?” “第一组梦境与第二组梦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将它们拼接在一起,才能还原出真相。”卫良道:“你们的观点看似合理,却偏离了轨迹。” 龙虎豹问:“怎么偏离轨迹了?” 卫良道:“梅梅被强奸,与梦长空渴望与女朋友亲热有什么关系么?” 三人苦思冥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关联。这种感觉,就好比问一个人您吃饭了么,那人却说我今年四十七。 卫良道:“既然没有关联,就说明这是一条没用的线索,或许你们分析的很对,但不能帮我们解析这场梦。” 小雨问:“那你发现了什么?” 卫良微笑道:“最后那个小偷引起了我的注意。” 郭小凌问:“他、他好像与这场梦无关吧?” 卫良道:“没错,小偷的确是个路人甲,可他偷东西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观察过梦长空的反应?” 龙虎豹挠挠头,还真没印象。 郭小凌同样没有印象,他当时的注意力都被小偷吸引了,倒是没空观察梦长空。 唯独小雨瞧出了端倪,道:“梦长空注意到小偷在行窃,却保持了沉默。” “很反常,对不对?”卫良微笑道:“要知道,在第一组梦里,梦长空可是一个正义凛然的大英雄,可为什么在现实中,他却对这种事视若无睹?” 郭小凌道:“这很好解释,正是因为他在现实中默默无闻,才、才、才会在梦里逞英雄。” 卫良摇头,道:“我说过,第一组梦境绝非逞英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原因,只是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无法推断。这样,我们先跳过梦长空,因为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女朋友,那才是最有价值的线索。” 小雨道:“事实上,女孩的行为更加反常。” 龙虎豹问:“怎么反常了?” 小雨道:“在妇女遭遇扒窃之后,女孩竟然出言提醒了一句。” 龙虎豹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可反常的?” 小雨漠然不语,根本懒得解释。 于是龙虎豹又把目光转向卫良。 卫良微笑道:“还记得医院那组梦境么?” 龙虎豹点点头。 卫良问:“在医院里,女孩是怎么说的?” 龙虎豹挠挠头,道:“具体的记不太清,但大概的意思还记得,无非就是让梦长空别逞英雄,少管闲事……”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似乎明白了什么。 卫良又问:“通过那组梦,你对女孩有什么印象?” 龙虎豹道:“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甚至还有一些自私。” 卫良又问:“可在现实中呢?” 龙虎豹道:“她是个热心肠的人。” 卫良道:“这就很有意思了,梦长空为什么把女友丑化成一个自私的人?这其中必然有某些隐情。” 小雨皱着眉头,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问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卫良道:“暂时不清楚。” 小雨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再看一遍梦境,说不定会找出端倪。”卫良抬头,问道:“塔灵,梦境能不能回放?” 塔灵道:“可以。” 龙虎豹有些紧张,问:“不要钱吧。” 塔灵道:“不要。” 龙虎豹暗松一口气。 为了节约时间,卫良道:“只回放第一组梦境即可。” 在他看来,第一组梦蕴含的信息量最大,值得好好钻研。至于第二组梦境,则相对简单一些,很容易破解,无需回放。 画面一闪,又回到那个黄昏。 街道上有很多人,诡异的是,他们都没有脸。 郭小凌问:“这难道不、不该仔细推敲一番么?” 卫良道:“我认为不必。” 郭小凌道:“可他们的五官都是模糊的,说不定隐藏着什、什么信息。” 卫良道:“时间有限,我们应该分清哪些是主要的,哪些是次要的。如果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我们不可能完成任务。这些人脸看似诡异,其实很容易解释——他们就是跑龙套的,与剧情无关,所以梦境没必要勾勒出他们的容颜。” 小雨问:“如果按照你的观点,这些人根本没必要出现,那样岂不是更省事?” 卫良微笑道:“诺大的城市,只有梦长空一个人,那也太古怪了。这些人之所以登场,只是让梦境更加合理化。” 画面继续,天色渐暗,梦长空哼着歌曲,走到未完工的建筑楼前,听到惨叫,赶忙冲了进去。 随后,他看到三个流氓,以及女孩的身影。 卫良看到此处,目光一凝,赶忙道:“暂停!” 画面定格于此。 龙虎豹奇怪道:“怎么了?” 卫良问道:“你们能看到女孩的脸么?” 龙虎豹道:“当然看不见,本来就是晚上,女孩又缩在角落里,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卫良道:“如果我们看不到女孩的脸,那么梦长空也看不到。” 龙虎豹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卫良沉吟不语,他抓住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无比沉重。 画面继续,小保安登场。 卫良道:“除却梅梅与女友之外,我觉得小保安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龙虎豹低笑一声,道:“这不也是一个跑龙套的么?” “不。”卫良道:“他身上有两处疑点。” 小雨道:“我只知道一处疑点,就是他年龄太小,根本不足以当保安。那么第二处疑点是是什么?” 卫良道:“根据梦中的场景推断,小保安与梦长空应该是不认识的,对于一个陌生人,我们不会与之废话。可他不止一次劝梦长空逃跑,这很反常。” 小雨细细一想,卫良分析的有道理,于是问道:“这代表着什么?” “梦长空与小保安在现实中认识。”卫良道:“看保安的年龄,只有十几岁,应该也是高中生,说不定他就是梦长空的同学,只是在梦中被虚构了一个保安的身份。” 龙虎豹问:“所以?” 卫良道:“我们很有必要看看有关小保安的真实场景。” 龙虎豹叫道:“又要花一千猩红币?大哥,这次我是真没钱了,不骗人!” 卫良正色道:“我保证,这绝对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局 龙虎豹叫道:“如果不重要呢?” 卫良认真道:“我退你钱。” 当然,他只是随口一说。 龙虎豹这才不情不愿的转出两百一十点猩红币,他只剩这么些了。 众人凑齐了猩红币,有关小保安的真实场景浮现出来。 地点是校园的男厕所,小保安正在撒尿。 龙虎豹叫道:“良哥,你猜的真准,这小子果然是梦长空的同学,连校服都一模一样。” 卫良低声道:“别说话。” 老电影中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桥段,男人撒尿的时候会很满足,吹着口哨,一脸**的表情,事实并非如此,比如说小保安,他就哭丧着一张脸,似乎极为伤心,又极为愤怒。 这时候,梦长空出现,很拘谨,小心翼翼的靠近小保安,强笑道:“哥们,你也撒尿啊,真巧。” 很显然,梦长空是在没话找话。 小保安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他,似极力忍耐着什么。 梦长空掏出一包烟,有些讨好的递到小保安面前,道:“瞧瞧,软中华,昨天晚上偷我爸的,你拿去抽。” “滚!”小保安怒吼一声,猛然夺过香烟,狠狠摔在地上,将其踩得稀巴烂。 梦长空讷讷无言,低下头,沉声道:“对不起。” 小保安咬牙切齿道:“懦夫!” 言罢,小保安愤然离去。 刚走两步,他又转身,狠狠一拳打在梦长空的胸膛上,吼道:“我没你这个朋友!” 梦长空一个踉跄,紧紧捂住胸口,却没有反抗,只是表情更加复杂。 画面破碎。 龙虎豹仍旧一脸懵逼,不明白这无头无尾的桥段能有什么价值。 但卫良却比他聪明得多,通过三条线索,已经逐渐分析出了真相。 真相很残酷,卫良的心情无比沉重。 龙虎豹见他愁云惨淡,叫道:“我早就说小保安这个线索没用,你们非要买,这下亏了吧。” 卫良摇头,道:“小保安的线索很重要,几乎是点睛之笔,有了它,整个故事才能串联起来。” 龙虎豹一怔,问:“这话怎么说?” 卫良道:“首先,梦长空给了小保安一包烟,怎么看这都是友好的行为,可小保安很狂躁,根本不领情。换做任何一个人,热脸贴冷屁股,都会不悦,可梦长空却没有生气,这代表什么?” 小雨沉吟片刻,道:“梦长空很愧疚。” “没错。”卫良道:“因为愧疚,他可以容忍小保安的无礼,甚至最后被人身攻击,也没有反抗情绪,这又说明什么?” 小雨道:“说明这不是一般的愧疚,而是做错了一件大事。” “你很聪明。”卫良循循善诱道:“小保安如何评价梦长空?” “懦夫。” “是的,懦夫,暗示他犯下的错误与软弱有关。” 龙虎豹问道:“他犯了什么错?小保安可没有明说。” 卫良道:“这个错误在真实场景中自然寻不到,可在梦中却能印证传来。” 龙虎豹有点明白了,问:“第一组梦?” 卫良点头,道:“在第一组梦中,梦长空拼死也要救梅梅,说明这件事已经成为他心中的执念,哪怕不惜性命也要挽回。我早就说过,梦长空的动机不是英雄救美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原因,经过小保安的印证,原因已经浮出水面——是因为愧疚,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 小雨道:“在现实生活中,梦长空的确见到女同学被强暴,却没有出手制止,所以才会愧疚?” 卫良道:“恐怕是这样的,因为愧疚,所以才有了第一组梦,在潜意识里,他希望能够弥补过错。” “这、这、这不合理。”郭小凌道:“梅梅与梦长空是敌对关系,看得出来,梦长空很厌恶她,怎么会拼死相救?” 卫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受害者就是梅梅?” 这一句话,把三个人都问蒙了。 那个被强暴的女同学,分明就是梅梅,大家都在梦境中看到了,还能有假? 卫良轻叹道:“任何梦境都带有欺诈性质,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比如说小保安,他根本就不是保安,而是梦长空的同学,只不过为了让梦境合理化,才以保安的身份登场。如果没有真实场景印证,我们会以为他就是一个保安,这样就被梦境给骗了。” 小雨经他这么一启发,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道:“我明白了,那个被强奸的女孩根本就不是梅梅,而是另有其人!不要忘记,在最开始的时候,梦长空看不见女孩的脸,直到战斗结束,流氓退走,女孩的真容才浮现在灯光下,真正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梦长空的反应你们还记得么?” 郭小凌沉吟片刻,道:“我记得,那时他很诧异。” “没错,他很诧异。”小雨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知道,自己救错人了。” 龙虎豹问:“既然受害者另有其人,为什么最后会浮现出梅梅的脸,梦长空难道神经错乱了?” “因为他讨厌梅梅。”卫良道:“梦是愿望的达成,在潜意识中,他倒是希望梅梅被强奸,那样自己在乎的姑娘就不会受苦了。” 龙虎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听到这里,郭小凌的心情很沉重,低声问:“那、那么,真正被强奸的女孩是谁?” 卫良长叹一声,道:“你已经猜到了。” 郭小凌面色更加复杂,或许一开始他还怀疑梦长空女友的身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印象中的丁丁那么相似,他终于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小雨道:“真正的受害者,正是梦长空的女友,所以他才会那么在乎,那么执着。” 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却似一柄大锤,砸在郭小凌胸口,他咬着牙问:“也就是说,梦长空曾见到女友被害,却没有上前制止,而是自己跑了?” 卫良点点头。 郭小凌怒骂道:“他、他、他真是一个王八蛋!” 龙虎豹问:“第一组梦是因为愧疚,那么第二组梦境的动机是什么?” 卫良道:“他渴望被宽恕。” “没错。”小雨附和道:“要知道,女友在现实中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可是在梦里,她却一遍遍劝梦长空不要做傻事,不要当活雷锋,而是用最理智的办法处理这一切——报警。梦长空就是这样做的,看似正确,却错过了营救的最佳时间,恐怕警察来了之后,一切都晚了。” 卫良道:“梦长空很愧疚,很自责,这件事一直折磨着他,所以他渴望被女友宽恕。还有那个小保安,在梦里不断拉着梦长空,劝他逃离此地,也是暗示着暂避锋芒的做法是正确的。但现实生活中,女友不可能宽恕他,小保安更不可能宽恕他,他只有通过梦境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龙虎豹问:“小保安为什么痛恨梦长空,他俩不是朋友么?” 卫良道:“朋友与情敌并不冲突。或许小保安也喜欢那个女孩,只是被梦长空捷足先登了。” 龙虎豹有些明白了,道:“这么说来,梦境的解析是这样的——在现实中,梦长空发现女友被害,他想要营救,却因势单力孤,无能为力,所以并没有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而是报了警,可警察到来时已经晚了,什么都不能挽回。” 卫良补充道:“他渴望时光逆流,重新选择一次,所以有了第一组梦;他渴望得到女友的宽恕,所以有了第二组梦。” 郭小凌紧张的问:“然、然后呢?” 龙虎豹问:“什么然后?” 在他看来,这场梦已经解析完了。 郭小凌很忧虑,道:“女孩身心受了那么大的创伤,要不要紧?” 龙虎豹怪异的望着他,嗤笑一声,道:“哥们,你脑子进水了吧,那些事都和咱们没关系了。” “不!”郭小凌用近乎固执的口吻低吼道:“有关系!” 卫良表情复杂,低声道:“我猜,她死了。” 郭小凌瞪大眼睛,不相信这个结局。 小雨也觉得有些荒谬,强奸和杀人可是两个概念,她问:“你怎么知道?梦中只告诉我们女孩被强奸了,可没说她被杀害了。” 卫良道:“有两条证据。第一,梦长空在放学的路上曾唱过一首歌,是周杰伦的《夜曲》,你们应该有印象吧?” 龙虎豹点了点头。 卫良道:“这首歌是2005年发行的,而梦长空所处的那个年代,已经是2017年了。” 龙虎豹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是2017年?” 卫良道:“我观察过路边的液晶屏,上面有时间显示,那只是梦中一个不起眼的片段,或许你们都忽略了。” 小雨听闻此言,暗自钦佩,这个男人推理能力也好,观察能力也罢,都十分优秀,如果没有他,根本无法破解这场梦。 龙虎豹问道:“所以呢?” 卫良道:“年轻人都爱追求新潮,一个少年,为什么会唱十二年前的老歌?” 小雨问:“你的意思是,《夜曲》这首歌是在暗示一些东西?” “是的。”卫良问道:“谁记得歌词?” 郭小凌颤声道:“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小雨恍然大悟——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卫良道:“重点是最后一句——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这句话,暗示女孩已经死了。” 龙虎豹反驳道:“用歌词解释这一切,未免太过牵强。” 卫良道:“还有第二个证据。在梦中,梦长空救了梅梅,换做常人,一定会嘘寒问暖一番,看看女孩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治疗等等,可梦长空的第一反应很奇怪,他说你不要想不开,好好活下去。” 小雨道:“这句话有问题!如果梅梅有明显的自杀倾向,这么说还在情理之中,可梅梅很平静,他却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很反常。”卫良道:“在得到梅梅的肯定答复之后,梦长空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是如释重负,这说明他一直害怕女孩自杀。可梅梅并没有自杀倾向,他为什么会害怕?因为在现实中,受害的女孩真的自杀了,这成为他的心结,所以他在梦中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郭小凌越听越心寒,道:“你一定是分析错了!” 卫良叹息道:“我也希望自己分析错了。” 过了片刻,他抬头问道:“塔灵,刚才我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这个解释如何?” 塔灵道:“还原度百分之八十七,任务完成。” 场景变换,卫良回到猩红之塔。 这一次,他没有看到灰色的天空与草地,视野所及,满目疮痍,残垣断壁是第三层的主要基调。 片刻后,他瞧见郭小凌,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远。 郭小凌也瞧见他,快步跑了过来,他眼睛有些红,问:“那个女孩是丁丁么?” 卫良无法保持笑容,沉声道:“应该是的。” “可、可、可、可是——”郭小凌停顿了好久,才不再结巴,道:“丁丁不是来到猩红之塔了么,怎么会成为梦长空的女朋友?” “平行空间。” 卫良明白,此丁丁非彼丁丁,梦境中那个悲惨的女孩,来自另一个地球。 至于梦长空,因为世界与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虽然与丁丁是一个时代的人,却早已成为猩红之塔的大人物,并且死了很久。 郭小凌仍旧很难过,问:“那猩红之塔的丁丁呢?” “我不知道。” 郭小凌沉痛道:“她是不是死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 “你俩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后来我们分开了,就断了联系。”卫良声音低沉,道:“她很单纯,不适合在猩红之塔生存。” “不,她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要乐观一些!”郭小凌认真的说。 他说的没错,要乐观一些,这也是卫良经常鼓励丁丁的话。 或许丁丁并没有死,而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卫良接受了这个观点,不管现实如何残酷,希望还是要有的。 郭小凌道:“有一件事,我很疑惑。” 卫良问:“什么事?” 郭小凌道:“我昨天还在第一层,怎么今天突然就来到了第三层,难道还能越级晋升么?” 卫良自然知晓原因,道:“有另外一个人帮你完成了几场死亡游戏,所以你能来到第三层。” 郭小凌很诧异,问:“这又不是考试,还有替考一说?” “别人不能替考,但你却能。” 郭小凌不明所以。 “替你考试的那个人,叫做雷。” “我压根就不认识他。” “你也没必要认识他。”卫良道:“你们就像白天与黑夜,永远都不会碰面。” “我听不懂。” “你有双重人格。” “别开、开、开玩笑。” 卫良沉默下来,如果心情好的话,他不介意解释一番,可他心情差极了,根本不愿多说。 梦长空的梦,如同一块大石压在卫良胸口,游戏胜利后根本没有一点喜悦,唯有感伤弥漫心头。 丁丁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抬头,道:“塔灵,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讲。”塔灵的声音在他脑海内回荡。 “我想要回地球一趟。” “规则不允许。” “我可以花费一些猩红币。” “不行。” “不需太久,一天就足够。”卫良仍旧尝试着说服他。 塔灵沉默许久,淡淡道:“下不为例。” 卫良本没报太多希望,不曾想事情出奇的顺利,微笑道:“多谢,请将我送到2017年10月22日,这次千万不能有偏差。” “我尽力。” 郭小凌就在身旁,见卫良一个人自言自语,担忧道:“你没事吧?” 卫良道:“我没事。” 随后,他的身形毫无征兆的消失在猩红之塔。 第一百四十章 天神下凡 2017年10月22日,星期日,晴。 秋风萧瑟,惊起满地落叶。 丁丁的秀发伴随着落叶舞动,跟随着风儿飞扬。 她独自走在大街上,心事重重。 今天是周日,难得的一天假期,她要去约会。其实她的内心很犹豫,之所以谈恋爱,并非多么喜欢梦长空,仅仅是因为好奇,还有一丝青春期少女的憧憬。 那些文学作品将爱情描绘的那么美好,如夏日的清风,冬日的暖阳,可真正交往之后,她才发现恋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并不快乐,也不幸福,她觉得应该和对方坦白。 可该怎么说呢? 我并不喜欢你,那爱情的灼热,那心慌的悸动,在你身上从未体验过,咱们分手吧——不行,太直接了,也太无情了,梦长空会伤心的,其实他还算一个不错的人,起码目前看来是如此。 我们现在还小,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这么说还可以,语气委婉了一些,就是怕对方不肯接受。 我妈知道我谈恋爱了,她很生气,骂了我一晚上,让我和你分手,并且还要来学校告状——这个理由倒是还不错。 丁丁心不在焉的走着,穿过一条马路,来到公园之内。 梦长空早已等待许久,见到她,眉开眼笑道:“你终于来了。” 丁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咱们去哪?” 梦长空道:“不是说好了今天去钓鱼么?” 丁丁兴致泛泛,道:“天气有点凉,我不太想去了。” 梦长空赶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柔声问:“现在暖和一些了没?” 丁丁将衣服还给他,低声道:“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梦长空笑道:“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玩得尽兴。你要是不想钓鱼,咱们可以去干点别的,比如说看vr电影,或者去坐过山车。” 丁丁犹豫了一会,说:“我想回家。” 梦长空表情呆滞,问:“我惹你生气了吗?” 丁丁是个心软的人,本来都想好了说辞,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想,就陪他随便走走,回来的时候再说分手。于是她低声道:“就去钓鱼吧。” 梦长空拦下一辆出租车,朝郊区驶去,那里有一条环城河。路上,他兴致高昂,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些趣事,丁丁话很少,只是安静的听着。 过了一会,她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外,发现空旷的街道上忽然多出一个男人,明明上一秒那里还没人,下一刻,男人就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好似瞬移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肯定是最近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的幻觉。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丁丁,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奋力呼唤着。因为噪音太大,丁丁听不真切,但从男人的口型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在说“停车”两个字。 丁丁并不认识他,所以没有理会。不过那个男人长得挺帅的,身材如白杨般修长,又如山岳一般健壮,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人干脆追了过来。 人是跑不过汽车的,这是常识,可男人的速度是那么快,竟然逐渐拉近着距离。 丁丁有些慌,道:“有人在追我们。” 梦长空探出头,发现了男人,笑道:“一个精神病,别理他。” 丁丁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他那么焦急,难道真的有事? 她犹豫片刻,说:“师傅,停车。” 她知道这个举动有些冒失,但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并没有恶意。 司机道:“这没地儿停车,等过了前边那个路口,我把你放在路边上。” 悲剧的是,还没到路口男人便遭遇了不幸,因为在机动车道上肆无忌惮的奔跑,他被一辆汽车给撞飞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丁丁并没有注意到,等她再次抬头,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她想,那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二十分钟后,两人下车,来到河畔。 因为是周末,这里钓鱼的人很多,环境较为嘈杂。 梦长空提议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丁丁比较喜欢幽静的环境,便答应了。 两人沿着河岸一直往东走,约莫走了半个钟头,找到一处安宁之地。这里环境清幽,草木丰茂,景色倒是不错。 梦长空道:“就这儿吧。” 丁丁没有什么意见。 在他们不远处,有一栋未完工的大楼,高耸挺立,遮住了午后的阳光,投下大片阴影。 事实上,梦长空的钓鱼技术很烂,一条鱼都没上钩,当然他来这里也不是钓鱼的,只是为了创造独处的机会。 在他看来,鱼上不上钩不重要,只要丁丁上钩就足矣。 不幸的是,女孩一直不温不火的,这让他很受伤。 已是秋天,白昼短了许多,很快天就要黑了,丁丁站起身,道:“我们回去吧。” 梦长空道:“不着急,吃了饭再走,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不用。”丁丁婉拒道:“有机会再说吧,我妈让我早点回去。” 梦长空很难过,每次约会,女孩都是这句话——我妈让我早点回去。他真想问一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怕父母?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那么说,因为他尊重丁丁。 两人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梦长空根据手机导航,规划出一条更近的路线。 他们穿过树林,缓缓逼近那座未完工的大楼。 梦长空道:“过了那座高楼,再走两百米就是一条马路,打车也方便。” 丁丁点点头。 此地本就是郊区,再加上临近夜晚,根本没什么人,但两名同学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又走了一会,前方拐角处出现三个男人。 两名同学仍旧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自顾自走着。 三个男人迎面走来,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并没有给人危险的感觉。 然而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三人忽然暴起,将梦长空按倒在地。 丁丁一开始有些蒙,直到三人掏出寒光闪闪的刀子,她才回过味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给老子闭嘴!”一个男人赶忙捂住丁丁的嘴巴,将尖刀抵在她修长的脖颈之上,恶狠狠道:“再叫捅死你!” 梦长空也吓得六神无主,颤声问:“你们干什么?” “抢劫!将钱都掏出来!” “好好好,我给你钱。”梦长空面色苍白,道:“我们绝对不反抗,请不要伤害我们。” 劫匪冷笑一声,道:“就你这瘦猴儿,想反抗也没那个本事。” 梦长空手忙脚乱的在衣兜里翻找着,他家境殷实,这次约会倒是带了不少钱,一股脑塞给对方。 劫匪望着那厚厚一沓人民币,还算满意,问:“就这些了?” 梦长空如实道:“就带了这么多,全给你了。” 劫匪问:“手机呢?” 梦长空赶忙又把自己的iphone7给他,同时也对丁丁使了个眼色。 丁丁都吓坏了,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因为家境一般,生活费有限,她只带了几十块,手机也是不值钱的小品牌。 “就他妈这点?”一个劫匪打量着少女妙曼的身材,坏笑一声,道:“我来搜搜身。” 丁丁大惊失色,看来这三个罪犯不仅要劫财,还要劫色。 梦长空也吃了一惊,赶忙抱住劫匪的腿,道:“大哥,您别冲动,这次抢劫的事儿我就当做没发生过,绝不报警,毕竟谁也有难处,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朋友。可这个女孩,您可千万不能动……” 劫匪扬手一个耳光,将梦长空抽的转了一个圈,骂道:“老子今天就是要上她,你能怎样?” 梦长空不顾脸上的疼痛,道:“不值,真的不值!您好好想想,强奸最少判三年,轮-奸判的更重,您这属于情节恶劣的,起码判十年了,三位大哥风华正茂,二十来岁的年龄,正是奋斗的阶段,有这十年多少钱不能挣,多少好姑娘不能找?” “少扯那些没用的,抓不抓得着还两说,你跟老子在这上法律课呢?”劫匪精-虫上脑,哪里管那么多,一脚将梦长空蹬开。 他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少女。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小美人,嫩的就像一朵花儿,柔的好似一泓水。事实上,他是一个惯犯,一直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自然没有女人肯跟,实在饥渴的紧了,就找小姐发泄一番。可和那些脏女人做没有一点感觉,还不如自己解决来的爽快,眼下捉到一只纯洁的小羔羊,怎么肯放弃? 其他两个劫匪本来没有这个心思,因为他们商量好的,这次就是单纯的抢劫,可既然有人带了头,他们也很乐意爽一把,毕竟那个姑娘很漂亮,任何男人都不介意和清纯的少女做-爱。 至于男孩那番话,虽然说得合情合理,却不能劝退他们。既然敢抢劫,就不怕坐牢,生当及时享乐,以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丁丁双腿止不住颤抖,在劫匪的逼近下一步步后退,无助且凄然的凝望着梦长空,希望他能有解决的办法。眼下她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个男同学。 梦长空神色复杂,深吸一口气,奋力挣脱了劫匪的束缚,拔腿就跑。 他知道局势已定,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如果留在这里,两人都会被劫匪控制,很可能被杀人灭口,想到此处,他不寒而栗。 警察的破案技术很高明,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明,电视中那些报道的,都是破了案的,没破案的则绝口不提。与死亡相比,梦长空更怕两人埋骨于此,凶手则逍遥法外,那才是最可悲的。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逃离此地,寻求他人的帮助,唯有这样才能拯救丁丁。 当然,他也可以与劫匪拼命,但面对三个手持凶器的歹徒,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嘿,那孙子跑了!”一名劫匪快速追了过去。 剩下两人虽然有些烦躁,很快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丁丁身上,眼中闪烁着饿虎一般的光芒。 丁丁惊恐交加,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视野中,梦长空的身影越来越远,无尽的孤单与恐惧将她淹没,宛如置身万里之下的冰洋。 起风了。 狂暴的秋风咆哮着,奔腾着,带着无与伦比的寒意,拂过少女的身躯。 丁丁再次打了一个冷颤,她多么希望上帝派下一个天使,来拯救自己。 可她知道,那只是一个少女绝望之下的幻想。 就在这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焦急的奔跑着,快速临近。 两名劫匪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 男人很快就来到面前,忽略了歹徒充满杀意的目光,深深凝望着丁丁,喘着粗气,微笑道:“谢天谢地,我总算赶来了。” 丁丁泪眼朦胧,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个男人周身仿佛沐浴着一层圣光,如天神下凡。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自月球的男人 作为一个罪犯,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爱管闲事的人。 两个劫匪裤子都快脱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一名劫匪抽出匕首,觉得必须要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大步流星来到卫良面前,狠狠一刀便扎了过去。 卫良不躲不闪,任由刀锋临近。 金属般的碰撞声传来,卫良毫发无损,尖刀却打了弯儿。 劫匪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仿佛撞见了鬼,那个男人的身躯难道是铁铸的么? 卫良微笑着对少女说道:“接下来的场面会有些血腥,我建议你闭上眼睛。” 丁丁一如既往的听话,轻轻埋起脑袋。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卫良并没有让劫匪死的很痛快,而是一点点将他们折磨致死。 过程很残忍,他却很快意。 随后,他用恶魔之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两坨烂肉就地掩埋。 甩了甩身上的血迹,他来到丁丁面前,温声道:“没事了。” 丁丁长而柔软的睫毛颤了颤,睁开双眼,看到一张俊朗的容颜,她呆了呆,眼泪再次流淌而下。 卫良轻拍少女后背,温声道:“别哭,都过去了。” 丁丁抹了抹眼泪,感激与温暖弥漫在心田。 卫良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他不断安慰着对方,那柔和的气场如轻缓的春风,很快便将丁丁的情绪稳定下来。 “谢谢你。”少女诚挚的说。 “不客气。”卫良微笑道:“以后少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嗯。” 卫良拦下一辆出租,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丁丁凝望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良。” “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卫良和煦一笑,伸出手,下意识要揉她的脑袋,手伸到半空,又意识到不妥,便收了回来。 她既非猩红之塔的丁丁,也非爱吃大白兔奶糖的丁丁,这么冒失可不好。 他微笑道:“不用,快上车吧。” 他是异位面的来客,留不留联系方式又有什么意义? “你吃饭了吗?”少女问出这么一句话。 “还没。” “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卫良粲然一笑,道:“好。” 两人来到一处小餐厅,点了两份很朴素的饭。 丁丁有些不好意思,道:“囊中羞涩,不要见怪。” 卫良微笑道:“这样就挺好。” “今天下午那个人,是你吗?” “是我。” “你为什么要追我?” 卫良沉吟片刻,没有说出那场凄伤的梦,微笑道:“因为你长得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丁丁眉毛一弯,咯咯傻笑着。 结账的时候,丁丁尴尬的发现自己没钱,因为都给劫匪了,她小脸羞得通红。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有些慌乱的解释着。 “没事,我有钱。”卫良笑的仍旧那么温和,结了账之后,将剩下的钱与手机都给了丁丁,那是从劫匪身上搜刮出来的。 出了餐厅,天已经黑了。 卫良道:“快回家吧。” 丁丁犹豫了片刻,问:“你有急事吗?” “没有。” “我也没有。”少女用细弱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你妈会担心的。” “她晚上加班,要很晚才能回来。” “这样啊。” 借着灯光,卫良凝望着丁丁,她个子高了一些,脸上的青涩也褪去一分,看着看着,他的微笑渐渐凝固,唯有伤感弥漫。很多人,很多事,当时只当是寻常,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少女。 丁丁脑袋有些晕,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手足无措。 理智告诉她,应该将这个男人推开,可内心涌出的渴望又告诉她,不能那么做。 她心脏快速跳动着,终于体验到了恋爱的灼热与悸动。 卫良轻声道:“对不起。” 丁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可那已经不重要了。 在暗黄的灯光下,在萧索的秋风中,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都感觉温暖,如置身明媚的春光里。 许久,两人分开,丁丁这才清醒过来,脸颊红红的,觉得对方太冒失了。 出于内心的羞怯,她想说两句责备的话,抬起头,看到那张温和的笑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也享受那种感觉,只是羞于承认罢了。 视野中,男人那张英俊的脸缓缓逼近,睁大眼睛,认真的凝望着她。 丁丁更害羞了,问:“你、你看什么?” 卫良微笑,轻声道:“再次见到你,真好。” 丁丁感受到对方浓郁真挚的情感,奇怪的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 丁丁打量着男人,无论如何,脑海中也没有印象。 “答应我,坚强的活下去。” 丁丁莞尔一笑,道:“我会的。” 卫良沉默,那句话,其实是对猩红之塔的丁丁说的。 少女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寻找着话题,问:“你住哪里?” “离你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很远,很远。” 丁丁扎着脑袋想了一会,问:“香港?” 卫良摇头。 “台湾?” 卫良还是摇头。 “你不会住在美国吧?” 卫良仍然摇头。 丁丁打趣道:“那你就是住月球咯?” 卫良微笑,道:“差不多。” “以后再见可有点难。” “恐怕是的。” “你多大了?” 卫良不知怎么回答,他在修真世界停留了太多时间,已经不记得自己几岁了。 “不方便透露吗?” “不是。”卫良说:“二十多吧。” “还在上学吗?” “没上了。” “在石家庄上班?” “不是,我来旅游。” “一个人吗?” “是的。” “没有女朋友?”丁丁装作不经意的问出这句话。 卫良语塞。 脑海中,少女那温柔的目光,以及那句未说完的话又浮现出来。 很多人,很多事,错过了便再也回不来。 可塔灵很宽厚,给了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他很在乎这次回归。 他不想让丁丁失望两次。 他下定了决心,微笑道:“没有。” “嗯!” 丁丁重重点头,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卫良深吸一口气,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丁丁诧异的睁大眼睛,没想到告白来的如此突然,她内心如小鹿乱撞,紧张的摆弄着衣角。 卫良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她用细弱的声音说:“我愿意。” 在此之前,她一直不信一见钟情的,可现在却信了。 卫良和煦一笑,忽而又想起什么,轻叹道:“我们只能做一天的恋人。” “为什么?” “我要回月球。” 丁丁只当他是开玩笑,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丁丁的床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九点,丁丁必须要回家了。 她有些不舍,道:“送送我吧。” “好。” 两人拦下一辆车,因为晚上路况好,二十多分钟就开到了楼下。 记忆中那栋矮楼再次浮现在眼前,与二零零五年相比,它更加苍老了一些。 丁丁说:“我上去了。” “明天有空吗?” “明天要上学。” “噢,这样啊。”卫良语调低沉下来。 “但我可以请一天假,就说肚子疼。”少女对他挤了挤眼睛。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道:“好主意。” “明天去哪儿玩?” “你说吧。” “动物园?” “好。”卫良忍俊不禁,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看动物。 “你晚上住哪?” 卫良本想说自己住酒店,忽然意识到没钱,这次来的比较匆忙,并没有兑换人民币,仅有的钱也都给了丁丁。 他失笑道:“还不知道。” “你没地方住吗?” 卫良不想让少女为难,笑道:“没事,你别管了。” 在猩红之塔呆了许久,他早已不是矫情的人,哪怕在楼下蹲一晚上也没事。 “要不住我家?”丁丁下意识说出这句话,随即回过神来,不由羞了个大红脸,又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妈肯定会发飙的。” 丁丁脸色一苦,他说的也没错。 卫良微笑道:“你上去吧,我有地方住。” “你住哪?” “我在石家庄还有一个朋友。” “真的吗?” “真的。” “那我可上去了。” “去吧。” “你路上慢点。” “嗯。” “明天要记得过来。” “好。” “八点,在这等我。” “好。” “不准迟到哦。” “好。” 少女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楼道中。 伴随着脚步声渐远,声控灯黑了下来。 卫良出神凝望,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心田有一股莫名的惆怅,觉得自己需要一支烟,但他没钱。 当然,他可以去抢劫,却不想那么做,并不是他有多么善良,而是不想让丁丁知道自己的男友是个抢劫犯。 毕竟她刚刚遭遇了抢劫,对这种事深恶痛绝。 卫良有更温和的办法。 来到一处烟酒店,看店的小伙子正看手机,漫不经心的招呼了一声:“买点什么?” “我没带钱。” “微信支付也行。” “我也没手机。” 小伙儿瞥了他一眼,便不说话了。 “我会变魔术。”卫良微笑道:“一个魔术换一包烟,如何?”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又不是老板。”小伙意兴阑珊,事实上,老板就是他爸,只是不想搭理卫良,才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可以让你的身体浮空,应该挺有趣的,要不要体验一次?作为报酬,你随便拿包烟就成。” 小伙有些烦了,道:“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卫良沉默。 一道蓝色光晕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美丽的藤蔓,勾住小伙子的腰肢,在空中飘荡。 “哎,我日!” 小伙大惊失色,在空中手忙脚乱的扑腾着,就像一只搁浅的鱼。 “别怕,不会有危险。” “快放我下来!” 于是卫良便把他放了下来。 小伙面色有些苍白,无力坐在凳子上,许久才回过神来,问:“你怎样做到的?” “那只是一个魔术。” 小伙意味深长道:“不仅仅是魔术那么简单吧?” “能不能送我一包烟?” 小伙沉吟片刻,随即摆出一张笑脸,痛快的递给他一包苏烟。 这倒是意外惊喜,卫良本以为给盒红塔山就算不错了。 “再送个打火机行不行?” “没问题。” “谢谢你的热情。” “大哥,留个联系方式好么?” “我没有手机。” 小伙严肃道:“我绝对会保密,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亲人。” 卫良觉得他很奇怪,却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好随便说了一个手机号码。 小伙郑重的存上。 待卫良离开后,他大叫一声,如同发现外星人一般兴奋。 “原来书上写的是真的!” 他低头,继续看电子书,那本书的名字叫《中国龙组》。 …… 卫良回到楼下,很幸运,单元门口有个椅子,应该是老大爷白天出来晒太阳用的。 他坐了上去,感觉比较舒适,就这样呆一晚上也不错。 天气虽然有些冷了,但卫良身体经过强化,却是无碍。 点燃一支烟,红芒在黑夜中闪烁,白色的烟气升腾着,飘向天际。 卫良抬头,凝望丁丁家的窗户,希望那个女孩能有好梦。 凑巧的是,窗户里也探出一张脸,与他四目相对。 “卫良!你没走?”楼上传来少女清脆的呼声。 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丁丁跑到楼下。 卫良微笑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丁丁瞪了他一眼,问:“你不是去朋友家么?” “我这人爱睡懒觉,怕明天迟到,索性就在楼下等你吧。” “等我一晚上?” “嗯。” 丁丁鼻子有些酸,一股暖流涌过心头,紧紧抱住他,轻声道:“傻瓜。” 卫良微笑,赶忙把烟扔了,怕熏到少女。 “来我家吧。” “不行,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妈今晚不回来了,刚打过电话。” “不合适。”卫良只是一个过客,不愿玷污少女的名誉。 “外面多冷啊,你会冻坏的。” 少女不由分说将他拉了上去。 时隔十二年,又来到那间屋子。这里远没有另一个丁丁在北京的家那么奢华,那么宽阔,可卫良却觉得很温馨。 与北京的房子相比,他更喜欢这里。 布局有些变化,但变得不多,还能找到当初的影子。尤其是那张木桌,质量真不错,竟然能坚持十二年,当初他便是在这张桌子上吃的饭。 丁丁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关切道:“暖暖身子吧。” 卫良一饮而尽,与身子相比,他的心更加温暖。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丁丁睡在小卧室,而母亲则睡在客厅里的大床上。 卫良问:“我睡在客厅?” 丁丁道:“那是我妈的床,她鼻子很灵的,能闻出来。” “那我睡沙发吧。” “不行,太委屈了。” “没事。” “你睡我的床。” “啊?” “别误会!”丁丁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解释道:“我睡我妈的床,这样就没事了。” “好吧。” 洗漱一番之后,卫良来到丁丁的卧室。 二次元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贴满各种动漫人物,仿佛来到一处奇幻世界。 卫良坐在床上,有些无措。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同学家里睡觉。 丁丁看了看表,道:“都快十一点了,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卫良脱了衣服,关了灯,钻入丁丁的小被窝之中。 很软,很暖和,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很快,他就卸下所有防备与警惕,陷入深沉的梦乡。 丁丁躺在母亲的床上,辗转反侧,她有些紧张,可很快又安下心来。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防盗门被拉开,灯光骤亮。 丁丁吃了一惊,猛然坐直身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同床共枕 看清来人的面庞,丁丁失声道:“妈?” 丁母低声道:“别管我,你快睡。” 丁丁紧张的要死,哪里睡得着。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公司太冷,实在扛不住,我还是回来吧。” 丁丁的小心脏扑通乱跳着。 丁母问:“你怎么睡我床上了?” “我、我喜欢睡大床。” “那行吧,我去你那屋睡。” “别!” 丁丁不由惊呼一声,赶忙拉住母亲。 “你这孩子,今晚怎么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 丁母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妈一起睡?” “嗯!” “别闹,赶紧回你屋睡觉,明天还上学呢。” “我就要和你一起睡!”丁丁缩成一团,赖在了床上。 丁母有些无奈,道:“你明天五点多就起床了,闹钟叽里呱啦的响,妈肯定会被吵醒的。我上了一天的班,累得要死,明天还想睡个懒觉呢。听话,快回去。” 丁丁还是不想动。 于是丁母只好把她拉起来,强推到卧室。 丁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离卧室越近,便越紧张。要是被母亲发现了卫良,岂不是遭了秧? 她赶忙道:“别推啦,我自己走。” 丁母笑着拍了她一下,自顾自去洗漱了。 丁丁这才长舒一口气,偷偷瞄了母亲一眼,赶忙钻入小屋,反锁房门。 可看到沉睡中的卫良,她又紧张起来。 那个家伙的睡相实在不雅,四仰八叉的,大半块身子都露了出来,在一个女孩面前这样真的好吗? 卧室很小,且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连个椅子都没有。 丁丁很苦恼。 如果是夏天的话,她就委屈一些,在地板上凑合一宿,可现在是十月底的秋天,躺在地板上要把人活活冻死。 丁丁坐在床尾,愁眉苦脸的,不知怎么办。 卫良被惊动,悠悠转醒。 他在猩红之塔很警惕,就像一头猎豹,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醒,可每次回到地球,就会放松警惕,因为这里很安全。尤其是和丁丁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警惕值为零,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甚至连丁母回来了都不知道。 他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丁丁压低声音道:“我妈回来了。” “噢。”卫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过了许久,他才回过味来,道:“你没地儿睡了?” 丁丁点头。 “来床上睡。”卫良移了移身子,腾出一个位置。 丁丁羞怯不已,哪里敢上去。 “怎么了?” 丁丁有点生气,道:“咱俩才第一天认识,我就要和你一起睡觉吗?” 卫良咧咧嘴,笑道:“又不是没一块睡过。” 卫良是个稳重的人,清醒时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此时处于朦胧状态,下意识把她当做猩红之塔的丁丁,一点都不拘束。 丁丁气急,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卫良却一动不动,显然是又睡着了。 丁丁无可奈何,只能等母亲睡着了偷偷跑出去,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过了几分钟,外面没了动静,丁母应该是上床了。 丁丁没有轻举妄动,她知道母亲睡眠不好,起码再等半个小时才能睡着。 她很无聊,打算玩会手机,可心情乱的很,随便看了两眼就把手机关了。 过了一会,她打开台灯,偷偷观察着卫良的面庞。 他长得真好看,并非韩剧里的那种小白脸,而是那种英俊的帅,怎么也看不够。 “哎呀,我在干嘛?” 丁丁一阵害羞,又赶忙把灯关了。 她又想,天气冷了,得帮对方把被子盖好,别着了凉。 有了这个理由,她又光明正大了开了灯。 既然是盖被子,免不了肌肤接触,她的手指蹭到卫良的胸膛,温暖,结实,富有弹性。 她想,这就是胸肌吗? 她伸出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又赶忙缩回手,一副谨小慎微,生怕败露的样子。 偷偷瞥了卫良一眼,对方仍沉沉的睡着,没什么反应,她胆子大了一些,摸了摸他的喉结,突出而坚硬,手感很奇妙,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什么是平平的呢? 她又轻轻抚摸卫良的胡茬,手指一阵酥痒。 卫良忽然翻了个身。 丁丁吓坏了,赶忙正襟危坐,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过了一会,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她才舒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她觉得母亲睡着了,便打算出去。 可走到门口,丁丁又犹豫了。 她想,没日没夜的学习,颈椎已经够难受的了,为什么还要睡沙发?我应该睡在床上,没错,就睡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那个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啊。 没关系,丁丁说服着自己,他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明天五点我就早早起来,他甚至不会知道这件事。 另一个声音说,那张床很小,不能挤下两个人。 丁丁又对自己说,我很瘦,可以占下的。 另一个声音说,他光着身子。 丁丁说,我穿着衣服就行。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终于克服了心底的羞耻,撇开拖鞋,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 丁丁蜷缩着身子,尽量不让两人有身躯上的接触,事实上她办到了,尽管这样有些不舒服,但也好过被对方抱着睡。 怕什么便来什么,卫良一个翻身,下意识便抱住了她。 人在睡觉的时候会有抱东西的习惯,比如说抱被子,抱枕头,卫良刚才无物可抱,现在却拥簇到一抹娇柔。 他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继续沉睡。 丁丁一颗心却扑通乱跳起来。 她推了推卫良,那家伙很沉,根本推不动。只好退而求其次,身躯往里面缩了缩。 可她后缩一厘米,卫良就前进一厘米,很快就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丁丁恨不得咬他一口。 她对自己说,就忍他三分钟,要是不放手,就把他推下床。 很快,三分钟就过去了,卫良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丁丁又对自己说,最后再忍他五分钟,到时他还不放手的话,就一定让他尝尝苦头。 可二十分钟过去了,卫良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丁丁又生气又害羞,终于决定叫醒对方。可转过头,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卫良睡得那么安详,实在不忍破坏他的好梦。 毕竟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倦意袭来,她眼皮发沉,渐渐也进入梦乡。 好梦不长,丁丁朦胧中感觉一只手伸入自己的衣服内,正轻柔抚摸。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未完成的吻 卫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一只雪白的猫咪蹲在身前,神情乖顺,正细声细气的叫着,似乎在讨好。 他爱怜抚摸着猫咪的后背,软软的毛发无比顺滑。他一直往上摸,渐渐触到猫咪的头颅。 小猫的脑袋一点都不硬,反而很软,富有弹性。 卫良觉得很奇异,脑袋怎么会是软的呢? 他一直摸着,捏着,变幻各种姿势,又把手指放在小猫粉色的鼻子上,触感仍旧是软软的,弹弹的。 耳边传来模糊的呼唤,声音很细,他听不真切。 一阵疼痛传来,将他拉回现实。 美丽的小猫咪消散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 对了,是丁丁家。 胳膊怎么那么疼? 伸手摸了摸,上面有两排压印。 他低头,终于瞧见了少女。 “你怎么在这?”卫良很诧异。 丁丁呼吸急促,低声道:“将你的手拿开。” “什么?” “将你的手拿开!” 卫良这才发现,手掌暖暖的,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捏了捏,温软滑腻,和梦中的触感那般相似。 这是什么东西? “你还摸!”少女因为过度羞愤,声线变成潮水般的波浪。 卫良终于回过味来,赶忙抽回手,因为动作太大,他重重的摔到床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赶忙道歉。 丁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看他,羞愤道:“我妈就在外面,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你妈回来了?” 卫良吃了一惊。他刚才听丁丁说过这件事,那时意识朦胧,转眼就抛到脑后,现在却是清醒了,赶忙思索对策。 “我赶紧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待在你家。” 卫良快速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别出去。”丁丁压低声音道:“你一开门,绝对能把她惊醒。” 卫良四下环顾,将目光放在窗户上,道:“我跳下去。” “你疯啦?这是三楼,还不把腿给你摔断啊。” “没事。” 卫良快速来到窗边,纵身便跃了下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滞。 丁丁还没回过神来,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吓得她小脸苍白,生怕把卫良摔死,赶忙跑到窗边,却看到他大摇大摆的站在楼底,正微笑着对自己招手。 她长舒一口气,不断拍打着胸口,安慰那颗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拍着拍着,发现上衣皱皱巴巴的,已经被撩起一半,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传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由一阵气愤,赌气般的回到床上,不再理会卫良。 过了一会,她又不放心,来到窗口,见卫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喂。”她小声呼唤着:“卫良!” 卫良抬头。 “你去找个旅馆吧。” 卫良摆摆手,示意不用。 “在这就把你冻坏啦。” “没事。” 丁丁想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没钱?” 卫良沉默。 “早说呀,我给你。” 丁丁扔下一个钱包,叮嘱道:“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别在下面坐着了。” “噢。” 卫良起身,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一大早丁丁就起来了,洗漱一番后便准备下楼。 丁母被她吵醒了,问:“你去干嘛?” 丁丁紧张道:“去上学。” “不背书包?” “啊,我忘了。” “你这丫头,整天丢三落四的。”丁母唠叨了几句,没有多想,便又进入梦乡。 来到单元楼下,她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卫良,这才想起没有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丁丁很气恼,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个手机都没有,这可怎么找他啊? 一扭头,却发现卫良就坐在旁边,双眼微闭,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狮子。 天气冷了,他却穿的很单薄,身子蜷缩着,哪怕在睡梦中,眉头都轻轻蹙起。 丁丁呼道:“卫良,你怎么会在这!” 卫良悠悠转醒,朦胧的望了丁丁一眼,咧咧嘴,没有说话。 丁丁质问:“不是让你去住宾馆吗?” “太贵,我想了想,还是别住了,这钱你留着自己花。”他微笑着,平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丁丁眼睛一涩,忽然有些想哭。很多时候,日常生活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容易感动人。 她紧紧抱住卫良。 卫良的身体很凉,可他的笑容却很暖。 随后,两人吃了点饭,又亲昵的聊了会天,便坐车去往动物园。 因为是上午,人不算多,再加上此地辽阔,倒是挺幽静的。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人手牵手漫步在羊肠小径之上,画面温馨。 他们看了火烈鸟,红彤彤的羽毛似晚霞般美妙;他们看了长颈鹿,长长的脖颈如柳树般高挑;他们看了东北虎,听着那一声声苍劲雄浑的咆哮。 转眼已是正午。 丁丁问:“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饭吧。” “不用,再陪你转转吧。” “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天儿还早呢。” “已经不早了。”卫良声音中带着一丝怅然。 “你有事?” “嗯。” “去干嘛?” “回月球。” 丁丁眼睛一弯,俏皮道:“真巧,我一会也得回火星。” 卫良微笑。 “说不定咱俩还能搭乘同一艘宇宙飞船呢。” 卫良依然微笑。 离别之际,他不想那么悲天怆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美丽的故事也会过去,留有一份美好的记忆便足矣。 他问:“没记错的话,你最喜欢大象吧?”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看来你很了解我嘛。” “我们现在去看大象吧。” “我打算留到最后再看。” “现在就去吧,等会天暗了,光线也不好。” “好吧。” 两人转了一个圈,来到亚洲象旁。 卫良提议道:“要不要合个影?” “好啊。” 丁丁拿出手机,与卫良贴在一起,挤着眼睛,露出一个活泼的表情。 咔嚓。 画面定格于此。 微笑的男人,清秀的少女,顽皮的大象构成一张温馨的图像。 丁丁打量着照片,满意道:“拍的不错,你很帅哦。” 卫良凝视着她,问:“我能亲你一口吗?” 既然是恋人,便用吻来告别吧。 丁丁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卫良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丁丁回过神来,面色羞红,说:“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为情啊。” “咱俩谈恋爱,关别人什么事?” 丁丁看他这么理直气壮,便多了一分勇气,细声道:“只许亲脸。” “好。” 丁丁扭捏片刻,缓缓闭上眼睛。 她很紧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三秒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动静。 五秒钟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动静。 丁丁忍不住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却不见了卫良的身影。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叫梦长空 越州,指玄宗。 龙虎豹呆坐山腰之上,望着碧蓝苍天,愁眉不展。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居然让老子盗窃指玄宗的镇宗之宝,这次的游戏真够变态的! 日你大爷的塔灵! 他在这已经呆了三个月,虽然被安排了合理的身份,却仅是一个记名弟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天天受鸟气。 一只纸鹤飞来,翩然落到身前。这是一封信,他打开,上面只有短短五个字。 “小虎子,过来。” 真是装孙子来了!龙虎豹长叹一声,不情不愿站起身,一路小跑来到山头。 这里有一处洞府,他轻手轻脚来到门前,恭声道:“赵师兄,你找我?” 赵广依旧那么高大英俊,外表酷似正派修士,笑道:“你下一趟山。” 龙虎豹苦着脸道:“又有何事?” 这三个月,他完全就是一狗腿子,跑来跑去,早就烦了。 “龙师弟,你这是什么态度?”赵广脸色一变,颇为不悦。 龙虎豹也是识时务之人,明白修真世界容不得自己放肆,赶忙摆出一张笑脸,道:“您别误会,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有些疲倦。” 赵广呵斥道:“打起精神来!这次可不是为我办事,而是替卫师兄做事,如果砸了锅,有你好果子吃!” “什么,竟然是卫师兄?” 龙虎豹神色一振,卫师兄可是指玄宗有头有脸的人物,道法造诣极高,如果不是品行不端,早就成为少掌门了,能够搭上这条线,对完成任务有莫大的帮助。 赵广见他如此凝重,颇为满意,扬手甩出几块黄金。 换做凡夫俗子,定然激动不已,但龙虎豹可是猩红之塔的人,视金银为粪土,问道:“赵师兄,你给我这作甚?” 赵广压低声音道:“你去山下买几个姑娘,要水灵的,年龄别超过十六。” 龙虎豹有些懵逼,他买过药材,买过灵兽,买过法器,买姑娘还是头一次。 赵广贼兮兮道:“说是买,但你也别太死板,毕竟咱们是修士。” 龙虎豹回过味来,你丫让我明抢就直说啊,还整这些没用的。 赵广又递给他一法器,道:“此物名为乾坤袋,能装活人,你办漂亮点,到时少不了好处。” 相处这么久,龙虎豹也知道赵广的脾性,绝对是败类中的败类,有好处挤破了头也得抢,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试探性问:“我道法低微,恐不能胜任,赵师兄为何不亲自上阵?” 赵广摇头晃脑道:“此事有伤天和,我怕遭报应。” 龙虎豹一脑门黑线,你他妈怕遭报应,我就不怕? 修真世界都讲究因果一说,什么一饮一啄皆由前定之类的,龙虎豹本来觉得这些都是迷信,可呆的久了,还是有点顾忌,但他也没得选择,只好长吁短叹的下山去了。 人倒霉真是喝水塞牙,走路踩屎。龙虎豹刚下山就被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他本就憋着邪火,终于发泄出来,怒骂道:“我他妈被赵广欺负也就算了,你一个破石头也欺负老子?” 他狠狠践踏,恨不得将石头踩成粉碎。 换做凡人,石头没碎,自己肯定先骨折了。但龙虎豹好歹也是第三层的冒险者,多少有点本事,踢碎一块石头还是挺简单的。 诡异的是,那块石头出奇的硬,龙虎豹踢了无数脚,都累得不行了,它还是完好无损,坚固如初。 作为一个冒险者,最重要的是什么?龙虎豹会告诉你,是眼光。 别人或许会自认倒霉,骂几句就走了,他却觉得这是个机会。 修真世界可处处是宝啊,说不定脚底就有一个好东西。 他赶忙将石头捡起,放到溪水里清洗尘垢,没一会便显露真容,这哪里是个石头,分明是个透明的水晶球,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里面还有一个小黑点在旋转飞舞。 龙虎豹激动,这是什么玩意儿,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难道说,自己有男主角的命,真的捡到一件逆天法器? 想到此处,他神色一振,心头的抑郁一扫而空,又贼头鼠脑的张望一番,将水晶球藏到道服之下。 过了好一会,他来到一处幽静的山洞,四下无人,准备好好钻研一番。 刚掏出水晶球,一声咆哮传来。黑夜中,两只猩红的眼眸闪烁,狰狞可怖。 龙虎豹吃了一惊,只看到一抹黑影袭来。他想都没想,便纵身一跃,这才堪堪躲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黑色巨虎,如公牛一般雄健,显然是成了精的。 龙虎豹暗呼倒霉,也不愿与之纠缠,拔腿就跑。 黑虎则穷追不舍。 龙虎豹跑了一会,见还没甩脱,不由火冒三丈,骂道:“老子怕你不成!” 他异能全开,与黑虎激斗在一起。 战了一会,龙虎豹竟不是对手,被节节压制,形势危急,眼看就要成为虎精的盘中餐。 他愤恨不已,好不容易捡了个宝贝,就要葬身虎口?真是没那个命! 就在危难关头,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劈在黑虎头颅之上,这只猛兽哀嚎一声,倒地不起,显然是死透了。 龙虎豹长舒一口气,抬起头,见一道清影翩然而至,弱质纤纤,面容柔美,不由呆了呆,道:“谢白掌门救命之恩!” 此人正是白玉梦,这个时间段发生在卫良穿越之后,欧阳绝已死,作为指玄宗威望最高之人,她自然成为了掌门。经过这么多年,她的长生仙胎也有所小成,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叮嘱道:“你道法低微,应谨慎一些,不要无事生非。” 龙虎豹苦笑一声,老子哪里是无事生非,分明是倒霉催的。 白玉梦随口问道:“你下山作甚?” 龙虎豹噎了一下,总不能说我去买几个小姑娘给卫师兄消遣吧? 白玉梦也未深究,低头不经意撇到一抹晶莹,诧异道:“这是何物?” 龙虎豹一瞧,正是水晶球,定然是刚才打斗激烈,掉落在地。他暗呼不妙,这宝贝若是被掌门发现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儿? 白玉梦一扬手,水晶球便吸附而来,仔细观察,淡眉渐渐蹙起,道:“此物怪异。” 龙虎豹问:“这是何物?” “是一个封印。” “封印?”龙虎豹心凉了半截,问:“难道不是法器之类的?” 白玉梦摇摇头,道:“绝不是法器,你看这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裂痕,显然是被囚禁之人奋力冲击的结果。” 龙虎豹惊讶道:“这个小球里面,竟然装着一个人?” 白玉梦道:“我猜是如此。” 她单手一样,水晶球就漂浮到龙虎豹面前,道:“仔细查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小黑点正快速移动?” 龙虎豹定睛一瞧,果然如此。 白玉梦道:“此人正在破封,而且快要成功了。” 龙虎豹又兴奋起来,说不定里面藏着一个绝世高手,一旦破封而出,心情一好,就把自己收为关门弟子,到时候岂不是青云直上? 他提议道:“白掌门,不如我们将封印打破,正好卖一个顺水人情。” 白玉梦道:“不得鲁莽,被封印的不知是人是妖,是正是邪,冒然放出太过危险。而且这封印玄妙,蕴含磅礴大道,哪怕快要碎裂,也不是你我能够撼动的。” 龙虎豹吃了一惊,他本领低微,不能撼动封印也就罢了,可白掌门何许人物,乃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竟然连她也奈何不得这个残破的封印? 他终于确定,里面果真困着一个大人物,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哈!想不到我龙虎豹也有这么一天!他决定了,要是真飞黄腾达,回到地球就要写一本书,自己当主角,名字就叫《无限之龙虎豹传奇》。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天空飞来两个妖魔。 其中一位,是条恶蛟,翻腾云海中,沐浴雷光里,身如长城般延绵浩荡,威势惊人。 另一位,是个巨鸟,身上布满玄奥的道印,双翅展开,遮天蔽日。 龙虎豹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恶蛟巨口张合,声音如滚滚雷霆,道:“白玉梦,你屠我幼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巨鸟也狞声道:“还有我那得意门生,也是死于你手,纳命来!” 白玉梦面色冷峻,道:“那两条孽畜无恶不作,罪有应得。” 两位大妖听闻此言更是怒火中烧,瞬间发动了攻击。 白玉梦浑然不惧,道诀打出,与二妖激斗在了一起。 一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声势好不惊人。 龙虎豹面色惨白,可不想成为战斗的牺牲品,掉头便跑。 刚跑没两步,他又折回来,一把捡起水晶球,哪怕丢了小命,这玩意也不能丢。 他没有发现的是,水晶球上又多了几条裂纹,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恶蛟本与白玉梦斗法,余光瞥见龙虎豹,漠然道:“你这蝼蚁还想回去通风报信?给我死!” 一抹黑光直奔龙虎豹而来。 他汗毛炸起,感受到生死危机,凭借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绝对不能抵挡,情急之下祭出水晶球,横亘与胸前。 一声碰撞响起。 水晶球坚固如初,黑光则销声匿迹。 龙虎豹长舒一口气。 恶蛟轻咦一声,有些诧异,张嘴一吐,一条水龙破空而来,张牙舞爪扑向龙虎豹。 刚才那抹黑光只是随手一击,可这条水龙却是妖术,蕴含大道规则,威力提高百倍。 “我操!”龙虎豹惨嚎,知道自己死定了。 又是一声巨响。 水龙消散,尽数被水晶球吸收,上面的裂纹更加密集。 龙虎豹捡回一条命。 恶蛟怒不可遏,不曾想击杀一个蝼蚁都如此麻烦,干脆动了真格,大口一张,涛涛黑水如滚滚黄河,汹涌咆哮而来。 龙虎豹抬头,视野一片漆黑,黑水遮住了烈阳,遮住了青天,仿若世间的唯一。 只一刹那,他便被淹没在黑色的汪洋里。 恶蛟不再理会这只蝼蚁,又把注意力转向白玉梦。 这场战斗打的好不惨烈,方圆万米尽是废墟,白玉梦身负重伤,衣衫破烂,近乎油尽灯枯。 两只大妖同样负了伤,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很显然,它们取得了最终胜利。 恶蛟狞笑一声,本想结果了这名女修的性命,忽然目光一凝,瞥向龙虎豹消失的位置。 那滔滔黑水,正在疯狂消逝着,仿佛被巨大的漩涡吸收。 很快黑水便消失殆尽,空中唯有一个水晶球存留,正在滴溜溜旋转,上面闪烁着漆黑诡异的色泽。 “这是何物!”恶蛟大惊失色。 “定然是了不起的法器!”巨鸟也吃了一惊,内心蠢蠢欲动。 龙虎豹在水晶球的庇护下侥幸存活,见两位大妖目露贪婪,不由一阵紧张。 咔嚓。 他听到一声脆响,仿佛水晶球在破碎。 咔嚓,咔嚓,咔嚓。 脆响接连不断的传来,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巨鸟利欲熏心,竟然要上前抢夺。 恶蛟劝道:“道友莫鲁莽,此物太过怪异,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巨鸟一意孤行,大翅一震便来到水晶球旁,一口吞入腹中。 随即它目露痛楚,道:“难受,难受!” 巨鸟张嘴,又将水晶球吐了出来,定睛打量,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何物。 咔嚓,咔嚓,咔嚓。 水晶球破碎的速度加快,处于崩溃的边缘。 龙虎豹神色激动,他知道那位绝世高手要出世了。 恶蛟忽然道:“此物有些眼熟。” 巨鸟经这么一提醒,脑海中倒是闪过一抹灵光,道:“类似于道公子的封印。” 恶蛟听闻此言,幡然醒悟,道:“没错!正是掌天地大封术!据说被他封印的敌人,都会囚禁在类似水晶的小球之内,殊不知那小球却是一方独立的大千世界。” 巨鸟震惊难当,道公子何许人也,纵横八荒,横扫**,世间罕有敌手,被人族寄予厚望,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紫微大帝,再现远古荣光。有资格被他封印之人,定然是绝世巨孽! 更恐怖的是,掌天地大封术乃是旷世仙法,超脱万象,无物可解,一旦被封,永生永世都要囚禁于此,而眼下,它竟然在破碎,在崩溃。 也就是说,哪怕这等旷世仙诀,都不能镇压里面之人! 那人该有多么恐怖?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磅礴的冲击力激荡,整个世界都在战栗。 黑色小球终于破碎。 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丰神俊逸,姿仪出众,只是那双英气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淡淡道:“我之前一直好奇,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是什么滋味,如今终于体会到了。” 白玉梦望着此人,震惊难当,惊呼道:“梦前辈!” 她五百年前初入指玄宗之时,宗门内有位梦前辈,术法通玄,被奉为上宾,后来却失踪了,本以为去云游四方,没想到被道公子封印。 男人凝望着她,似乎有些印象,道:“白玉梦?” 他记得,当初有位腼腆的女道童,整日送来灵果、甘露之类供自己品尝,倒是心存好感。 “是我。” “你为何负了伤?” 男人皱起眉头,将目光瞥向两位大妖。 恶蛟与巨鸟齐齐一颤。 男人很平凡,就像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但两位大妖活了许久,自然明白越恐怖的人便越平凡,这就是返璞归真。 能与道公子争锋之人,有一万条命也惹不起! 二妖对视一眼,飞速逃遁。 它们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如丧家犬一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眨眼的功夫便飞遁万米。 “想跑?”男人嘴角扬起,露出一丝讥讽。 一本漫画书出现在手中,单手一扬,眨眼间便来到二妖面前。 恶蛟与巨鸟突兀的消失在半空,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瞬间,风平浪静。 龙虎豹眨了眨小眼睛,不可置信道:“那俩妖精呢?” 男人微笑道:“在这本书里。” 他随手一扔,那本漫画书就飞到龙虎豹面前。 龙虎豹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他双手接住,本以为很沉,其实却没多少斤两,搓了搓,质感很一般,似乎就是普通的纸张。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麒麟,阵阵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再翻第二页,里面印着一个畸形的怪物,不似妖魔,反而和科幻片中的外星人有点像;再翻第三页,上面印着一个美人,生的国色天香,泫然若泣。 他一页页翻着,发出一声声赞叹,别看此书卖相不怎么样,但画工很细腻,如身临其境一般。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看到一只巨大的妖鸟,以及一条怒目圆睁的蛟龙,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些画那么逼真,原来都是真人! 他望向男人,激动道:“这一定是件了不起的法器。” 男人道:“你误会了,它就是个普通的书本。” 龙虎豹自然不信,问:“普通书本能封印两只大妖?” 男人答道:“封印二妖的,并非书本,而是我的力量。” “这是什么逆天术法?” “二维空间。” 龙虎豹嘴巴大张,仿佛能塞进一颗鸭蛋。作为一个地球人,哪怕是个学渣,也对空间维度略知一二,所谓二位空间,便是只有长与宽,却没有高度。 将一个三维生物,活生生装到二维空间里,这该多么变态! 龙虎豹神色激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男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嚎叫道:“前辈,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的英姿之下……” 男人忍俊不禁,道:“你是猩红之塔的冒险者吧,我能感受到那股独特的气息。” 龙虎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也来自猩红之塔。” 龙虎豹大为窘迫,赶忙站起身来,用看怪物一般的眼光打量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梦长空。” —————— 本卷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欢迎来到猩红之塔 卫良回到了猩红之塔第三层。 打开猩红商城,他决定强化一下属性,忽然看到一条选项,名为“任务”。 他有些好奇,便点了进去。 一条条信息浮现出来。 “去往蒙特奇大陆寻找紫耀魔法石,一块可兑换十点猩红币。” “在九州世界捕捉一条三尾妖狐,奖励三百猩红币。” “去地球偷窃一枚核弹,奖励两百猩红币。” “在仙女座v562星球抢夺外星文明的宇宙飞船,奖励一千猩红币。” 卫良稍稍思索便明白过来,一旦踏入第三层,冒险者便有了接受任务的资格。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赚钱的方式更加多样化,实力提升的也更快。 一条新的任务刷新出来。 “做新人教官,淘汰不合格的弱者,奖励一百点猩红币。” 卫良目光一凝,来了兴趣,之前几个任务都不太靠谱,什么活捉妖精,盗取核弹,甚至抢夺外星人的宇宙飞船,风险太大,收获太小。而眼下这个任务回报率倒是极高,首先考核新人并没有什么风险,而且收入也说得过去。 他正要接,那条任务却消失了。卫良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肯定是被其他冒险者捷足先登。 他很有耐心,继续观望。 不到十分钟,又是一条同样的任务浮现出来。 卫良想都没想,瞬间点了,这次倒是抢了过来。 …… 黑暗,冰冷,潮湿。 这是哪里? 李瑾头脑消沉,她刚从昏迷中苏醒,还未缓过神来。 她需要一束光。 手机点亮,迸发出白色的光芒。 她看到一张英俊的面庞。 “你好。”男人微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李瑾有些害怕,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问:“你是谁?” 男人温声道:“别急,我先把他们几人弄醒,再统一回答你们。” 李瑾转移手电筒,果然看到泥泞的地面上躺着另外五个人,他们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她受了惊吓,拔腿就跑。 一抹蓝光涌来,将她拉回。 男人微笑道:“我劝你别跑,方圆百米被塔灵划定了范围,一旦走出这个圈,就会被抹杀。” “你在说什么?”李瑾作为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等惊悚的场面,已经被吓哭了,扬了扬手机,威胁道:“我可要报警了!” “噢。” “我警告你,我表哥可是刑警大队的。” “噢。” 男人一直保持着微笑,不温不火的应着,似乎没什么感触。 李瑾更慌了,颤抖着拨打110,却发现没有信号。 “我很抱歉。”男人微笑道:“猩红之塔暂时没有和移动运营商达成合作,所以这里不能打电话。” 另外五人也陆陆续续醒了,恐惧且焦虑,乱成一团。 “请大家安静一些,先听我说。” 六对目光齐齐看向他,六个手电筒也齐齐照向他。 一瞬间,他被灯光缭绕,恍若舞台上的明星。 在强光下,他不由眯起眼睛,微笑道:“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于是六人又乱作一团。 “这是绑架吗?” “肯定是is那样的恐怖组织!” “我的天啊!” 有人惊惧交加,有的人则斗志昂扬。 一个彪形大汉暗自打量起男人,目光不善。 男人自然察觉到了,微笑道:“不用看了,我没带枪,而且也没有帮手。” 六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了主意。 “他妈的!” “小兔崽子,你在这跟我装大尾巴狼呢!” “弄死他!” 三个男人瞬间暴起,扑向那个微笑的男人。 蓝光乍起,血肉纷飞,那三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已变成三坨烂肉。 李瑾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如今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瘫软,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跌坐在地。 男人微笑道:“谁带纸了?” 李瑾颤声道:“我有。” “给我拿点。” 李瑾把整包湿巾都丢了过去。 男人抽出一张,优雅缓慢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微笑道:“别害怕,对你们而言这是个好消息,毕竟少了三个竞争对手,不是么?” “他们是怎么死的?” 一个兔唇少年颤抖着问出这句话,那诡异的蓝光稍纵即逝,他还没有看清,三条生命便消亡。 “那不重要,你应该关心的是自己该怎么活下来,而不是别人是怎么死的。” 还有一位少妇是个律师,她本想提醒男人这样做属于非法拘禁,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可见到三个人瞬间惨死,她便理智的将法律抛到一边,变成一只乖顺的小绵羊。 女律师细声细气道:“您这么做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我死了对您也没好处,但只要让我活下去,要多少钱我家人都肯出。”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男人沉默。 在场的两名女性不由开始揣摩他的心思。 李瑾很敏感,她自以为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可她不想那么做,她是个有尊严的人。 尊严与生命哪个重要? 李瑾思索片刻,还是觉得生命更重要一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不幸的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女律师款款来到男人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有意无意触碰着胸前的丰满,柔声耳语。 很显然,这是个**高手。 李瑾又嫉妒又懊悔,暗骂她真是一个狐狸精。 可这愤怒并没有持续太久,蓝光闪过,女律师也死了。 男人微笑道:“只剩你俩了。” 李瑾惊出一身冷汗,亏得刚才自己慢了一步。 她转头望向兔唇少年,在对方眼中分明看到一抹敌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吧。”男人提议道:“你俩赛跑,谁先跑过一百米,就算谁赢,如何?” 兔唇少年目光一喜,猛然点头。 李瑾心头一沉,她一介女生,还穿着高跟鞋,如何跑的过?但她却不敢反驳,只是泪眼汪汪的望着男人,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看到前方的红线了么?那就是终点。”男人微笑道:“为了公平起见,男孩退后五十米。” 兔唇少年面色难看,敢怒不敢言。总路程就一百米,后退五十米也太夸张了吧!是,女士优先没错,但她可不是残疾人,优势这么明显,老子又不是博尔特,怎么追的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李瑾松了一口气,脱掉高跟鞋,脚掌触到冰凉的土地,虽然这样不太舒服,却能跑的更快。 男人缓缓道:“开始。” 李瑾与少年使出吃奶的劲儿,发足狂奔。 从小到大,李瑾从未如此玩命的跑过,因为她励志要做一个淑女,全速奔跑的样子很不雅,太影响美观。可现在为了活着,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再快点跑。 双臂快速摆动着,双腿拼命迈动着,视野中那抹红线越来越近。 后方的脚步声也更加清晰了,兔唇少年正在死命追赶,并且还在逐渐拉近距离。 李瑾呼吸急促,气喘如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可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咬牙,速度再提一分。 那抹红线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得。 一回头,少年还在十米开外,不出意外,自己赢定了。 李瑾微笑。 她最先感谢的,就是那个男人,看似很无情,却明显在偏袒自己。 可下一刻,她笑容凝固,猛然想起男人说过的话——方圆百米被塔灵划定范围,一旦走出这个圈,就会被抹杀。 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是一个险恶的陷阱! 怪不得自己拥有那么明显的优势! 李瑾脚底一个踉跄,故意栽倒在地。 兔唇少年本已绝望,见此心头一喜,咬牙冲刺,一步越过红线。 他想,自己应该大笑三声,来表达心头的喜悦。 可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瑾望着少年的尸体,惊魂未定。 “你还不算太蠢。”男人走过来,微笑道:“欢迎来到猩红之塔。”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的主人 这是一方诡异的世界。 大片大片的空间与时间扭曲重叠,类似于莫比乌斯带,没有,亦没有终点。 有的区域,充斥着五彩斑斓的光,疯狂的闪烁着,流转着,就像深海里的乌贼;还有的区域,则漆黑一片,除了凌乱的法则之外,便是无尽的虚空。 殷无涯困在这里,拼尽全力飞驰。 她已经不记得在此困了多久,眼中充斥着浓浓的疲惫,却没有丝毫松懈,她绝不休息,绝不妥协,哪怕是死,也一定要离开此地,那是源于骨子里的倔强。 她本准备了大量灵石,经过漫长岁月的消耗,已经所剩不多,这令她暗自焦急。 做为一个女魔头,她并不怕死,只是还没有替卫良报仇,所以她不能死。 她一定要活着冲出去,将那个钢铁修成的妖精大卸八块,让他尝遍世间所有的痛苦,这样心中的愧疚才能消减一分。 她从不是个听话的人,小时候不听爹娘的话,长大后不听师父的话,入魔后不听苍生的话,她觉得这样很好,我命由我不由天,修道修道,修的就是一个自在。 但现在她后悔了,如果当初听从卫良的建议,回到九州世界,就不会引发那场大战,他也不会死。 她很自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煞孤星,总会把身边的人克死。 她的速度很快,如光如电,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飞不到尽头,就像一只迷途的飞蛾,不断绕着灯火打转。 她不知该如何摆脱这种状态,甚至连破界仙符都失去了作用。 视野前方有一抹金光,离她很近,却怎么也飞不过来。 她早就注意到了这道光,一直都在朝自己飞奔,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可过了无穷岁月,它也只是堪堪前进了一步而已。 看似近在咫尺,却远隔万重天涯。 殷无涯从未见识过如此诡异的空间,甚至比九幽魔域还要恐怖,若困在此地一生一世,比死了都难受。 又过了很久,金光再次前进一分,与她的距离拉近了些。 殷无涯不曾理会,只当这是寻常的自然景象。 又是无尽岁月过去,金光终于跨了过来,在她面前幻化成一个金色的人影。 殷无涯这才意识到金光不是一束光,而是一个人。 她灵觉敏锐,但凡有生命迹象的活物瞬间就能测探传来,可这束金光奇异无比,完全没有一丝波动,如果不是肉眼所见,根本不能发现。 “殷无涯。”金色人影出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你是谁?”殷无涯冷然问道。 换做常人被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发现同类,定然欣喜若狂。但她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根本没有多少触动。 “我是给你指路的人。”金色人影道:“找你可真是一件麻烦事,黑洞里充斥着大量重叠的空间,别看之前咱俩离得不远,中间却相隔无穷世界。” 殷无涯神色仍旧冷淡,再次问:“你是谁?” 她从来没有朋友,也绝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自己。 “他们都称我为塔灵。” 殷无涯杀机涌现,寒声道:“原来是你。” 除了凡迪之外,她最痛恨的便是塔灵,当初正是此人发布的悬赏令。 血海翻涌,朝金色人影呼啸而来。诡异的是,任由血海滔天,一旦逼近百米范围,便停滞不前,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所抵挡。 塔灵轻笑,也不在意,道:“你杀不死我,不必白费力气。” 殷无涯漠然道:“是否杀得死,也得试过才知。” 塔灵淡淡道:“这只是一道分身,哪怕被你杀了又如何?” 殷无涯目光一凝,凭借直觉,她知道此人强横的可怕,万没想到仅是一具分身。 塔灵微笑道:“我的本体一直在第十层,除非出了天大的事,否则不会出来。” 殷无涯冷冷问:“你我无仇,为何要发布悬赏令?” “你不请自来,从法律的角度讲,这叫擅闯民宅。好吧,我不跟你说这些,简而言之,猩红之塔有猩红之塔的规则,对于那些目空一切的外来者,一向是杀无赦。” “好大的口气!” “我没有吹嘘,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在所有的入侵者中,你的下场是最好的。” 殷无涯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 “你似乎充满了敌意,但我不是过来吵架的,我不喜欢吵架,那没有意义。”塔灵道:“我快没耐心了,最后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 殷无涯或许在卫良面前有些呆,毕竟恋爱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可面对敌人,她的心机可不少,作为一个女魔头,不仅需要强横的实力,还得有一颗不算愚笨的大脑。 她想,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你有什么目的?” “没目的。” 殷无涯冷笑,自然不信他的话。 “看来你不愿跟我走,那就在此了却余生吧。”塔灵转身,淡淡道:“忘了告诉你,卫良还活着。” “你说什么?” “我说,他还活着。” “休想骗我。” “信不信由你。” 塔灵飞驰而去。 “给我站住!” 殷无涯一咬牙,奋力追去。 塔灵只是做做样子,很快便停下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他真的还活着?” “你跟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殷无涯觉得这是个陷阱,可心中却放不下卫良,几乎没有犹豫,便下了决心。 塔灵道:“在此之前,我们得约法三章。” 殷无涯怫然不悦,她最恨那些条条框框。 塔灵缓缓道:“第一,不准滥杀无辜,你在别处怎么杀人我管不着,但是不能屠戮猩红之塔的冒险者。” 殷无涯强忍怒气,问:“若是有人惹我呢?” “那就另当别论。”塔灵微笑道:“那种不长眼的蠢货,在猩红之塔也活不长,杀了便杀了。” 殷无涯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第二,不要大肆破坏猩红之塔的结构。”塔灵道:“前五层的空间比较脆弱,一旦损坏,要很久才能修复过来。当然,这里的脆弱也是相对而言,对于普通冒险者来说,那里固若金汤,就是他们的家,换位思考,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园被人毁坏吧?” 殷无涯对此倒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她爱杀人,却不爱搞破坏,那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至于第三点,只是一个建议,我希望你能听进去。”塔灵认真道:“不要去第九层找凡迪报仇。” 殷无涯眼中红芒大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凭什么!” 血公子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但凡招惹她之人,追杀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在凡迪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并没有偏袒他的意思,而是担忧你的安危。”塔灵微笑道:“第九层的冒险者都是一群怪物,如果你冒然闯入,会死的很惨。” “我会死?”殷无涯冷笑:“能杀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我不想和你斗嘴,只需阐述一件事实——凡迪是第九层最弱的人,哪怕是他,都能将你逼到绝境。” 殷无涯暗自吃了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笑道:“我也与魔术师交过手,没感觉他有多么恐怖。” “因为魔术师还没有摘下帽子。”塔灵淡淡道:“等他摘了帽子,你就会体验到真正的绝望。” 殷无涯漠然,只当他是危言耸听,冷冷道:“你说够了没?” “还有最后一句。”塔灵打量着她,赞美道:“你真的很美。” 殷无涯一怔,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一直戴着面具,那并非凡物,而是特殊材料制成,能抵制一切窥探,他莫非看穿了? 可突然的,塔灵话锋一转,道:“我很诧异,同样是三公子,为何道公子与战公子那么强,偏偏你却这么弱?” 殷无涯怒火中烧,问:“你是在羞辱我么?” 她扬手就打出一道术法,朝塔灵呼啸而去,虽然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抱歉,忠言逆耳。”塔灵丢出一枚玉筒,道:“送给你,先把实力提升上去。” 殷无涯并没有接,心存谨慎。 塔灵微笑道:“我若真要害你,不必用这些小伎俩。” 殷无涯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分出一抹神识潜入玉筒之中。不看还好,这一看当真吃了一惊,无数玄奥的繁文映入脑海,古朴沧桑,蕴含大道之音,竟然是《紫微不灭诀》! 塔灵道:“我知道你修习了紫微不灭,却是个半吊子,这是中卷,我留着也没用,不如送你。” 殷无涯震惊,《紫微不灭诀》乃是无尽岁月前紫微大帝所创,只有上卷遗留下来,剩余两卷早已遗失,许多前人挖空心思都想将之拼凑完整,却办不到,没想到却重现世间。 她骇然问:“这是九州的道法,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 “紫微送我的。” “谁?” “你们敬若神明的紫微大帝。”塔灵语气平淡且轻缓,像是在阐述一件小事。 殷无涯冷笑道:“紫微大帝已经死了百万年。” 塔灵道:“我能穿梭时空。” 殷无涯丝毫不留情面,道:“就算穿梭时空,你有什么资格得到紫微大帝的馈赠?” 紫微大帝被誉为诸天万界第一强者,不仅在九州所向睥睨,更是将侵略的步伐延伸到异域,哪怕再强横的怪物,在他手中都撑不过十招,所过之处无不臣服,巅峰时期曾奴役十万界面,铸就任何人都要仰望的神话。 那是九州最为风光的岁月。 殷无涯知道塔灵很强,却不认为他有资格和紫微大帝平起平坐。 塔灵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道:“我早就听闻紫微天下无敌,所以特意过去与他战了一次,你猜结局如何?” 殷无涯冷笑,那还用猜? 塔灵淡淡道:“我赢了一次,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奉献出紫微不灭。” 殷无涯冷笑更甚。 塔灵道:“那次战斗,他年龄还小,我胜之不武,又穿越一次,来到他巅峰时期。” 殷无涯道:“我知道,你又赢了。” 她当然是在反讽。 “我输了。”塔灵淡淡道:“紫微很强,我不是对手。”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但那是三万年前的事。”塔灵道:“如今再战一次,我应该能赢,最不济也是平手。我知道紫微的极限,他却不知道我的极限,无时无刻,我都在变强,那种速度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你不可能无限变强。”殷无涯冷冷道:“哪怕天资再好的人,都有其桎梏,一旦到达那个临界点,便停滞不前。” “我没有桎梏,可以一直强下去,直到宇宙终结。”塔灵微笑道:“因为我是猩红王座的主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殷无涯回归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草地,灰色的大海。 殷无涯回来了。 一道红芒划破天际,瞬间来到记忆中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间小木屋,孤零零立在天地之间。 往昔画面浮现在脑海,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 探出的灵识告诉她,屋子里有人。 殷无涯很期待,推门而入。 看到那个人,她呆了。 那个人看到她,也呆了。 “你是谁?”殷无涯的声音很冷。 “你又是谁?”少女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戴鬼面的家伙。 换做以前,殷无涯早就杀了她,但与塔灵约法三章,她不想杀人。她从不是个遵守诺言的人,而是害怕被驱逐,再也见不到心爱的人,所以才会克制。 于是她强忍怒气,说:“滚。” 少女很生气:“你干嘛骂人?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殷无涯怒火中烧,差一点就要暴走,幸好还存有一丝理智,勉强忍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赶紧滚。” 少女见她这么凶,有些畏惧,却没有退缩,道:“不要以为我怕你!” 殷无涯忍无可忍,一道血线凭空出现,洞穿了少女的肩膀。 “啊!” 少女惨呼一声,无力摔倒在地,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殷无涯寒声道:“你走不走?” 少女望了她一眼,嘴巴一瘪,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过了许久,少女停了下来,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抹着眼泪,放声大哭。 “你走了之后,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刚才我回来,咱们的家也被一个坏蛋给霸占了,还把我赶了出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带着浓烈的委屈与辛酸。 与此同时,殷无涯也冷着一张脸,心情糟糕透顶。 她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一直觉得塔灵是在骗自己,但毕竟事关卫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可现在回到第二层,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殷无涯闭上眼睛,神识如潮水一般,快速扩散。 以她为圆心,方圆万里一览无遗,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远超肉眼所见,别说一个人,哪怕一只飞虫,都不能逃脱其观察。 这是修真大能独有的手段,类似于天眼通,却远非天眼通能比拟,当初卫良屡次被她追到,便是因为这一神通。 她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那些枯草不是草,那些灰海也不是海,通通是由法则幻化而成,只是伪装的十分高明,能以假乱真。 她看到了许多人,有的在厮杀,有的在耳语,有的在吃饭,有的在睡眠。 却唯独没有看到卫良。 她一咬牙,灵识延伸的范围再次扩大一倍。 这算超负荷运作,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没一会,殷无涯收回灵识,神色疲惫。 她基本可以确定,卫良并不在此。 殷无涯心绪低落,卫良怎么能活下来呢?那场爆炸的威力那般磅礴,别说一介凡人,就算是她也化作了尘埃。 凭借记忆,她来到当初交战的位置,手掌青光弥漫。 玄奥晦涩的古文从口中吐出,此乃上古异术,名逆光咒。 逆光咒不能逆流时光,只能将记忆中的旧画面重现。 那场惨烈的战斗,再次浮现眼前。 凡迪化作天体,引力无穷,磅礴的物质与血海都被吸附过去,卫良因为身躯太过脆弱,连被吸过去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崩溃。 紫光闪过,他复活,然后再崩溃,周而复始。 片刻后,一道流光飞驰而来,它是那么细小,那么微弱,看上去微不足道。 殷无涯却目光一凝,自然知晓这流光的威力,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流光炸裂,寂寥无声。 两人所处的空间迅速塌陷,凝缩成一个无比微小的点,随后尽情释放。 轰! 地动山摇。 待爆炸过后,这方世界已经没了两人的影子。 理智告诉殷无涯,卫良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可她不甘心,一遍遍回放着,一次次观察着,最微小的细节也不肯遗漏。 在第九十三次回放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端倪,流光袭来,空间塌陷的那一刹,卫良似乎消失了。 并非被空间吞噬,而是提前消失,大约只快了万分之一个刹那,如果不是一遍遍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殷无涯激动,再次回放十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卫良并非被凡迪所杀,而是在爆炸之前就离开,似乎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带走。 这么说来,他还可能活着! 殷无涯心情振奋,自打进入黑洞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决定去找卫良,尽管他没有在第二层,说不定会在第三层,第四层。 破界仙符握在手中,仙威浩荡,正在酝酿雷霆一击,冲破世界的壁垒。 殷无涯忽然眉头一皱,她发现,自己的灵石已经没了。 一旦没有灵石,破界仙符就会直接消耗体内的真元,她快速虚弱着。 此地没有灵气,一旦虚弱,便会形成恶性循环。 殷无涯只好改变策略,并没有去第三层,而是先传送回九州,将灵石备好后再杀回来。 耀眼的光芒绽放,生生将空间撕开一道口子,她身形一闪,没入其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道士 卫良一共接了三个任务,赚了五百点猩红币。除了第一个任务比较舒服之外,剩下两个任务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他很幸运,在双buff的加持下险而险之生出。 这是第四个任务,来九州捕捉一条三尾妖狐。 这个任务奖励三百点猩红币,在界面上挂了许久,一直没人接,想来很棘手。 卫良本来也不想接的,但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任务,简单些的,奖励太少,几十点猩红币不够跑一趟;困难些的,又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畴,冒然接下就是送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九州看看,他对于那方世界还是有些感情的。 天旋地转,时空穿梭。 再次睁眼,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空气中充斥着磅礴的灵力,不愧是高等界面。 但卫良并不喜欢灵力,他更喜欢魔法。 放眼望去,河山大好,倒是有一些熟悉。他想了想,自己来过此地,应该就在指玄宗附近。 或许猩红之塔的传送点就在这里,所以每次来到九州,冒险者都会降落到指玄宗周边。 一道流光飞驰而过,定眼一看,是个乘风御剑的男修。 卫良忽而觉的他有些眼熟,呼道:“赵广?” 赵广身形一顿,飞剑掉了个头,来到卫良上方,问:“道友认识我?” 当初卫良来此,并非肉身穿梭,而是灵魂附体,所以赵广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卫良微笑道:“道公子与战公子那场决斗,谁赢了?” 离开修真世界之时,他曾听赵广提过这场战斗,本想去看看,却没有机会,因为他只有一天时间,而决斗却是许多天之后的事,心头一直好奇。 赵广目露疑惑,道:“道友所指的,可是百年前那场战斗?” 百年? 原来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卫良提示道:“二人决斗之地,是幽州的凤城。” 赵广不明白他为何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本不想理会,可灵识一探,此人来路不明,能力诡异,或许是魔道中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妙,便道:“自然是道公子赢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险胜。” “嗯。”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卫良。” “真巧,竟和卫师兄同名同姓。” “我知道他。” “是么?原来道友也是指玄宗的故人。” “白玉梦还好么?” “你认识白掌门?”赵广吃了一惊,更加确定此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认识。” “她三天前被两位大妖伏击,受了伤,如今正在闭关。” “不要紧吧?” “无碍,已经快恢复过来了。” “那就好。” “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赵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可没一会,他又折了回来,面色苍白,急匆匆的返回宗门。 卫良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广这次没有停留,颤声道:“魔修入侵。” 魔修? 卫良沉吟片刻,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溜为妙。像殷无涯那样可爱的魔头可不多,若是碰上其他人,难免有性命之虞。 他虽然有三个buff加持,可在修真世界仍旧不够看。 远远望去,视野中出现了诸多人影,正疾驰而来。卫良不再犹豫,拔腿便跑。 他的速度很快,却远没有修士快,没一会就被追上。 领头的是个男子,邪光外露,黑袍飘展,卖相倒是不错,一个冲刺就来到卫良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难怪冒险者都不愿接这个任务,三尾狐狸并不可怕,可这是神话级的界面,冒险者在此横冲直撞,无时无刻都要面临巨大的危机,很可能还没有遇到三尾妖狐,就被其他强横人物随手捏死了。 比如眼下这个邪修。 卫良多少也是见过风浪的人,高手低手,看一眼大致就能分辨。这名黑袍男子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万不能力敌。 他很理智,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嚣,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黑袍男子森然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不愧是魔修,张嘴就是这一句。 卫良老老实实道:“想活。” 黑袍男子道:“将灵石交出来,饶你一命。” 卫良摇摇头,道:“没有。” 他是真没有,撒谎反而死得更快,干脆实话实说。 黑袍男子面色一寒,黑刺自地底涌现,刺穿了卫良的双腿。 嘶! 卫良倒吸一口凉气,这疼痛无比尖锐,几近令人昏迷。 黑袍男子冷笑道:“看来你想死。” 卫良没有愤怒,也不会恐惧,哪怕到了如此危难的关头,他仍旧很理智,大脑飞速思索着对策。 逃?双方的速度差了十万八千里,绝对逃不掉。 战?双方的实力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反抗是自寻死路。 求饶?魔修不相信眼泪,那么做只是自轻自贱罢了,根本起不到作用。 似乎只能等死了。 黑袍男子已经没了耐心,准备结果这个男人的性命。 卫良忽然灵机一动,道:“我捡到一个储物袋,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 他双手奉上。 这是当初殷无涯给他的,因为资质太差,一直没有打开,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并不认为这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漫不经心的分出一抹灵识查探。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吃了一惊,这简直就是一座宝库! 里面有密密麻麻的灵石,而且还都是最为珍惜的九品灵石!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丹药、法器,甚至还有一些珍贵的灵物! 真是捡到宝了! 黑袍男子眉开眼笑,忽然觉得卫良无比可爱。 他贪心不足,冷声问:“你还有什么好东西?” “没了。” 黑袍男子自然不信,从头到尾对卫良搜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他仍不甘心,问:“这个储物袋,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卫良只好胡乱编了个地方。 “带我过去。” “那里只有这一个储物袋,我仔细搜寻过。” “莫要废话!”黑袍男子的脾气不是很好,一扬手,又是一根黑刺没入卫良的体内。 卫良只能虚与委蛇。 在他的指引下,黑袍男子在半空七拐八拐,来到一株古树下,卫良指着树洞,道:“就是在此。” 黑袍男子狐疑的望了一眼,随即对卫良施了个邪术,他便动弹不得。然后黑袍男子化作一抹流光,没入树洞之内。 卫良早就有了对策,趁着这个间隙,他打算取消任务,传回猩红之塔。 可还没来得及行动,黑袍男子就拎着一个小道士走了出来。 “这是何人?”黑袍男子盯着卫良,目光不善。 卫良暗道我他妈哪儿知道他是谁? 这就叫歪打正着,本来就是随便选了个地方,没想到这里真有一个修士。 小道士十二三岁的年纪,生的柔柔弱弱,唇红齿白,就像一个小姑娘。 他那双眼睛很有灵气,看上去很漂亮,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和气气道:“能不能放手?” 他一直被魔修抓着,姿势看上去有些不雅。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道:“将你的灵石交出来。” 小道士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要给你?” 黑袍男子大怒,决定杀死这个不长眼的小家伙。 无尽黑刺迸发而出,直奔小道士而去,要把他扎成一个筛子。 画面定格于此。 尖刺凝固。 黑袍男子的冷笑凝固。 卫良也凝固。 微风,阳光,树叶,花草,统统凝固。 此方世界,变成一个静态的空间。 小道士微微一笑,从容挣脱。 过了一会,微风涌动,落叶飘扬,花瓣摇摆,阳光洒落。 世界恢复如常。 黑袍男子一怔,攥了攥手掌,空空如也。 他想,自己一定抓住过什么东西,可究竟抓住了什么呢? 他忘了。 卫良望着树洞,目露疑惑。 他想,自己绝对看到过什么东西,可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他也忘了。 黑袍男子有些失望,道:“看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他看向卫良,面庞上露出一抹邪狞。 黑刺诡异出现,扎入卫良后心。既然对方没有利用价值,便杀了吧,免得日后报仇。 卫良早有防备,恶魔虚影浮现,红色大刀猛然斩落。 一声脆响,恶魔破碎。 与魔修相比,卫良还是太弱。 黑刺快速挺近,一路高歌,下一刻,就会刺入卫良心脏,吸食他的生机。 一个透明的光膜浮现,将卫良包裹。 黑刺轰然碎裂。 黑袍男子吃惊:“这是什么法宝?” 卫良同样诧异。 黑袍男子不信邪,继续发动攻势,可一旦触到光膜,好似烈火遇见冰水,很快就会消散。 “算你走运!” 黑袍男子恶狠狠瞪了一眼,飘然远去。他和卫良无冤无仇,没必要钻牛角尖,便放了手。 卫良诧异,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活下来。 他轻触光膜,软软的,好似肥皂泡沫一般,在它的滋养下,身上的伤势快速愈合。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卫良决定取消任务,事实证明,来九州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取消任务有惩罚,为任务奖励的双倍。这次奖励三百猩红币,若取消,会被塔灵扣除六百,很亏。 吃亏就吃亏,总好过死在这里。 “喂。”就在这时,树上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卫良抬头,看到一个小道士。 他觉得小道士很眼熟,似乎见过,细想却想不起来了。 他微笑道:“何事?” 小道士笑眯眯道:“我救了你,不该道个谢?” 卫良想起那层光膜,恍然大悟,诚挚道:“感谢道友相助。” 小道士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卫良诧异,塔灵已经改变了他的衣着与气息,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却被这个小家伙给识破了。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 小道士问:“你来此作甚?” 卫良如实道:“抓一条三尾妖狐。” 小道士说:“这里没有,你得去葬花海。” “不去了。” “为什么?” “我还不想死。” 小道士莞然一笑。 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卫良问:“你是女扮男装么?” 小道士有点生气,睁大那双灵性十足的眼睛,说:“我是男的。” 卫良忍俊不禁,小道士又瘦又矮,面容稚嫩,尽管道服不大,披在身上也显得空荡宽松,真像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我要回去了,再见。” “去吧。” “你也走吧,此地魔修很多。”卫良善意提醒。 “我还有事,要寻一个人。” “噢。” “那人你或许认识。” “是谁?” “我只知他姓梦。” 卫良没有头绪,梦是少姓,他只知道一个梦长空。但严格来说,两人并不算认识,而且听说梦长空早就死了。 小道士提示道:“他也是猩红之塔的人。” “你知道猩红之塔?” “我早就知道。那里总会蹦出几个奇怪的人,来此完成一些奇怪的任务。” “看来你很了解猩红之塔。” “不算了解,只知皮毛。”小道士道:“那人很狡猾,隐藏了气机,我短时间内寻不到。你知道他在哪么?” 卫良摇头,问:“你找他有事?” 小道士道:“有仇。多年前,他降落九州,来此执行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将我杀掉。” “幸好你没死。” “我不会死。”小道士淡淡道:“没人能杀我。” 卫良只当他吹牛,也不较真,问:“后来呢?” “他被我封印了。” “那你怎么还找他?” 小道士眯起眼睛,缓缓道:“他有些古怪,竟冲了出来,这是始料未及的。” 第一百五十章 卫师兄 拓跋熊是一个魔修,且为此骄傲。 可惜的是,近些年魔修不太好混,因为没有拿得出-台面的人物。 先是永夜大帝死了,再后来,血公子也失踪了。 那些欺软怕硬的正道人士,早就看魔修不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见群龙无首,便群起攻之,实在可恨。 拓跋熊以前还敢大摇大摆的出门,现在却不行了,只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闭关修炼,尽量避免抛头露面,免得遭人堵截。 可闭关的岁月是枯燥无聊的,他渴望杀戮,渴望鲜血,渴望吞噬鲜活的生命。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终于耐不住寂寞,入了尘世,来到一处小村落,准备洗劫一番。 很倒霉,还没有杀人,他便被正道盟的修士给撞见了,那场战斗好不惨烈,他差一点就死了。 危难关头,他看到滔天血海。 那几个正派修士,在血海面前渺小如尘埃。 看清来人的面貌后,他激动不已。 血公子回来了! 那一夜,正道盟销声匿迹,那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修士,全部成为血海的养料。 血公子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蛮横,就是这么嚣张。 这才是真正的魔修。 拓拔野发誓,要追随他一辈子。 血公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起码在魔修面前如此,没有过多考核,便接纳了拓跋熊,这让他受宠若惊。 今日,他接到血公子的指示,外出搜刮灵石。 拓跋熊很奇怪,不明白那样的大能怎么还会缺少灵石,可他并不敢多问,带着手底那帮小喽啰就走了。 他们血洗了几个小宗派,收获有限,拓跋熊没脸回去交差。情急之下,他做出一个冒险的举动,打算洗劫指玄宗。 指玄宗并非小宗门,还是有些底蕴的,二十年前,他与白玉梦战过一次,基本上五五开,对于这次抢劫,他没有信心。 但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拓跋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得到血公子的赏识,所以他只能冒险。 很幸运,在指玄宗附近,他遇到一个落单的呆子,本以为这是个穷鬼,没想到那呆子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有那么多宝贝。 拓跋熊很高兴,单凭这一个储物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说不定血公子心情一好,还会赐下几篇邪法,想想都激动。 他一路狂奔,很快来到血公子的山门。 这是一片延绵的荒山,阴气森森,名曰罗山鬼境,本来是一群野鬼的老窝,可血公子一来,那些冤鬼都吓破了胆,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拓跋熊飞到峰顶,小心翼翼的来到洞府前,恭声道:“拓跋熊求见。” 一阵劲风袭来,白骨铸造的大门缓缓打开。 拓跋熊低着头,迈步走了进去。 洞府内还有几个魔修,比如说折青龙,官百花,王易恒等,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手上起码有成千上万条人命,如果以前见了他们,拓跋熊定然会参拜一番,可如今在血公子的光辉下,他们是那般微不足道。 血公子就坐在那张硕大的骷髅王座之上。 在此之前,拓跋熊只见过血公子两面,还没敢细看。出于好奇,他很想细细观察这个传奇人物,却不太敢,只好一直低着头。 “收获如何?” 王座上,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威严浩荡,摄人心魄。 拓跋熊恭声道:“收获不菲。” 他低着身子,双手奉上储物袋。 死一样的沉默。 拓跋熊一开始有些自得,渐渐忐忑,血公子一言不语,这是何意? 一直血色大手猛然出现,扼住他的喉咙。 拓跋熊吓得魂飞魄散,嚎叫道:“血公子,小的哪里做错了,还请点明!” 一抹红色身影迅速来到他身旁,沉声问:“这储物袋,你从哪里得来的?” 拓跋熊本来不敢看对方,如今却不得不看。 那深红的道袍,似燃烧的火焰;那狰狞的面具,如九幽的恶鬼。 他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原来血公子个头并不高。 在他的印象中,血公子是绝世无双的猛人,定然身高九尺,腰圆背阔,可真正见到了,才明白他很孱弱,就像一个柔弱的姑娘。因为距离很近,透过面具,他甚至能看到那双眸子,如泉水般清澈,又如星辰般绚烂。 拓跋熊颤抖着,说出事情始末。 血公子闷声道:“带我去找他。” …… 与小道士分别之后,卫良本打算回猩红之塔,却突然想起了师父。 许久不见,不知白玉梦过得如何? 他决定去指玄宗看看。 来到山门,守山童子已经换成另一个人,又矮又胖,就像一个肉球,笑起来很讨喜。 “道长来此何事?”童子脆生生的问。 “我来看一个故人。” “是谁?” “白玉梦。” 童子修为低微,也看不出深浅,觉得对方是个大人物,恭声问:“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小的去给你通报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谁要找我师父?” 映入眼帘的,是个青年修士,身高八尺,器宇轩昂。 卫良看到此人,不由呆了呆。 童子赶忙作揖,道:“见过卫师兄。” 此人便是当初被卫良附身的倒霉鬼。 卫师兄神色倨傲,并未理会童子,而是瞥了卫良一眼。他有些道行,却是能看出底细,漫不经心的问:“你是何人?” 卫良微微一笑,道:“久仰白掌门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话未说完,卫师兄便打断道:“师尊忙得很,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卫良知晓他是纨绔脾性,也不懊恼,既然这事没戏了,便拱了拱手,道:“告辞。” 卫师兄懒洋洋道:“恕不远送。”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飞驰而来。 带头的是一个男子,丰神俊逸;后方跟着一个少女,弱质纤纤。 卫师兄看到此人,赶忙收起那副轻慢姿态,恭声道:“梦前辈,您这是要去哪?” 梦长空微微一笑,道:“我得走了。” 卫师兄挽留道:“再多住几天吧,也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梦长空道:“不必了。” 卫良望着他,总感觉有些面熟。 梦长空也望了过来,瞬间察觉到卫良冒险者的身份,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随后,梦长空刺破虚空,消失在天地之间。 待他走后,少女望向卫良,问:“你是何人?” 卫良眨了眨眼睛,一时没认出她是谁。 守山童子道:“白掌门,这位道长有事找你。” 卫良一怔,白掌门? 他恍悟,原来少女便是白玉梦。 上次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童,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师父,好久不见。” 卫良微笑,如是说。当初在修真世界停留许久,日日受她照顾,心存感激。 白玉梦面露疑惑,多看了卫良几眼,却想不起他是谁了。 卫师兄不悦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谁是你师父?” 就在这时,一道血光划破天空,落在宗门之外。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见 卫师兄定睛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红袍修士,气息森然,想来是个魔修。 在红袍修士旁边,还有一个黑袍男子,颤颤巍巍,怯怯懦懦,也不是什么好鸟。 卫师兄虽然好色,却不滥杀无辜,对于魔修深恶痛绝,怒喝道:“好孽障,竟敢来我指玄宗撒野!” 他双手变幻,一道白龙破体而出,直逼对方而去。 血线划过,瞬间将白龙击溃,勒住卫师兄的脖子。 他面色涨红,身躯被吊在半空,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很快就要窒息。 白玉梦打量着这名修士,心情渐渐沉了下去,沉声问:“血公子?” 拓拔熊觉得自己表现的时机到了,怒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挑衅血公子的威严,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卫师兄听闻此言,吓得魂飞魄散,这才明白刚才有多么冒失。 血公子却并未理会他,而是呆呆站在原地,呢喃道:“卫良,你还活着。” 卫师兄一怔,没听懂这句话,只好硬着头皮说:“托您的福,我还活着。” 又是一道血线飞来,堵住他的嘴。 卫良却是听懂了,微笑道:“想不到,在这能遇见你。” 他一步步走来。 殷无涯身躯微颤。 拓跋熊见卫良如此放肆,不由怒道:“愚钝后生,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见到血公子还不跪下参拜?” 卫良忽略了他,来到殷无涯面前,深情凝望着这个人儿。 他粲然一笑,问:“想我了没?” 殷无涯仍旧是呆呆的,不说话。 拓跋熊怔了怔,万没想到这人如此轻佻,竟然连血公子都敢调戏,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他本想表现一番,将此人大卸八块,又觉得不妥,毕竟血公子没什么表示,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于是便嗤笑着冷眼旁观。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出乎预料的,血公子并没有什么行动,这让拓跋熊暗自疑惑。 卫师兄仍旧被吊在半空,尽管很难受,还是好奇的观望着。他本以为卫良是个小人物,可现在一看,对方竟敢调戏血公子,莫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能? 卫良见殷无涯不说话,轻叹道:“原来你不想我。” “想。” 面具之下,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拓跋熊诧异,莫非此人是血公子的旧友?可就算是旧友,这气氛也有点暧昧,印象中,血公子是个杀伐果决的狠人,何时这样柔情了? 卫良咧嘴一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熟悉的触感再次传来,温暖且柔软。 拓跋熊张大嘴巴,下巴几乎脱臼。 卫师兄忘记脖子上的疼痛,呆若木鸡。 白玉梦也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他怎么敢这样做?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没死。 对方可是血公子啊!魔焰滔天的血公子!在这个魔头面前,说错一句话都有性命之虞,可这个男人,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抱着他,并且毫发无损。 拓跋熊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 他默念法诀,直冲泥丸宫,妄图使三魂七魄清醒过来,可无论他如何努力,看到的,仍旧是这一副缠绵悱恻的画面。 视野中,血公子挣扎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逃不脱男人的掌控。他抱的那么紧,那么用力,两个人的身躯都紧紧贴到了一起。 拓跋熊觉得自己撞见了鬼。 “松手!” 拓跋熊听到血公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快松手!” 血公子的声音有了一些慌乱。 “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快松开!” 最后一句话,带着羞怯与柔软,还有一丝乞求。 卫良这才勉强后退了一步。 拓跋熊吞了吞口水,尽管不能相信这一切,他却明白,这都是真的。 他诧异的望着血公子,对方胸膛起伏,呼吸急促,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如果换做一个莽夫,定会卖弄一番,当即斩了卫良邀功。但拓跋熊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卫良微笑道:“摘了面具吧。” 殷无涯沉默不语。 拓跋熊虽然低着头,耳朵却尖尖的,听闻此言,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他很想看看血公子的庐山真面目。 卫师兄在白玉梦的帮助下,已经挣脱血线的束缚,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也偷偷看了过来。 卫良温声道:“这样多难看。” 殷无涯闷闷道:“不摘。” “离别这么久,我想看看你。” “不。” 殷无涯态度很坚决。 卫良循循善诱道:“我就看一眼。” “不。” 卫良耸耸肩,只好作罢。 殷无涯不愿留在这里,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感觉浑身不自在,道:“跟我走。” 她抓起卫良,直奔天际。 拓跋熊怔然,这算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刚才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杀了你。” 拓跋熊一个激灵,恭敬道:“遵命。” 飞了许久,两人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这里荒无人烟,倒是约会的好地方。 卫良知道她脸皮儿薄,微笑道:“现在好些了吗?”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道:“你真不知羞。” “不就是抱了一下么?” “那么多人看着!” “现在没人了,能不能再让我抱抱?” “不!” 卫良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殷无涯一如既往,逆来顺受。 卫良望着她,说:“真难看。” “你才难看。” “我说你的面具难看。”卫良微笑道:“摘了吧。” “不摘。” “为什么?”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 “摘了面具,你就会欺负我。” 卫良笑的人畜无害,道:“我怎么会欺负你?” 殷无涯冷冷道:“反正我不摘。” “分别这么久,让我看一眼都不行?” “不。” 卫良知道她口是心非,伸出手,放在她脸颊之上。 殷无涯有些抵触,不断闪躲着,低声道:“你要保证不能干坏事。” “我保证。” 于是她不再挣扎。 卫良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如梦似幻的容颜。 依旧是那般惊艳。 依旧是那么绝美。 可惜,上面带着晶莹的液体。 卫良拿手蘸了蘸,放入口中,很苦。 那是眼泪。 难怪殷无涯不愿摘下面具,她是个坚强的人,也是个腼腆的人,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你哭了?” 殷无涯冷硬硬说:“才没有。” 卫良心酸,用力抱住了她。 她眼睛一涩,再次哽咽。 两人紧紧抱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久,两人分开,彼此凝望。 卫良先是望着那张脸,随即目光缓缓下移,落到红唇之上。 他最喜欢殷无涯的唇,就像一朵柔嫩圣洁的花,任君采摘。 他缓缓低下头。 殷无涯慌乱起来,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卫良很扫兴,问:“怎么了?” “你说过,不干坏事的。” “我可没说。” “你说了。” “我没有。” 殷无涯很生气,却无可奈何。她喜欢说谎,她喜欢骗人,作为一个魔头,本就该如此,可现在,她终于明白欺骗别人有多么可恶。 卫良说:“把手拿开。” “就不。” “我让你拿开。” “你休想。” 卫良攥住她的手腕,按在地上。 殷无涯无力挣扎。 卫良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动。” 殷无涯目光一软,便不再动。 卫良缓缓逼近。 他看到,那张美丽的脸,那张可爱的脸,挂满了羞怯。 他吻了上去。 殷无涯紧紧抿着嘴唇。 但他很容易就撬开了。 于是殷无涯又死死咬着牙齿。 还是被他轻易攻破。 殷无涯呼吸急促,心脏快速跳动着。 没一会,卫良便放过了她。 殷无涯有些诧异,这个登徒子这么快就收手了? 她暗自庆幸,就像一只逃脱陷阱的小白兔。 不料卫良却道:“你真笨。” 殷无涯不明所以。 “就不能配合一点?” 殷无涯回过味来,随即羞怒。 她发誓,自己绝不会那么做。 卫良缓缓低下头。 她闭上眼睛,如同昏迷了一般,偏不让那登徒子得逞。 耳边传来霸道的声音:“我让你配合一些。” 殷无涯本来是不想的,可听到这句话,竟鬼使神差的嘟起嘴巴。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喜欢你 良久,两人分开。 殷无涯面色红的如同一个苹果,愤愤然道:“骗子,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亲一口又不会怀孕。” 殷无涯委屈道:“你就会欺负我!” “我倒想欺负别人,就怕你生气。” 殷无涯气急,攥起秀气的小拳头,恨恨打了他一下。 “看吧,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不愿意了。” “我才没有不愿意!” “那你为什么打我?” “我生气!” 卫良忍俊不禁,道:“如果你同意让我欺负一辈子,我就不欺负别人了。” “你休想。” 卫良凝望她的双眸,有些霸道的说:“我就是要欺负你一辈子。” 殷无涯垂目不语,面露羞赧。 调戏了她许久,卫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便决定谈点正事。 他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灵石了。” “这么快就没了?” “我被困了很多年。” 卫良心疼,又亲了她一口。 “你又欺负我!” “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要欺负你一辈子。” “但我没有同意!” “我就当你同意了。” 殷无涯赌气般的扭过身去。 卫良又顺理成章的从后方抱住了她,贴在耳边问:“灵石准备的怎样了?” 殷无涯很敏感,脸颊不由又红了,细声道:“你别离我这么近。” 卫良稍稍后退了一些。 殷无涯这才放松下来,道:“灵石已经备的不少了。” “那就好。”卫良道:“帮我个忙。” “什么忙?” “抓一条三尾妖狐。” 殷无涯冷冷道:“我才不。” 卫良有些诧异,问:“怎么了?” “你老是欺负我!” 卫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微笑道:“那你想怎样?” “你保证以后不欺负我,我就帮你。” “不。”卫良断然拒绝。 殷无涯神色一苦,语气软了一些,道:“每天最多欺负我一次。” “那也不,我想欺负你就欺负你,没有次数限制。” 殷无涯语气再软一分,道:“最多两次。” “好。”卫良微微一笑,便答应了,反正他说话也不算数。 殷无涯狐疑道:“真的?” “千真万确。” “你发誓。” “我发誓。” “要是违背了承诺呢?” “那就被你欺负一辈子。” 殷无涯起初很满意,可想了一会,才发现被戏弄了,不由瞪了他一眼。 卫良忽然觉得很幸福。 他牵住她的手,笑容恬淡如水,道:“再次相见,真好。离别这么多天,我一直牵挂着你,一开始我担心你死了,后来塔灵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可随后,我得知你被困黑洞,又开始担忧起来。很幸运,你最终平安。” 殷无涯的眼眸变得闪亮晶莹,挂起一层露水,分离这么久,她应该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只因为性格内向,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只是紧紧的抱住卫良,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心跳。 卫良轻抚她后背,温声道:“没事了。” “嗯。” “你先待在这里吧,暂时别回猩红之塔。” “为什么?” “那里很危险。” “塔灵接纳我了。” “真的?” 殷无涯点头。 “为什么?” “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能光明正大待在猩红之塔了?” 殷无涯点点头。 卫良很开心,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我就可以没日没夜的欺负你了。” 殷无涯本来表情柔美,听到他这句话,不由板起脸。 “到时候,我让你给我生十个孩子。” “啊?” “你不愿意吗?” “你别说笑。” “我是认真的!” 殷无涯见他态度那么坚决,吓得小脸苍白。 “你怎么这幅表情?” “太多了。”她呆呆的说。 “那你想要几个?” 殷无涯不愿回答,可卫良一直盯着她,只好搪塞道:“不知道。” “那就听我的,生十个。” “我又不是兔子。” “那就生五个。” 殷无涯面色羞红,用细弱的声音说:“最多一个。” 卫良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殷无涯很不好意思,面色更红。 “我逗你玩的。” 殷无涯愤愤不已。 卫良道:“我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 “最好的与最坏的创造了历史,平庸之辈则负责繁衍后代。”顿了顿,他问:“你觉得如何?” “我听你的。” “别听我的,这是俩人的事儿,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听你的。”殷无涯还是这么说。 卫良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问:“你觉得亲情是什么?” 殷无涯很久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滋味了,她在凡俗的亲人早已过世,回忆起久远的画面,低声道:“亲情,是规矩。”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出身高贵,很小的时候,长辈就给我定下条条框框的规矩,我不想遵守,却不得不遵守,一旦违反,就要面临惩罚。” “看来你的童年并不快乐。” “我很少有快乐的日子。” “永夜大帝对你也不好?” “无所谓好不好,师尊修炼太上忘情,超凡入圣,宛如一尊神祇,他不会责罚我,却也没有关心过我。拜师的第二天,他拿出三本旷世魔功,任我挑选,出于好奇,我选了《地藏血狱观》,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后来我骑虎难下,被毁了一生。” “要学会接纳自己,你现在也很好。” “我不好。”殷无涯黯然,道:“世人都觉得我是个魔头,是个疯子,是个恶鬼,没人喜欢我。” 卫良轻轻托起她的脸颊,和煦且认真道:“我喜欢你。” 殷无涯一开始有些呆,可渐渐的,五官变得柔和明媚,就像雨后的晴空。 “哪怕你再十恶不赦一百倍,我也喜欢你。” “嗯!” 她嘴角扬起,璇而重重点头。 她不爱笑,哪怕面对卫良也极少露出笑容。可这一次,她笑的那么开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理智的仁慈 拓跋熊很害怕。 一开始他并没有多么害怕,可现在回过味来,觉得自己命将休矣。 那个男人是谁? 很明显,他与血公子关系不一般。准确的说,是很暧昧。 拓跋熊绝不相信那是友谊的拥抱。 那更像是恋人之间的深拥,充满了激情,充满了思念,充满了炙热。 拓跋熊是个魔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甚至还生吃过人肉,不过后来就不再吃了,并非出于正义,而是觉得人肉太难吃,跟羊肉,狗肉,牛肉比起来差远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邪恶的魔头,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这里是修真世界,性观念保守的可怕。 两个大男人深拥在一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拓跋熊想起那一幕,不由打了个哆嗦。 如世人一样,他也以为血公子是男的。只有男的才能叫公子,如果是女的,就该叫血千金,这是常识。 对于这件事,他无权指手画脚,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可他得罪过卫良。 当初洗劫的时候,他不仅抢了卫良的储物袋,还把卫良打成重伤,这可是生死之仇。 拓跋熊不怕卫良,却怕血公子。那个大魔头不仅乖张暴戾,而且心眼小的就跟针尖一样,若得知自己欺负了他的男人,定然会千刀万剐。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跑路。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他知道背叛血公子的下场,不仅自己会被追杀,还会株连九族。 但他是个魔头,九族早被仇家杀了,朋友也没有一个,所以并不害怕这点。 他就是怕血公子折磨自己,听说那个家伙精通一千种酷刑,被捉住了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悲剧的是,他明白逃脱的希望渺茫。没有人能逃过血公子的追杀,那个魔头就像一条猎犬,总能找到敌人。 可不跑又能怎样,留在这里等死么? 拓跋熊仰天长叹,甚至想过自裁于此,又觉得太过窝囊,无奈之下抹了一把辛酸泪,怅然离去。 可他真的太倒霉了,刚抬脚,便看见了血公子。 那个绝世魔头就漂浮在上方,在他身边,还有那个微笑的男子。 拓跋熊一个哆嗦,不愧是血公子,果然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殷无涯瞥了他一眼,淡淡问:“你要去哪?” 拓跋熊面色煞白,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他不是体修,身躯孱弱,却有真元护体,所以寻常人伤不得。但眼下,他主动散开真元,脑门就那么货真价实的磕在地上,任由它鲜血淋漓。 殷无涯疑惑,不明白这是为何。事实上,她不是有意堵截,纯粹是偶遇。 卫良微笑不语。 拓跋熊悲声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求血公子给我一个痛快。” 他是个明白人,既然招惹了血公子,便不求活下去,只求一个痛快。 那声前辈,自然是叫的卫良。卫良年纪不大,二十多岁,放在修真世界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娃娃。反观拓跋熊,修道数百年,看尽世间百态,可那又如何? 任何世界,都是实力为尊。 殷无涯有些明白了,望着卫良,问:“他招惹你了?” 卫良眨了眨眼睛,迷茫道:“没有啊。” 殷无涯更加疑惑。 拓跋熊也呆了,抹了把老泪,一脸不解。 卫良笑道:“你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拓跋熊是个聪明人,事实上,任何一个魔修都是聪明人,因为蠢货没资格做坏蛋。那些狗血作品,经常将反派描绘成智商负数的傻子,没事找事,以弱欺强,被主角打趴下了还嘴硬,不输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誓不罢休,这种活雷锋在现实中其实挺少见的。 拓跋熊本来必死无疑,经卫良这么一点拨,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台阶就下了。 卫良笑道:“咱们还有事,先走吧。” 殷无涯点点头。 两人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际。 拓跋熊站起身来,凝望着卫良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感动。 他是个魔修,那些脆弱的情感,在他看来是幼稚可笑的,可此刻,他的确感动了。 他本来瞧不起卫良,觉得这是一个没有尊严的人,为了讨好血公子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可现在,他尊重卫良,不说别的,就凭那宽广的心胸,就足矣证实此人不凡,怪不得能得到血公子的赏识。 飞了一会,殷无涯淡淡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不蠢,当然瞧出了端倪,只是没有点破。 卫良微笑道:“当初他险些杀了我,亏得被一个小道士出手相救。” 殷无涯不由火冒三丈,寒声道:“我要剥了他的皮!” 卫良摇摇头,道:“没必要。”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道:“你倒看得开!” 卫良微笑道:“严格来说,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只是替你办事而已。当初羞辱我,不过是为了讨好你,这只是一场误会。因为一个误会,枉杀一员大将,如果你看过历史,就明白这样做不值。” “可他差点杀了你!” “不知者无罪。”卫良微笑道:“我每日三省,总是问自己,今天够不够理智?那才是强者的思维方式。我如果要杀一个人,不问爱恨,不管是非,只看利益。若有好处,就杀;若没好处,就不杀。我问你,杀了拓跋熊,对我们又什么好处?” “消气!” “愤怒?无聊的情绪。”卫良微笑道:“在地球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机器人,类似于凡迪,却远没有凡迪强大。在这个领域,科学家一直为一件事情懊恼——怎样才会让机器人拥有情绪?这个问题困扰了人类很多年,后来解决了,办法很简单:只需要关闭机器人的一部分功能就可以了。比如说,想让机器人愤怒,就关闭他的友善、仁慈、理智等,这样他就会沦为一个暴躁的机器。” “我听不懂!” “情绪是什么?情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认知能力的缺失。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缺乏理性。说的简单一些,情绪是人的破绽,让我们变得脆弱,变得鲁莽,变得渺小,你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入魔。” “可若是不杀他……” “若不杀他,你会多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殷无涯无话可说,可还是愤愤难平,气道:“你总是有理!这么舌灿莲花,为什么不去当和尚?” 卫良微笑道:“当了和尚还怎么欺负你?” 殷无涯又捶了他一拳。 卫良沉默片刻,低声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羞于启齿。” “你这登徒子还有怕羞的时候?” 卫良轻叹道:“今日那个魔修羞辱我,你能轻易捏死。若明天凡迪羞辱我,魔术师羞辱我,道公子羞辱我,你又该如何?” 殷无涯默然,心中有些难过。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卫良粲然一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你是女人,该我保护你,而不是反过来。虽然我现在还很弱,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很强,请相信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醋瓶子 很快,两人就来到罗山鬼境。○ 殷无涯打算将这里的灵石带走,再去一趟葬花海,然后就回猩红之塔。 几名有头有脸的魔修瞧见殷无涯,纷纷参拜。 或许在卫良面前,殷无涯有些可爱,但在九州的魔修圈子里,她算是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很有些地位。更重要的是,修真世界讲究根正苗红,永夜大帝积威已久,曾是人族第一强者,殷无涯作为他唯一的弟子,威望自然也很高。 当然,仅仅是在魔修中威望高而已,在普通凡人,正道修士,妖魔鬼怪眼里,她是个挨千刀的恶人。 殷无涯冷声道:“将你们搜刮的灵石都交出来。” 她不愿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首先是麻烦,其次是脸皮也薄,干脆戴上了鬼面,配合漠然的声音,别有一番威仪。 折青龙、官百花、王易恒等人纷纷献上储物袋。 他们三人道行高深,地位却是比拓跋熊高出许多,面对殷无涯虽然恭敬,却不是奴才嘴脸,瞥了卫良一眼,见此人面生的很,而且修为也低微的可怜,不由暗自纳闷。 折青龙面露微笑,轻声道:“不知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他虽是魔修,屠戮生灵无数,表面上看来却温文尔雅,没有一点邪魔外道的样子。 卫良既然来到修真世界,便入乡随俗,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姓卫名良,没有道号。” 官百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嘻嘻笑道:“这位小哥倒是深藏不露。” 很多高手都会隐藏气息,看上去与凡人无异,能和血公子平起平坐,定然不是俗人,官百花并不敢轻视。 卫良微笑不语,也不多言。 官百花因为修炼采阳补阴的道术,看上去分外妖娆,就似一介女妖精。她是水性杨花的人,修道千年,伴侣起码换了上万个,那些可怜虫贪图一夜风流,结果都被吸成了人干。 她觉得卫良卖相不错,而且能与血公子平起平坐,定然大有来头,便起了勾搭的心思。当然,她可不敢采卫良的阳气,仅是想让他爽一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交个朋友,以后也多条路。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那并非自负,事实上,但凡修炼魅惑法术的人,都是大美女,更何况她天生丽质,再有魅术加持,任何男人都把持不住。 “公子,你是哪派修士?” 魔修也有派系,什么这派那派的,反正也挺复杂。她只是随口一问,寻找着话题。 卫良有点难受。 这个女魔头的声音甜甜腻腻的,仿佛能酥到人的骨子里,不知怎的,他小腹生腾出一团欲-火。 官百花真的没有故意勾引,只是卫良修为太弱,不自觉就被影响。 殷无涯默然不语,暗暗却攥起了小拳头。 官百花当然不知道血公子是女的,也不知道他俩关系暧昧,所以婀娜多姿的来到卫良面前,抬起玉手,轻轻拦住他的胳膊。 看似很唐突,可这个会魅术的女魔头做起来又是那么自然。 一旦有肌肤之亲,卫良更加燥热,面红耳赤。 他真不是花心的人,这点从丁丁身上也能看出,要是好色的话,早就把那个单纯少女给吃了。之所以如此失态,完全是被魔功所影响,身不由己。不要说他,哪怕换做一个和尚,一个太监,在这风流的女魔头面前也会把持不住。 官百花很得意,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快就上钩了。既如此,接下来就会简单许多。 在她看来,女人的身体是资本,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为己所用。那些守身如玉的正派女修,就会装清高,不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实在愚蠢透顶。 官百花很放-荡,很无耻,却没人说话,因为这里的人都是魔修。 在世人眼中,魔修就是没有规矩,没有底线的畜牲。可在魔修自己看来,这却是真性情。 既然是真性情,自然想勾搭谁,就勾搭谁。 折青龙不在乎,微微笑着,视若无睹。 王易恒也不在乎,把玩着手中的玉葫芦,搓的莹光铮亮。 但殷无涯在乎。 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你这个贱人!” 愤怒的呵斥响彻在山谷。 官百花呆若木鸡,怔怔然望着血公子。 “无耻,下流,臭不要脸!” 殷无涯瞪着她,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官百花都蒙了。 “你给我去死!” 滔天血海卷席而来,将官百花吞噬,下一刻,她便连骨头都不剩。 折青龙又惊又惧,笑容凝固。 王易恒一个哆嗦,玉葫芦坠落在地。 他们不明白怎么了,却不敢问,只是低着头,噤若寒蝉。 卫良恢复清明,茫然眨了眨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再醒过来,却发现少了一个人,而殷无涯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极为气愤。 “怎么了?”他一脸懵逼的问。 殷无涯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哎,别走啊,怎么了这是?”卫良赶忙追了过去。 王易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默然不语。 折青龙却是个聪明人,会察言观色,这个叫卫良的男子看似弱小,似乎并不惧怕血公子,想来有些来头,便起了结交的心思,传音道:“道友莫冲动,血公子反复无常,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冒然前往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不如等一等,待他气消了再谈不迟。” 卫良哪里肯等,一头便冲了出去。 殷无涯并非飞出去的,而是走出去的,所以卫良很快就追上了她。 “到底怎么了?”他再次问了一句,并非装傻,而是真不知道。 殷无涯怒气冲冲的推开他,冷着脸不说话。 “姑奶奶,你的邪火真是蹿的比汽油还快。” “你这花心浪子!” “我怎么花心了?” “去找你的百花姐姐吧!” “什么百花姐姐?” “别装傻!你刚才分明动了心!” 卫良面色难看,渐渐回过味来,叫冤道:“我真没那个意思,是她有意魅惑我。” “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道行高深,我怎么抵抗的了?” “不用狡辩!” 卫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殷无涯心眼小,没想到却是这么大的一个醋瓶子。 他并不烦躁,反而觉得很幸福,别看殷无涯外表冷冷的,原来心里这么在乎自己。 “我认错。” “不用认错,我要和你绝交!” “啊?” “以后你想找谁就找谁,想勾搭谁就勾搭谁,和我没关系!” 卫良都有点傻了。 他想过和殷无涯分手的诸多可能性,比如说塔灵的压迫,实力的差距等,最有可能的,就是丁丁,事实上,回到地球后他做了对不起殷无涯的事情,并且心怀愧疚,如果这件事暴露了,分手他也认。 可他妈现在算怎么回事儿? 为一个婊子,就要分道扬镳么? 这种感觉,好比小两口刚结婚没几天,男的说中午吃面条,女的说吃米饭,男的说我就吃面条,女的说那没辙,咱俩离了吧。 多么荒诞! 第一百五十五章 葬花海 殷无涯经常会使小性子,大多数时,卫良劝几句就和好了。现在她是真的被气到,好说歹说也不听,并且在周边布下一层结界,卫良连身都近不了。 卫良说的口干舌燥,见也没什么起色,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真要和我绝交?” 殷无涯板着脸不说话。 “别闹了。” 殷无涯冷哼。 “我对那个女修士真的没动心。” “鬼才信!”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天天吃山珍海味,某天忽然见到一块馒头,我能咽下?” “你什么意思?” “虽然官百花很漂亮……” 殷无涯眼睛里又喷出火来。 卫良加快语速,道:“但和你比起来,她是那么微不足道。你就是高贵的天鹅,而她是卑微的野鸡;你就是璀璨的星华,而她是暗黄的烛火。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我也不会喜欢上她。” 卫良这番话说的漂亮,却也不是拍马屁,那就是事实。官百花的确很有些姿色,但和殷无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并且两人一个放浪不堪,一个清白若雪,卫良除非疯了才会移情别恋。 任何人都喜欢被别人赞美,殷无涯也不例外。 她面色柔和了一些,却仍冷冷道:“油嘴滑舌。” “我说的句句属实。” “你肯定也是这样哄骗其他女人的。” “我真没有。” “你发誓。” “我发誓。” 结界破碎,卫良终于能近身了。 他松了口气,一把牵住对方修长柔软的小手,笑眯眯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凶。” 殷无涯轻哼一声。 “原来你这么爱吃醋。” 殷无涯窘迫道:“我才没有吃醋!” “那你干嘛生气?” “我是怕你吃亏!”殷无涯强行解释道:“这和吃不吃醋没有关系。” “如果没吃醋,为什么要和我绝交?” 殷无涯一噎,不知如何回答。 卫良被她这幅呆呆的样子逗乐了,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殷无涯低着头,不说话。 “以后不许再提‘绝交’这两个字。” 殷无涯还是不说话。 卫良问:“听到没?” 殷无涯仍旧不说话。 卫良威胁道:“是不是又想被我欺负了?” 殷无涯不由后退一步,有些畏缩,小声道:“我听到了。” 这时候,拓跋熊也回来了,看到两人又在亲亲我我,赶忙低下头,装作专心赶路的样子。 被卫良宽恕过后,他倒是发愤图强,搜刮了不少灵石,主要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他是个懂事的人,虽然卫良不计较这事,却不代表他不用做任何补偿。 殷无涯二人在此等了一两日,那些魔修们陆陆续续回来了,还别说,这些人好事干不成,坏事倒是信手拈来,几乎每人都搜刮了不菲的灵石。 殷无涯也并没有亏待他们,有些分了一些道法,有的得了一些法器。她纵横多年,很有些积蓄,这些不高不低的东西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拉拢人心。 随后两人离开此地,直奔葬花海。 葬花海据此十分遥远,乃是在越州与幽州的交界处,地域十分辽阔,纵横十万里。说是海,并非真正的大海,而是鲜花构成的海洋。 据传说,在极为遥远的时期,上界真仙陨落,坠入此地,荒芜不再,鲜花盛开,原本贫瘠的土壤变成绚丽的海洋,成为九州奇景。 一曲离殇天上来,仙魂尽化葬花海。 这句朗朗上口的话,在九州传了无尽岁月。 那里本是人族地盘,十万年前,妖族猖獗,吞月大圣睥睨天下,将人族之修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便顺理成章的霸占了葬花海。 人族修士虽然喊着收复故土,可与妖精厮杀了这么些年,葬花海还是人家的地盘。 话虽这么说,也仅是限制那些二三流修士而已,像殷无涯这样的魔头,管你谁的地盘,照闯不误,妖族大能若不服就来厮杀,反正在你的地盘上战斗,波及的也全都是妖精。 殷无涯弱项是攻击,可堂堂血公子,定然也有强项,这里的强项,是指在顶尖大能中也属出众的。首先是防御,这不必多说,几乎不可能被杀死。其次便是速度了,她的遁术很厉害,近乎登峰造极,卫良被她带着飞驰,四周的空间仿佛都扭曲起来,如果不是被血海保护,他的身躯早就在这么快的速度下溃散了。 饶是如此,两人飞驰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葬花海边缘。 卫良有点想吐。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晕过车,如今终于体验到那种恶心的滋味。 殷无涯施展一个小道术,名为《清灵妙法》,只是最不入流的清心法诀,哪怕凡俗的道士都会使用,效果自然有限。也不怪她不出力,只因是个魔修,这些年一直争勇斗狠,修的也尽是杀伐道术,这种治愈系的法诀她根本不屑于学,眼下却捉襟见肘了。 卫良干呕了几声,又躺着休息了一会,这才好受一些。 殷无涯关切道:“你怎么样了?” 卫良弱声道:“难受,脑子如同一团浆糊。” 殷无涯更加担忧,道:“我看看。” 她蹲下身子,伸出玉手,放在卫良脑门之上。 卫良趁机一把拉住她,将其搂入怀中。 殷无涯吃了一惊,呼道:“你干什么?” 卫良不说话,只是狡黠的笑着。 殷无涯忐忑,知道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太狐妖主 一个时辰后,两人深入葬花海之内。 凭借殷无涯的速度,本来可以更快的,只是被卫良按在地上亲了半个时辰,这才耽搁。 三番五次被欺负,她长了记性,刻意与卫良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省的再被那个登徒子调戏。 三尾妖狐并不算什么珍惜品种,否则不可能只奖励三百点猩红币,殷无涯灵觉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一只。 这三位狐狸很狡猾,老远就瞧见了殷无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化作一朵白花企图蒙混过关,骗骗卫良这样的凡人还行,在血公子面前则是班门弄斧。 殷无涯降落在地,望着那朵白色的小花,面露讥诮,淡淡道:“再不现形我就杀了你。” 卫良面露疑惑,不明白她在和谁讲话。 白色小花随风摇曳,安静如初。 殷无涯冷笑,一道血线划过,刺穿花茎。 红色血液从花朵中流淌而出。 一声惨叫,白花消散,地上露出一个少女,二八年华,一袭白衣,生的粉嫩娇美,尤其是那小巧的鼻子,又尖又翘,美丽之中透着一丝可爱。 如果换做常人,看到这么俊的一个姑娘,说不定善心一发,就给放了。 但卫良不是常人,殷无涯更不是常人。 流光闪过,没入少女体内,将她的妖法统统禁锢,脆弱的犹如一介凡人。 殷无涯道:“交给你了。” 卫良笑的人畜无害,缓缓来到少女身边。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妖精,很好奇,不由多打量了几眼。理论上来说,这就是一个狐狸,但因为化成人形,她和少女一模一样,起码从外表上看来是这样的,比真实的少女还要讨喜,怪不得那些志怪小说中经常有狐女勾搭书生的桥段。 卫良是反对人兽的,就像反对gay一样,他觉得交-配的本质是繁衍后代,一切不以繁衍为目的地交-合都是浪费时间。在地球上时,他觉得这个世界的性观念已经扭曲了,做-爱的动机不是为了繁殖,而是为了获取快感,就像旧社会认为裹小脚是种美,二十世纪认为抽烟是勇气的象征一样,这是病态且违反自然规律的。 当然,认识殷无涯之后,他的观念有所改观。 殷无涯又吃醋了。 那个狐狸精很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卫良老是盯着她看,这是什么意思? 她摘下自己的鬼面,一把扔到小狐狸脸上,冷冷道:“戴上它!” 小狐狸很生气,将面具丢到地上,说:“你们为什么要捉我?” 殷无涯漠然道:“因为你是妖精。” 如果不是卫良要留小狐狸一命回去交差,殷无涯早就杀了她,也不会与之废话。 人族与妖族可谓血海深仇,殷无涯虽然是魔修,却也有最基本的立场,对妖魔也是恨之入骨。 小狐狸虽然是阶下囚,却有恃无恐,插着腰道:“这里可是妖精的地盘,你最好小心一些。如果现在放了我,这件事便既往不咎。” 殷无涯冷笑,道道血线划过,对小狐狸残忍无情的折磨着。 小狐狸惨叫连连,眼中闪烁着仇恨,咬着牙道:“你可知我父王是谁?” 殷无涯懒得理会。 卫良笑眯眯的问:“是谁?” “太狐妖主!”小狐狸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道:“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得陪葬!” 太狐妖主? 卫良迷茫的看向殷无涯。 殷无涯道:“妖族有十位长生天妖,本领通玄,曾统御九州半壁江山,被尊称为十大妖主。” 卫良沉吟不语,这次似乎捅了篓子。 殷无涯却淡淡道:“无妨,曾经妖主凶焰滔天,如今却锐气尽失,被战公子杀了三个,被道公子封印了两个,仅剩的五个提心吊胆,如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小狐狸看她口气狂妄,不由大怒,恨声道:“你算什么?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忽而狂风大作,黑烟滚滚。 小狐狸面色一喜,道:“暗护法,快杀了他们!” 黑烟之中,一道粗大冗长的身影翻滚着,那硕大的眼眸如同两个血色星辰,煞气逼人。 卫良眯起眼睛,视野中一片昏暗,只感觉阴风怒号,寒气滚滚,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他有恃无恐,淡然处之。 下一刻,血海爆发,凶煞之气更甚,无数冤魂充斥在这方空间。 黑夜里传来一声凄嚎:“血公子!” 浓烟散尽,天地恢复清明,那粗大冗长的怪物却没了踪影,地上只留有一大块黑色烂肉。 殷无涯冷冷道:“算你跑得快。” 小狐狸颤抖着,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她出身高贵,顺风顺水,从未遭遇过挫折,出了什么事都会有家里的长辈撑腰,所以养成了飞扬跋扈的脾性。可现在,她明白自己得罪了谁。 原来那个身着红袍的女子,便是凶名远扬的血公子。可血公子怎么会是女的,而且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该怎么活下去。 小狐狸之前不惧,是倚仗自己的出身,毕竟其父乃妖族大能,鲜有人敢于招惹。但她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血公子的凶名,那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别说太狐妖主的子嗣,哪怕遇见遮天大圣的子嗣,恐怕也照杀不误。 小狐狸觉得自己死定了。 她越想越怕,身躯一软,居然晕死过去。昏迷之后,她现出原形,是一条半米长的白狐,纯净无暇,如寒雪雕成。 殷无涯单手一指,将小狐狸收入乾坤袋,带着卫良飞速离去。 她不是来此屠戮的,既然目的达成,便不愿多留,免得夜长梦多。 血光划过天际,很快便来到葬花海边缘。 就在此时,一条硕大的九尾狐狸拦住去路。 它身如山岳,神武不凡,九尾飘摇轻摆,似舞动的旗帜。它的毛发很白,比小狐狸还要纯洁,还要美丽,上面黑白二气环绕,看上去玄奥莫测。 它面庞平静,声音却如惊雷:“道友,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生擒小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地藏王 卫良猜到了九尾狐狸的身份,正是太狐妖主。他是个理智的人,塔灵只说要捉一条三尾狐狸,却并没有说生擒太狐妖主的子嗣,为了三百点猩红币得罪这么一头大妖,怎么看都不值,不如放过这个小妖精,再重新捉一条便可。 可殷无涯却是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她的字典里从没有妥协两个字,当然在卫良面前例外。 三公子之中,道公子与战公子都有很好的名声,因为他二人战绩显赫,都斩杀过妖族大能,令人族扬眉吐气。而血公子尽管修为不俗,却是魔修,且对人族没什么太大的贡献,所以被世人所不齿。 其实殷无涯很强,被誉为千年不遇的奇才,所以才会被永夜大帝收为弟子,她修道时间很短,道行却扶摇直上,直逼妖主。 既生瑜,何生亮。 殷无涯再怎样,也逃脱不出天才的范畴,而道公子与战公子,是怪物。 近十万年,人族都被妖族压着打,正是这两个怪物横空出世,才逆转局面。他们是上天赐予人族最好的礼物,却也是同时代天才最大的悲哀。 如果殷无涯早生万年,定然是人族当代的扛鼎之人,可出生在这个年代,她只能屈居第三。 她一直是个骄傲的人,不甘居于任何人之下,所以她要证明自己。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斩杀了太狐妖主,她便有了昂首挺胸的资格。 血海翻腾,疯狂压缩,没有扩大范围,而是快速缩小。 这一战,没有拖沓的前奏,没有复杂的试探,殷无涯直接动用最强杀招。 血海凝成一道磅礴的身影。 这是一尊金色大佛,眼帘低垂,神色悲悯,双唇微启,佛法响彻天地。 “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地藏血狱观》虽是惊世魔功,修到极致,却浩荡威严。在猩红之塔时,殷无涯不能召出地藏王,后来被困黑洞,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口,绝望悲苦之下,体悟地藏真义,顿悟超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地狱永远不会空,地藏王自然永镇幽冥,永无出头之日。 殷无涯因祸得福,将《地藏血狱观》修至大成圆满。 太狐妖主大惊,黑白二气流转,组成一条阴阳大鱼,夹杂着狂暴的大道法则,直奔地藏王而去。 轰! 阴阳鱼碎。 地藏王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任由外界狂风暴雨,都不能伤其分毫。 他悲悯诵经,古朴晦涩。 一道大门现于天地之间,高不可攀,宽不可测,上书四个大字:酆都鬼城。 这便是鬼门关。 无尽规则席卷而来,将太狐妖主包裹。这是轮回规则,这是天地大道,近乎脱离道术范畴,任由太狐妖主道行通玄,也不能抗衡。 在轮回规则之下,太狐妖主仿佛痴了一般,迈动机械的步伐,一步步走入鬼门。 诵唱继续,金色的梵文铺成一条延绵的通道,直奔九幽。 这便是黄泉路。 在道路两旁,有火一样鲜艳的彼岸花,似鲜血铺成的红毯,为迷途孤魂照亮前进的方向。 走了无尽路程,太狐妖主来到尽头,前方便是望乡台。它一步迈上,回眸凝望,无尽花海美如梦幻。 阴阳之气疯狂流转,组成一个太极,对立,互化,璇而统一,爆出无尽妖气。 但仍不能抗衡轮回规则。 太狐妖主内心焦虑,身躯却不由自主,机械的向前迈动。 血黄色的河流横亘在黄泉路与冥府之间,里面尽是挣扎翻腾的孤魂野鬼。 这便是忘川河。 太狐妖主一步越过。 然后,它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笑眯眯的,端来一碗汤。 它颤抖着接过。 抬头望去,前方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大桥,桥分三层,上层深红,中层玄黄,下层乌黑。 那是奈何桥。 阴阳之气流转的更为迅猛,太狐妖主近乎疯狂。 它知道,绝不能喝这碗汤,绝不对踏上那座桥。 可它抗衡不了轮回规则。 低沉狰狞的咆哮从口中发出,它表情痛苦,却不能自已。 卫良旁观,感觉殷无涯更加强大了,问:“你修为突破了?” 殷无涯点头,没有说话,并非高冷,而是消耗剧烈,实在没有气力多言。 施展这篇魔功的最终奥义,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沉重的负荷。但没关系,太狐妖主快要坚持不住,只要喝下那碗汤,它便会失去记忆,重入轮回。 异变突起,无尽雷霆从天空劈落,并非寻常闪电,而是黑色妖雷,每一道都似河流那么粗,化作雷电炼狱,将殷无涯囚困。 狂暴的电流声响彻天地,只一瞬间,殷无涯与卫良便化作湮粉。 地藏王崩溃,太狐妖主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感激道:“多谢道友。” 天空传来一声嗤笑:“堂堂太狐,竟被血公子逼上绝路。” 太狐妖主长叹一声,道:“血公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紫虹闪过,殷无涯与卫良复苏。 她怒视苍穹,喝道:“你也想死?” 未见其面,她便猜出偷袭者的身份,正是怒雷妖主,存在了万年岁月,也是一尊深不可测的长生天妖。 她浑然不惧,不但未退缩,反而想将二妖一锅端了。 接下来,便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 阴阳激荡,雷霆闪烁,血海滔天。 卫良以凡人的角度看待这一切,生出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有时候,狂傲未必是件好事。殷无涯不得不承认,二妖连手,自己远远不敌。 她一把抓住卫良,扭头便跑。 血光划破天际,瞬间消失。对于这种事,殷无涯驾轻就熟,自从入世之后,她不是杀人就是被人追杀,早已习惯。 卫良从未体验过如此极限的速度,脑袋发晕,又想吐。 他紧紧抱住殷无涯,情急之中,双手触摸到一团柔软。 殷无涯羞愤,一把打开他的咸猪手,都这个关头了,那登徒子还轻薄自己。 卫良讪笑,双手下移,抱住她的腰肢。 两位妖主穷追不舍,论速度,他们不敌殷无涯。但殷无涯带着一个累赘,一心二用,不能发挥全力,渐渐已被追上。 她很气恼,瞪了卫良一眼。 其实她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把卫良也装入乾坤袋,但她不愿那么做,担心卫良受罪。可事实证明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幸运的是,她的援手也来了。 尽管这个人她并不喜欢。 天空之上,出现一个青衣道人,生的当真俊美,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眉若利剑,目似朗星。 两位妖主猛然停顿,面露惊疑。 殷无涯也停了下来。 卫良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不由多看几眼,问:“他是谁?” “道公子。”殷无涯用冷硬的口吻回答。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道公子的剑 原来他便是道公子。 卫良久仰大名,终于亲眼见到。 道公子是九州第一天骄,击败殷无涯,力挫梦长空,险胜战公子,如果继续成长,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紫微大帝,再现远古荣光。 他很平凡,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单论外表,他是人中龙凤,外表也好,气质也罢,都足以用完美来形容,却也仅此而已。 卫良本以为这位传奇人物定然头顶三花,脚踏阴阳,神威浩荡,睥睨天地,事实上他比想象中要朴素的多。 殷无涯在道公子手下吃过亏,并一直怀恨在心,卫良便暗自发愿,要替她扬眉吐气。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宏愿,就像地藏王超度无尽冤鬼一样,几乎难以达成。但见到真正的道公子,他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奋力一拳,就能将那张漂亮的脸打成猪头。 理智告诉他,这是错觉,肉眼容易被表象欺骗。殷无涯很紧张,两位妖主也很紧张,卫良便知道,自己不能出拳。 太狐妖主死追殷无涯是有理由的,它不奢望能杀死她,因为血公子永存不灭,它只想救回自己的子嗣,仅此而已。 那条小白狐,是它最宠爱的女儿。 但见到道公子,它只是迟疑片刻,拔腿便跑。在它看来,人族有两个人是不可战胜的,道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怒雷妖主更不必说,跑的比九尾狐狸还快。 两位大妖的速度很快,如光如电,瞬间远遁万丈。 道公子的速度更快,一刹那,便堵到它们面前。 太狐妖主惊怒:“你要作甚?” 道公子淡淡道:“给你一个教训。” 怒雷妖主低吼道:“你与遮天大圣达成协议,不再屠戮大妖。” 人族最强者,称之为大帝;妖族最强者,称之为大圣。永夜大帝已死,遮天大圣便是九州最强横的力量,却垂垂老矣。 道公子虽旷古绝今,却还年轻,修道年月尚浅,三百年前与遮天大圣战过一场后,便签下这个协议。 三百年过去,遮天大圣更为虚弱,道公子却蒸蒸日上,境界不可揣测,但他仍旧遵守协议。因为他是道公子,说话算话。 道公子望着这条山岳大小的狐狸,莞然一笑,道:“你出了葬花海。” 太狐妖主道:“血公子活捉了小女。” 道公子不为所动,道:“你出了葬花海。” “你想怎样?” “留下三条尾巴,放你离开。” 太狐妖主大怒,一条尾巴便是一千年道行,被削去三千年道行,在妖族如何立足?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大妖,自有威严,绝不接受这耻辱的提议,决定放手一搏。 黑白二气流转,直奔道公子而来。 天地失色,太极图案迎风便涨,遮住了白云,遮住了烈阳,遮住了青天。面对人族第一天骄,它不敢有丝毫大意,瞬间祭出最强杀招。 卫良呆呆望着,心头只闪过两个字,无解。 在太极面前,恶魔之力,钢铁之躯,红蓝buff,都是渺小的尘埃。 哪怕妖主针对的不是他,他也感受到浓烈的绝望。 视野中出现一柄剑,不算长,一米多。不算宽,半指而已。 这还是一柄木剑,看其材质并不珍贵,更像是梨木、杨木、柳木这种贱木制成,做家具都卖不出高价。 然而这柄木剑却握在道公子手中。 木剑挥舞,自上而下斩落。 没有撕裂苍穹的剑气,没有流光溢彩的天象,没有开天辟地的霸道。 道公子只是随手一剑,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亦像抗日神剧中儿戏的打斗,毫无气势可言,毫无美感可言。 太极图案却碎了。 凄厉的惨嚎传来,三条妖尾坠落在地,翻腾挣扎,好似没有头颅的蛇。 太狐妖主仓皇逃窜,洒下一路热血。 木剑去势不减,直奔怒雷妖主。 雷影登时崩溃。 怒雷妖主很聪明,自始至终,本尊都未出现,这具被斩杀的,只是一介幻体。 瞬间,两尊大妖一死一伤,战斗结束。 久闻不如一见,卫良早知道公子很强,不曾想恐怖如斯。 道公子转身,看向殷无涯。 卫良扭头,也看向殷无涯。 殷无涯很严肃。 她很冷,却不严肃,既然露出这种表情,就说明有压力。 卫良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虽然他很弱小,但他是男人。很多事情,明知无能为力,但必须要做,那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 就像梦长空,从理智的角度分析,他做的一点都没错,但为什么要自责? 卫良前踏一步,挡在殷无涯面前,直面道公子,微笑道:“道长,你还有事?” 这就是没有恐惧的好处。 殷无涯凝望卫良的背影,心头温暖。 道公子看着他,目光无波如镜,又汹涌如海,问:“你是何人?” “在下姓卫名良,是殷无涯的好友。”卫良艰难说出这句话,大汗淋漓。离得近了,他才感受到道公子的恐怖,如苍天般威严,如星海般广袤,仿佛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大道规则所化的神祇。 卫良没有恐惧神经,自然不会害怕,但原始的本能让他止不住颤抖,竟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凭借强大的自制力生生遏住这股冲动,这才没有丢丑。 道公子平静道:“你让开,我与她说几句话。” 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如天帝圣旨,言出法随,卫良竟不由自主的横移开来。 殷无涯冷冷望着他,道:“长话短说。” 道公子说:“一百年未见了。” 殷无涯没有理会。她是个高冷的人,从来不接没有意义的话。而且她明白,道公子绝对不是来闲聊的,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 道公子问:“去哪了?” “与你无关。” “你去哪我不管,怎么又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 “很多人都想杀了你,包括我。我不杀你,是看在永夜大帝的情分上,但我不喜欢你。”道公子淡淡道:“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 殷无涯冷然道:“你以为我怕你?” 道公子嘴角轻扬,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怕不怕,你自己有数。” 他消失了。 来的突兀,走的同样突兀,就像一阵抓不着的春风。 —————— 来猜猜,小道士与青衣道人,谁才是真正的道公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狐仙涎 殷无涯说:“我们也走吧。” 卫良看着她,她却转过身去。 “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 “别有压力。” “我没压力,我不怕他。” “我知道。” “我有不死之身,没人能杀我,道公子也不能。” “很久以前,我听赵广说,他会掌天地大封术,乃是不死之身的克星。” “哼。” “他不杀你,却能封印你一辈子。” 殷无涯不悦道:“你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卫良耸耸肩,转移话题道:“道公子那一剑,很平凡,毫无奥妙可言,我也能挥。” 他面露不屑,故意贬低道公子。 殷无涯心情好了一些,赞同道:“是的,那一剑很平凡,不要说你,弱女子都能斩出。” 卫良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蒙对了。 他疑惑问:“那怎么能破了两位妖主的术法?” “知道他为何叫道公子么?” “不知。” “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懂道之人。”殷无涯轻叹道:“任何道术,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包括《地藏血狱观》?” 殷无涯一瞪眼,又生了气。 “没关系。”卫良微笑道:“我可以进化成凡迪那样的机器人,不,是钢铁修成的妖精,凭借蛮力将他打哭,给你出气。” 殷无涯很容易生气,也很好哄,听他这么一说,眉毛弯了弯,就像一个月牙儿。 卫良见她心情好了,舔着脸道:“来抱抱。” “不行。” “就抱一下。” “今天已经两次了,咱们约法三章的!” “什么约法三章?” “你每天最多两次。” “可我就想抱你,怎么办?” “忍着!” “能不能透支明天的?” “休想!” 话没说完,她便被卫良抱了起来。 殷无涯羞愤道:“你不遵守诺言!” “你不也爱出尔反尔么?” “但我不会骗你。” “这不怪我,只怪你太美,我把持不住。” “你总是有理!” 卫良笑而不语。 “快松手。” “就不。” “你抱吧,等会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我讨厌不守信的人。”殷无涯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真的一样。 “除非你再让我亲一口,我就遵守诺言。”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骗子。” “我讲真的。” “我不信。” “我发誓。” 殷无涯偷偷观察着,见他掷地有声的,不由动摇了,低声问:“这次真的算数?” “算数。” “要是再骗我呢?” “生儿子没屁-眼。” 殷无涯很生气,说:“诅咒你自己,别诅咒儿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就我没屁-眼。”卫良说的面不改色。 殷无涯想了想,觉得这个诅咒虽然低俗,却很恶毒,便信了。 “只能亲脸。” “不行。”卫良断然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亲嘴。” “不要!” “怎么了?” 殷无涯羞于启齿,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 殷无涯被逼问,腼腆道:“你老是咬我舌头。” “我没咬。” “你就咬了。” “反正你是不死之身,咬一口就咬一口。” 殷无涯一瞪眼:“你说的轻松。” “那我不咬。” “鬼才信。” “你可以闭上嘴巴。” “你有办法撬开。” “我真不咬。” “反正只能亲脸,你要亲就亲,不亲算了。” “那我就这么抱着你。” “一会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我永远都不会撒手。” “哼,你不嫌累,就抱着吧。” 过了一刻钟,殷无涯悄悄瞥了卫良一眼,那个登徒子嘴巴一咧,只是笑。 又过了一刻钟,殷无涯自己都有点累了,瞧了他一眼,还是笑。 “放开我。”她忍不住道:“我还有事。” “什么事?” “反正我有事。” “那你让我亲一口。” 殷无涯板起脸,不理他。 天空飞过几个修士,见到此景,目光暧昧。 卫良微笑致意。 殷无涯害羞,凶巴巴喊道:“看什么看,找死不成!” 几个修士本就是看看,见她这么横,倒是生了气,干脆停下来观赏,嘻嘻哈哈的指点江山。 殷无涯羞得都不敢睁眼。 卫良笑的没心没肺,道:“几位兄台,别不好意思,过来,过来点,瞧得真切。” 那几人见卫良这么热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里是修真世界,和那些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的地球人不同。 他们笑了几声,便飞走了。 殷无涯仍旧死死的埋着头。 卫良叫道:“又有几个人过来了,怎么办?” 殷无涯脸皮薄,受不了这个,缴械投降。 “不准咬舌头!”她极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 “嗯。” “不许骗我!” “不骗。” 殷无涯内心紧张,不敢看卫良,干脆又闭上眼睛,缓缓噘起丹唇。 因为怕羞,她嘴巴只噘起一个很小的幅度,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卫良笑眯眯的,缓缓低头,就像一只得逞的狐狸。 两人温存了许久,卫良还想温存更久,殷无涯却受不了,一把将他推开。 卫良舔着嘴唇。 殷无涯喘着气。 卫良微笑如初。 殷无涯愤愤不已。 她忽然想到什么,哎呀一声,惋惜不已,也顾不得与卫良斗嘴。 “怎么了?” “我竟然忘记了!”殷无涯很懊恼,两条蛾眉几乎都挤到了一起。 “忘记什么?” “狐仙涎,那是天地灵华,能改善人的根骨,刚才应该落井下石,抢一些过来。”殷无说:“你资质不好,难以修道,我一直发愁。” 卫良心头温暖,诚挚道:“谢谢你。” “谢什么谢。”殷无涯白了他一眼,说:“真谢我,就少欺负我。” 卫良莞尔,问:“哪里有狐仙涎?” “太狐妖主就有。” “可惜,它跑了。” 殷无涯轻叹,忽而想起什么,目光一亮:“还有一条小狐狸。” “小狐狸顶什么用?” “她虽然道行浅,却是王族,血统高贵,也能产出不俗的狐仙涎。” “等等,产出是什么意思?”卫良意识到不妥,本以为狐仙涎是灵芝、人参之类的植被,听殷无涯这么一说,似乎没这么简单。 “涎”这个字眼,很生僻,卫良专门查过字典,因为记性好,仍然记得释义——指唾沫、口水。 狐仙涎三个字或许定位模糊,但分开看,很容易理解。 狐仙,小狐狸。 涎,口水。 狐仙涎,小狐狸的口水。 他赶忙问:“内服,还是外用?” 殷无涯道:“当然是喝下去。” 卫良不说话了。 在地球上,卫良稍有洁癖,但凡跟嘴沾边的,都避而远之。 到了猩红之塔,这个癖习渐渐改了,在一个危机重重的世界,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哪里还有那么多顾忌。 但听到“涎”这个字眼,他还是不舒服。 虽然小狐狸很漂亮,人形态或兽形态,都很美,但他不愿意。 乾坤袋一抖,小狐狸滚了出来,仍处于昏迷状态。 卫良迟疑了一会,便又挂起微笑。他是个理智的人,那些厌恶,那些反感,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只要不是毒药,都能喝,况且还能改善根骨,为什么不喝? 别说口水,哪怕是尿,他也喝。 如贝爷一样,都是为了活着。 尊严是什么东西,底线又是什么东西,没有实力,那些美好统统不能捍卫。 以恶心为代价,换取脱胎换骨,稳赚不亏。 血线凝聚,抽打在小狐狸身上。 啪。 一声脆响,洁白的皮毛上出现一道凹痕。 小狐狸吃痛,幡然醒来。 她没有看到漫山花海,没有看到父王魁梧的身躯,视野中,只有红袍飘展。 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她颤抖着说:“父王会来救我的。” 殷无涯漠然,指了指三条硕大的妖尾,淡淡道:“那是何物?” 小狐狸瞳孔一缩,心若死灰。在血公子面前,父王竟也无能为力。 殷无涯开门见山道:“我要狐仙涎。” 小狐狸知道活不成了,没人能在血公子手中存活,更何况,她是妖。 她不说话,用大无畏的目光盯着血公子,意思很明显,要杀就杀,要剐便剐。 殷无涯冷笑,这种自认为勇敢的软骨头她见多了,自有办法对付。 血海卷席而来,冤魂咆哮,厉鬼嘶鸣,将小狐狸围困其中,如置身阿鼻地狱。 小狐狸吓破了胆,身子缩成一个白皮球,不断打着颤。 一炷香后,殷无涯来到卫良面前,掌心漂浮着一团透明液体,晶莹如光。 卫良吞了吞唾沫,问:“就这个?” 殷无涯点点头。 卫良问:“用嘴喝?” 殷无涯觉得好笑,不用嘴喝用什么喝。 卫良表情牵强,道:“来吧。” 他张开嘴。 狐仙涎化作一道水线,没入其中。 卫良砸了咂嘴,有点甜,还有种异香,倒是没假想中那么反胃。只是心理上仍有不适,干呕一声。 殷无涯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卫良摆摆手:“我只是讨厌口水。” “骗人。” 卫良认真道:“我没骗人。” 殷无涯白皙的脸蛋转成绯红,问:“那你怎么爱咬我舌头?” 卫良语塞,璇而笑眯眯道:“我讨厌别人,不讨厌你。” 殷无涯垂目不语,脸上红晕更甚。 小狐狸就在旁边,自然听到两人的对话。本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却没想到关系那么暧昧。血公子是女人就够惊骇的了,她还是那般倾国倾城的女人,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似乎坠入了爱河。 小狐狸觉得这不现实,但这就是事实。她还想多看几眼,那个魔头却冷然望了过来,目光森森,吓得她赶紧低下头。 卫良喝下狐仙涎后,便开始脱衣服。 殷无涯警惕道:“你干什么?” 卫良道:“洗澡。” 殷无涯问:“洗什么澡?” 卫良理所当然道:“我身体蜕变了,等会儿会出现杂质,又黑又臭,得洗。” “谁告诉你的?” “我在网络小说中看的。” 殷无涯不说话。 卫良等了一会,并没有发现脏东西,身体也没有不适。他光着膀子,裸着双腿,立在冷风之中,问:“这算怎么回事?” 殷无涯眼中闪过一抹揶揄。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你傻啊。” 卫良自己也乐了,一步步逼近殷无涯,说:“你戏弄我。” 殷无涯忐忑,说:“我没有。” “那你刚才不说话。” “我可没让你脱衣服。” “反正你戏弄我。” “你要怎样?” “我要再欺负你一次。” 殷无涯脸又红了。成人很少脸红,哪怕红,也是轻微的红,难以察觉。但殷无涯不同,就像小孩的脸,害羞时似苹果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人看着,你别乱来。” 在卫良面前,她毫无反抗能力,悄悄对小狐狸使了个眼色,希望对方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狐狸本就是阶下囚,命悬一线,哪里敢说三道四,便眯着眼睛装傻。 卫良说:“这是妖精,不是人。” “被妖精看到也不好。” “没事,让她闭眼。” 小狐狸很听话,就闭上了眼。 殷无涯更忐忑了,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不穿。” “我怕你冻着。” “血气方刚,不怕冷。”卫良一边说话,一边逼近,待离殷无涯一米之时,猛然抱了过去。 殷无涯这次学聪明了,纵身一跃,飞入空中。 卫良扑了个空,说:“你下来。” “休想。” “快下来。” “我才不傻。” “我保证不占你便宜。” 殷无涯恨恨道:“你保证那么多,没一条作数。” 卫良无可奈何,他也不会飞,就算飞,也抓不住这个遁法无双的女魔头。 “随你。” 他意兴阑珊,本打算穿衣服。余光忽然瞥见小狐狸,她已化作人形,软绵绵躺在地上,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卫良并不会对她有兴趣,小狐狸虽然很漂亮,和殷无涯比起来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虽如此,却是可以利用一番。 他有了计策,来到小狐狸身前,挑起她的下巴。 小狐狸修为被封,不能反抗,唯有任君采摘。 殷无涯见此,目光一凝,惊呼道:“你干什么?” “调戏调戏她。”卫良一副没羞没臊的样子。 小狐狸作为受害者,倒没多么难为情,毕竟是妖族,而且还是狐妖,没事勾搭勾搭书生,撩骚撩骚同族,奔放的很。反观殷无涯,却是被卫良这幅无耻的样子气坏了,瞬间飞到他面前,寒声道:“放手。” 卫良仍旧没羞没臊,道:“不放。” 殷无涯强压怒气,冷然道:“你再说一句?” 小狐狸幸灾乐祸,觉得两人要反目成仇了,说不定血公子会杀了那个男人。 卫良笑眯眯问:“你要怎样?” 殷无涯愤愤道:“我要杀了这狐狸精!” 小狐狸一个哆嗦,这才明白,倒霉的还是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 紫府 卫良本就是闹着玩,自然不会当真,见殷无涯快发飙了,当即退后一步,与小狐狸拉开距离。, 殷无涯神色缓和。 忽然,卫良转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殷无涯大惊失色。 卫良笑吟吟道:“你怎么不跑了?” 殷无涯这才明白中了计,又急又羞,道:“快放手。” “不放。” 殷无涯挣扎着,收效甚微,卫良虽然弱小,可一旦被他抱住,身子就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还跑不跑?” “松手。” “我问你还跑不跑?” 殷无涯冷着脸不说话。 卫良微笑着,一点点逼近。 殷无涯心跳加快,知道他要干什么,赶忙捂住嘴巴。 卫良却没有亲嘴,而是咬住她的耳垂,触感温暖弹软,就像含着一粒甜蜜的糖果。 殷无涯如被电击,身子更软,几乎都立不稳了。 她喘着气,说:“松开。” 卫良没有松开,上下嘴唇摩挲,轻轻咬了起来。 殷无涯受不了,发出一声绵长的低吟,似一只乖顺的小猫咪。 “还跑不跑?” “不跑了。”她慌乱的说。 “把手拿开。”卫良说。 “你要干嘛?” “吻你。” “不要。” 于是卫良又摩挲耳垂,并且不断哈着热气。 苦撑片刻,殷无涯不得不妥协,细长的睫毛羞赧垂下,轻轻放开手掌,露出蔷薇般美丽的朱唇。 对于接吻,卫良并没有多少经验,但欺负过殷无涯多次,早已驾轻熟路,很快便攻破了她的防线,与那柔软的、怕羞的小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每次他都会吻很久,这次也不例外。 等分开后,小狐狸已经没了影子。她很狡猾,趁殷无涯心神失守,早就跑远了。 卫良暗自懊悔,却是耽误了正事。 殷无涯冷着脸说:“活该。” “你还幸灾乐祸。” “谁让你欺负我。” “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道法通玄,将她找回来吧。” “我不找,我恨你。” 卫良笑笑,知道她面冷心热,也不当真。 殷无涯转过身去,不理他。过了一会,她冷冷问:“还敢不敢轻薄我?” 卫良胸脯拍的震天响,说:“不敢了。” “再也不许亲嘴。” 卫良有点心塞,问:“这辈子都不能?” 殷无涯小声说:“除非经过我同意。” 卫良有求于人,也不好嘴硬,只能点头。 “也不许咬耳朵。” 卫良继续点头。 殷无涯神色缓和,便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一道血光飞出,很快便折了回来,上面囚禁着小狐狸。她修为被封,凭借脚力跋涉,根本跑不出多远,很容易就被寻到。毕竟殷无涯的追杀手段十分高明,小狐狸想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殷无涯抽了小狐狸几鞭子,便将其装入乾坤袋中。她虽不会酷刑,基本折磨手段还是会的,刚才的惩罚算轻的,主要是小狐狸身板太弱,万一被打死了,卫良也没法交差。 有关九州的小插曲似乎结束了,卫良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想挣那三百猩红币,没想到还有两个额外惊喜。最大的惊喜便是殷无涯,其次是狐仙涎。他本就想修道,只因资质太差,这才无奈放弃,如今根骨提升,倒是想试试。 他不愿这么早回去,九州灵气充裕,远比猩红之塔适合修道,在此修行事半功倍。 “殷殷。”他唤了一声。 “别这么叫我。” “这样叫多亲切。” “我已经长大了!” 卫良下意识瞄向她的胸脯,因为道袍宽松,倒是不知道大不大。 殷无涯警惕,质问道:“你看什么?” 说话的同时,她双臂不自然的抱在胸前。 卫良装作一本正经道:“你的道袍很漂亮。” 殷无涯呆呆的,竟信以为真,低头看了看道袍,或许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多漂亮,只是很鲜艳罢了。 卫良忍俊不禁,不再调戏,认真道:“我想修道了。” 殷无涯说:“我教你。” “好。” “你想学什么道法?” “不知道,你给我推荐几个。” “紫微不灭?”殷无涯虽是个魔头,对卫良却很仗义,张嘴便说出自己的最强道法。这篇功法乃是紫微大帝所创,比《地藏血狱观》来头还要大。 卫良默然。 人贵有自知之明,修道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说捡到一本旷世法诀就成了高手,真那样的话,满大街都是修真大能。 功法、道诀固然重要,没有根骨与悟性也是白搭。面对一个凡夫,教他紫微不灭,教他掌天地大封术,无异对牛弹琴,还不如学点武艺来的实惠。 卫良问:“我能行?” 殷无涯道:“不试过怎么知道。”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卫良眉心。瞬间,她一部分记忆涌入对方脑海之内,这是紫微不灭的修炼法门,以及她的修炼心得。 卫良端坐,无悲无喜,静静品读。 一刻钟后,他眉头皱起。 半个时辰后,他表情痛苦。 一个时辰后,他猛然睁眼,大汗淋漓。 殷无涯叹息。 卫良许久才平静下来,叹道:“不行,越看越烦,越看越躁,宛如天书。” 殷无涯蹙着眉头不说话,似乎比他还要惋惜。 狐仙涎虽能提升根骨,却不能提升悟性。悟性不够,修小道容易,修大道则捉襟见肘。 殷无涯沉思一会,只能放低标准,让他试试《地藏血狱观》。虽然这是篇魔功,但她知道卫良对情绪有极强的掌控力,并不会迷失本心。 卫良意兴阑珊,道:“我觉得没戏。” “试试吧,说不定能成。” “试了也是浪费时间。” “听我的,试试。”殷无涯很固执。 卫良心头温暖,虽然她外表冰冷,其实比任何人都关心自己。于是他闭上眼睛,接纳着殷无涯的感悟。 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头晕脑胀,坚持不住。 与紫微不灭相比,《地藏血狱观》副作用明显的多,卫良脑海中尽是地狱惨象,他虽然不会恐惧,却会恶心。 殷无涯关切问:“有收获么?” 卫良摇头。 殷无涯无奈,又换了篇稍次些的道法供他学习。 卫良感悟许久,仍旧一脸懵逼。 殷无涯只好换了个二流道诀。 卫良还是懵逼。 殷无涯恨铁不成钢道:“你真笨!” 卫良耸耸肩。 最后殷无涯换上一篇三流道术,他才略有明悟。 殷无涯很不满意这个结局。 卫良却很开心,知足常乐嘛。再者说,修道也非正途,只是辅路,别管几流道术,能学会就是赚了。 接下来,殷无涯帮他开辟紫府,这本是漫长的过程,亏得他根骨不错,且有丹药、灵草之物辅助,进展出奇的快。 不到一个月,卫良紫府便已大成。这是个艰难且奇异的工程,在此之前,卫良从未想过人的身躯竟能如此奇妙。 开启内视,滚滚真元在奇经八脉流淌,最终汇聚于紫府,如鬼斧神工。 卫良很开心,笑道:“我也是个修士了。” 殷无涯本正生闷气,见他这么开心,目光不由柔和下来。 “以后叫我卫道长。” “真不知羞。” 卫良试着操纵真元,起初生涩,逐渐挥洒自如。 真元凝成一根根粗大的鞭子,拍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沟壑,看其威力,比恶魔之手只强不弱,但比完整的恶魔形态却差了许多。 卫良并不失望,因为他还没有修习道术,道术能将真元强化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打个比方,真元好似一坨铁块,虽能砸死人,却很费劲。而三流道术,能把真元锻造成一把利剑;二流道术,能把真元改造成一柄机枪;一流道术,能让真元变成洲际导弹;顶尖道术,则能让真元毁天灭地。 —————— 昨天创建了一个书友群,算上我,只有三个人,好凄凉啊-,-喜欢本书的道友加一下啊,人多也热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游戏开始 接下来,卫良开始修习道术。 道术分九品,一品最弱,九品最强,所谓三流道术,就是一至三品的道诀,虽是三流,毕竟乃道家法门,威力不容小觑。至于最顶尖的九品道决,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殷无涯的《地藏血狱观》便是其中之一。而紫微不灭或掌天地大封术,已超脱道法范畴,位列仙术,威能不可揣测。 可惜,殷无涯的紫微不灭只是残篇,不能发挥其威力,否则当初定能击败凡迪。 因悟性不好,卫良修习三品道术都费劲,当然,死缠烂打也能啃下来,却会花费无穷时间。在卫良的观念里,时间也是成本,便觉得不值,只好修了一篇二品道术。 因为有龙buff加持,永久提升百分之十的移速,他当然主修身法。 殷无涯有些底蕴,算是一个“小富婆”,道诀有的是,卫良挑来挑去,选中一篇名曰《火蝉》的道诀,这是篇不成名的小道术,创始人不知,创始年月也不知,攻击与防御皆为零,仅能增幅速度。 卫良喜欢追求极致。 哪怕二品道术,依然晦涩,如果自己悟,需要极长时间,但他可以作弊。 殷无涯天资出众,只是看了一眼,便学会。她默念法诀,一双火红翅膀自后背浮现,如燃烧天使,分外凄美。 卫良呆了呆,赞叹道:“真漂亮。” 殷无涯微扬嘴角,算作回应,随后将自己的体悟转移给卫良。 原本生涩的道术变得亲切起来,好比背诵一篇文言文,如果之前就接触过,再背肯定容易些。修道也是如此,有了殷无涯的经验,卫良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又是一个月过去,他已能熟练的掌控火蝉翅,心念一动,背后就生出一对燃烧羽翼,速度提升一倍。在羽翼旁边,环绕着一层淡淡云气,使之更加轻盈,这便是龙buff的加持。 美中不足的是,无论他怎么修,都达不到殷无涯的程度,对方的翅膀很壮观,又宽又长,声势浩大。而他的翅展只有三米左右,就像阉割版的。 卫良问:“同样的道法,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殷无涯沉默片刻,说:“我修为比你高。” 卫良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修为只是一小部分因素,毕竟这是二品道诀,增幅有限,修为再高也发挥不了多少优势,之所以差距明显,还是天分问题。 毕竟殷无涯是修道奇才,卫良虽不算废柴,却也好不了多少。 卫良并不气馁,做人应该乐观,自怜自艾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让人更加颓废,乐观的人则能化腐朽为神奇,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创造出不可能的奇迹。 天生我材必有用,修道不是唯一的出路。比如凡迪,对道法狗屁不通,却强大的可怕;比如魔术师,也不像修道之人,却比凡迪还要诡异。 这时,脑海中传来塔灵的声音:“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必须要回去了,再留在九州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他天分有限。他早已规划好了,等以后有空,去魔法世界碰碰运气。当初在召唤师峡谷,他感受到了魔法力量的亲和,虽然做不了仙长,但说不定能成为大魔导师呢。 他凝视着殷无涯,道:“我要走了。” “这么快?” “游戏要开始了。” “我跟你一起。” “我觉得你留在九州比较好,这里是你的家。”卫良微笑道:“反正我能随时来看你。” 殷无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低声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没人愿意接纳我,下到凡人,上到道公子,都恨透了我。” 卫良粲然一笑,温声道:“管他别人怎么想,做好自己就够了。” 殷无涯点头。 卫良问道:“道公子为何恨你?” 殷无涯道:“很久以前,我魔性大发,屠戮了一座城池,里面就有道公子的亲眷。因为师尊曾救过他一命,所以他勉强忍了下来,只是将我封印十年。” 卫良沉默片刻,牵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殷无涯道:“以前我很容易失控,但认识你之后,就稳定了很多。” “为什么?” “不知道。” 卫良微笑道:“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殷无涯微微低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卫良抬头望天,道:“塔灵,我已完成任务,请求回归。” 一道柔和的白光照下,将小狐狸收走。随后,卫良账户上多了三百点猩红币。 磅礴的空间规则笼罩而来。 卫良紧紧牵住殷无涯的手。 换做之前,塔灵只会召回卫良一人,可接纳殷无涯之后,空间规则连她一起笼罩了。 两人突兀的消失在这方世界。 再次睁眼,视野中一片废墟。 这是猩红之塔第三层,没有草原与阴云,只有破败的钢铁丛林。这里虽然是城市,仍旧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殷殷,给我拿些灵石。” 死亡游戏即将开始,总要做到有备无患,如果那方世界没有灵气,道术岂不是白修了。 “别这么叫我。”殷无涯固执的说。 卫良打趣道:“殷前辈,能否赏小的几块灵石?” 殷无涯稍扬嘴角,扔来一个储物袋。 空中传来淡淡的波动,那是传送的前奏。 卫良前踏一步,来到殷无涯面前,托起她的白嫩的脸颊,微笑道:“等我回来。” 殷无涯脸又红了,叮嘱道:“小心一些。” 卫良温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嗯。” “最后再亲一口。”卫良说出这句话,明显感觉殷无涯的小脸蛋烫了起来。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 卫良循循善诱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来一个吻别吧,就像最初那样。” 殷无涯很犹豫,低声说:“有人。” 卫良四下环视,道:“没人。” “塔灵一定看着呢。” 卫良道:“管他看不看。” 殷无涯深吸一口气,害羞的闭上眼睛,双手下垂,露出柔嫩的樱唇。 卫良吻了过去。 不远处,一道金光伫立,殷无涯说的没错,塔灵果然看着,只是隐匿的十分巧妙,常人无法察觉。 他默默观察,见两人深吻,用茫然的语气自语道:“爱情,或许是快乐的?” 金光崩溃,他突兀的消失了。随后,空中传来浩大的声音。 “游戏开始。” 卫良也消失了。 殷无涯心中空荡荡的,便取出破界仙符,准备尾随过去。一阵磅礴金光照来,破界仙符失去了功效,就像一块黝黑平凡的石头。 那金光很熟悉,是塔灵的力量,她明白,猩红之塔不允许这样做。 她出神片刻,盘膝而坐,取出紫微不灭中卷,静心钻研。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康的供词 这是一间明亮的房子,很大,很空荡,只有五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五个昏迷的人。 卫良站在旁边,打量着这五人。 郭小凌也打量着他们。 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看卫良与郭小凌,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昏迷之人身上。 塔灵舒缓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谁偷了我的钱。” “游戏规则:凭借五人供词,分析出小偷是谁。” “任务完成:奖励三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扣除两千猩红币。” 随后,塔灵没了声息,似乎留给三人消化时间。 卫良看了郭小凌一眼,微笑道:“真巧,又遇见了。” 郭小凌平静道:“的确很巧。” 卫良停顿片刻,道:“你不是郭小凌。” “我是雷。” “感谢你曾手下留情。” “不必。” 另外一个冒险者本来心存警惕,见两人交谈融洽,也放下戒心,自我介绍道:“两位兄弟好,我叫乔永强,看样子这场游戏不是让我们相互厮杀的,真是一个好消息。” 卫良点点头,笑道:“的确,能和平共处最好不过。” 雷问:“关于这场游戏,你们有什么看法?” 他与郭小凌拥有同一具肉身,气质则迥然不同。郭小凌老实、怯懦、木讷,而雷则平静、严肃、冷淡。 乔永强猜测道:“有人丢了钱,我们负责抓小偷。” 卫良分析道:“没有物证,仅有人证,我们只能凭借五个人的证词推理。” 乔永强笑道:“感觉和警察有点像。” 塔灵开口了,道:“接下来,有请失主发言。” 一个昏迷的男人悠悠转醒。他三四十岁,身材瘦弱,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他目露迷茫,随后惊骇,问:“这是哪里?” “猩红之塔。” “猩红之塔是什么地方?” “少他妈废话。”乔永强是个暴脾气,见他叽叽歪歪的,当即不耐烦了。 男人很害怕,呐呐无言,慌乱的东张西望,小声问道:“绑架?” 卫良来了兴趣,问:“你是地球人?” 男人不明所以,道:“我当然是地球人。” 卫良问:“在此之前,你在干嘛?” 男人道:“在家里呆着。” “你家在哪?” “合肥。” “多大了?” “三十七,79年的。” “叫什么名字?” “黄康。” “工作是什么?” “自己开了两家小餐厅。” 乔永强道:“问这么多干嘛?” 卫良道:“我本以为这是塔灵虚构的,现在看来,却是真人真事。这五个人,恐怕刚从地球上被掠来,否则也不会这么惊慌。” 雷点点头,深以为然。 黄康听闻此言,强笑一声,道:“难道这里不是地球?” 乔永强呵斥道:“少说那些没用的。” 黄康神色忐忑,识趣的闭上嘴巴。 卫良从塔灵口中得知他是失主,问:“你丢了钱?” 黄康诧异:“你怎么知道?” 雷冷冷道:“少问为什么,你只需回答问题。” 黄康小鸡啄米的点头。 “丢了多少?” “一万多。” “怎么丢的?” “放家里,就没了。” “谁偷的?” “不知道。我还没弄明白,就来到了这里。” “报警了没?” “没。” “来不及报警?” “不是,我觉得没必要。” 乔永强听闻此言乐了,道:“一万多块钱,购买两部苹果了,还没必要报警,你这逼装的可以。” “家里也没外人,报警就涉及刑法了,得不偿失。”黄康道:“我的意思是,让那个人主动站出来,我便既往不咎,如果他实在不知好歹,我再报警。” “原来是家贼。”卫良问:“当时家里都有谁?” 黄康瞥了另外四人一眼,道:“只有他们。” 卫良问道:“他们是你什么人?” 黄康鼓起勇气道:“你到底想干嘛?咱们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突然把我绑了?说是绑架吧,看你们这阵仗,也不太像……” 乔永强脾气不好,见他一个劲儿絮叨,当即一耳光就抽了过去。 啪! 黄康身子一歪,鼻血横流。 到底是文明社会的人,他已经二十来年没打过架了,一见血,顿时慌了神,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乔永强恶狠狠道:“是我们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们,再颠倒主次老子还抽你。” “别把他吓坏了。”卫良拉了拉乔永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黄康捂着鼻子不说话,这鼻血流的跟大姨妈似的,还没有恶意? 卫良道:“我们只是想知道谁偷了你的钱,仅此而已。” 黄康觉得很怪,这事儿和你们有关系么?除非你们是警察。但他并没有报案,而且看这几人的装束举止,都与人民公仆大相径庭。 卫良问:“钱是什么时候丢的?” “就是今天下午。”黄康撩起t恤,堵住鼻子,闷声道:“要不就是吃晚饭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 “钱是中午刚取的。” “放哪儿了?” “客厅的抽屉里。” “再问一次,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三十来岁的男人,叫薛浩,一直在我店里干店长,做了两年多了,我们交情很好。那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叫小李,是我另一个店的店长,人勤劳踏实,将店面打理的井井有条。” 卫良问:“他们怎么会来你家?” 黄康道:“我平时忙,很少去店里,十天半个月的约他俩吃一顿饭,了解了解店里的情况。平时都是去外面吃,今天正好我生日,媳妇买的菜不少,就把他俩也叫过来了。” 雷问:“剩下那俩人呢?” 黄康答道:“一个是我媳妇,一个是我儿子。” 基本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卫良沉吟片刻,来到黄康面前,凝视着他。 黄康身子瘦小,又是坐着,仰头看到卫良,感觉很有压力,不由缩了缩身子,心怀忐忑。 卫良道:“放心,我们不是罪犯,既不谋财,也不害命。” “那你们想要干嘛?” “抓住小偷。”卫良道:“只需告诉我们小偷是谁,你就可以走了。” 黄康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事太过荒诞,我丢了钱,你们操什么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但人为刀俎,他也不敢说什么,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谁是小偷。” 乔永强冷着脸道:“你那两个眼睛是摆设么?钱就放在客厅,光天化日的,谁拿了都不知道?” 既然是审讯,总得有人扮白脸,有人扮黑脸。卫良扮的是白脸,乔永强外貌粗犷,符合恶人的标准,自然扮黑脸。 黄康被揍过,很怕乔永强,低声道:“都不是外人,我也没防备,再加上喝了点酒,真不知道谁把钱拿走了。” 啪! 乔永强又抽了他一耳光,恶狠狠道:“好好想想!” 黄康是个胆小的人,吓得直哆嗦。 “你别老打人,有话好好说嘛。”卫良笑眯眯的,又拉了拉乔永强,过了一会,问:“还没有头绪?” 黄康表情悲苦,讨饶道:“几位大兄弟,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就别难为我了。” 卫良微笑道:“实在没有证据,可以用排除法。” 黄康经卫良这么一提示,低声道:“首先,我媳妇肯定不可能,都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她的钱,也没必要偷,对吧。” 卫良三人点点头。 “其次,就是我儿子。”说到这里,黄康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道:“我儿子也不可能偷钱。” 卫良问:“你的意思,小偷就在两位店长之中?” 黄康想了想,随即点头。 “你确定?” “除了他俩还有谁?家里也没别人来过。” 乔永强挠了挠头,问:“那俩人叫什么来着?” “男的叫薛浩,女的叫小李。” “你觉得谁作案动机比较大?” 黄康沉吟片刻,道:“薛浩吧。” “为什么?” “我和那小子认识好几年了,他脑子灵光,办事儿也有魄力,就是爱炒股。听说最近赔钱了,穷的不行,以前抽黄鹤楼,现在却抽红梅。”黄康想了想,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压力太大,才干了傻事。其实这种事吧,要是直接说,我也不是不借,干嘛非得偷啊?” 雷反驳道:“炒股赔钱的多得是,真犯罪的也没几个。” 乔永强打趣道:“就是跳楼的比较多。” 雷表情平静,没有反应。 乔永强自觉无趣。 黄康道:“他以前就偷过东西。” “你怎么知道?” “我俩好几年的交情,什么事儿不知道?大约是2011年,我们一块工作,我给别人干店长,他那时候只是一个服务员,住的集体宿舍,因为刚发了工资,另一个小伙子将五百块钱压枕头底下,第二天就没了,后来一查,就是他偷的。” 乔永强道:“原来这是个有前科的人。” 卫良质问:“这样的人,你怎么放心让他当店长?” 黄康道:“年轻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总不能一棒子打死。后来接触的深了,觉得他还算有几分能力,当服务员可惜了。” 卫良问:“那后来在你的店里,他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黄康想了想,道:“贪点小钱,谎报点小账,谁都免不了,我也不计较,水至清则无鱼。” 卫良沉吟,按照目前的情况,似乎薛浩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他忽然想到另一个店长,问:“小李有没有可能偷你的钱?” 黄康迟疑片刻,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 “她脸皮薄,又是个姑娘,哪里会干这种事?” 雷淡淡道:“别这么说,男人女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贪心,有了贪心,就会犯错。” 黄康摇摇头,道:“小李是个本分的人,这我清楚。她比薛浩可老实多了。” 雷问:“你肯定?” 黄康想了想,说:“我肯定。” “确定薛浩是小偷?” 黄康最初有些犹豫,璇而坚定道:“确定不敢说,毕竟家里没监控,但**不离十。” 随后,他陷入沉睡。 第一百六十三章 薛浩的供词 黄康毫无征兆的昏迷了,任由别人怎么叫都醒不过来。甚至乔永强还在他腿上切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他仍睡得那么香甜。 三人不再钻牛角尖,而是商讨对策。 乔永强问:“这么说来,薛浩就是小偷?” 雷摇摇头,道:“不好说,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猜错,这场游戏就失败了。” 乔永强道:“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只要有七成把握,就值得放手一搏。” 卫良微笑道:“别着急,我们只是听了黄康的供词,很片面。”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悠悠转醒,他身材瘦高,剃着光头,脑袋尖尖的,嘴唇薄薄的,外貌有些寒酸刻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他就是最具嫌疑的人——薛浩。 他先是茫然的打量着四周,随即下意识挣扎,却动弹不得,椅子上仿佛有某种禁制,将其牢牢囚固,根本无法挣脱。 薛浩左顾右盼,看到另外沉睡的四个熟人,更加惊恐,发出一声低吼。 乔永强一如既往的蛮横,抡圆了胳膊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恶狠狠道:“别他妈叫唤。” 薛浩颤抖道:“你们要干什么?” 卫良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张。” 薛浩不说话,身子被捆着,旁边四个人生死未知,能不紧张么? 卫良道:“首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性命;其次,我们也不会勒索你的家人。” 他表情诚挚,声音温和,倒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薛浩这才稍稍安定,问:“那将我绑来做什么?” 卫良道:“听说黄康,也就是你的老板,丢了钱。” 薛浩点点头,不明所以。 “谁偷的?” 薛浩摇头,一脸茫然。 乔永强又是一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薛浩都蒙了,哭丧着脸道:“我怎么知道谁偷的?” “别打人,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卫良笑眯眯的,就像一只和蔼的招财猫,随即话锋一转,又变成笑面虎,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抓到小偷,放你走;抓不到,你的命留下。” 薛浩听闻此言,心中一颤,越发恐慌。本以为这些人是老板请来的打手,扭头一瞧,老板也在旁边,歪着脑袋,闭着眼睛,生死不知,心里更加没谱,呐呐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乔永强也不废话,掏出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道:“钱就是你偷的吧!” 薛浩魂飞魄散,身子不自觉后仰,感受到冷锐的刀锋,浑身血液都要凝固,颤声道:“我没偷钱,我发誓!” “还他妈抵赖?” “我真没偷!”薛浩发出尖锐的声音,裤裆都湿了。 乔永强顿了片刻,这才缓缓退后,嫌恶道:“真骚气。” 待薛浩稍微冷静,雷冷冷问道:“黄康怎么说钱是你偷的?” “什么?”薛浩吃了一惊,扭头望了黄康一眼,恨声道:“他胡说!” 乔永强冷笑道:“你最近没钱了吧?” “谁说的?” “甭管谁说的,你是不是炒股赔的血本无归?” 薛浩一愣,呐呐道:“赔是赔了一些,却没到血本无归的程度。” “还死鸭子嘴硬!”乔永强在他衣兜内翻着,扯出半包软红梅,道:“烟都抽不起了,还他妈不承认。” 薛浩叫道:“就算我最近过的挺紧,也不至于偷窃吧?违法的事我不干,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 乔永强冷笑道:“你又不是没偷过。” 薛浩理直气壮道:“我还真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乔永强又是一嘴巴抽了过去。 薛浩虽然脸上火辣辣的,表情却依旧那么认真,道:“大哥,你打我也没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卫良道:“那我怎么听别人说,你曾偷过同事五百块钱?” 薛浩满脸迷茫,问:“你听谁说的?” “黄康。” “他乱讲。” “他没有理由污蔑你,可能过去的太久,你忘了。要不我提醒提醒你,这是2011年发生的事,那时候你在餐厅当服务员。” 薛浩渐渐有了头绪,道:“嗨,原来是那事儿。几位大哥,那不叫偷,叫拿。” 乔永强被逗乐了,道:“按你这么说,所有的小偷都得无罪释放。” “我的情况不一样。”薛浩道:“那位哥们欠我钱,五百整。借钱的时候他可怜巴巴,把自己描绘的跟乞丐一样,钱一到了手,就变成了大爷,对我爱答不理。明明说好下个月就还,那孙子一拖就拖了小半年,每次问他要,都说没钱。他妈的,有钱上网,有钱抽烟,有钱找小姐,就是没钱还我?我实在气不过,才擅自拿了他的钱,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经他这么一说,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毕竟黄康只是凭感觉推断,又没有确凿证据。 卫良三人商量着。 雷问:“两人各执一词,我们该信谁的?” 乔永强道:“肯定黄康的话靠谱。首先,钱不可能是他家人偷的,排除去三人,只剩薛浩与小李嫌疑最大。而小李是个本分的人,偷钱的可能性也很小……” 薛浩听着听着感觉不是滋味,问:“谁说小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你老板说的。” 薛浩脸上挂着一丝讥诮:“他当然那么说。换做是我,把一个女孩睡了,肯定也不会说她坏话。” “这里面莫非还有隐情?”卫良来了兴趣,问:“你的意思是,黄康与小李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薛浩冷笑道:“那当然,小李就是个骚狐狸,又懒又笨,工作没一点积极性,除了长得漂亮一点,一无是处。” 雷问:“你凭什么这样说?” 薛浩道:“她曾在我手底上班,我还不了解她?要不是勾搭上老板,她八辈子也干不了店长。要我说,这钱就是她偷的。” 乔永强骂道:“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讲有什么证据?” 薛浩道:“两人这种关系维系小半年了,当初黄康有钱,经常给她买东西,什么衣服、手机、手提包之类的,一个月的零花钱就两三万,最近他被朋友骗了,血本无归,出手没那么阔绰,虽然继续睡小李,却是白睡,人家肯定不乐意。” 雷捕捉到话语里的漏洞,问:“你怎么知道是白睡?黄康给不给钱,根本不用通知你吧?” 薛浩面不改色,道:“上次我们一块吃饭的时候,小李说信用卡刷爆了,欠了两万多,让黄康借点,他一分没借,当时小李就闷闷不乐,一顿饭下来也没说几句话。” 卫良问:“所以,你觉得小李是最有可能偷钱的人?” 薛浩道:“那是肯定的。你想想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陪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睡觉,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钱么!以为小蜜是白包的啊?黄康既占了便宜,又不肯给钱,小李心存怨恨,偷点青春损失费也在情理之中。” 听他这么一分析,反而小李的嫌疑大了起来。 卫良沉吟片刻,问:“除了小李之外,其他人有没有可能偷钱?” 薛浩想了想,道:“应该没了吧。你想想,再就是他媳妇和儿子,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偷呢?直接开口要不就完事了。” “你确定是小李?” “我确定。” 随后,薛浩脖子一歪,昏迷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李的供词 小李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发质很好,又软又亮,带着卷曲的波浪,看上去很时尚。 薛浩称她为“骚狐狸”,事实上,她的确有那个本钱,长得很有几分姿色。 她悠悠转醒,见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身躯又动弹不得,旁边还有四个生死不知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乔永强是个很楞的人,哪里管她美不美,直接抽了一大嘴巴子,这叫下马威,免得待会圈圈绕绕的浪费时间。 小李被抽的青丝乱颤,唾沫飞扬,美感消失殆尽,慌慌张张的问:“你们是谁?” 雷已经懒得解释,手臂化作锐利刀锋,抵着姑娘的眼睛,冷然问:“黄康丢了钱,你知不知道?” 小李双眼酸涩,视野中只有一抹铮亮刀尖,离她不到一厘米,轻微眨眼,睫毛上都会传来冰冷的触感。 她不敢动,颤声道:“知道。” “你偷的?” “我没有。” 刀尖再近一分,似乎要将眼珠子挖出来。 小李面色惨白,仍不敢动,甚至连哭都不敢发声,生怕颤动中触碰刀尖,划破眼眸。 雷狞声道:“我再问一次,是不是你?” 小李凄声道:“真不是我。” 刀锋收敛,雷后退一步,面色冷峻。 小李惊魂未定,大口喘气,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卫良笑眯眯的问:“那是谁偷了钱?” 小李仍沉浸在惊惧之中,不能自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卫良来到她面前,轻拍脸蛋,微笑道:“我在和你说话。” 小李这才回过神来,茫然望着他。 卫良重复一遍:“谁偷了钱?”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可听说,你的作案动机最大。” “我不会干那种事!” “你是不是黄康的情妇?” 小李闻言,表情精彩,又是愤怒又是惊讶,问:“你说什么?” 乔永强冷笑道:“装的还挺像。” “我装什么了?”小李很激动,也不害怕了,严肃道:“我可不是那种女人!” “无风不起浪,别人总不会平白污蔑你吧?” 小李仿佛受到巨大的侮辱,正色道:“这话谁说的,把他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乔永强见她这么刚烈,倒是摸不准了。 小李掷地有声道:“我和黄康一点关系都没有,顶多算是普通朋友!” 卫良淡淡道:“普通朋友?你信用卡欠了两万多,却向一个普通朋友借钱?你也好意思开口。” 小李一怔,问:“这事你们怎么知道?” 乔永强喝道:“别废话,回答问题。” 小李不敢再问,道:“说是借,其实是委婉的说辞。黄老板欠我一个月工资,我催了几次,也没给,那次吃饭,我见他喝了点酒,兴致高昂,就随口提了一句。” 乔永强道:“你倒是会狡辩。” 小李道:“我可以发誓,自己说的句句属实。” “那黄康怎么总是给你买礼物?什么手机提包之类的,你可没少花他的钱。” 小李愤声道:“那都是胡说八道,我没有收过他一毛钱的东西。” “好了,我们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卫良道:“你和黄康什么关系,我不管,也没兴趣打听,我只想知道是谁偷了钱。如果真是你偷了,就大大方方承认,我们不是警察,不会制裁你。如果你骗我,就将你的脑袋割下来。” 小李见他神色认真,不似说笑,吓得一个哆嗦,道:“我真的没有偷钱!如果我偷了,全家都不得好死!” 雷走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冷冷道:“看着我。” 小李便望着他的眼睛。 雷命令道:“将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小李不敢不从,道:“四点左右,黄老板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家吃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开个小型会议,他下达几条指示,我们汇报汇报情况。七八点的时候,我们就走了,过了一会,黄老板又来了电话,说他钱丢了,问我见了没有,我说没见,然后就挂了。” 雷见女孩目光坦诚,似乎不像说谎。但他也不会轻信,真正的说谎高手,从面目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唯一的破绽,或许就是肢体语言,比如说手脚不自然摆动,身子微微歪斜等,那是下意识的动作,最诚实不过。可他对小李不够了解,所以不能推断哪些动作是自然的,哪些动作是不自然的。 卫良道:“你说的太笼统,我要细节。” 小李想了想,道:“四点多,交代完店里的事,我就走了。五点来到黄老板家,老板娘正在洗菜,我便过去帮忙,随后薛浩也来了,与黄老板在客厅里侃大山。六点左右吧,小黄,也就是黄老板的儿子放学回家,然后就吃饭。饭桌上,黄老板指点江山,基本上就是他说,我们听着,后来他有点醉了,就开始闲扯,七八点时我们就走了,就是这么个流程。” “你们在哪儿吃的饭?” “客厅。” “客厅一直有人?” “有啊,黄老板和薛浩就坐在沙发上聊天,我一直在厨房打下手。” 卫良冷笑,钱就是在客厅丢的,她这么一说,倒是将自己的嫌疑排除的干干净净。他质问道:“你就一直待在厨房,没有出去过?” 小李想了想,道:“就上过一次厕所。” 乔永强道:“也就是说,你完全没有作案嫌疑?” 小李道:“我当然没有,自始至终,老板娘都在我旁边,她可以作证的!就算有作案嫌疑,我也不会干那样的事,太丢人!” 卫良眯着眼睛,问:“你觉得小偷是谁?” “不好说。”小李道:“也没证据,我哪里知道。” 雷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不抓住小偷,这事没完,你们谁都别想走。” 小李面色难看。 卫良问:“会不会是薛浩?” 小李想了想,道:“应该不是。” “为什么?”乔永强诧异,在黄康眼中,薛浩是最有嫌疑的人,可以小李的角度来看,又似乎不是这样。 “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干这种事。” “你很了解他?” “我们交往过一段时间,彼此都很了解。” 卫良来了兴趣,问:“你俩谈过恋爱?” 小李点点头。 “后来分了?” 小李依然点头。 “谁提出来的?” “我。” “为什么?” 小李道:“我父母不喜欢他。” 乔永强感觉跑题了,骂道:“我他妈没心思管你那些闲事,只想知道小偷是谁。” 小李犹豫片刻,道:“我觉得,可能是小黄偷的钱。” “黄老板的儿子?”乔永强叫道:“他怎么会偷自家的钱?” 小李道:“小黄只是个孩子,十三四岁的年纪,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 “我只是猜的。” “哪怕是猜,也得有凭据吧?” “我听说,小黄沉迷网络游戏,经常逃学旷课,为此挨了不少打,却不知悔改。你也知道,网游那东西,不花钱也能玩,但真要入了迷,砸的钱可就没数了。他年纪小,思想幼稚,偷家里的钱也在情理之中。” “你怎么知道他爱玩网游?” 小李道:“我是听黄老板说的。” 卫良三人本还想再问点什么,小李却脖子一歪,昏迷过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黄的供词 小黄悠悠转醒,见三个大汉正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他是个热血少年,倒是比黄康有骨气的多,梗着脖子问道:“你们是谁?” 乔永强延续一贯风格,先抽了他一个大耳光。 啪! 清脆嘹亮的声响回荡开来。 乔永强身材不算高,却相当壮硕,手掌又大又厚,上面布着老茧。小黄细皮嫩肉的,被他一巴掌就打蒙了。 小黄并非不怕,只是还年少,难免被武侠小说中的主角所影响,励志要做到威武不能屈。但这一耳光下来,他却清醒了许多,哭丧着脸讨饶。 “你是不是偷了你爸的钱?”乔永强开门见山的问。 小黄一怔,呐呐道:“我没有。” 到底是孩子,没经过什么风浪,说个谎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乔永强又抽了他一嘴巴子,恶声道:“还他妈嘴硬,老子都知道了,你还不承认!” 他当然不知道,只是诈一诈。 小黄没什么心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软了下来,支吾道:“我的确偷过。” 乔永强咧嘴一乐,看向卫良与雷,笑道:“破案了!那一万多就是这小子偷的。” 卫良与雷沉默不语。 小黄倒是吃了一惊,问:“什么一万多?” 乔永强一瞪眼,道:“你爹丢了一万多块钱,你不知道?”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钱!”小黄惊呼道:“我可没拿!” 乔永强本正窃喜,没想到这孙子却不承认了,不由气恼,扼住他的脖子道:“你逗我玩呢!刚才还说偷了,现在又说没偷?” 小黄慌慌张张道:“我是偷过我爸的钱,但不是这个,是前两天偷偷拿了两百,这一万多我怎么敢拿,真被我爹抓住,肯定活活打死。” 雷问道:“你为什么要偷你爸的钱?” 小黄道:“学校有个大胖子,老是欺负我,我大哥帮我出了气,我要请他吃饭。” 卫良笑眯眯问道:“你究竟是请别人吃了饭,还是拿去上了网?” 小黄道:“我很少去网吧。” 卫良道:“那我怎么听说你是个网瘾少年?” “哪有的事。”小黄叫道:“我几乎不怎么玩游戏的,去网吧也是陪同学一块去,他们玩lol,我就看电影。” “你爸的钱是谁偷的?” “我不知道。” 乔永强很粗鲁,又抽了他一耳光,喝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黄捂着脸,垂着眉,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细声道:“大哥,我真不知道。” 雷冷声道:“下午发生的事,你原原本本说一遍。” 小黄想了想,道:“我六点就回家了,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饭都做的差不多了,李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雷打断道:“等等,她没有在厨房?” 小黄摇摇头。 “继续说。” “我前脚进门,我爸也跟着回来了。” 雷再次打断:“黄康不是一直在客厅呆着么?” “他出去买了两瓶酒。” “薛浩呢?” “薛浩来的晚,我们特意等了他十分钟。他来的时候我爸有点不高兴,还罚他喝了三杯酒。薛浩不胜酒力,一直推脱,两人在饭桌上磨叽了半天。” 雷望了卫良一眼,道:“这么说来,小李完全有作案的嫌疑。黄康去买酒,薛浩没来,老板娘在做饭,小黄没回家——只有她自己在客厅!” 乔永强一拍大腿,道:“有道理。” 小黄道:“再然后,李姐把我叫过去,又是一顿训。” 卫良奇道:“她为什么要训你?” 小黄叹息一声,道:“她那个店离我们学校很近,有时我就会去那吃饭,前两天我把她手机摔坏了,当时有点怕,一声不吭就跑了。李姐也仗义,没把这事儿告诉我爸,也没让赔钱。” 乔永强道:“别提你那些破事,接着往下说。” 小黄道:“然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吃饭呗,吃完了薛浩与李姐就走了,过了一会,我爸发现钱没了。对了,期间倒是有一个小插曲,我爸喝多了就爱絮叨,说薛浩最近表现不佳,对他一通训斥,薛浩一开始点头哈腰的,最后实在受不了,顶了两句,两人差点没吵起来。” 每个人的苏醒时间有限,一旦超过,就会再次昏迷。卫良知道小黄时间不多,开门见山的问:“你觉得谁偷了钱?” 小黄想了想,道:“我觉得谁都没偷。” “放屁。”乔永强一瞪眼,道:“难道钱自己长翅膀飞了?” 小黄道:“应该是我妈拿了。” 乔永强诧异,问:“你妈怎么会偷你爸的钱?” “那本来是我妈的钱。”小黄道:“我爸最近被骗了,穷的可怜,工资都快开不起了,总管我妈借钱,我妈也不愿意给他。” “两口子还这么见外?” 小黄扭扭捏捏,不说话。 乔永强又甩了他一耳光,骂道:“问你话呢!” 小黄很害怕,也顾不得羞耻,道:“我妈怀疑我爸有外遇,所以不想给他钱。昨天晚上,我爸软磨硬泡才把我妈说服,同意拿出一万五。但我妈那个人反复无常,说话经常不作数,比如说去年年底,她答应给我买部好手机,现在都夏天了,还没买。她虽然答应给我爸钱,说不定反悔了,就又把钱藏了起来。” 乔永强还想问些什么,小黄却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黄妻的供词 黄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皮肤粗糙,身材矮胖,总之长得比较丑。 她仍如前人一样,见到此景,发出一声尖叫。 乔永强又是一嘴巴子抽了过去。 黄妻有些剽悍,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歇斯底里的喊着救命。 乔永强只好多赏了她几耳光。别说,这家伙抽人真有一套,大开大合,充满张力,就像拍大鼓一样。 黄妻喊了一会,见没什么作用,这才服了软,慌张问道:“你们要干嘛?” 乔永强恶狠狠道:“黄康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黄妻目露迷茫,问:“他有什么钱?” “就是那丢了的一万五。” “那也不是他的钱,是我的钱,我只是借给了他。” “你丫跟我玩脑筋急转弯呢!”乔永强扬手,又抽了她一大嘴巴子。 黄妻本来就脸胖,被抽肿了之后鼓得更高,就像一个猪头。 雷走过来,冷冷问道:“那一万五,你拿没拿?” 黄妻摇摇头,道:“没拿。” 雷冷笑一声,一刀子插入她的大腿,鲜血四溅。这是最后一个人证,他决定来点狠的,要不然你推我,我推你,猴年马月也猜不出小偷是谁。 黄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贝直逼海豚音。 雷低沉问道:“拿没拿?” “没拿,真的没拿!” 雷又插了她一刀子。 黄妻惨嚎更甚。 “到底拿没拿?” “我拿了!我拿了!求求你别伤害我!” 卫良摇头,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 乔永强虽有暴力倾向,也认为他玩的太狠,道:“兄弟,你可有屈打成招的嫌疑,治标不治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雷收了刀子,表情冷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卫良扯下衣服,给黄妻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并非他有多么善良,而是怕黄妻休克,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他一边包扎一边宽慰道:“别害怕,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黄妻惊魂未定,身躯止不住颤抖着。 卫良温声问道:“你到底拿没拿钱?” “我不知道。”黄妻喃喃自语,两刀子捅下来,她都被吓傻了。毕竟是和平年代的人,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暴动,日常生活中最多就是和人斗斗嘴,动手都是极为少见的事,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卫良不得已,只能继续安抚,过了一会,见她情绪稍稍稳定,这才温声道:“你说实话,到底拿没拿钱。” 黄妻偷偷瞥了雷一眼,不敢出声。 卫良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黄妻这才有了点底气,低声道:“我真没拿。” “那你知道是谁拿了么?” “不知道。” 雷听闻此言,表情一冷,扬了扬刀子。 黄妻一个哆嗦,快速说道:“也许根本没人偷钱!就是黄康自己贼喊捉贼!” “他有病?”乔永强冷笑着问:“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黄妻道:“他本想管我要三万,我嫌太多,只给了他一万五,为此他心怀不满,一个劲跟我絮叨。吃晚饭的时候,他也喝了酒,有点醉了。夫妻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他,一喝醉了就耍无赖,肯定是谎报钱丢了,好再向我要一些。” “这他妈的。”乔永强气结,五人各执一词,每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说了等于没说。 雷沉吟片刻,问道:“会不会是小李拿的?” 黄妻道:“不会,她一直在厨房给我打下手。” 卫良问:“一直没有离开?” 黄妻点点头。 雷问:“你确定?” 黄妻想了想,说:“我确定。” 随后,她昏迷过去。比起另外四个人,她提供的线索要少一些,主要是被捅了两刀子,完全吓傻了,这耽误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卫良三人纷纷沉默,消化着五人的供词。 塔灵道:“请投票选出谁是小偷,你们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光影显示屏出现,上面有五个头像,觉得谁是小偷,点击那个头像就可以。 卫良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五条信息,真假难辨,单独分析都有道理,融合在一起却满是矛盾。 乔永强摸着脑袋,道:“他们之中,绝对有人说了谎。” 雷道:“问题是,如何甄别谎言?如果将五个人放在一起对质,说不定能寻到真相,但塔灵并不给这个机会。” 乔永强是个粗人,抽嘴巴子在行,动脑子却落了下成,双手一摊,问道:“那该怎么办?” 雷道:“虽然有人说谎,但还是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在形势不明时,排除法最有效。” 乔永强想了想,感觉有理,问道:“首先应该排除谁?” 雷道:“排除黄妻。” “为什么?” “钱是她给的,自然能光明正大收回来,何至于偷?” 乔永强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借出去的钱等于泼出去的水,再要,黄康肯定不给,只能偷回来。” 雷淡淡道:“你分析的没错,但不要忘了,黄康最后急了,已经开始给两位店长打电话了,这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了这个关头,黄妻不可能还保持沉默。” 乔永强哑口无言,道:“没错,黄妻应该不是偷钱的人。” 雷思路清晰,继续说道:“第二个要排除的人,是薛浩。他来的最晚,基本上吃顿饭就走了,完全没有作案时间。” “可黄康说他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只是推测,并没有证据。” “姑且信你的。”乔永强问:“接下来还排除谁?” 雷摇摇头,道:“剩余的三个人,都有嫌疑。” “包括黄康自己?” “当然,他有可能贼喊捉贼。” “他也老大不小了,不太可能干这种事。” “不要忘了,他那时喝了酒。一个醉酒的人,大街上脱裤子都干的出来。” 乔永强沉吟片刻,勉强接纳了这个观点,话锋一转,道:“小黄没有作案时间吧?与薛浩一样,他回来的也很晚。” “但他不用离开,吃完饭后也能偷钱,有充裕的作案时间。”雷道:“至于小李,同样很有嫌疑,薛浩与小黄的供词都对她不利。薛浩直接认定她是小偷,小黄虽不觉得她偷钱,却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她完全有作案的机会,当时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乔永强反驳道:“可黄妻却说,自始至终,小李都在厨房,并没有离开。” 雷道:“两人之中,有人说了谎。” 乔永强问:“谁在说谎?说谎的动机又是什么?” 雷沉吟不语。 乔永强又把目光转向卫良,略显不满道:“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卫良一直冷眼旁观,见他问起,才微笑道:“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观点,看看靠不靠谱。” 雷问道:“分析的怎样?” “原谅我说话直。”卫良微笑道:“你分析的狗屁不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中的小偷 雷并未愤怒,平静道:“说说你的高见。” 卫良微笑道:“人的记忆并非是真实的,而是带有浓烈的主观色彩。肉眼与摄像机不同,看到的事物不会原原本本映入大脑,而是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转化与筛选,最后才会形成记忆。从某种角度来说,记忆从来都不是客观的,哪怕我们自认说出了真相,与事实也有偏差。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小李说自己上过一次厕所,黄妻却说她从未离开。” 乔永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雷淡淡问:“所以?” “五个人的叙述,或多或少都偏离的真实轨迹,凭他们的供词进行推断,注定失败。”卫良微笑道:“因为你的推理,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那你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不要听五个人冗长的赘述,那是故事,不是事实。”卫良道:“他们的分析与判断,都是凭借直觉,没有道理,没有证据。” 乔永强揶揄笑道:“那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 “利益。”卫良认真道:“记忆会骗人,语言会骗人,但利益从来不会骗人。它就那么赤条条摆在那里,最诚实不过。” 乔永强没听懂,问:“什么利益?” “既然偷钱,就是为了利益,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还忽略了一个因素,它叫做犯罪成本。”卫良微笑道:“什么是犯罪成本?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简单来说,假如我杀了一个人,被判死刑,那个死刑就是我的犯罪成本。再深究一下,我被枪决之后,父母丧子,妻子守寡,孩子没爹,那也是犯罪成本。” 乔永强有点明白了,道:“五人的供词真真假假,雾里看花,难以窥到真相。但从利益的角度来看,这一切就变得明朗。” 卫良点点头,道:“这一万五钱快钱,就是偷窃所得的利益。我们再来看犯罪成本,偷窃这些钱,法律给它的定义是‘数额较大’,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有趣的是,五人的犯罪成本并不一样。我们先来看两位店长,如果他们偷了钱,被警察抓住,会怎样?” 乔永强道:“肯定会被判几年。” 卫良道:“店长的月工资少说几大千,多则上万,为了这一万五冒那么大风险,值不值?” 乔永强一拍大腿,道:“肯定不值!” “是的,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偷钱的损失远远大于收益,我认为,他俩不是小偷。”卫良微笑问道:“如果是黄康自家人偷了钱呢?” 乔永强想了想,道:“那肯定没事,自己拿自家的钱,警察才懒得管,顶多就是批评教育。” 卫良点点头,道:“犯罪成本近乎于零。” 乔永强问:“那么,谁才是小偷?黄康或他媳妇,还是小黄?” 卫良道:“首先,黄康如果监守自盗,是为了骗他妻子,没有必要骗别人,更何况是我们几个陌生人。所以真要是他偷的,刚才我们审讯的时候,他就会承认。但他并没有说自己拿钱,所以可以断定,小偷并不是他。” 乔永强举一反三,道:“按照你的逻辑,黄妻也不是小偷。刚才被捅了两刀子,她仍不承认自己拿过钱,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完全没有说谎的动机。” 卫良点点头,道:“她当然不是小偷。” 五个人,排除四个,剩下那一个就明朗了。 乔永强道:“这么说来,是小黄偷了钱?” 卫良道:“恐怕是的。” 雷冷冷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卫良微笑道:“请说说你的看法。” 雷说道:“你仅是从理性的角度分析这一切,但太多犯罪都是冲动的结果。那个时候,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从利益角度分析最接近真相,不要相信五个人的说辞,那只是塔灵故意布下的**阵,会让我们越陷越深。”卫良微笑道:“只有利益从不说谎。” 随后,他投了小黄一票。 雷仍不赞同他的观点,沉默片刻,投了小李一票。 乔永强左看右看,拿捏不定,许久后一咬牙,道:“就是小黄偷了钱!” 他最终选择相信卫良。 两票对一票,卫良一方占据优势,小黄被选为小偷。 塔灵淡漠的声音传来。 “任务失败。” 卫良笑容凝固,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竟然猜错了? 任务失败——这四个冷冰冰的字眼在他脑海回荡,自打来到猩红之塔,还是首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雷一如既往的安静,宛如一根木头,只是神色越发冷峻。 乔永强悔不当初,叫道:“我真是日了狗!” 随后,视野中的一切开始破碎,三人回到猩红之塔。 卫良抬头四顾,满目疮痍,早已没了雷与乔永强的影子。 他出神片刻,璇而自嘲一笑,低声自语道:“我不是上帝,而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这没什么可沮丧的。” 查询余额,显示为负一千。 梦境解析那场游戏,他赚了一些钱,后来强化了恶魔属性,账户只有一千存款,这场游戏失败,被扣除两千猩红币,资产成为了负数。 塔灵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三天内还清欠款,否则抹杀。” 卫良感受不到恐惧,自动忽略这句话,仍沉浸在游戏中不能自拔,喃喃道:“究竟是谁偷了钱?” 塔灵沉默。 “我真的很好奇,请告诉我答案。”卫良眼中迸发着渴望的光芒,就像一个求知欲强烈的学子,锲而不舍道:“莫非雷是对的?” 塔灵缓声道:“他也错了。” “那小偷究竟是谁?” 塔灵道:“没有小偷。” “什么?”卫良呆滞片刻,问:“那黄康的钱去哪儿了?” “他记错了,钱并没有放在客厅,而是放在了卧室。” 卫良怔然。 结局竟这么荒诞,这么无厘头。五人相互猜忌,相互怀疑,都说的有理有据,不曾想压根就没人偷钱。 “所以,只是一场闹剧?” “没错,只是一场闹剧。” 卫良内心复杂,冷声道:“这是一个陷阱。你故意暗示有人偷了钱,却把我们带上歪路。” 塔灵平静道:“最后投票环节,你们也可以谁都不投,那样就能完成任务。” 卫良哑口无言。 五人的供词快速在脑海中回放,就像一场加速的电影,渐渐的,他心绪平复下来,愤怒与挫败消退,唯有理智留存。 他忽然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哪怕结局不尽人意,仍是所有死亡游戏中最有深度的。 它揭示了一些东西。 黄康为什么咬定薛浩是小偷?因为饭桌上,薛浩与他吵了嘴,所以他怀恨在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会先怀疑最讨厌的那个人。 薛浩为什么咬定小李是小偷?因为小李把他甩了。至于是移情别恋,还是父母不同意,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薛浩恨小李,所以才会觉得她是小偷。 小李为什么说小黄是小偷?因为小黄摔了她的手机,并且一声不吭的跑了。小李敢怒不敢言,毕竟是老板的儿子。她虽然外表上佯装大度,却暗自愤懑。在形势不明之时,小黄的缺点被无限放大,自然而然成为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小黄为什么觉得母亲拿了钱?因为母亲没有给他买手机,所以他耿耿于怀,给母亲打上了言而无信的标签。 黄妻为什么觉得黄老板在骗人?因为老公有出轨的嫌疑,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变得不可信任。 卫良恍悟,这就是人性。 人评判一件事物,从不是以客观、理性的角度来分析,而是凭借自己固有的印象。比如说,喜欢一个人,他做了坏事,也会当做好事;讨厌一个人,他做了好事,也会当做坏事。 至于五人那冗长的供词,看似有理有据,却是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污蔑。 他们之间,早已给彼此打上了标签。五个人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只能凭借直觉推断。直觉是什么?是曾经对另一个人的定义。比如那是个小人,那是个坏人,那是个好人等等。一旦下了定义,潜意识就会将那人的一切行为、一切动机扭曲,变成自己假想的嘴脸,从而失去最真实的判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偷。在钱没有丢之前,那个小偷就已出现。 ———— 我之前在群里说过,小偷是谁不重要,我仅是想用这场游戏,解剖一下人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披着羊皮的狼 卫良思索着该怎样将猩红币补上。 眼下可行的办法有两个,第一,做任务;第二,抢劫冒险者。 他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凑齐一千猩红币,就会被抹杀。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殷无涯,有那个绝世高手相助会简单许多。他寻着记忆,来到当初分别之地,这里空空人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殷无涯不见了。 卫良皱起眉头,说好让她在这等着,为什么人没了?卫良相信殷无涯,既然她不在这,定然是出了某些意外。 卫良面临生死危机,时间不多,也没空等她,只能依靠自己。他不是丁丁,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哪怕殷无涯消失,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就在这时,两个冒险者走了过来,一男一女,表情冷峻,凶煞之气弥漫,那是一场场死亡游戏中磨砺出来的铁血。 卫良纹丝不动,笑眯眯望了过去。现在他急需用钱,来到第三层之后,还没有与这里的冒险者接触过,倒是想试试水深水浅。 男人一步步逼近,他身材魁梧,光着膀子,上半身满是刀疤,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卫良。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无故盯着另一个男人的眼睛看,算是挑衅,这是动物的天性,不仅适用与人,大部分野兽也是如此。但卫良的脾气貌似很好,并没有梗着脖子喊‘你瞅啥’,而是不温不火的问:“有什么事吗?” 刀疤男没说话,咧咧嘴,露出一口黝黑的牙齿。 卫良大约猜出了他的来意。 猩红之塔的冒险者都很谨慎,不会轻易接近对方。如果有人迎面走来,请放心,他绝对不是过来问路的,也不是过来交朋友的,而是来打劫的。 卫良见他笑,也跟着笑,看上去有点傻。 刀疤男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却很自信,或者说很自负,淡淡道:“兄弟,你有点面生。” 卫良道:“你也很面生。” 刀疤男问:“你跟谁混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力,第一层与第二层没有出现势力是因为地广人稀,第三层人口密度陡然增加,冒险者自然会抱团,这样面对外敌就更有优势。 卫良并不了解这里,所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又是跟谁混的?” 刀疤男道:“我在冰老大手底下做事。” 说出这句话时,他音调略微提高,有炫耀与威慑的成分。 卫良反感这种江湖气息浓烈的字眼,什么老大老二的,听着就低端,低俗,低级。他揶揄道:“我在殷老大手底下做事。” “殷老大?”刀疤男想了想,确定没听说过这个人,应该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脸上挂着一丝轻蔑,道:“这里没有殷老大。” “有,只是你孤陋寡闻。”卫良神色认真,道:“殷老大脾气不好,生气了就杀人,高兴了也杀人,你们那个冰老大在她面前就是跳梁小丑,我劝你不要惹事。” 刀疤男笑了,他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新晋的冒险者,没有靠山,没有势力,仅是信口胡诌,虚张声势。 他自认为遇见了一只肥羊,大有深意道:“兄弟,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当然懂。”卫良点点头,正儿八经道:“放心,我会帮你找份工作。你想去麦当劳还是肯德基?一个月三千,包吃住。” 刀疤男眼皮跳了跳。 另外一个女子噗嗤一笑,倒是被逗乐了。她一直很严肃,或许天性如此,也或许认为打劫是件严肃的事,所以不得不装出严肃的表情。但卫良说出这番话后,她再也严肃不下去,这次真是遇见了一个活宝。 刀疤男恶狠狠盯着卫良,一字一顿道:“再跟我贫,老子把你舌头扯出来。” “开个玩笑嘛,何必生气。”卫良似有些畏惧,缩了缩脖子,忽而语气一转,脸上又挂起招牌式的微笑,道:“来谈点正事。我最近手头也有点紧,你懂不懂?” 一只狰狞的大手从天而降,直奔刀疤男。 刀疤男低吼一声,泥土涌动,形成一道结界,将他防护的严严实实。恶魔之手触到结界,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呦,先发制人呐。”刀疤男讥讽道:“就他妈这点本事,也跟我显摆。” 卫良脚底生出一个漩涡,磅礴吸力传来,要将他生生吸入土里。他奋力一蹬,企图跳开,脚底却虚不受力,仿佛踩在沼泽地上,反而陷得更深。 刀疤男冷笑道:“你怎么不跳了?” 卫良默念法诀,火蝉翅自背后涌现,奋力一扇,身体凭空而起,脱离泥沼的范围。 刀疤男略有诧异,道:“还算有两把刷子。” 女子瞧出端倪,道:“竟然是道法。” “哦?”刀疤男来了兴致,道法属于较为高端的商品,五层以上才开始售卖,第三层的冒险者根本没有权限换购,这小子能施展道术,定然在任务世界有奇遇。 不过话说回来,道术有强有弱,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 泥土涌动,形成一双大手,堆砌的越来越高,对着卫良夹击而去,就像拍蚊子一样。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刀疤男的攻击落到空出。 卫良拥有火蝉翅与龙buff的加持,速度达到惊人的程度,再也不是召唤师峡谷里那个笨拙的小恶魔,没理由躲不过去。 有句话说得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卫良讥诮道:“就他妈这点本事,也跟我显摆。” 刀疤男恼怒,硬碰硬他自认为不怕谁,但那孙子速度太快,且一直浮在空中,让人有劲没处使。毕竟在第三层飞行还属于奢侈的异能,一般人都没那个本事。 他冷笑道:“是爷们就下来,别躲在天上装逼。” 卫良微笑不语。 刀疤男不屑更甚,道:“真他妈孬。” 卫良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这是最为低端的激将法,哪怕一个孩子都不会上当。 但卫良还是下去了,因为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刀疤男见他落下,嘴角扬起一抹狰狞。 周围的泥土瞬间竖起,形成一个倒扣的碗,将卫良掩埋。 沉闷的巨响传来,卫良被扣的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 “蠢的跟猪一样。”女子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做出了点评。 刀疤男冷笑道:“你倒是飞啊!怎么,翅膀折断了?” 大碗快速收缩,要将里面的人挤成肉泥。当然,刀疤男暂时还不会杀他,只是威慑一下,好让他痛痛快快的交出猩红币。 轰隆! 一声巨响,大碗四分五裂。 半空中浮现一个庞大的恶魔虚影,狰狞,森然,冷漠。那双发着光的眸子,就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浓烈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在恶魔脚底,有两个光晕交替闪烁,一红一蓝。红的带着灼灼烈焰,蓝的带着滚滚魔力,更添一丝诡异与霸道。 刀疤男笑不出来了。 女子的面色也开始凝重。 或许,这并非一直温顺傻缺的绵羊,而是披着羊皮的狼。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抱歉我忘了 恶魔扬手,红色大刀斩落。 刀疤男心念一动,泥土高垒,在面前形成一睹厚厚的墙,防御惊人。 卫良浑然不惧,他攻击力奇高,硬碰硬基本没有怕过谁。 一声闷响,泥土四溅,墙体一分为二。 泥墙虽不能阻止恶魔,却争取到了时间,刀疤男从容后退,避开这致命的一刀。 他暗自惊骇,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攻击如此凌厉,竟能轻易破开泥土壁垒,这次真是踢到了钢板上。但转念一想,凡事有利弊,攻击强横必然代表着防御薄弱,自己也不是毫无胜算。 他决定采取游走战术,不与卫良硬碰,而是且战且退。脚底泥土滚动,托着他快速移动,不断变换着方位,令人难以捉摸。 “呵,还是个走位高手。” 卫良淡笑,恶魔形态虽凌厉,却是近战攻击,换做之前,两人顶多战个平手。但九州一行,卫良开辟紫府,修炼《火蝉》,已不可同日而语。 火蝉翅再次浮现,卫良速度大幅提升,直逼刀疤男而去。 刀疤男双手摆动,一根根尖刺破土而出,就像飞掷的长矛,扎向卫良。 卫良左右横移,倚仗速度优势,百分之九十的攻击都躲了过去,剩余那百分之十,红色大刀轻轻一斩,便化为粉碎,根本构不成威胁。 两人的距离快速拉近。事实上刀疤男速度不慢,但和卫良一比则捉襟见肘。毕竟《火蝉》属于二品道法,追求极致的速度,再有龙buff加持,单论敏捷,第三层鲜有敌手。 没一会,卫良已经将距离拉近到五米,这是恶魔形态的攻击范围。 刀疤男心头一沉,对方的速度太快,根本无从周旋。 红色大刀举起,璇而斩落,夹杂滚滚烈火,威势惊人。 刀疤男低喝一声,再次凝聚出一道厚实的土墙,妄图阻挡恶魔的攻击。 卫良上次只是试探,没有用全力,这次则不然,瞬间便破开防御,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 刀疤男凝望刀锋,双眼倒映出一片猩红,他已避无可避。 噗嗤! 红色大刀摧枯拉朽,将其一分为二。奇怪的是,并没有惨叫传来,也没有血液四溅,刀疤男的尸体化作一堆泥沙,散落在地。 卫良略微诧异,没想到杀了个假身。 不远处,刀疤男的身影自地底涌现,面色苍白。刚才迫不得已,他动用土遁之术,这才保住性命。只是这招消耗很大,只能用一次。 卫良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如这样,你借我一千猩红币,这事就算了。” 杀人不是目的,猩红币才是目的,他既然占据优势,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刀疤男面色难看,狠狠啐了一口。他是来打劫的,不是来送钱的,怎肯接受这个屈辱的提议? “看来你还不服气。”卫良淡淡道:“没关系,我会打到你服气。” 双翅一展,他俯冲而来。 女子一直冷眼旁观,如今不得不出手,若再无作为,刀疤男会死。 她异能发动,一双双透明的手臂自背后延伸,无限拉长,直逼卫良而去。 卫良本正飞行,忽感劲风袭来,扭头一瞧,却什么都看不到。 嘭嘭嘭! 他遭受不明攻击,身躯踉跄,险些栽落下去。恶魔虚影快速颤动,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卫良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女人偷袭了自己。他早已考虑到这一因素,倚仗速度快,并未放在心上,但女子的攻击很诡异,竟然是隐形的,令人无法捕捉。 他感觉有些棘手,权益利弊,决定暂时放过刀疤男,先将威胁最大的女人解决掉。 身形一转,刀刃狂乱舞动,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有洞悉之冠补充魔能,根本不用担心消耗问题。女人的异能虽然诡异,却不算刚猛,远不是恶魔的对手,几条手臂瞬间就被斩断。 女人暗自吃惊,她见识过卫良的强大,却没有亲身体会过。如今一试探,果然不能力敌。 卫良划破长空,直奔女人而去。 第三层的冒险者资源有限,有长必有短,若防御强横,攻击必然不足;若攻击强横,防御必然不足。女人既然选择了隐形的能力,其它属性肯定脆弱,卫良有自信一回合将其斩于马下。 女子见对方气势汹汹,面色更加凝重,无数手臂喷薄而出,以攻为守,企图拖住卫良前进的步伐。 卫良虽看不见手臂,却早已有了提防,前进的同时挥舞刀刃,将到来的攻击尽数化解。 女子并不气馁,她很狡猾,有一部分透明手臂是正面攻击,还有一部分转了个圈,绕到卫良背后。 卫良向前飞行,自然顾不到后面,又吃了几记闷棍,好在恶魔虚影有些防御力,再加上女子攻击不算强横,却是能勉强坚持一会。 女子知道拦不住他,逃更逃不掉,心慌意乱之下,只能求助刀疤男。 刀疤男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赶忙发动异能,一堵堵土墙拔地而起,挡住卫良的去路。 卫良目光冷冽,恶魔虚影大开大合,很快便将墙体砍碎,但女子早已逃远。 嘭嘭嘭! 又是几记闷棍敲来,卫良淬不及防,再次中招。 恶魔虚影被接二连三的攻击,终于坚持不住,轰然碎裂。有洞悉之冠的回复,魔影还能再次凝聚,但那需要时间,这个间隔就是卫良最疲软的时期。 女子抓住机会,发动攻击,手臂直逼卫良心脏。与此同时,刀疤男也动用异能,土黄色巨手自地底冒出,对着卫良狠狠一攥。 看似山穷水尽,卫良依旧淡定,他还有后手。 心念一动,储物袋打开,一枚玉坠飞出,被卫良挂在胸前。 这枚玉坠,是法器。 开辟紫府之后,他拥有了真元,不仅能使用道术,还能操纵法器。 上场游戏属于推理,并不需要战斗,所以他一直没用,如今却是有了用武之地。 真元翻腾,涌入玉佩之内,它顿时如同活了一般,散发着光辉与灼热,一层乳白色光晕环绕体表,看上去圣洁不凡。 女子的攻击最先触到光晕,却仿佛撞到一坨精钢,瞬间被震碎。 土手因为势大力沉,反弹力更大,化作湮粉。 卫良伫立其中,毫发无伤。 女子去过修真世界,还算有点见识,低呼道:“竟然是法器,我们快撤!” 她本以为卫良防御力是短板,拖延下去迟早会取胜。但对方祭出法器之后,她就明白此战必败无疑,两人的攻击都不能奈何对方分毫,可只要被砍中一刀,就会死亡。 刀疤男悔不当初,也不再犹豫,拔腿就跑。 两人很有经验,一个向前跑,一个向后跑,卫良最多只能追杀一个。他略一沉吟,便奔向女子而去。 他最痛恨敲闷棍的人。 有火蝉翅加速,他就像一辆法拉利,而女子则如小龟电动车,很快就被追上。 女子知道跑不掉,倒是拿出了破釜沉舟的魄力,疯狂攻击着卫良。 卫良轻蔑笑之,在法器面前,她的攻击就是笑话,顶多挠挠痒。 法器虽好,消耗也大,只用出短短片刻,紫府内的真元便消逝大半,连背后的火蝉翅都暗淡下来。更要命的是,此地非九州,还没有灵力,真元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女子本心若死灰,可渐渐的,发现对方开始虚弱,不由神色一振,攻击的更加频繁,冷然道:“一直开着法器,你也坚持不了多久吧?我的援军就快到了,那时看你怎么办!” 她装作胸有成竹,其实底气不足,只想着将卫良吓退,日后再慢慢收拾他。 卫良微笑不语,手掌一翻,多出一块温润如玉的石头,有鹅蛋大小,里面氤氲漂浮。 这是灵石,还是最珍贵的九品灵石。 灵石品质越高,里面储存的灵力便越纯粹磅礴。在九州这算奢饰品,寻常修士做梦都想储备几块,好有斗法的本钱。但殷无涯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缺九品灵石,随手就送给了卫良。 滚滚灵力涌入紫府,飞速补充着战斗的消耗,短短片刻,他不仅状态回满,实力更是再提三分,毕竟吸收的乃是九品灵石的灵力,纯净度高到可怕。 双翅一扇,空中留下两道烈焰,卫良瞬间来到女子面前。 女子还想反抗,脖子上却传来滚滚热浪,低眼一瞧,那是一柄红色的大刀,虽未触及皮肤,但迸发的锋利气息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卫良笑眯眯的提醒。 女子面色煞白,吞了吞唾沫,不敢有丝毫动作。 卫良彬彬有礼道:“我很缺钱,请将你的猩红币全部交出来,谢谢。” 女子色厉内荏道:“我警告你,我是冰老大的人,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以后在整个第三层都无法立足。” 卫良微微一笑,刀刃旋转,削下她一条手臂。 女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卫良淡淡问道:“清醒点了吗?” 豆大的汗珠滚落,女子终于认清了局势,这绝对是个很角儿!那套威胁吓吓常人还行,对这种人一点用都没有,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她颤声道:“我给你钱!” 卫良咧咧嘴,道:“你早这样,一点事都没有。” 女子倔强道:“但你要保证不能杀我,这是第三层的规矩!” 卫良问道:“这里还有规矩?抱歉,我不是很了解。” 女子道:“在地球上劫匪只谋财,却很少害命,因为杀人要偿命。但猩红之塔没有法律,很多人劫财后顺手就把人给杀了,这样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被抢劫的冒险者哪怕不敌,也会死战到底,因为交出了钱也不能保命,久而久之,这就损害了所有人的利益。所以,猩红之塔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对方肯交出猩红币,就不能杀人。” 她语速缓慢,神色真挚,还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乞求,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视野中出现了几个人影,她明白,自己的援手来了,只要再拖延半分钟,这个男人就会死。 卫良并未察觉到危险,温声道:“请放心,我不会杀人。” 女子显得慌乱无措,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账,还想再拖一会。 卫良淡淡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三。” 刀锋临近脖颈,锋利之气更甚。女子颤抖着,不言不语。 “二。” 刀锋割破表皮,划出一道血痕。女子惊惧,她明白对方不是开玩笑,再拖下去真会死人。 最后那个“一”字并没有吐出来,卫良只是露出一个口型,女子便交出了钱。她既憋屈又愤懑,只能安慰自己这钱仅是在对方账户转个圈,以后还会流回来。 “才五百?”卫良略显不满,道:“你就这么点钱?” 他的预期是敲诈出一千猩红币,正好将欠下的债全部补上。很可惜,这个愿望并没有达成。 女子惊惧道:“我真的只剩这么多,其它猩红币都强化了属性。” 卫良目光转冷,刀刃再进一分,几乎割破她的动脉。 女子魂飞天外,尖叫道:“我发誓没有骗人!” 卫良漠然不语,似在考虑要不要放过她。 女子忐忑异常,视野中,几个人影飞速驰来,距离已经不远,她终于看到了曙光,千呼万唤始出来,冰老大终于现身了,只需再坚持片刻就能转危为安。 尽管这男人很强,却没有冰老大强,女子对此深信不疑。 就在这时,卫良微笑道:“你可以走了。” 恶魔虚影收敛,他真的放了手。 女子长舒一口气,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感激,随即缓缓退却。 卫良彬彬有礼道:“一路走好。” 女人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却暗自冷笑,这个蠢货,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嘭。 轻微的响声传来,女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断裂了,随后,她的血液喷涌而出。 她惊骇的盯着卫良,踉跄两步,随后无力倒下。大股大股的鲜血从脖子上涌出,染红了地面。 她的动脉断裂了。不是被卫良切开的,而是被余烬之冠的灼烧给烫断的。 “你答应过我不杀人的……”女子怨毒的望着他,说出生命中最后一句话。 卫良目露疑惑,问:“我有说过吗?抱歉,我忘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冰老大 冰老大并不大,反而有点小,十几岁的年纪。也就是这种青春期的少年才喜欢别人叫自己老大。 他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地位,到了猩红之塔却奇遇连连,如鱼得水。刀疤男是他收服的小弟,尽管岁数快当他爹了,可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年龄与辈分就是狗屁。刀疤男看似粗犷,但社会阅历丰富,做人很有一套,溜须拍马有些本事,自然得到冰老大的赏识,很快就成了心腹。 冰老大本正在与三个美女进行造人运动,刀疤男慌慌张张的回来了,为了救人,也顾不得许多,莽撞的推门而入。 冰老大被吓了一跳,射了。 刀疤男赶忙说清事情缘由。 冰老大光着屁股听完这一切,怒不可遏,决定把卫良大卸八块。他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刚出门便又折回,手忙脚乱的穿上裤子。 随后,他与刀疤男踏上征程,另外两个小弟见出事了,也跟了过来。狂奔三里地,他便看到卫良,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不得不说,女人的吹箫技术很棒,堪称工匠级别,现在很多企业家不是自诩工匠精神么,她也达到了那个标准。 很可惜,她死了。 冰老大就像一只窜天猴,直来直去。高兴了,就上天;生气了,就爆炸。 想到以后没人给自己吹箫,他气的快爆炸了。 卫良打量着他,努力忍住笑。对方生气的样子很有趣,表情相当浮夸,歪着鼻子,瞪着眼睛,咬着牙齿,好似五十年代国产老电影中的反派。 他笑眯眯的问:“小兄弟,你怎么这幅表情,难道憋了一泡屎么?” “我憋你妈个逼!”冰老大气急败坏的甩出一句国骂。 他单手一扬,一只庞然大物降落于此。 这是一条三头犬。 对于犬类,国人认知中最威猛的应该是藏獒。但藏獒才多大,一百公斤都不到,与狮子老虎之流差得远。可这条犬不同,它大的夸张,就像一头长着獠牙与利爪的大象,周身散发着黑色烈焰,真带着那么一股**oss的范儿。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家伙,很震撼,很恐怖,幸好卫良感受不到恐惧,只是略微诧异,便恢复如常。原来冰老大并非拥有寒冰异能,而是能够召唤异次元怪物作战。 三头犬咆哮一声,冲向卫良。因体型庞大,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会震颤,掀起一路烟尘,气势颇为不俗。 卫良不躲不闪,逆流而上,恶魔刀刃眼花缭乱的舞动着,在空中划过道道寒芒。 一人一兽擦肩而过。 卫良毫发无损。 三头犬无力倒下,坠地那一刹,身躯分解为无数肉块。 “中看不中用。”卫良给出了点评。 好戏在后头。 又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这是个身材魁梧的西方男子,披着红色披风,身着蓝色紧身衣,内裤反穿,竟是dc里的超人。 卫良暗觉不妙。 在没有氪元素的情况下,超人几乎是无敌的。他虽有些奇遇,却不认为能够杀死这个超级英雄。不愧是冰老大,这低俗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果然有几分本事。 卫良准备跑路了。 火蝉翅浮现,他化作一抹火光,飞速奔向远方。 “想跑?”冰老大狞声道:“给我追!” 超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速度比子弹都快,追卫良不在话下,没一会就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卫良狞笑,既然跑不掉,干脆死战到底。恶魔虚影浮现,转身,来了一记神龙摆尾。 超人坚若金刚,不躲不闪,一拳迎上。 金属般的碰撞声传来,双方各退一步。 卫良暗自惊诧,对方远比想象中要弱,稍一沉吟便明白过来,毕竟冰老大是第三层的冒险者,能力再强也有限,绝不可能召出完整的超人,眼前这位顶多算个赝品。 他有了底气,恶魔虚影大开大合,攻击频率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瞬间便挥出无数刀,例无虚发,全部斩在超人身躯之上。 超人不屑躲闪,硬扛下来,采取以伤换伤的战术,双臂快速舞动,对卫良发动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咚!咚!咚! 超人的拳头落在白光之上,沉闷的撞击声传出,类似敲钟一样。 他的攻击很强,却不能破掉玉坠法器的防护。反观卫良,虽也不能伤害超人,但不要忘记,他有余烬之冠。 余烬之冠的烈焰能够持续灼烧敌人,无视一切防御,造成最为变态的真实伤害。 双方僵持了一会,超人渐渐不支,而卫良有洞悉之冠和灵石补充消耗,几乎是个人形永动机,越战越勇。 冰老大见形势不妙,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毕竟有小弟看着,老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决定给这孙子来点狠的。 刀疤男有眼力劲儿,打算出手帮一把。 冰老大呵斥道:“一边呆着去,看我弄死他!” 到底是个半大孩子,骨子里还有一股子实诚劲儿,觉得群殴不算好汉,单挑才是真英雄。 他双臂伸展,表情虔诚,嘴里吐出一个个怪诞的字眼,就像龚琳娜的《忐忑》一样,怪声怪调,却富有节奏。 一曲吟完,冰霜巨人从天而降。这个怪物高大异常,气息森冷,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倒是比三头犬之流强了太多。更变态的是,它还具备飞行能力。 卫良正与超人激战,本已取得压倒性优势,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冰拳,就像一座小山,狠狠压迫而来。 仗着有玉坠防御,他并未理会。 冰拳就如一颗导弹,冲撞在白色光晕之上,迸发出巨响,类似于成千上万个二踢脚爆炸,声势惊人。玉佩快速颤动,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已然处于破碎的边缘。 卫良暗自吃惊,这怪物力量强的吓人,连法器都不能阻挡。 冰霜巨人攻势不减,又是一拳接踵而来。 卫良权衡利弊之后,再次跑路。双翅一展,躲开这致命一击,随即远遁而去。 冰霜巨人怒咆一声,乘胜追击,但它不是超人,论速度远非卫良的对手,虽然追着,距离却越拉越远。 超人的速度倒是快,可惜召唤时间到了,已经消失在猩红之塔。 刀疤男轻叹一声,连冰老大都不能奈何此人,自己输得不冤。但话说回来,这事又怪得了谁,鬼知道那个看似傻缺的家伙竟有这么强的实力,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冰老大无可奈何,他适合打阵地战,却不适合追杀敌人,眼见卫良越飞越远,气的捶胸顿足,怒吼道:“再让老子碰到,一定要活撕了你!” 卫良早就跑远了,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哪怕听到,也会一笑置之,能跑一次,自然能跑两次,什么劳什子冰老大,不过如此。 飞了大约十分钟,回望一眼,早已没了冰霜巨人的影子,他停驻身形,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再去抢劫明显行不通了,毕竟冰老大有些势力,被撞见了会很麻烦。他不怕冰老大,却不想与之纠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接几个任务来的实惠。 打开任务界面,还是那么几个不靠谱的挂在最前端,而好任务一刷新就被其他冒险者抢走了。卫良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他时间有限,不想这么浪费下去,便接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前往蒙特奇大陆寻找紫耀魔法石,一块可兑换十点猩红币。 这任务挂了那么久都没人接,肯定也是个烂摊子,却有个好处,没硬性指标。什么是硬性指标?比如三尾狐狸任务,必须要捉到一条,捉不到就算任务失败,会被扣除双倍猩红币。而这任务有一块魔法石就能兑换一块,有一百块就能兑换一百块。若一块都没有,那就别兑换,并没有什么惩罚,无非就是白跑一趟罢了。 天旋地转,一阵时空穿梭之后,卫良来到一处未知的魔法世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蒙特奇大陆 天空上挂满了彩色的云,有紫色,有湛蓝,有浅青,有粉红,它们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组成极光一样瑰丽的美景。 每一方空间都充满浓郁的魔力,如果说猩红之塔是干涸的沙漠,这里则是丰饶的绿洲,魔法元素甚至比召唤师峡谷还要浓郁的多。 要知道,召唤师峡谷可是瓦罗兰大陆魔力最集中的区域,比起此地仍远远不如,这说明蒙特奇大陆是一处更为高等的位面,有多高卫良不知道,起码比符文之地高出几个档次。 卫良深深吸气,他喜欢魔法的气息,来到这里后恶魔之力竟强大了不少。 环视四周,这是一片枯萎的森林,没有一个活物,树是死的,藤蔓是死的,花草也是死的,隐约间能听到几声凄婉的鸣叫,不知是什么怪物发出来的。 卫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紫耀魔法石任务看似稳赚不亏,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也是其他冒险者不愿接受的原因——蒙特奇大陆等级太高,充满未知危险,很可能死于非命。就像当初去九州抓捕小狐狸一样,若不是有小道士相救,他早就被拓跋熊杀了。 他腾空而起,准备查探查探这里的地形,也好找到人烟,问出紫耀魔法石的下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片森林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 卫良皱起眉头,他只有三天时间,被刀疤男等人耽搁了一会,只剩两天多,又被塔灵传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何还清债务? 祸不单行,还有更倒霉的事情等着他。 一条大蟒从森林中蹿出,好似出膛的炮弹,直飞而来。 九州有妖精,蒙特奇大陆有魔兽。这条大蟒蛇就是一只魔兽,身长百丈,背生四翅,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卫良不是来这厮杀的,与之拼斗毫无意义,拔腿便跑。 大蟒穷追不舍,这里的环境太过险恶,它早就饿坏了,如今看到一个身怀魔力的人,哪里肯轻易放过。 卫良尽管速度快,面对这头魔兽却捉襟见肘,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因为没有恐惧,哪怕死到临头也能保持理性,他不慌不忙的打开储物袋,掏出一个泥丸便扔了过去。 殷无涯毕竟是魔修,送给他的法器歹毒之物居多,这泥丸便是属于魔物的范畴,里面封着一条血蚂蟥,光听名字就很渗人。 嘭。 泥丸爆炸,一条纤细的红影飞出,在空中张望片刻,冲向最近的生命体。 悄无声息的,血蚂蟥扎入蟒蛇体内。因自带麻痹效果,蟒蛇并未察觉。 血蚂蟥不知道在泥丸里封了多久,早就饿疯了,感受到新鲜的血液,贪婪吸食。伴随着时间推移,它的身躯鼓胀起来,体积扩大数十倍,一开始只是条红线,现在已经长成胳膊粗细,表皮散发着妖艳的色泽。 蟒蛇毕竟是妖兽,感知敏锐,哪怕最初没有察觉,现在也意识到不妥,猛然回头,这才看到身上挂着一根长长的肉条,恶心无比,哪怕它是魔兽,也感觉毛骨悚然。 它嘶鸣一声,喷出一道黑色烈焰,对这个寄生虫进行着灼烧。 烈焰温度奇高,还带有腐蚀效果,哪怕一坨铁都能融化。很可惜,血蚂蟥并非凡物,而是来自修真世界的邪虫,区区黑焰还不足以杀了它。 卫良可没空看它们龙争虎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开溜。许久再一回头,后方已经没了巨蟒的影子,他暗松一口气。 血蚂蟥是一次性物品,本是当做杀手锏的,当初面对冰老大都没舍得用,如今就这么浪费了。他有些惋惜,却不得不那么做,那条魔兽很强大,甚至比冰霜巨人还要强大,远不是他能抗衡的。 飞了不到一百里地,他又遭到阻击。 前方出现一张透明的蛛网,肉眼根本察觉不到,卫良一头便撞了上去。 蛛丝轻颤,一只巨大的鬼脸蜘蛛从森林里冒出,沿着蛛丝飞驰而来。 卫良暗骂一声,赶忙催动恶魔形态,企图挣脱束缚。恶魔虽然刚猛,但有句话说得好,以柔克刚,坚韧的蛛丝正是恶魔的克星,越是挣扎便被束缚的越紧。 卫良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为什么要来这处该死的世界?他决定了,去他妈的狗屁魔法石吧,这个任务应该果断放弃。 他抬头,呼道:“塔灵,我放弃任务,请求传回猩红之塔!” 塔灵淡淡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战斗中不能传送。” 卫良眼皮跳了跳,一直以为随时都能传回去,不曾想没这么简单,问:“如何才能传送?” 塔灵道:“脱战一小时之后。” 卫良深吸一口气,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提前不说?” “你又没问。” 卫良极力压制住心头的燥意,这才没有爆粗口。 与此同时,鬼面蜘蛛八条腿抖动,迈着欢快的步伐飞驰而来。 恶魔之手浮现,直逼蜘蛛而去。 它也算一头强大的魔兽,区区恶魔之手怎能撼动?只是稍稍一震,便将恶魔之手击溃。张开狰狞的口器,朝卫良吞来。 卫良被死死粘住,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猩红。他动弹不得,不出意外的话是死定了。 但他还有后手。不得不说,殷无涯是个有远见的女人,如果当初不给这么一个储物袋,她以后就要守寡了。 一道纸符飞出,上面勾描着大道符文,接触空气后爆裂开来,炸出一团蓝色焰火。 清脆的滋啦声响起,蛛丝冰雪消融,卫良得以脱身。 蓝焰去势不减,又扑向蜘蛛,如跗骨之蛆般黏上,不断进行着灼烧。这并非普通火焰,而是属于天火的一种,很难被浇灭。鬼面蜘蛛发出一声凄嚎,身体坠入地面,痛苦翻滚着。 卫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飞速离去。 他的后手不多,被蟒蛇浪费了一个,被蜘蛛浪费了一个,已经没什么保命手段了。 这也并非殷无涯吝啬,而是他修为太低,储物袋里的诸多法宝都没法动用,守着金山银山望洋兴叹。 这片诡异的森林太过可怕,处处都是强大的魔兽,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虞。他更加谨慎,双翅一展,身形拔高千尺,尽量不与这里的魔兽接触。高空中很冷,几乎要把人冰冻,却好过成为魔兽的食物。 飞了近一个小时,相安无事,隐约间已经看到森林的尽头,他暗松一口气,终于离开这鬼地方了。 好景不长,高空并非安乐窝,这里同样充满了危机。 劲风袭来,嘹亮的吼声响彻天地。 卫良猛然回头,看到一条青色巨龙。这并非古典神话中的中国龙,而是西方恶龙,它身形磅礴,遮天蔽日,单论威势而言,比九州的太狐妖主也不遑多让。 卫良屠过龙,但那是召唤师峡谷的小龙,与眼前这条庞然大物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对奇幻世界略知一二,龙族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个个拥有毁天灭地之威能,如今撞上的这头还是成年巨龙,哪怕有一百条命也活不成。 他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希望巨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巨龙当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在龙族眼中,这个渺小的人类只是一只蝼蚁,根本没有针对的必要,它仅是从这里路过而已。 劲风袭来,呼啸连连,巨龙从卫良上方飞过,甚至没有正眼瞧他。 卫良松懈下来,自认为躲过一劫。 他高兴的太早了。 庞大的气浪接踵而至,将其掀飞。 卫良置身龙卷风暴之中,快速打着转,没一会便头晕脑胀,干呕几声晕死过去。 哪怕巨龙无心杀人,双翅掀起的飓风也不是他一介小人物能够抗衡的。 卫良失去意识,身躯从高中坠落,仿佛断了线的风筝。 他的运气很好,并没有坠在地上,而是落到了湖泊里。 噗通! 水浪高高跃起,大片涟漪扩散。卫良不断下沉,钻到近百米的深度才堪堪止住。一层乳白色光晕扩散,将其包裹,这正是玉坠形成的保护罩。它虽被冰霜巨人伤过,却有自愈功能,现在基本恢复了,在危难关头自动护主,拖着卫良的身躯缓缓上浮。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金发的姑娘 房顶之上,一列火车飞驰而过。, 彩虹挂在夜空中,美轮美奂。 卫良站在坚实的土地上,感受着空中的湿气。 下雨了。 狂风袭来,雷霆咆哮,他伫立风雨中,高声歌唱不知名的歌曲。随后,他又哭了起来。 雨停了,天亮了。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卫良身上。 一条狗拖着行李箱走来。 卫良问:“你要去哪?” 狗说:“艾瑞米斯。” 随后,梦醒了。 卫良睁开眼睛,目露迷茫,仍旧沉浸在那场怪诞的梦中。 随后,一个少年映入眼帘,鼻梁高直,双眼碧蓝,脸上有几个淡淡的雀斑,带着明显的西方人特征。 卫良不动声色道:“这是哪里?” 少年正坐在地上打瞌睡,听闻此言目光一亮,道:“勇士,你终于醒了,我还担心你的安危呢。” “我怎么会在这?” “我捕鱼的时候发现了你,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拖回来。”少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问:“我叫加百列,你呢?” 卫良将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被巨龙所伤,陷入昏迷,从高空坠下落到水里,最后被这名叫做加百列的少年所救。 他卸下警惕,微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加百列说。 “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小时。” 卫良暗松一口气,幸亏没有睡上三天三夜。 加百列好奇道:“你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吗?” “黑森林?”卫良想了想,道:“应该是的。” 加百列目露崇拜,道:“那可是人类的禁区,哪怕小镇上最壮硕的男人都不敢进去。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来历?” 卫良耸耸肩,搪塞道:“我失忆了。” “老天,那太不幸了!”加百列唏嘘两句,又猜测道:“你一定是个强大的魔法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去黑森林,结果与魔兽两败俱伤。那些该死的魔兽,早该被光明王的圣光统统净化掉!” 卫良微笑不语。 “你的魔法杖呢?” “丢了。” “荣耀徽章呢?” “我失忆了,别问这么多。” “好吧。” 加百列很兴奋,如万千少年一样,他对魔法有着狂热的兴趣,因为小镇偏僻,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魔法师,仅仅见过一个魔法学徒——爱丽丝小姐。可傲慢的爱丽丝并瞧不起他这个仆人,根本不屑与之交流,直到现在,魔法在他眼中仍旧是神秘且高不可攀的。 而眼下,他可能接触到一个貌似是魔法师的大人物,尽管对方的模样与书籍中描绘的大相径庭,但事实胜于一切,能从黑森林走出来的猛人,不是魔法师又是什么? 卫良与他闲扯了几句,觉得该办正事了,问:“你知道哪里有紫耀魔法石吗?” 加百列茫然的眨了眨眼:“抱歉,你说什么?” “紫耀魔法石。” “那是什么东西?” 卫良无奈。他观察过加百列,粗衣烂衫,社会地位应该不高,果不其然,对方并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加百列问:“那是一种魔法材料吗?” 卫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与狐仙涎一样,略微分析下名字就能猜出紫耀魔法石肯定与魔法有关,便点了点头。 加百列更加肯定他就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只有魔法师才需要魔法石,普通人拿那种东西根本没用。 任何世界都有明星,只不过蒙特奇大陆的明星并非舞台上的戏子,而是高贵强大的魔法元素掌控者。 加百列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应该管魔法师大人要一个签名,尽管他并不识字,但小镇上总有人识字,拿给他们看一定很光彩。 就在这时,愤怒的咆哮传了进来。 “加百列,你这头该死的蠢驴,又把事情给我办砸了!” 一个大汉推门而入,揪住加百列的衣领,狠狠推在墙上。与大汉相比,加百列瘦弱的就像根木棍,毫无反抗能力。 他吞了吞口水,惊慌道:“山姆大叔,请您冷静一些!” 大汉咆哮道:“臭小子,你已经是第三次给我添乱子了!苍天在上,我让你去捕鱼,你一条都没捕到也就算了,连船都弄丢了!让我怎么向汉克老爷交代?” 加百列辩解道:“我是为了救人!” “救人跟丢船有什么关系?” “我刚跳下去,船就被水流冲走了。您也知道,那条小木舟实在是中看不中用。” 山姆气急败坏,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然后他就那么做了,两嘴巴子下来,加百列脸颊上多出两个鲜红的掌印。 少年怯怯懦懦的捂着脸,不说话,不反抗。 “滚蛋,臭小子,收拾你的行李,从这间柴房里滚出去。”山姆吹着胡子说:“汉克老爷不需要你这样杂碎。” 加百列听闻此言,犹如五雷轰顶,泪汪汪的乞求道:“山姆大叔,求您发发慈悲,我没什么本事,今年饥荒又闹的严重,离开这里会被活活饿死的。” “活该!”山姆狠狠啐了一口,粘稠的唾沫吐在少年衣衫之上。 加百列伤心的哭了。 “赶紧滚!”山姆一阵火大,又是一拳打了过来。 加百利害怕的闭上眼睛,他身份卑微,早已习惯逆来顺受。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他谨慎睁眼,看到一抹宽厚的背影。 卫良接住山姆大叔的拳头,微笑道:“不就是一条船么?我赔你,请别难为这个孩子。” 山姆听闻此言,神色稍稍平缓,冷硬道:“一个金币!” 事实上,他并非真想赶走加百列,这个孩子虽然笨一些,好在踏实听话,倒是个好仆人。之所以装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是做给卫良看的。 他目的达到了。卫良并不介意给他一个金币,所以在储物袋翻找起来,找了一会,才发现这个百宝囊里并没有金子。 加百列是个正直的少年,低声抗议道:“那艘船最多值一个银币。” 山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肺都要气炸了。 加百列平时很怕他,只要山姆一瞪眼,定然缩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此时却出奇的固执,低声道:“您不能坑骗高贵的魔法师。” 魔法师? 山姆愣了,骇然望着卫良,见鬼,他在边陲小镇上生活了四十年多,还从未见过魔法师这种生物。短暂愣神之后,他那张黝黑粗糙的老脸挂上谄媚的笑容,低声低气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您真的是一位魔法师?” 卫良淡淡点头。 他当然不是魔法师,只不过这个身份很受欢迎,可以免去一些麻烦,便承认了。 山姆可没有加百列那么单纯,卑微笑道:“我真是太幸运了,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您这么尊贵的大人物。您能否表演一个小魔法,也让孤陋寡闻的山姆长长见识?” 卫良略显不悦,道:“魔法是用来表演的么?” 山姆只是试探一下,不曾想触怒了对方,心中忐忑,又拍了加百列一巴掌,转移话题道:“愚钝的小子,你脑袋里面装的都是猪屎吗,怎么能让尊贵的客人睡柴房?” 加百列身份卑微,哪里能做得了主,饶是如此,他仍旧心怀愧疚,惴惴不安的看着卫良。 就在这时,一个甜蜜的声音传来:“哪里有魔法师?” 小木门再次被推开,身穿白色魔法袍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身材高挑,容貌美丽,尤其是那一头淡金色的长发,连太阳散出的光芒都要嫉妒。 卫良忽而想起一首小诗。 太阳跌碎了 一地金黄 迎面走来一个 金发的姑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挑衅 金发少女名为爱丽丝,是小镇的骄傲,百年以来唯一能修炼魔法的人。尽管她只是一名魔法学徒,可一旦踏上这条道路,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前途一片辉煌。 她自命不凡,虽然老爹是镇上最有钱的汉克老爷,她仍觉得出身卑微,就像一只美丽的金丝雀降生在了鸡窝。 她迫切想要离开这个蛮荒落后的小镇,这股渴望持续了十八年,今日终于要如愿了。 明天是圣拜伦魔法学院招生的日子,她准备去碰碰运气,一旦成为圣拜伦的学员,她就是贵族,这不是指边陲小镇上的贵族,而是整个蒙特奇大陆的贵族。 圣拜伦魔法学院远在千里之外的法马古斯城,那可是大陆排名前五的大城市,繁华且强大,爱丽丝做梦都想去看看。 为此,汉克老爷专门花大价钱雇了一头火烈鹰,这种被驯化的魔兽最适合长途跋涉,每天能飞几千里,最多可以承载四个人。 启程的时候到了,爱丽丝迈着欢快的步伐,在家人与奴仆的拥簇中走了出来。 经过柴房时,她听到几个人在说话,似乎这里藏着一位魔法师。 她很好奇,推门而入,看到了山姆大叔,看到了加百列,还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她打量着他,问出这句话。 “你好,我叫卫良。” 加百列补充道:“爱丽丝小姐,他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 “哦?”爱丽丝淡淡一笑,目光揶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在卫良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魔法波动,很显然,这不是魔术师,而是一个骗子。 今天她心情好,也不愿为难这个小角色,笑了笑便准备离开。 “小姐,请等等。”卫良轻呼一声。 爱丽丝身形停顿,却没有回头。 卫良微笑道:“你知道哪里有紫耀魔法石吗?” “不知道。”爱丽丝淡淡说出这句话,随即走出门外。 紫耀魔法石是一种珍惜的魔法物品,她在书籍中看到过,只是懒得解释。 卫良耸耸肩,觉得这个任务充满了恶意。先是被传送到危机四伏的黑森林,好不容易见到人,也都是一帮见识短浅的家伙,根本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他决定要张地图,去附近的大城市问问,若还没有头绪便回猩红之塔。他对于这个该死的世界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加百列,你有没有地图?” “抱歉,魔法师大人,我并没有那种东西,汉克老爷或许有。” “带我去找他。” 加百列低声道:“您要走了吗?” 卫良点点头,道:“我得去附近的大城市碰碰运气。” 加百列灵光一闪:“爱丽丝小姐今日要去法马古斯城,也许您能搭个顺风车,那里有很多大人物,您一定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天真的加百列至今仍没有怀疑他魔法师的身份,还热心的提着建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闪烁着憧憬,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够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更为广袤的世界看一看,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爱丽丝是白富美,有老爹的资金做后盾,至于加百列,连穷**丝都算不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就要窝在这里,没有出路,没有希望,白天沉浸在苦累中,晚上睡在柴堆里,如果运气够好,还能娶一个又丑又笨的女佣,尽到传宗接代的职责。 卫良觉得加百列的提议不错,有人捎带最好不过,毕竟纸质的地图远没有百度地图好用,万一飞偏了,又是一系列的麻烦。 他大步流星,堵到魔法少女面前,笑眯眯道:“爱丽丝小姐,听说你要去那个……” 他语气停顿,看了看加百列。 少年接口道:“法马古斯城。” “对,法马古斯城。”卫良温声道:“能否捎带我一程?” 爱丽丝有些不耐烦了,淡淡道:“山姆,做点什么。” 山姆大叔意会到小姐的意思,这是在下逐客令。他在小镇里是出了名的粗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换做常人早被拎出去了。但面对这个黑头发的青年,他有点没底。 对方或许是一名受了伤的魔法师,他可不想招惹。 加百列意识到不妙,赶忙对小姐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爱丽丝小姐,对方可是一名尊贵的魔法师,您难道不再考虑考虑么?” 爱丽丝瞥了这个愚蠢的仆人一眼,嘲弄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魔法师?” 加百列正色道:“他可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大人物,除了魔法师,谁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 爱丽丝诧异,终于开始正视卫良,可横看竖看都寻不到半点魔法师的特征。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能从黑森林里杀出来,定然有些本事,也许该做一个顺水人情。 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道:“跟我来吧。” 汉克老爹与一帮仆人等在外面,看到自己的宝贝闺女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顿时警觉。如果那个男人是个贵族也就罢了,可无论衣着还是气质,都表明这是个平民,而且还是个衣着怪异的平民,他并不希望爱女被市井小混混勾搭,从而上演为爱私奔的狗血剧情,皱着眉头问:“这是谁?” 爱丽丝道:“加百列的朋友。” “加百列?”汉克老爹想了一会,这才记起那个不起眼的仆人,所谓人以群分,他顺理成章的把卫良划分到低等人的行列,不悦道:“你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 加百列答道:“汉克老爷,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一名尊贵的魔法师。” 汉克老爷可不好忽悠,肥硕的大脸盘上挂满狐疑,道:“恕我冒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魔法师。” 卫良不想浪费时间,翻开手掌,幽蓝魔能喷吐,散着鬼魅的光芒,微笑道:“现在你信了么?” 汉克老爹惊疑片刻,随即堆起一张笑脸,变脸比翻书还快。 爱丽丝蹙眉,这绝不是光明正大的魔法,而是另一种诡异的能力,至于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卫良问道:“我们能走了吗?” “恐怕还不能。”一个精壮青年从火烈鹰上跳了下来,漠然打量着卫良。他叫亚当,是小镇上最厉害的格斗家,这次拿了汉克老爹的钱,负责保护魔法少女的安全。他一直倾慕爱丽丝,可那只骄傲的金丝雀并不给他机会,如今有了独处的时机,卫良却横插一杠子,实在令人不爽。 卫良淡漠望着他,脸上仍挂着笑意,只是目光稍寒。 “我当佣兵那会儿,见过真正的魔法师,施展出来的法术足以断金碎石。”亚当抱着双臂,不屑道:“至于你那团光焰,只是马戏团里蹩脚的魔术,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吧,你接近爱丽丝小姐有什么动机?” “你别胡说。”加百列替卫良争辩着。他是个怯懦的人,并非天性如此,而是被贫困的环境所铸造。在他心中,亚当是小镇上第一猛男,生撕猛虎,徒手杀熊等事迹广为流传,换做平时,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顶撞,可如今见魔法师大人被污蔑,他生出一股勇气,正色道:“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魔法师,我可以保证。”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担保?”亚当目露讥讽,根本没有正眼瞧他,直勾勾看着卫良,挑衅道:“想踏上火烈鹰的脊背,得先过了我这一关。让大家看看你是货真价实,还是滥竽充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巨龙 “放肆。”一声柔软的呵斥传来,爱丽丝看着亚当,清冷道:“这事不用你操心。” 亚当低吼道:“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是怕您受骗。” 爱丽丝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帮助卫良也是有私心的。亚当对她爱慕已久,她早就知道,但自诩高贵的爱丽丝怎么会看上这个粗鲁的莽夫?不幸的是,汉克老爷很喜欢他,以护送为由,强行将两人撮合到一起,想到要与这个野蛮人一前一后坐在火烈鹰背上,爱丽丝就一阵恶寒。如果再安插一个人的话,这种尴尬就会减缓许多,恰好卫良本领不凡,带上他正合适不过。 亚当悻悻,却无可奈何,面色阴沉的就像一片乌云。 卫良微笑不语,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捏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没必要那么做。在不触及利益的前提下,他其实算个温和的人。 三人跨上火烈鹰。亚当坐在最前方,卫良坐在中间,爱丽丝坐在最后面。 亚当更加烦躁,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男人插足,贴在身后的就是爱丽丝小姐柔软的身躯!但这是爱丽丝的意志,他无法改变,唯有自我安慰——虽然没有肌肤之亲,但与心仪的女孩只隔着一个身位,还能是嗅到淡淡的体香,这也算一件美妙的事。 可恶的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又开口了:“我觉得还能坐下一个人。加百列,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加百列茫然的左顾右盼,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在说自己,呐呐道:“大人,我就不用去了吧。” 出于自卑与腼腆,他强烈克制住真实的想法。 卫良微笑道:“我能感受到你的渴望,在提到‘法马古斯’这四个字的时候,你那双湛蓝的眼眸都亮了起来,就像两颗闪烁的星星。上来吧,不要害怕,这是我对你的报答。” 加百列听着魔法师大人温和的声音,内心涌过一阵暖流。他是一个小人物,从没人尊重过他,也从没人在意过他。他做梦都想去大城市看看,伫立在高大森严的魔法学院门口,见识下魔法圣地的浩荡与庄严,可他知道,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敢去远游? 每个人都有梦想,但在残酷的现实之下,大多梦想也仅是想想。 但现在,梦想有了成真的可能。 加百列心脏快速跳动着,颤声道:“高贵的魔法师大人,我真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卫良点头。 爱丽丝垂目不语,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亚当怒吼道:“你瞎掺和什么?滚回你的狗窝里去。如果你敢迈上来,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光明王在上,我绝不是开玩笑!” 加百列吓了一跳,鼓起的勇气瞬间崩溃,支吾道:“那、那就算了吧。” 卫良鼓励道:“别管他人怎么看,你想上来就上来,没人能左右你。” 亚当气疯了,他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饶了这个骗子,没想到对方还得寸进尺,愤然瞪着卫良,狞声道:“你找死?” 卫良咧嘴,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微笑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亚当做过佣兵,身经百战,格斗技术高超,自认为肉搏不输任何人。可那个男人实在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而且力道也大的吓人,似乎能将人的脖子生生拧断。 他奋力挣扎,双拳直奔卫良要害,可对方的身躯坚固无比,就像一块铁板,打了许久,拳头都要震裂了,卫良仍是一幅玩味的表情。 毕竟是钢铁之躯,虽属于较弱的异能,也不是一介凡人能够对抗的。 亚当的脖子越来越细,脸蛋越来越红,由愤怒转为恐惧,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嚎叫,似乎在求饶。 卫良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他。 过了一会,他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卫良单手一扬,将亚当抛出。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条死狗。 “请原谅我的无礼。”卫良对爱丽丝微微一笑,道:“毕竟他太烦人了。” 在此之前,爱丽丝小姐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今终于流露出一丝波动,问:“你的身躯怎能化为钢铁?” 卫良道:“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不足道也。” 爱丽丝并未深究,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没觉得这个男人有多么了不起。事实上,她通过不断的学习,已经熟练掌握了一个魔法,攻击力很强,绝对能破开男人的铁皮。 加百列也看到这一切,对魔法师大人更加崇拜,那可是强壮的亚当啊,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在魔法师面前却像一只小鸡崽。 卫良和煦笑着,对少年投以鼓励的目光,意思很明确。 加百列生出一丝信心,看了看汉克老爷,又看了看爱丽丝小姐,这才谨小慎微的爬了上来。 火烈鹰嘶鸣一声,双翅展开,冲上云端。 “爱丽丝,你是老爹的骄傲,一定会进入圣拜伦魔法学院的!”汉克老爷挺着肚子,对女儿说出最后一句话。 爱丽丝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明媚的脸庞上并没有多少波动,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加百列视野中的一切快速变小,身躯越飘越高,吓的腿都软了,颤颤巍巍的抓住火烈鹰的羽毛,脸色无比苍白。 爱丽丝见他这副模样,微微皱眉,就像看着一条不知所措的土狗。反观黑发男人,平淡如初,似乎对飞行习以为常,果然有些来历。 卫良问道:“多久能到?” 爱丽丝说:“半天左右。” 卫良想了想,不算太远,还可以接受。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卫良不是个健谈的人,觉得闲聊天是最没意义的事情,所以不说话。 加百列被吓的六神无主,不敢说话。 爱丽丝自视甚高,不屑与两人交谈,也保持沉默。 一小时后,加百列适应了,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感觉气氛有些沉闷,问道:“魔法师大人,您为什么要去黑森林?” 卫良搪塞道:“我失忆了,很多事都已忘记。” 加百列好奇道:“那您还记得什么?” 卫良道:“还能记住几个攻击我的魔兽。” 提起魔兽,加百列来了兴趣。那些庞然大物个个拥有强横的实力,是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魔兽成为蒙特奇大陆最为恐怖的存在,甚至能够屠戮一座城池。 比如说三千年前辉煌无比的亚特兰蒂斯,那是人类的经济中心与文化中心,只因触犯了神圣巨龙的逆鳞,被汪洋大海所淹没。那场战斗惨烈异常,无数魔法师陨落,就连号称无敌的苍穹**师都死了一个,足以被载入史册。 加百列从未见过魔兽,哪怕书籍中的插图都没有瞧过,恳求道:“您能描绘一下魔兽的样子吗?” 卫良道:“第一个魔兽是条大蟒蛇,长着两对硕大的翅膀,速度奇快,与它相比,这只火烈鹰就像个蜗牛。” 加百列好奇的问:“它有多长?” 卫良道:“起码有几百米。” “我的天!”加百列发出一声惊呼,又赶忙捂住嘴巴。他见过蟒蛇,最长的不过十米,饶是如此,小镇仍如临大敌,出动了七八个壮汉才把它杀死。可与魔法师大人描绘的那个魔兽比起来,这就是一条渺小的爬虫。 卫良补充道:“它还能喷吐烈焰,温度很高,连石头都能融化。” 加百列更加震撼,不由捏了一把汗,问:“那您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有一条血蚂蝗,所以拖住了它。” “什么是血蚂蝗?” 卫良不知怎么解释修真世界里的邪蛊,只好道:“那也算是一条很厉害的‘魔兽’。” 爱丽丝一直听着,并未发表意见,只是嘴角的讥诮渐渐浓烈。 没猜错的话,他描绘的是四阶魔兽——黑焰蚺。见识过铁皮的威力之后,她承认男人有些本事,却不认为他能抗衡黑焰蚺。那等恐怖的魔兽连大魔法师都搞不定,他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 老爹说的没错,吹嘘是男人的天性。 加百列却没有怀疑卫良的话,兴致勃勃的问:“后来您又遇见了什么?” 卫良不爱显摆,换做别人问起,他肯定就笑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加百列救过他一次,这算一份深厚的人情,见少年那般渴望,他只好说道:“还有一只大蜘蛛,肚子上长着狰狞的人脸,蛛网是透明的,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我一头就撞了上去。” 爱丽丝冷笑更甚。他说的是鬼面魔蛛,比黑焰蚺还要恐怖的存在,唯有强大的魔导师才能降服。他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表明自己是一名魔导师么?简直令人笑掉大牙。凭借短暂接触,她自认为了解卫良的底细,这顶多算个魔法学徒,仗着会几手邪门歪道,四处招摇撞骗,获取虚妄的尊严。往深了一想,他为什么要对一个仆人吹牛?对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番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以为这样就能掳获女人的芳心?既幼稚又可笑。 爱丽丝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加百列听闻卫良击退两大魔兽,惊骇的无以复加,这才明白魔法师大人有多么强大。吞了吞口水,好奇的问:“那么,您究竟是被何等魔兽所伤?” 卫良张嘴,缓缓吐出两个字。 “巨龙。”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少年魔法师 加百列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道:“抱歉,魔法师大人,您什么?” “我运气不好,遇见了一条巨龙。”卫良仍旧是那副温和的语气。 加百列心脏狠狠一缩。苍天在上,他竟然遇见了一条巨龙!那可是蒙特奇最高贵的物种,能硬撼苍穹**师的无上存在,他竟然活了下来! 爱丽丝本来静静聆听,此刻却笑出了声。 对方实在太过分了,黑焰蚺也就罢了,竟连巨龙都扯了出来。有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不去写呢? “好了,朋友们,睡前故事结束了。”爱丽丝淡淡道:“前方就是法马古斯城,我希望到了那儿你们能本分一些,该的,不该的别,免得被大城市的人笑话。” 卫良耸耸肩,懒得较真。 加百列不傻,从爱丽丝姐的话中听出一丝揶揄,心有不忿,却不敢流露出来。 就在这时,一头狮鹫迎面飞来。与火烈鹰一样,狮鹫也是蒙特奇最为常见的魔兽,野生的快要绝迹了,被驯化的倒是极多。 这个大家伙似乎发了狂,在空中横冲直撞,就像酒驾的老司机,七拐八拐,最后撞了上来。 嘭! 火烈鹰躲闪不及,与它撞了个满怀,七荤八素,自上空坠下。经过无数年的驯化,这种魔兽早已没了凶性,宛如一只温顺的绵羊,战斗力极低。 天旋地转,三人随时会摔成烂泥。爱丽丝尖叫一声,再故作老成也是个少女,生死间流露本性。 加百列魂飞天外,抿着嘴一句话都不敢,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 卫良平静无比,此情此景,仿佛回到坐过山车时,前边与后边的人都疯狂了,惊恐者有之,呆滞者有之,唯独他淡然处之。 因缠着绷带,三人被牢牢固着,没有与火烈鹰分离。下坠百米左右,火烈鹰止住颓势,有惊无险。 “谢天谢地!”加百列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回望一眼,恨恨道:“那头狮鹫∽∽∽∽,真可恶!” “这是谋杀,**裸的谋杀!”爱丽丝愤声道:“这样狂暴的魔兽应该被处以死刑,否则会害死更多人!” 卫良咧咧嘴,没有话,他觉得对一件发生过的意外头论足毫无意义。 爱丽丝暗自鄙夷,这个男人刚才吹的震天响,真出了事却一个屁都不放。 狮鹫怒啸一声,又冲了过来。 “该死,它怎么又来了?”加百列发出一声哀嚎,对卫良投以求助的目光,也只有魔法师大人才能制伏那只疯狮鹫了。 爱丽丝却明白求人不如求己,而且那个黑发男人除了会吹吹牛皮,欺负欺负凡人,恐怕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她掏出魔法杖,在空中勾画着复杂的图形,轻轻吟唱起来。 “真实之炎,请拨开虚妄之物,照亮眼前的道路——火引术!” 一道火蛇喷吐而出,宽约半米,长三米,直奔狮鹫而去。 爱丽丝没有导师教育,又生活在偏僻的镇,对魔法接触不多,仅会的一条咒语便是火引术。这并非攻击性魔法,而是一个照明术,但她有些天分,再加上肯努力,倒是钻研出一些门道。 火引术对付普通野兽还行,面对狮鹫则捉襟见肘,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攻击法术,作用有限。 狮鹫扑扇几下翅膀就将火蛇熄灭,眸中凶残闪烁,直挺挺冲刺而来。它早就饿坏了,迫切需要食物补充体能,那三个细皮嫩肉的人类倒是不错的晚餐。 爱丽丝与加百列吓的闭上了眼。 卫良咧嘴,笑意更浓。他吃过许多肉,猪肉,狗肉,羊肉,牛肉等等等等,各有优,现如今,他倒是想尝尝狮鹫是什么滋味。 红色大刀扬起,旋而落下,猩红的流光划破长空。 狮鹫身首分离。 卫良实力高不高,低,也绝对不低。对上黑焰蚺那种凶兽无能为力,杀一只狮鹫却手到拈来。 一大块带血的胸脯被削下,装入储物袋中,准备回猩红之塔后烤了吃。 爱丽丝与加百列睁开眼睛,却不见魔兽的影子。 加百利茫然,随即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魔法师大人,笑逐颜开。他深深举了一个躬,由衷道:“您真是太厉害了!” 爱丽丝怔然道:“那头狮鹫,你杀的?” 卫良摊开手,道:“不然呢?” 爱丽丝精致的脸蛋上露出讶色,道:“你不会真是一名魔法师?” 卫良笑而不语。 加百列正色道:“他本来就是。”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飞了过来。他约莫十四五的年级,披着一袭紫色的魔法长袍,面容冷峻,质问道:“你们看到我的狮鹫了么?” 原来那是他的狮鹫! 爱丽丝很愤怒,顾不得淑女风范,当即就要骂他几句,余光瞥见少年的荣誉徽章,如哑火的炮仗,再也没了声息。 黄色徽章,该死,竟然是黄色徽章! 这个家伙竟然是二级魔法师! 她一直自视甚高,并且为魔法学徒的身份骄傲,可如今看到这个少年,她很受挫。对方比她还,魔法造诣却如此深厚,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天才?出于嫉妒,她又看了一眼少年的荣誉徽章,没错,就是货真价实的黄色。 在蒙特奇,魔法是一件神圣的事,没人敢拿荣耀徽章造假。 爱丽丝五味具杂,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那情绪叫做自卑。在荒凉的镇上生活多年,她早已习惯被众星捧月,自诩为魔法天才,来到法马古斯后定能一飞冲天,可那枚的黄色徽章,就像一记狠狠的耳光,将她打醒。 “你们三个粗鄙的乡下人,为什么不吭气?” 少年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将爱丽丝拉回现实。从到大,她还没有被人如此侮辱过,脸上火辣辣的。更可恨的是,他竟然称自己为乡下人,爱丽丝最痛恨别人这么叫。来此之前,她特意换上一身名贵的衣服,就是试图融入法马古斯城,可与少年一对比,她精挑细选的物件就像不入流的地摊货。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忍气吞声。在雍容华贵的魔法师面前,来自镇的金丝雀实在没有跋扈的资本。 加百列就更不敢吱声了,这个奴隶一般的少年早已习惯任人欺凌,不要高贵的魔法师,就连山姆大叔都经常甩他耳光,事已至此,只能惴惴不安的望着卫良,希望这位大人物能有解决的办法。 卫良当然有解决的办法,在他看来,所有的冲突都能用两种手段解决。第一,利益;第二,暴力。 打不过敌人,割地赔款;打得过敌人,武力碾压。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 少年魔法师快没耐心了,冷笑道:“还跟我装傻?” 这句话很短,却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加百利与爱丽丝低着头,保持沉默。 卫良却抬起头,温和的打量着少年,微笑道:“你的那头狮鹫,是不是有狂躁?” 少年魔法师颇为不悦,讽刺道:“愚昧的乡下人,你真是没见过世面,那不是普通狮鹫,而是我花大价钱买的野生狮鹫,自然桀骜难驯。” 爱丽丝慌忙对卫良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了。 加百列也很恐慌,野生狮鹫一定很值钱,万一事情暴露,干一辈子苦力也赔不起。 “你们两个土包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少年魔法师瞧出端倪,恶声道:“,我的狮鹫哪儿去了?给你们五秒钟,如果再不吭气,我就把你们烧成骨灰!” 很难想像,一个男孩生气时竟能这般狰狞,仿佛不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而是一头饥不择食的饿狼。 “我不知道!”爱丽丝努力装作诚恳的样子,手心却沾满了汗。 “我、我也不知道!”加百列害怕极了,同样撒了谎。 少年魔法师怒不可遏,他可以断定,狮鹫的失踪与这三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别生气,有话好好。”卫良笑的人畜无害,就像一个怯懦的老好人,道:“你那头狮鹫,我看到了。” 少年目光一亮,问:“在哪儿?” “就在下面。”卫良微笑道:“它刚被我斩了头颅,应该是飞不起来了。” 少年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对方在戏耍自己,暴跳如雷道:“我要杀了你!” 魔法杖挥舞,嘹亮的吟唱响彻天地。磅礴的魔法元素聚集而来,形成灼灼烈焰。这才是真正的魔法,比爱丽丝的火引术强横百倍,可以轻易摧毁三条生命。 爱丽丝尖叫一声,下意识抱住卫良。 加百列缩成一个球,双眼紧闭,表情痛苦,就像一只穿山甲。 卫良微笑如初,平静凝望着灼灼烈焰,瞳孔中倒映出深沉的红色。这就是魔法么?不过如此。 吟唱声戛然而止,很突兀。 直觉告诉少年,再唱下去,会死。他低头,看到一柄红色大刀,就那么静静的架在自己脖子上。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卫良仍笑的人畜无害,和蔼道:“兄弟,你继续唱,我保证不砍掉你的脑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紫耀魔法石 “别冲动,勇士。”少年颤抖着,企图安抚卫良的情绪。刚才他还凶神恶煞,此时就像一个被强奸的小女生,颤颤巍巍,小心谨慎,生怕对方脑门一热把自己咔嚓了。他还这么小,天资过人,身世出众,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想英年早逝。 “我一直很理智,是你太冲动了。”卫良漠然说出这句话,同时看向加百列与爱丽丝,微笑道:“你们说对不对?” “对,您说的对。”加百列捣蒜般点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心中,魔法师是神话,是传奇,却被这个男人践踏在脚下。 爱丽丝不敢相信这一切,斩杀狮鹫之后,她对卫良的态度改观了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堂堂二级魔法师,竟然被一击制伏,这该需要多强横的实力?未经世事的高傲少女经此一行,彻底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蒙特奇很大,生她养她的小镇只是一口井罢了。她将骨子里的愚见抛到脑后,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做个谦逊的人。 她露出的甜美的微笑,由衷道:“谢谢你。” 卫良凝视她片刻,温和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可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我说不出口。现在你可爱起来了,也许我该把那句话告诉你。” “洗耳恭听。” “你的金发很漂亮,就像午后的阳光。” 爱丽丝怔了怔,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观察片刻,见其神色认真,不似愚弄,倒有些开心。任何人都喜欢听到别人的称赞,尤其对方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她微笑道:“谢谢。” 少年魔法师不敢动,对方谈笑风生,他只能看着,就像一个傻子。他不喜欢这种滋味,自小娇生惯养,没人敢忽视他,可现在,那个男人就这样做了。他不敢破口大骂,也不敢出言威胁,只能这样看着。 卫良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问道:“你是狮鹫的主人吧?” 少年魔法师吞了口唾沫,说:“我不是。事实上那是我朋友的坐骑,我只是帮他找找。” 他不傻,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免得被迁怒。 “好吧,我不管那是谁的,但我的朋友受到了惊吓。”卫良森森道:“你要怎么补偿?” 少年魔法师松了一口气,既然谈起补偿,就说明一切还好商量。他沉吟片刻,露出干净柔和的笑容,就像善良的邻家男孩,道:“尊敬的先生,美丽的小姐,我诚挚的向你们道歉。为了弥补过错,我愿意付出一些金币。” 卫良问:“出多少?” 少年道:“您说了算。” 卫良对金币并不感冒,看了看爱丽丝与加百列,道:“你们开个价。” 加百列不敢说话,他是个实诚少年,连买菜都不会讨价还价,又怎么敢勒索魔法师的钱财? 爱丽丝家境富裕,并不需要金币。她想,任何一个魔法师都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这少年能有如此成就,家中定然有些势力,还是不要结仇为妙。 卫良无奈摇头,道:“看来他们原谅了你。” 少年魔法师松了一口气,还想客套两句。 卫良淡淡道:“接下来,我要谈谈自己的条件了,希望你能让我满意。” 少年心头一沉,明白这事还没完。 卫良微笑道:“我不要金币,我要紫耀魔法石,别说你没有,如果真那么说了,就代表你没有利用价值,那我也没必要留你的性命。” 少年打了个哆嗦。他却出身豪门,自小见惯勾心斗角,渐渐培养出毒辣的眼光,与爱丽丝那个目空一切的少女相比,他看人要准得多,好人坏人,怂人狠人,一眼就能瞧出个大概。最初看走眼,完全因为卫良不是这方世界的人,并没有魔法波动,他自然将其归入废物行列。可一旦见识到恶魔的力量,他顿时明白,这个笑眯眯的男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他不敢耍小心思,将仅有的十块紫耀魔法石交了出来。 紫耀魔法石类似于灵石,能储存魔力,可以补充战斗中的消耗,也能布置魔法大阵,是一种昂贵的魔法材料,同质量下,它的价值是黄金的十五倍。 少年魔法师的心在滴血。 卫良打量着弹珠大小的深紫色石头,又摸又嗅,确定不是赝品。他很高兴,十块紫耀魔法石,整整一百点猩红币,在这该死的世界接连吃瘪,总算回了点本。 他目光如鹰如狐,仔细打量少年,森然问:“你只有这些?” 少年魔法师信誓旦旦的点头,怕他不信,又发了毒誓。 卫良不说话,开始搜身,哪怕最**的部位也不放过。摸到裤裆时,他神色揶揄,嘲弄道:“你裤子里藏了根针?” 少年魔法师羞愧难当,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该死,旁边还有一位小姐看着呢,尽管她是乡下人,却生的很美,在一个美女面前揭自己的短,实在不可饶恕! 加百列捧腹大笑,忽而瞧见少年阴狠的目光,赶忙捂住嘴巴。 爱丽丝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却抿嘴偷笑。 卫良失望道:“看来你真的没了,真是一个穷小子。” 少年愤恨无比,那可是整整十块紫耀魔法石,换算成金币,足够平常人家吃三辈儿了,这个吸血鬼竟然还不满足。但话说回来,贪婪是人性的弱点,很多人都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谄笑道:“家里还有一些魔法石,要不我通个信儿,让仆人给你送来?” 卫良想了想,说:“不错的主意。” 爱丽丝扯了扯他,低声道:“真见鬼,你别被贪婪蒙蔽了心智,他一通信,来的不是仆人,而是围剿咱们的士兵。” “光明王在上,我绝不会那样做。”少年呐呐,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道:“只要肯放过我,一切都好说,我不在乎那些钱财,只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加百列也劝道:“大人,您千万不能相信他的鬼话,山姆大叔说过,城里人最狡猾了。要我看,干脆把他敲晕,省的惹麻烦。” 卫良道:“敲晕了,不是还会再醒过来么?” 加百列道:“那时我们都跑远了。” 卫良笑了笑,问:“为什么要跑?” 刀锋扬起,大好头颅滚落,热血撒了一地。 少年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爱丽丝发出一声尖叫,被吓坏了。 加百列也有点晕,许久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大人,您怎么,您怎么杀了他?” 卫良召出恶魔之手,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将少年埋下,随后填平,这一过程做得自然且流畅,面不改色道:“如果不是他太弱,现在死的就是我们。” “可是,这是一名尊贵的魔法师啊!与凡人不同,一旦魔法师出了命案,魔法公会掘地三尺也会将凶手揪出来的!” 卫良耸耸肩,他本就是一个过客,哪里管以后怎样?反正凑够猩红币,屁股一拍就回猩红之塔了,魔法公会还敢追杀过去?如果去了,卫良保证他们回不来,第九层的大人物可不是吃素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胡子老头 爱丽丝与加百列六神无主,他俩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不知如何面对这烂摊子。○ “法马古斯城的士兵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如果事情败露,我们一定会被抓进牢房。” “不,加百列,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可是二级魔法师,而且他还是个魔法天才,一旦死讯传出,魔法公会的人会亲自出马。” “我们会被判处死刑吗?” “肯定会的。” “这不公平,是他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而已。” “你别幼稚了,他可是一位魔法师,而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就算我,也仅是一个偏远小镇走出来的魔法学徒,那些大人物可不看谁是谁非。这个世界地位决定一切,魔法师可以屠戮平民,平民却不能伤害魔法师,因为权力攥在魔法公会与魔法学院手中,他们才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至于那些法律,仅仅是摆设罢了。” 卫良见他俩手足无措,宽慰道:“别那么悲观,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是我杀的,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争论戛然而止,两人齐齐注视卫良。 “魔法师大人,您……”加百列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在他看来这是天大的事,可对方却那样淡定,不动声色的抗下全部责任,仿佛仅是面对一件不足为虑的小事。他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什么才是真正的魄力。 “加百列,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希望在法马古斯能交好运。”卫良微笑着,又把目光转向爱丽丝,道:“也祝愿你成功进入圣拜伦。” 他展开火蝉翅,身形一闪,消失在天际。 加百列喃喃道:“魔法师大人怎么走了?” “他不愿牵连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进城吧,明天就是圣拜伦招生的日子。” 两人骑着火烈鹰,驶向雄伟的法马古斯城。 与此同时,卫良在天空上飘来飘去,就像一只巡逻的猎鹰。他之所以离开,另有原因,打劫少年尝到了甜头,还想再试试。 没一会,他又截住一位魔法师,这依然是个少年。那种白胡子老头卫良可不敢招惹,说不定就是一位大魔导师,但少年却没事。这里与修真世界不同,实力从外貌上大致可以看出端倪,年纪越小,便越弱,这基本不会错的。 这个少年也是一位二级魔法师,住在遥远的奥丁城,因为圣拜伦招生,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本想找个旅馆休息一宿,却遇见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劫匪。交手片刻,他便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乖顺的认了怂,表示除了性命之外,一切都能交出来。 可惜他并没有紫耀魔法石,卫良很失望,却没有杀人灭口,只是抢了他的魔法长袍与魔杖。卫良没什么目的,仅是对这些物品好奇,便装进储物袋收藏起来。 随后他又遇见一位三级魔法师,两人激战许久,难分伯仲。卫良有自信杀了他,却会浪费很多时间,不愿纠缠,准备另寻目标。 “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抢劫呢?”三级魔法师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因此怨恨他,反而劝诫道:“你本领高强,有的是办法挣钱,干嘛非得犯罪?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自私自利,无恶不作,但现在我很后悔,每日入睡前,内心的良知都审判着我。你知道吗,伤害别人的同时,我们也在伤害自己。” “我没有其他办法。”卫良道:“两天內凑不够五十块紫耀魔法石,我会死。” “每个人都有苦衷,但那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三级魔法师沉吟片刻,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说说看。” “明天是圣拜伦魔法学院招生的日子,一旦成为学员,就会奖励一百块紫耀魔法石,你为什么不去碰碰运气呢?” 一百块魔法石,整整一千猩红币! 卫良陡然兴奋起来。可转念一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关于圣拜伦,爱丽丝偶然提过几句,那是魔法圣地,平头百姓挤破头也进不去,甚至平庸一些的魔法师都不要,那里只招天才。 他对于魔法的理解仅限于哈利波特,别说天才,他觉得自己连庸才都算不上。 三级魔法师飞走了,卫良想了想,还是打算继续抢劫。 但他的好运气结束了。 十数个士兵骑着狮鹫,杀气腾腾的飞了过来,卫良知道事情败露了,毕竟这里距离法马古斯很近,制安还算良好,绝不会允许抢劫犯兴风作浪。 他可不想挑战执法者的权威,打不打得过另说,起码那没有意义。 火蝉翅一展,他飞速逃离。速度是他的强项,远非狮鹫能比,没一会就没了影。 士兵穷追二十里,见越追越远,便晦气的回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此地又是郊野,人烟稀少,卫良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三个人,有两个是平民,肯定没有魔法石,还有一位是个长胡子老头,顶着高高的魔法帽,胸前挂着圣白色的徽章。卫良知道,徽章代表着魔法师的实力,比如二级魔法师徽章是黄色,三级魔法师徽章是蓝色,至于白色徽章代表什么等级,他就不清楚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很可怕,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白胡子老头骑着一个稀奇古怪的坐骑,这是一头同样苍老的麋鹿,毛发又密又长,猿脸,禽足,头生四根角,类似山海经里描绘的异兽。 出于警惕,卫良躲得远远的。 但白胡子老头似乎认准了他,直接飞了过来。 卫良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失去作用,麋鹿只是横跨一步,便越过千万米的距离,淡然伫立在他面前。 他避无可避,只能与之对峙。麋鹿的目光很平静,就像一个沧桑的老者,充满了睿智与深邃,对视片刻,卫良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他问道:“老先生,你有什么事么?” 白胡子老头很老,从外表来看起码有一百多岁了,脸蛋如松树皮一样布满裂纹,但他的眼睛很明亮,比婴儿还要纯净,还要闪亮,微笑道:“年轻人,你来自异界。” 与小道士一样,白胡子老头也慧眼如炬。这不算什么秘密,卫良点点头,算是承认。 “你是修士?”白胡子老头道:“那双火红色的蝉翼,有道法的气息。” 卫良震惊。 能瞧出穿越者的身份,不奇怪,毕竟外来者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能骗过低手,却骗不过高手。但身为魔法世界的土著,竟然知道修士,竟然知晓道术,这就很诡异了。 老头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用惊讶。”白胡子老头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释道:“年轻时,我曾去过修真世界,那里的人很强,我差点就没命了。” 卫良更加震惊,问:“你怎能横跨位面?” 白胡子老头道:“我会一些空间法术,能打破世界的壁垒。” 他表情平静,音调也不高,看上去极为低调。 但卫良却明白打破世界壁垒有多么艰难,那需要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这位老头子,起码和殷无涯一个级别! 卫良表情变幻,问:“那么,您究竟想干什么?” 他做过亏心事,自然担心鬼敲门,也许这位老爷子就是来寻仇的。 白胡子老头见他如临大敌,和蔼道:“别紧张,小伙子,我并没有敌意,只是很好奇,你实力这么弱小,是怎样打破世界壁垒的?” 卫良暗松一口气,道:“我是被一位大人物传送过来的。” 白胡子老头笑眯眯道:“你有什么动机?” “请放心,我不是间谍,也不是恐怖分子,只是获取几块紫耀魔法石罢了,那是我的任务。”卫良老实巴交的说出这句话,完全不敢撒谎,在这等手眼通天的高手面前说谎无异于找死。 白胡子老头打量着他,笑容如蒙娜丽莎般神秘,道:“为什么不去圣拜伦碰碰运气?一旦通过考核,你就会获得一百块紫耀魔法石。” 卫良无奈摊开手,道:“我有自知之明,去了也白去。” 麋鹿一步迈出,瞬间远去,四周回荡着白胡子老头沧桑的声音。 “那可不一定。”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魔法考核 天亮了。 爱丽丝洗漱完毕,在镜子前正了正衣冠,攥起秀气的小拳头,说:“你能行!” 活了十八年,她从未如此紧张过;活了十八年,她从未如此期待过。 今日,便是圣拜伦魔法学院五年一次的招生之日。一旦成为圣拜伦的学子,鲜花与荣耀便如无尽浪潮般滚滚而来。 蒙特奇有许多魔法学院,大大小小加起来最少也得五位数,但有资格称为魔法圣地的只有三个——古洛塔、甘道尔以及圣拜伦。 无数魔法师都想加入其中,成为圣地的一份子,爱丽丝也是如此,并非完全出于虚荣,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渴望变强。圣拜伦无疑是最理想的地方,这里有最先进的理论,最睿智的导师,最渊博的知识,最齐全的咒语,以及最好的学习氛围。 她在小镇上一直被视为天才,所以自命不凡,在此之前,她自认为会一飞冲天,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圣拜伦招生便是最好的机会。可见识到飞扬跋扈的少年魔法师之后,她的信心产生了极大动摇,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出众的人。 关于今日的考核,她有些没底了。 推开房门,正好撞见了加百列。对方打扮的干干净净,神色略显紧张。 她问:“怎么了?” 加百列挠头笑道:“尊敬的爱丽丝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去圣拜伦么?” “你跟着去干嘛?” 加百列低着头,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别不好意思。” “山姆大叔说,伟大的圣拜伦一视同仁,不问出身,不看背景,只要天分够高,贵族也好,贫民也罢,一律接纳。”加百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与憧憬,道:“我想去碰碰运气。” 爱丽丝注视他许久,终于确定这个仆人不是在开玩笑,她扑哧一声笑了。见少年脸颊通红,这才意识到伤了他的自尊心,赶忙收敛笑容,道:“好,咱们出发。” 慕名而来的人太多,圣拜伦周边的旅馆都住满了,爱丽丝两人住的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又走了两个小时,才来到圣拜伦门口。 没有辉煌的建筑,没有宏伟的气势,没有尊贵的雕塑。圣拜伦朴素,苍老,安宁,与爱丽丝假想中的学院大相径庭。 再华丽的建筑在时间的沉淀下也会归于简朴,圣拜伦已经有八千年的历史了,那时刚爆发了魔泉之战,人族觊觎精灵的魔力之泉,发动侵略战争。精灵王率领百万精灵奋起反击,将人族杀的丢盔弃甲,甚至开始反侵略,精灵的大军压迫到亚特兰蒂斯城下,人类文明摇摇欲坠,危难关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魔法师大放异彩。 那位魔法师的名字叫做圣拜伦。 在他的诅咒下,精灵之森被黑暗魔法腐蚀,死气沉沉,暗无天日,无尽魔物破土而出,将精灵的补给尽数掐断,局势再次反转,魔泉之战最终以人类胜利画下句号。 人类虽然赢了,却没有得到魔力之泉,只得到了精灵的仇恨,以及被称为生命禁区的黑森林。 那场战斗死了太多魔法师,人类从未如此虚弱过,开始大规模修建魔法学院,企图在短期内培养出数目庞大的魔法师群体,重组社会中坚力量。 为了纪念圣拜伦,第一个竣工的魔法学院便以他命名。经过八千年的洗礼,很多学院都泯灭在时光中,唯有它傲然挺立。 这次招生来的人很多,足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目露惊骇,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魔法师。 那些一生难得一见的尊贵人物,此刻簇拥在圣拜伦门口,如不值钱的土豆,一个挤着一个。 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圣拜伦追求的是精,而不是多。每隔五年,这里只招收一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一百个。 这是延续了八千年的传统。 圣拜伦有句名言在蒙特奇广为流传——培养一只雄狮,远胜培养万只绵羊。 爱丽丝本以为自己是雄狮,可看到成千上万的魔法师,每个都那么骄傲,每个都那么斗志昂扬,她便不那么认为了。 一位面容严峻的中年魔法师走了出来,身着圣拜伦特有的紫金魔法袍,胸前最显眼的位置挂着荣耀徽章——竟然是黑色! 在荣耀徽章之上,还刻着一行苍劲的小字:荣耀与你同在。 这是一位大魔导师! 只有大魔导师的徽章才会是黑色,只有大魔导师的徽章才会得到光明王亲手雕刻的字体。 爱丽丝的小心脏加速跳动着,大魔导师宛如奇美拉一样珍贵,整个蒙特奇大陆都不超过二十位。而现在,她亲眼见到了一位。 接下来,大魔导师挥舞魔杖,近万名魔法师漂浮起来,分成一百组,涌入圣拜伦魔法学院之内。 尽管人很多,但圣拜伦很大,并不会显得拥挤。在寸土寸金的法马古斯,传承久远的魔法圣地仍占有极大的面积,宛如一座城中之城。对此没人抱怨,下到平民,上到权贵,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蒙特奇,魔法是异常神圣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由于圣拜伦的威望,才造就了法马古斯的繁华,八千年前,这里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 爱丽丝与加百列分到同一小组,身处宽敞的宫殿內。考核老师伫立最前方,风度不凡,胸前挂着金色徽章。 换做普通魔法学院,考核老师顶多就是一位五级魔法师,而圣拜伦直接出动了一位魔导师。而且这一万人分成了一百小组,也就是说,圣拜伦最少有一百位魔导师,任何一位魔导师拿出来都能雄霸一方,不愧是魔法圣地,果然底蕴深厚。 关于考核内容,爱丽丝早已从书籍中了解,毕竟圣拜伦名声太大,并没有多少秘密。 考核只看两方面,第一是魔法元素感知,第二是魔咒学习能力。只要两方面都过关,就能成为圣拜伦的学员。 看起来很简单。 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这两方面考核的,都是天赋。 世上太多东西都可以用努力来弥补,唯有天赋弥补不了,就像一头猪,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建房子。 圣拜伦只要天才。在他们看来,技巧与经验都可以后天磨砺,唯有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魔导师浑厚的声音传来:“考核开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迟到的魔法师 魔法元素感知,俗称魔法亲和力,专业术语叫做魔法转化率。 天地间充斥着无穷魔力,并非都能化为己用。凡人,一点用不了;人才,能用百分之三十;天才,能用百分之五十。还有一些凤毛麟角的怪物,魔法转化率会更高。将魔法比喻成电能的话,凡人是塑料,人才是铁,天才是铜。同样的魔法咒语,一般法师用出来能击碎一块石头,魔法天才用出来能击穿一座小山,这就是差距。 第一关考核的便是魔法元素感知,这算比较玄的东西,和病毒一样,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圣拜伦魔法学院有专门的仪器,类似于显微镜,能将人的天赋尽览无遗。 一个地球仪般的水晶漂浮在空中,上面闪烁着五彩光芒。 魔导师挥舞法杖,施展一个暗系魔法,整个房间昏暗下来。 他点了点最前方的魔法师。 这是一个奔三的男人,老大不小,但魔法和武艺不同,没有根骨那一说,只要天赋足够,五十岁都能修炼,所以年龄不是门槛。 他伸出手,按在水晶球之上,默默祈祷。 这是他第三次来参加考核了,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功了呢。来之前,他对自己的妻子说,成为圣拜伦的学子是我毕生夙愿,永不放弃。 妻子也很支持他,狠狠啐了一口,并表示绝不出一个铜版的路费。 无数光点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它们是那般美丽。 男人凝望着这些光,目光柔和,就像打量着心仪的爱人。这些神奇的魔法元素呦,简直是诸神最完美的作品。 “百分之十三,不合格。”魔导师的声音冷淡,漠然,高贵。 男人很平静,早已料到这个结局。魔法转化率百分之十三是什么概念?就是说一百个魔法元素,只能感知十三个,而圣拜伦的及格标准是五十个。不夸张的讲,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气馁,下次还有机会。在妻子口中,这是愚蠢,但他不这么认为。从小他就励志做一名魔法师,可接触过的人都告诉他,你没有魔法天赋,放弃吧。他不信,努力的二十年,信了。折了魔杖,烧了袍子,撕了帽子,准备转行做木匠。幸运的是,他在街边的墙壁上看到一行字——拼搏到无能为力,坚持到感动自己。 看到这句话,他哭了。 他又买了魔杖,穿上袍子,戴上帽子,继续求学。五年之后,他成为一名魔法学徒。 没什么是不能打破的,包括天赋。他记得,上次测试的时候,魔法转化率是百分之十二,经过五年的努力,已经提升了一个点。 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被载入史册。可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执着,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希望活得精彩一些,等老了,折腾不动了,也会抱着孙子自豪的说:看呐,圣拜伦,爷爷进出过无数次呢。 魔导师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道:“很抱歉,浮士德,你又失败了。” “没关系,尊敬的魔导师大人,我会再接再励。” 魔导师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位魔法师登场,经过测试,魔法转化率为百分之三十七,比浮士德出色不少,但距合格线依旧差得远。 第三位,转化率百分之四十九。那个魔法师捶胸顿足,只差一点点,这种失败是最气的。 第四位,转化率百分之三十三。 很快便轮到了爱丽丝,她是第四十位,因为紧张,脸色红彤彤的。在小镇上,她无数次幻想过考核的场景,绝对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没有一点信心。 前面四十个人都失败了,这个考核应该很难。 她缓缓将手掌放在水晶球之上,触感很凉,就像摸着一块冰。 一个又一个光点浮现,爱丽丝祈祷着,点燃吧,可爱的小东西,快亮起来吧,求求你们了。 时间过得很漫长,许久后响起魔导师淡漠的声音:“转化率百分之三十五。” 爱丽丝有些失落,却可以接受。来到法马古斯之后,她对于自身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只是万千魔法师中的一员,并不特殊,也不是什么天才,虽远没有及格,和其他人比较也算不错。 又是一位魔法师开始测试,这是个男孩,年纪很小,最多十二三岁,那双眸子如碧蓝的大海。他伸出手,放到水晶球之上。 昏暗的房间充斥着点点晶莹,似黑夜里翩然起舞的萤火,伴随时间推移,被点亮的魔法元素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亮度远超前人。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竟然突破了百分之五十!” “这真是一位魔法天才!” 测试过的人数近半,这还是唯一达标的人。更何况他还这么小,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魔导师无悲无喜,他见多了天才,眼下这位虽不错,却算不上出众。 还没有结束。 光点亮起的速度骤然加快,已突破百分之六十! 人群惊呼更甚。 爱丽丝望着少年,神色复杂。 加百列张大嘴巴,他不知道魔法转化率百分之六十是什么概念,却知道在此之前,最厉害的人也仅是百分之四十九。 魔导师微微一笑,仍然淡定。 百分之六十,还算不错,可在天才云集的圣拜伦,仅为中庸。 依旧没有结束。 光点再次暴增,瞬间突破百分之七十。 爱丽丝怔然,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赋。她的转化率才百分之三十几,而这少年却高达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说,同样的修为,同样的咒语,少年施展出来,威力足足是她的两倍。 这是质的差距。 众魔法师惊呆了,仿佛看到一位魔导师的崛起。 成为一名魔导师有诸多因素,最重要的便是精神力与魔法转化率,精神力可以通过冥想增加,魔法转化率却是资质问题。可以这么说,看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成为万众瞩目的魔导师,最重要的指标便是魔法转化率,只有转化率高,才能将高级咒语的威力尽数发挥。 蒙特奇的魔法文化源远流长,前人经验丰富,早已定下指标。魔法转化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就有了大开魔导师大门的钥匙,如果达不到,再怎么努力都是免谈。 很显然,这个少年做到了。虽然这并非唯一的指标,但其他条件都可以后天弥补,相对而言要容易许多,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傲立在魔法之巅。 一些法马古斯的贵族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生出结交念头,在雏鹰弱小时给予帮助,远胜翅膀硬了锦上添花。 光点亮起的速度慢了下来,少年达到了极限。 魔法转化率定格在百分之七十四。 魔导师大人来到少年面前,难掩喜爱之意,道:“年少的魔法师,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表情平静,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微笑道:“尊敬的魔导师大人,我叫艾伦,来自遥远的维维涶。” “艾伦,你很棒。”魔导师大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简直就是为魔法而生的。” 艾伦礼貌致谢。 其余考核者看到这一幕,羡慕不已,魔导师大人不苟言笑,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对任何人假以辞色,还是头一次这般亲切。 又过了五个人,轮到加百列了。 小镇里走出来的少年紧张万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路都不会走了。 众人见他缩手缩脚,土里土气,暗自偷笑——圣拜伦果然一视同仁,连土里刨食的乡下人都想来碰碰运气。古往今来,这种爱做白日梦的狂想者数之不尽,却都以悲剧收场,高贵的魔法可不是种庄稼。 就连魔导师大人都对这个木木呆呆的少年心存不喜,抬起头,目视前方,根本不曾看他一眼。 “加油。”人群中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 加百列回头,看到爱丽丝小姐正对自己攥拳头,强笑一声,仍然紧张。 他伸出手,放在水晶球之上。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仿佛生怕把水晶球弄脏了。 十秒钟过去了,没有魔法元素亮起。 一分钟过去了,房间仍旧没有出现一丝亮光。 众人纳闷,莫非水晶球出了故障,要不然怎么一个魔法元素都点不亮? 直到魔导师大人淡漠的声音响起,大家才恍然大悟。 “魔法转化率,零。” 人群沉寂,随即哄笑。 天才与蠢材永远都占少数,平庸才是主流。 艾伦那样的魔法天才,很少;眼下这个怯懦的魔法废柴,更少。 “苍天在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转化率为零的人!” “这简直是魔法史上的奇迹。” 他们并非有意嘲弄,事实上,一群高贵的魔法师,没必要捉弄一个卑微的仆人。他们说的没错,加百列的情况太罕见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怕再不济的凡人,也有极低的魔法转化率,而这小子,完全就是一个魔法绝缘体。 爱丽丝轻叹一声,替他惋惜。 加百列忽而放松了。很多时候,梦想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有了梦,就有欲望,就有失望,就有痛苦。将这个梦掐断,人或许会颓废,却能踏实下来。 现在他就很踏实。 他想,做一个仆人,卑微的过完一生,其实也挺好。 剩余的魔法师陆陆续续做完测试。没有再出现艾伦那样的天才,也没再出现加百列这样的废柴。 这一关,九十九个人失败,仅有一人达成指标。要知道失败的都不是凡人,而是尊贵的魔法师,他们放到任何一个小地方都能被称为天才,在圣拜伦却连第一关都过不了,考核难度可见一斑。 这不算完,考核分两方面,哪怕一方面不及格,但另一方面极为惊艳,还是有机会。圣拜伦允许偏科,却不允许偏的太夸张,像加百列与浮士德这样的,肯定是没戏了。 魔导师正要收回水晶球,呼声传来。 “请等一等,大师,我还没有测试。” 一个怪模怪样的魔法师闯了进来,他的魔法袍实在太瘦小了,与身子根本不搭,就像一个成人穿着小孩的衣裳。更怪诞的是,他的头发与眼睛竟然是黑色的,见鬼,蒙特奇大陆竟然还有黑发人种,该不会是暗夜精灵的后裔吧? 众人对这个不速之客并不待见,圣拜伦神圣无比,怎能迟到?这是对魔法的亵渎。 当然,这仅是世俗的看法,毕竟圣拜伦五年才招生一次,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就会再等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两千年前,圣拜伦第十五任院长发布规定,允许魔法师迟到,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魔导师不喜欢这个散漫的家伙,却必须要遵守规矩,淡漠道:“快来测试。” 水晶球又被拿了出来。 换做常人,一定感激涕零,火急火燎的前来,生怕耽搁大家时间。可那个魔法师并不领情。 他笑眯眯的问:“我听说,成为圣拜伦的学员会奖励一百块紫耀魔法石,真的假的?” 第一百八十章 天选之体 加百列与爱丽丝讶然,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卫良,他装束大变,看上去有些奇怪,难道也想加入圣拜伦吗?应该是的,毕竟杀了人,要被通缉一辈子,只有圣拜伦才是强有力的庇护所。 其余魔法师对卫良的话很费解,一旦成为圣拜伦的一员,鲜花与荣誉数不胜数,这个目光短浅的人怎么只看到了紫耀魔法石?事实上,在各种好处中,紫耀魔法石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 魔导师严肃道:“如果你仅是为了魔法石才参加这场考核,我劝你立刻离去,这是对圣拜伦的侮辱。” 卫良听到这话,终于确定会奖励魔法石。一百块魔法石,足以兑换一千点猩红币。他不在乎荣誉,不在乎魔法,却很在乎猩红币。 他决定试试,尽管有很大的概率失败,可万一成功了呢? 这可比打劫省事多了。 “老师,您别误会,对我而言,魔法才是唯一。”卫良淡笑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不知者不惧,他并没有对这位大人物产生多少敬畏,反而平淡自然,就像面对一个普通的高中教师。如果他知道“魔导师”三个字代表什么的话,定会恭敬许多。 众魔法师一阵哄笑,哪怕来自乡下的废柴都明白该怎样测试,难道这个人是白痴吗? 魔导师目光微冷,出于责任,还是给出了答案:“将手放在水晶球之上。” 卫良照做,问:“然后呢?” 魔导师面无表情,却暗自有了定夺,只要这个蠢货达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标准,下一关考核也不用参加,直接让他滚蛋。 时间流逝,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点亮起。 卫良摸着水晶球,目露茫然。 万籁俱静,大家被他的天赋所惊,难道这又是一个转化率为零的魔法绝缘体? 加百列面露忧色,暗自替他祈祷。 爱丽丝却瞧出端倪。与加百列不同,她一直知道卫良不是魔法师,对魔法一窍不通。也许该提醒他一番。 她低声呼道:“大人,放开心扉,感知周围的魔法元素。” 魔导师淡淡瞥了爱丽丝一眼,没有说话。 卫良听的云里雾里,开始尝试那种感觉,却没什么头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分钟就过去了。 魔导师冷漠的声音传来:“魔法转化率,零。” 众人惊叹连连,议论纷纷。 加百列很难过,也很想不通,对方可是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强者,魔法转化率怎么是零? 卫良单手抚摸水晶球,双眼微闭,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魔导师道:“测试结束,你可以走了。” 卫良不言不语,物我两忘。 魔导师轻蹙眉头,威仪显露,既然不自己走,只好将他请出去了。 法杖扬起,魔咒蓄势待发。这是一个瞬发的四级咒语,一旦施展,对方就会狂飞百里,落到不可知之地。 “等等。”卫良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明悟与笑容,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抱歉,时间到了。”魔导师淡漠摇头,考核之人如过江之鲫,他并不对这个散漫的魔法师抱以期望。再者说,本就迟到,张口闭口还是紫耀魔法石,这种人并没有加时的资格。 就在魔咒吞吐那一瞬,魔导师余光瞥见点点晶莹,那是被点亮的魔法元素。 水晶球光芒大放,一瞬间,转化率突破百分之五十。 人群发出一阵低呼,自艾伦之后,又一人成功。这看似不伦不类的黑发男人,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猛人。更恐怖的是,寻常人测试,转化率都是一点点增长,而他的速度却是暴增,瞬间从零涨到现在。 也就是说,此人还有提升潜力。 魔导师诧异,生生收回魔咒,对卫良的态度稍稍改观。既没本事又散漫的人,走到哪里都不讨喜,若还有两把刷子,那就另当别论。 光点一个接一个亮起,转化率又突破到百分之六十。 爱丽丝震惊,本以为卫良对魔法一窍不通,没想到竟是个天才。 众人神色严肃,收起轻慢姿态。百分之六十的转化率,无论放到哪里都属天资超凡,理应得到尊重。 卫良闭眼,表情精彩,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沉浸在魔法的海洋中。他虽看不到,却能感知到,那一粒粒魔法元素,就像海滩的砂砾,密密麻麻充斥在这方世界,蕴涵磅礴伟力。 原来这就是魔法的力量,与真元大相径庭,却同样恐怖。 光点亮起的速度再次暴增,下一瞬,已经突破百分之七十。 人群发出阵阵低呼,突破百分之七十,代表迈过最重要的一道坎,只要不出意外,必定成为魔导师。 又一位天才要崛起了么? 魔导师大人收起冷淡姿态,神色开始凝重。像这样的天才,哪怕圣拜伦都不得不重视。 艾伦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个黑发男人,目前为止,这还是唯一能入他法眼之人。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眉头紧锁,面露费解,似乎被困在什么地方。艾伦明白,困住他的是瓶颈,天赋的瓶颈。不出意外的话,百分之七十就是这个男人的极限。 果不其然,光点亮起的速度大大减缓,近乎衰竭,最终停顿在百分之七十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暗自评判,黑发男人很厉害,只是比起艾伦还差了一点点,更何况,他的年纪要比艾伦大得多,单论潜力而言,两人还是有些差距。 魔导师也是这样认为,艾伦那样的天才,会被当作种子选手培养。至于这位魔法师,待遇可能差一些,但也会重点照顾。 卫良抚摸水晶球,怔怔出神,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在众人看来,这场测试已经结束。 魔导师耐心很好,静静看着卫良,并未打扰,而是给予这位魔法天才充足的尊重。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魔导师大人的尊重,但卫良已经用自身的天赋争取到这一点。 众人也都安静等待,尽管他们认为再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一分钟后,魔导师耐心耗尽,准备点醒这个家伙。 卫良嘴角忽而勾勒出一抹弧度,似明悟,似超脱。 光芒再次暴增,突破百分之八十! 魔导师瞳孔猛然一缩。 这个年轻人的潜力竟如此惊人,一旦超过百分之八十这条线,就有资格成为大魔导师!放眼整个人族,大魔导师的数量也不超过二十位!哪怕在圣拜伦这样的圣地,大魔导师仍是屈指可数的恐怖存在。 人群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转化率百分之八十,简直不可思议!” “这种怪物,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吧?” “没错,上一个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还是一百二十年前的恕法森,而现在,那个狂人已经证得大魔导师之位,并且得到光明王亲手雕刻的黑色荣耀徽章。” 艾伦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以往的淡然。在维维涶,他被誉为不世出的天才,此一行势在必得,定能技惊四座,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曾想还有一个光芒更胜的人,将他的光辉完全掩埋。 卫良仍没有到达极限。 光点继续闪烁,原本昏沉的空间,亮如白昼。 水晶球上的数字疯狂增长。 百分之八十五,百分之八十七,百分之八十九! 至此,终于有了短暂的停顿。 众人屏住呼吸,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那震撼的表情,如看待一场神迹。 百分之八十九,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这个天资横溢的家伙,只要再前进一小步,达到百分之九十,就是天选之体。顾名思义,天选之体,上天选定的最适合修炼魔法的人! 古往今来,这种体质都罕见无比,可谓凤毛麟角。也只有天选之体,才有可能冲击魔法的最终境界——苍穹大法师! 在蒙特奇,苍穹大法师已经不是一个称号,而是一种信仰,一种象征。苍穹大法师虽也是魔法师,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又完全超脱魔法的范畴,近乎于半个神明。 加百列并不知道卫良达到了怎样的高度,只是呆呆看着,见众人都如痴傻一般,暗暗替魔法师大人自豪。 爱丽丝却明白这一切的含义,与卫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恍如一场梦。最开始,卫良提到黑森林的一切,她还以为是吹牛,现在看来,自己才是最无知的人。 她既懊悔,又荣幸。 很可惜,卫良似乎迈不出最后一步了。 众人耐心等待了三分钟,再没有一个魔法元素亮起。 似乎到此为止了。 大家不甘心,尽管他们不是卫良,却代入到这个角色中,只想着他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开创千年一遇的奇迹。 就连魔导师大人,都屏住气,一举一动那般小心,生怕打扰了这一场测试。 卫良沉浸在魔法世界中,物我两忘,完全没有意识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五分钟之后,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声议论,脸上带着浓浓的惋惜,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个男人就成功了。 就连艾伦,也从一开始的嫉妒、敌视,变成懊恼。这个可恶的人,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咬咬牙,说不定就能证得天选之体。苍穹大法师是人类的利剑,一个种族强大与否,不是看数量多不多。蚂蚁数量多,还不是食物链最底层的生物?这类似于幂律分布,左右战争局势的,往往是一小部分强大的个体,比如说苍穹大法师,比如黄金比蒙,比如神圣巨龙。 人族每多一名苍穹大法师,对异族的威慑就更强,在蒙特奇的跟脚就站得更稳固。 很可惜,这个男人似乎到达了极限。 魔导师大人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确定还有没有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卫良皱起眉头,面部扭曲,似有痛苦。 众人亦跟随他紧张起来。 魔导师赶忙施法,一道圣洁白光自魔杖喷出,涌入卫良体内。 经过圣光的滋养,他的情绪平缓下来。 又是一粒小小的魔法元素亮起。 它很小,很不起眼,肉眼几乎难以察觉。 但每个人都看到了,因为他们无比专注。 百分之九十! 那个男人,再次突破,成为货真价实的天选之体!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如起了连锁反应一样,一个又一个光点接连亮起,整个房间都被炽亮的魔法元素笼罩,神圣异常。 众人震惊注视那个身处魔法元素中心的男人,共同见证了这伟大的一刻,并将其印在脑海之中,永生不忘。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印 一旦成为天选之体,对魔法的亲和力便极为恐怖,近乎就是魔法元素的一部分,如臂指使,挥洒自如,将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尽数转化成咒语,浪费的部分微乎其微,但这仍不是卫良的终点。 水晶球之上的数字疯狂闪烁。 百分之九十一! 百分之九十二! 百分之九十三! 随着时间推移,转化率每提升一个百分点都很艰难,含金量也就越高。 百分之十提升到百分之十三,仍旧是废柴。但百分之九十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三,便是天才中的天才,怪物中的怪物。 众人脸上除了惊骇,再也没有其他表情。第一轮考核结果出炉之后,他们中绝大多数都心灰意冷,认为这次白来了。可见到这个男人恐怖如斯的天赋,他们知道,这趟没有白来,一轮骄阳正在冉冉升起,终有一天,散出的光芒会照亮整个蒙特奇。 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极限在哪。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九十六? 哪怕旷古烁今的光明王,魔法转化率也堪堪只有百分之九十七,而眼下这个家伙,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他与光明王之间的距离,只有四个百分点。 又是几个魔法元素被点亮。 水晶球上的数字变动,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四! 整间屋子充斥着稠密的荧光,将每一寸空间点亮。这里本被施了暗系魔法,光线昏沉,可眼下,竟比白天还要璀璨。 魔导师口干舌燥,惊望卫良,目光中带着一丝尊敬。他身份超然,放眼整个蒙特奇,有资格被其尊敬的不超百人,眼下这个男人虽弱小,可天资太过强大,一旦成长起来,不可限量。 光点再次增多,整个房间更加明亮。 水晶球上的数字摇身一变,跃升到百分之九十五。 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魔法转化率百分之九十五!这样的绝世怪胎,哪怕放在苍穹大法师之中,也属出众! 随后,光芒消散,卫良将手从水晶球上拿开。 整个房间陷入昏暗。 他睁眼,见众人如痴如醉,茫然问:“怎么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做为一个地球人,他不明白魔法转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是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苍穹大法师是什么东西,只想得到一百块紫耀魔法石而已。就像蒙特奇的原住民,不明白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有什么可炫耀的,也不明白在北京买三套房子有什么可自豪的。 魔导师神色和蔼,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温声问:“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他随便编了一个西方名字,威廉与卫良首字母一样。 “威廉阁下,你可知自己的天赋有多惊人?” “惊人?”卫良怔然,问:“我过关了?”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就连魔导师也忍俊不禁,道:“当然,如果你都不能过关,那就没人能过关了。” “那就好。”卫良如释重负,对于魔法,他实在没什么信心,但结局还不错。他问:“我被录取了?” 在此之前,他的提问代表着无知与愚蠢,但现在魔导师耐心奇佳,不要说问两个问题,就算问一百个都没事,解释道:“接下来还有一组考核,虽然那个考核远没有这个重要,却仍代表着一部分天赋,只要你通过了,便是圣拜伦的学员,哪怕没有通过,也会成为圣拜伦的学员。” 卫良是个爱惜时间的人,道:“那就赶紧开始测试吧。” “好的。”魔导师道:“接下来要考核的是魔咒学习能力。魔法感知固然重要,但前提是要搭配魔咒,只有魔咒才能发挥魔法的威力,如果学不会魔咒,天资再好也是白搭。好消息是,魔法感知良好的人,咒语学习能力也不会太差。” 魔导师施展分身术,身体化作一百零一个,分别站立在众人旁边。 卫良身旁也站着一位魔导师。他大感惊奇,问:“你是怎样做到的?” 魔导师微笑道:“这是一个五级魔法,可以分出幻影迷惑敌人,在圣拜伦它有了新的用处,可以一对一教学,给予学员最良好的教育。”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你要做的,就是将看到的魔印描绘出来。”魔导师道:“咒语分两部分:魔印与吟唱。吟唱不用测试,只需精神力足够就可。但魔印需要魔法师绘画出来,这样才会引起魔法元素的共鸣,从而将其转化为法术。大多数魔印都繁杂难懂,凡人不要说在短时间内画出,恐怕看一眼都眼花缭乱,盯得久了还会头晕,只有少数有天分的人才能将魔印记下。” 卫良似懂非懂的点头。 魔导师问:“你是几级法师?” 卫良道:“我不是法师。” 魔导师自然不信,这样一个旷古烁今的天才,完全就是为魔法而生,怎么会不是法师?他暗自试探,却发现卫良果然是个凡人,甚至连魔法学徒都算不上。 他惊讶且疑惑。 卫良解释道:“在此之前,我从未接触过魔法。” 魔导师恍悟,深感惋惜。这样的旷世天才,按理说早应成名,却默默无闻,且总是问一些低级问题,原来是未经启蒙。 到底是怎样的不毛之地,才没有被魔法的光辉所笼罩? 在他眼中,卫良宛如一块蒙了尘的璞玉,而圣拜伦则负责将灰尘拭去,再现璞玉华彩。 咒语等级越高,魔印便越复杂,一些困难的,甚至临摹数年都不能记住。考虑到卫良没有经验,魔导师先拿出篇一级咒语供他测试。 卫良望着图纸上的六芒星,问:“这是什么?” 魔导师道:“这就是魔印,你要做的,只需照着样子画出来。” 卫良观察片刻,有了底气。魔印虽复杂,但他记忆力出众,应该可以记下。 “有没有纸和笔?” “你要那些做什么?” “描绘魔印。” 魔导师低笑,道:“魔印是用魔杖来画。” 说出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卫良没有魔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光明王传说 魔导师只好将自己的魔杖给他。 这是根半米长的木棍,呈棕黄色,上面雕刻着玄奥的符文,触手生温,光滑如玉。卫良小心翼翼,生怕把魔杖给弄坏了。 魔导师微笑道:“别紧张,尽管拿去用。” “你这东西结实吗?”卫良道:“我本有一根魔杖,只是不小心被掰断了。” 他当初抢劫了一位少年魔法师,将对方的法袍与魔杖据为己有,来的途中,他想测试下魔杖硬度,便随手掰了掰,没想到那玩意中看不中用,咔嚓一下便断了。 魔导师问道:“你没学习过魔法,怎会有魔杖?” 卫良面不改色道:“捡的。” 魔导师微笑道:“放心,我的魔杖质量很好,且有魔法护持,轻易不能损坏。” “我很好奇。”卫良问:“魔杖有什么用,魔法师没了它就不能施法了么?” 魔导师答道:“魔杖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对魔法有加持作用,令其威力更强。” 卫良明白过来,所谓魔杖,便类似修真世界里的法器。 对话的间隙,大部分人都完成了测试。 这场考核会让魔法师描画比自身高一个等级的魔印。比如说,二级魔法师,就描绘三级魔法的魔印,三级魔法师,就描绘四级魔法的魔印。因为等级压制,失败在情理之中,圣拜伦只要求学员完成百分之六十以上,就算过关。 但这个要求仍旧太严苛了。 大多数人只能描绘百分之三十,有少数几人能完成一半,真正过关的只有两个——艾伦与加百列。 艾伦过关不算惊奇,毕竟这本身就是一个天才。加百列过关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这明明是个魔法废柴,但他的表现比艾伦还要好一些。 第二关的优异成绩并不能改变什么,毕竟是魔法绝缘体,魔导师早已在心中对加百列判了死刑。 就在这时,圣拜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个白袍魔法师,他身形高大,五官俊美,身上洋溢着浓浓的圣洁气息,如神明般高贵。 众人先是疑惑,随后恭敬。 哪怕魔导师面对此人,也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这位白袍魔法师,乃是光明使徒,一旦出现,多数情况下都代表着光明王的意志。 光明王,蒙特奇当之无愧的王者,璀璨而绚烂的生命中,留下数不尽的传说。 在人类眼中,他是救世主,是无敌的象征。 三千年前,人族动荡,风雨飘摇,北有兽人虎视眈眈,南有精灵磨刀霍霍,更致命的是,一位死灵法师竟然惊扰了龙族墓地,致使神圣巨龙暴怒,召唤滔滔海水涌向亚特兰蒂斯。 那几乎是人族历史上最黑暗的岁月,哪怕在全盛时期,人族也无法承受三大种族的怒火,更何况人类自身还一团糟糕,各方势力尔虞我诈,内斗连连,基本上没有扛鼎之人。仅存的一位,还是个活了两千年的苍穹**师,但他太老了,也太虚弱了,仅是一个照面,便被神圣巨龙所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在那场战役中,数不尽的人都死于饥荒与战乱,人口数量骤减,如果再继续下去,甚至会有亡种的可能。事实上,精灵与兽人便是这样打算的,自打魔泉之战后,精灵便恨死了人类,至于兽人,被驱逐到北方的贫瘠之地近万年,也淤积了满腔怨气,他们巴不得将人类杀光。 是光明王,改写了历史。 号称无敌的黄金比蒙,被他剁成了碎肉。 高贵且绝美的精灵王,沦为他的禁脔。 至于那条暴躁的神圣巨龙,直到现在,头颅还挂在亚特兰蒂斯城门口,这是炫耀,也是威慑。 如果不是沉睡中的远古祖龙苏醒,逼其签定和平协议,人类早已成为蒙特奇的霸主,什么高贵的精灵,什么强大的龙族,都会沦为奴仆,至于那些肮脏的兽人,连为奴的资格都没有,理应被赶尽杀绝。 而现在,光明王的使徒出现在了圣拜伦。 任何人都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俯首称臣。一部分是出于畏惧,一部分是出于尊重。 卫良不傻,见大家都低头,也赶忙照做。入乡随俗嘛,那些特立独行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待抬起头颅,已经没了光明使徒的影子,一起消失的,还有个少年。 加百列被带走了。 至于原因,使徒没有说,也没必要说。除了卫良与爱丽丝之外,没人关心这个问题。 测试继续。 卫良手握魔杖,在虚空中勾勒图形。六芒星不单单只有几个边,还蕴藏着许多复杂的符号,都要一一描绘,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他第一次接触魔法,多少有些生涩,画的很慢,其他人都完成了,他仅仅描绘了一半不到。 众人对卫良的期望很高,毕竟这是天赋直逼光明王的怪物,考核他的魔印怎么也得是高级法术吧?可随着时间推移,魔印渐现雏形,那仅是个一级魔法。 众人很失望,觉得魔导师在故意放水。 只有魔导师本人知道这有多么不易,对方从未接触过魔法,第一次刻画魔印就达到如此水平,可谓天资绝伦。魔导师终于确定,这是一个全才,不仅魔法转化率惊人,魔咒学习能力同样出众。 不出意外的话,他定能在魔法的道路上一骑绝尘,那只是时间问题。 卫良画出最后一笔,望着空中漂浮着的淡红色魔印,惊叹连连。与初次开辟紫府一样,魔法也给他带来了强烈的惊喜。 他讨厌平淡与庸碌,喜欢刺激与激情。 他兴致高昂的问:“我画的怎样?” “完美。”魔导师微笑道:“只是看了一眼,就百分百将魔印重现,哪怕我当初也没有这样的天赋。” “那为什么没有迸发出魔法?” “你还没有吟唱。” 卫良思索片刻,忽而想起爱丽丝的咒语,下意识念了出来。 “真实之炎,请拨开虚妄之物,照亮眼前的道路——火引术!” 每一个魔印,都有相匹配的咒语,如果不能对应,则没有效果。巧的是,他画的是火系一级魔印,吟唱的也是火系一级咒语。 魔法元素飞速聚集,涌入魔印之内,随即喷薄而出。 轰! 滔滔烈焰袭来,将教室淹没。 “见鬼!” 魔导师大吼一声,赶忙瞬发了一个水系魔法,将火焰扑灭。 屋子里的人全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脸懵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赚一笔 .火引术本是个照明术,因爱丽丝有些天赋,将其改造成一级攻击魔咒。※%桑※%舞※%小※%说,. 卫良天赋惊人,咒语自他口中吟唱而出,威力提升三倍有余,也就是说,破坏力相当于二级咒语。来考核的近百人,有一部分是高手,但大多数都很弱,怎能承受二级魔咒的怒火? 不夸张的讲,他的冒失行为已经涉及故意杀人。幸亏魔导师反应快,将火焰迅速扑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魔导师愠怒,瞪着卫良,下意识便要呵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样一个惊世天才,用不了多久就会成长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只有蠢猪才会与之交恶。更可况,不知者不罪。 魔导师想通此点,又换上慈祥的笑颜,劝诫道:“年轻人,别那么冲动,魔法可不是儿戏,冒然发动会伤害别人。” 在场的众人也没有生气,不是他们脾气好,而是震惊难当,根本顾不得生气。大家都能看出来卫良吟唱的是个一级咒语,可威力却堪比二级魔咒!要知道,魔咒每提升一级,破坏力都是质的飞跃,哪怕天分再好的人也不能越级对抗,但眼下这个家伙就硬生生做到了。 没有人比爱丽丝更加吃惊,火引术本就是她所创,自然最清楚它的威力。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火引术竟能这么浩大,这么磅礴,这已经不是青出于蓝那么简单了,而是使魔法的本质发生了变化,能做到这点的人,天下少有。 她呆呆注视着卫良,仿佛从这一刻才真正认识这个神秘的男人。 卫良头脑晕沉,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意识到犯了错,本想道个歉,可话到嘴边便模糊起来,仿佛睡梦中的呓语,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朦胧。 耳边隐约传来了魔导师的话语:“任何魔咒都需要庞大的精神力支持,你没有修炼过精神力,虚弱也在情理之中,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换做平时,卫良肯定就睡过去了,但眼下他不能睡。一旦闭眼,天知道会睡多久,如果超出三天时限,就会被抹杀,他可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哪怕休息,也得还了债之后。 他望着魔导师,虚弱道:“我通过考核了没有?” 魔导师道:“关于结果,圣拜伦会在三天后公布名单。你天资太过惊人,肯定能过。” 卫良咧咧嘴,道:“紫耀魔法石能不能先给我?” 魔导师哭笑不得。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才让这名天才近乎固执的索要紫耀魔法石?虽然那种石头有些用处,但更加珍贵的魔法材料比比皆是,以对方的天资,进了圣拜伦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按理说这事和魔导师没关系,他只负责考核,至于奖励会有专门人员发放。但卫良并不是一般学子,而是未来的苍穹**师,魔导师几乎没有犹豫,就把自己的私人收藏拿了出来。 他本领高强,已经不太用得到这种石头了,存的也不多,储物戒指里只有五十几块,全部给了卫良。 卫良也不客气,尽数收入囊中,这些石头已能还清欠款,所谓无债一身轻,此言不假。 无论在哪,天才都是受欢迎的,因为天才有利用价值,投资是人的天性。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威廉,如果你需要紫耀魔法石,我这里还有一些。” “我有三十七块,希伯来永远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哈,你们这些穷小子,这么几块紫耀魔法石也好意思炫耀?威廉,我这里足足有两百块魔法石,都给你!如果不够,跟我回家族去拿,要多少有多少!” 这些机灵的人,争先恐后将魔法石堆到卫良面前,那副急切的样子,如同记者堵截到大明星。 卫良望着眼前小山般的魔法石堆,目瞪口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下真的发财了。 “谢谢,亲爱的朋友,谢谢你们。” 他微笑致谢,将紫耀魔法石统统收入储物袋中,同时默默呼唤塔灵。 “塔灵,我先兑换一些猩红币。” “可以。”塔灵给出了回复。 一瞬间,他储物袋里的紫耀魔法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账户上多出了四千猩红币。 卫良望着那一串可爱的数字,笑容再浓一分。 整整四千猩红币,比完成一场死亡游戏奖励还多! 不对,应该是四千五,因为本就欠着五百,所以余额才会显示为四千。 这次歪打正着,真是捡了大便宜。 他还想再蒙骗一些,奈何精神力亏损的厉害,脑袋一歪便晕死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仿佛回到儿时,躺在树林里的吊**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倾听着鸟儿的欢唱。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充满浓郁的西方建筑风格,虽不华丽,却极有韵味,精雕细琢的桌椅,独具美感的油画,墙壁上刻写的短诗,都透着浓浓的艺术气息。 不愧是圣拜伦,八千年底蕴,自有深度,远非暴发户可比。 卫良下**,推门而出。一个又一个魔法师自眼前浮现,年纪大的有三四十岁,年纪小的有十一二岁,脸上均洋溢着自信与乐观,那是天才特有的品质。命运与性格相互塑造,相互影响,人因出众而自信,因自信而成功,反过来,成功的果实又会让人更加自信,更加出众,这是个良性循环。但凡加入圣拜伦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前途一片光明,放眼整个蒙特奇都属贵族阶层,当然有自信的资本。 现在,卫良也是贵族。 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实打实的利益才是关键,比如说紫耀魔法石。他是个聪明人,尽管不了解这个世界,但从旁人的态度中已经明白自己是不世出的天才,这个身份可以好好利用,甚至可以在蒙特奇创办一家公司,若运作的好,魔法石将取之不尽。 这简直就是作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何规则都有漏洞,法律也不例外,如果没有漏洞,要律师做什么。 卫良很欣慰。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定然会打开一扇窗,这句话并非心灵鸡汤,在他身上真的应验了。在道法上,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有殷无涯那样的大能教导,还服用了狐仙涎,也堪堪只能修习二品道法,传出去都丢人。可在魔法上,他又有惊人的天赋,只是牛刀小试,便被惊为天人,卫良仍记得众人的目光,仿佛看待一只稀有的大熊猫。 在此之前,他一直为前途忧虑,想要成为绝世强者,必须要有独特的道。比如说凡迪走得是科技路线,殷无涯走得是魔修路线,魔术师则另行开辟了一条未知的路。他时常问自己,我的道是什么? 恶魔? 不,恶魔的力量源自《鬼泣4》里的尼禄,那是个低等级的位面,哪怕强化到极致,成就也不会太高,前几层还能兴风作浪,越往后越鸡肋。 钢铁之躯? 更是扯淡,漫威里的弱鸡,连地球人都搞不定,如何与凡迪争锋? 他本来想走修真路线,只是天分太差,无奈放弃。但蒙特奇一行,他看到了曙光。 蒙特奇绝对是高等位面,这是毋庸置疑的,从魔法浓郁度上就能看出端倪。他见过真正的巨龙,凭借直觉,那绝对不弱于妖主,他还见过一个白胡子老头,居然能打穿世界壁垒,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魔法前途无量。 很幸运,他是魔法天才。 魔法转化率百分之九十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只因不了解测试的重要性,他抱着游戏心态,才提前放手。 圣拜伦很大,他不急不缓的转悠着。与九州一样,这方世界很干净,没有雾霾,没有污染,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广告商们的吵闹。 “嘿,朋友,你是新来的吗?”迎面走来一个金发帅哥,高大健壮,好奇打量着他。 “是的。”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盖伦。” “好名字,德玛西亚万岁。”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很酷。” “谢谢。” “你怎么称呼?” “叫我威廉吧。” “威廉,你们这届出了个绝世天才,你听说过没?”盖伦兴致勃勃道:“据说他的魔法转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这条消息犹如一颗魔法炮弹,引爆了整个法马古斯,并且还在迅速扩散,很快就会波及整个蒙特奇。” 卫良知道自己很出众,不曾想如此夸张,竟然能达到“波及整个蒙特奇”的程度。 “圣拜伦近百年来过得并不好,风头一直被古洛塔与甘道尔掩盖,这位天才犹如一剂强心针,使学院再次迸发出活力与光彩,那些导师都高兴坏了。” 卫良耸耸肩,笑道:“原来他有这么大的魅力。” “对了,听说他长着黑色的头发,可能是暗夜精灵的后裔。那种美丽的生物很久前就消失了,没想到血统却保存了下来。” “不,你们猜错了。”卫良辩解道:“他与暗夜精灵可没什么关系。” “管他呢,总之我很想见见这个家伙,如果你认识的话,不妨给我引荐一下。” 卫良沉吟片刻,道:“抱歉,我并不认识他。”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袭来,掀起他的魔法帽。 盖伦不经意间瞥见他的头发,竟然是独一无二的黑色。他愣了愣,随即迸发出惊喜。 .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级魔法师 就这样,卫良成为了明星,其实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骨子里,卫良是个低调的人,不爱炫耀,不爱装逼,只想着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做好自己喜欢的事。 但明星也有明星的好处,他收获了太多热情,信息获取的相当容易,不到一天,就大致了解了蒙特奇的历史与格局,这对接下来的发展是有利的。 有了明星光环,他又顺理成章“借了”许多紫耀魔法石,但塔灵不傻,给他标定了兑换上限,最多五千,他本就兑换了四千五,搜刮了那么多,最后只得到五百点猩红币的奖励。 卫良有些惋惜,却可以接受,无论如何,这五千猩红币类似于捡来的,知足常乐。单凭一个小任务就成长到凡迪那样的高度,也不现实。 他觉得该强化一下实力了,猩红币不着急用,回到猩红之塔再花也不迟,正好在圣拜伦,不如提升下魔法修为。 想要成为一名强大的法师,仅有天赋肯定不行,还得修炼精神力。什么是精神力?说的简单一些,类似修士的神识,却有本质差别,毕竟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 至于如何锻炼精神力,只有一种办法,冥想。 这点卫良无须发愁,蒙特奇拥有漫长的魔法历史,冥想法门数以万计,他只需随便挑一篇就可。 冥想法门有强有弱,但圣拜伦可是魔法圣地,对他这位天才应该不会吝啬。 次日,卫良正式上课。普通学员都有魔法底子,老师讲什么,一点就透。他不同,在魔法上近乎一张白纸,自然要区分对待。圣拜伦很重视这位天才,特意派遣一位大魔导师前来教导,还是一对一的那种。 圣拜伦只有两名大魔导师,寻常学子半年见不到一面,能说上两句话都感觉十分荣幸,更别提一对一教学了。但卫良并没觉得受宠若惊,这一切都是用天赋换来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大魔导师名叫布兰德,就是最初考核时露面的那个家伙,这是个相当内向的人,惜字如金,没有西方人那么多感叹词,说话口吻反而像文言文,简洁有力。最初听闻卫良没有魔法底子时,他很抵触,教这样的学生无疑会很麻烦,费时费力。遗憾的是,另一位大魔导师去冰霜之海了,短期内不能回来,如果派一般人教导这位绝世天才,又怕不够细致,只好赶鸭子上架。 布兰德不世俗,什么天才,什么转化率百分之九十五,他不在乎这些,所以不给卫良好眼色。换做一般人,刚被众星捧月,又遭遇冷眼,肯定受不了,说不定师徒俩还会反目成仇。亏得卫良思维也异于常人,从不在乎态度好坏,只看利益,别管布兰德如何,起码自己实实在在受益了,所以很满足。 光阴似箭,转眼十天。 布兰德没有急于教卫良冥想法门,而是将魔法的发展,咒语的结构,战斗的经验一一阐述。这里面门道很深,真要细说,一年也讲不完,所以只是粗略概括一番。卫良是个聪明人,举一反三,大致能明白,自己有时间再慢慢琢磨,迟早会吃透。 经过十天接触,布兰德对这名学生较为满意,师徒俩的关系也融洽许多。 “年轻人,你很有耐心,不轻浮,不冒进,这是难能可贵的。”布兰德低着头,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这是他的风格,天才往往是孤僻的。据说这家伙曾是蒙特奇最年轻的大魔导师,当然,现在被恕法森取代了。 “只是我对魔法很有兴趣而已。”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我的家乡人也经常这样说。” “今天准你半天假,明日开始学习冥想。” “不用,现在就教我吧。” 布兰德微诧,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道:“你不仅天赋高,还很勤奋。” “勤奋算不上,只是比较珍惜时间。”卫良说。他的时间确实不多,在这已经耗了许久,天知道下场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多学点本事,也有几分保命资本。 “但我要休息。”布兰德起身,大步离去。 卫良耸耸肩,同学们说的没错,布兰德大人的确很怪。他百无聊赖,便回到住所。 圣拜伦面积大,但学员少,算是地广人稀,资源分配充裕,每个学子都有独立的房子,没错,是房子,不是屋子。至于卫良的待遇就更好,还有个一百多平米的院落,里面栽着花草,种着树木,环境清幽,有益修心。 在法马古斯,这算奢侈的事。许多乡下人与小城镇的人,为了梦想而来,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最微薄的报酬,挤在最狭小的房间,毕生夙愿就是能融入这里。与他们相比,卫良简直太幸福了。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魔法天才?庞大的资源永远掌控在少数人手中,展现天赋之后,他已得到上层社会的重视,并且融入其中。 爱丽丝端来热腾腾的饭菜,笑颜如花。 她天赋一般,高不成低不就,本来测试过后就该打道回府,踏踏实实做富家小姐,再嫁个小贵族,这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但卫良谎称她是自己的仆人,要带着陪读,圣拜伦一开始拒绝,后来想了想,又同意了。当然,爱丽丝只是负责伺候卫良,并没有听课的资格,饶是如此也受益匪浅,毕竟这里全是天才,一个人能达到怎样的高度,很大程度取决于她的社交圈子如何。 卫良不是烂好人,这样做也是出于私心。毕竟是穿越者,对于蒙特奇有诸多不解,一些小问题请教别人也麻烦,不如随身带个亲信。 他胃口不佳,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餐具。 爱丽丝关切问:“今日的饭菜不符合您的胃口吗?要不我再去换换。” 最初相见,她犹如一直高傲的孔雀,现在则如卑微的麻雀。卫良不嫌她市侩,这是人之常情,很多人讲尊严,又穷又没本事,精神病才会尊重你。尊严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而是自己挣来的。 卫良摆摆手。与面包相比,他更喜欢吃米饭或面条,可惜这里没有。忽然想起储物袋中还有一块狮鹫肉,准备烤了吃,拿出来已经臭了,大感晦气,就地掩埋。 “您说加百列究竟去哪了?”爱丽丝问。她对于那个仆人有些上心,并非对他有意思,而是在蒙特奇的观念里,仆人属于私有财产。 “不知道。”卫良道:“据说是被光明王召去了。” “不可思议,伟大的光明王为什么要召唤他?” 卫良懒得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反而对光明王本人更加感兴趣,问:“光明王是蒙特奇最强的人?”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哪怕三岁孩子都知道答案。爱丽丝并不惊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早已见怪不怪。威廉大人在魔法上很有天赋,但在许多常识上,又无知的像个傻子。 她点点头。 “有多强?” 爱丽丝犯了难,不知如何形容,她只在书中看到过光明王的丰功伟绩,却没有见过本人,哪里知道对方有多强,总之很强就对了。 卫良只好换了个提问方式,道:“他算不算苍穹**师?” 爱丽丝又点点头。 苍穹**师是魔法的最高荣耀,“光明王”三字仅是世人对他的尊称,但严格来说,他仍是一名苍穹**师。 爱丽丝补充道:“苍穹**师有强有弱,差距非常大,光明王是其中最强的,没有之一。” 卫良有了底。之所以问起光明王,就是想了解下将魔法修到极致能达到什么程度。很显然,光明王便是最合适的范本。 粗略比较,殷无涯实力相当于苍穹**师。光明王被誉为最强苍穹**师,肯定碾压她,应该是和道公子一个级别的猛人。道公子虽天资出众,却修道年月尚短,光明王可是修炼了几千年,真要实战,说不定还会占据上风。 卫良不是无聊的人,从不想没有意义的事,之所以拿两人对比,是在揣摩将魔法修到极致,究竟有没有可能战胜道公子那个怪物。 答案是有可能。 卫良很振奋,更加坚定了修炼魔法的决心。 殷无涯与道公子不合,他知道。任何男人都不愿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欺负,所以他想替她出头。凭借恶魔之力,凭借钢铁之躯,遥遥无期,但魔法给予他新的希望。 次日,布兰德来的很早,且破天荒的给卫良带了一份早餐。他匆匆吃过,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学习。 今天要学的是基本冥想法,属于入门级,适合三级及以下魔法师修炼。卫良没有心生轻慢,天资再出众也得一步一步来,博尔特跑步之前,也是先学会的走路。 与修真一样,冥想也是个繁琐的过程,类似于自我催眠,又类似于佛家的禅定,总之需要一个前提,心静。卫良情绪掌控力极佳,很容易就做到了,逐渐进入冥想状态。 布兰德面无表情,淡淡道:“做的不错。” 事实上,卫良做得非常好,第一次冥想就获得了成功,成绩完爆大多数天才。但布兰德是个怪人,不善于表达,发自内心的称赞看上去像敷衍。 就这样,日子又一天天过去。 卫良各方面资质惊人,又有大魔导师教育,修行可谓一马平川,数月晋升一级,速度恐怖,短短四百天,已成为三级魔法师,胸前挂上了蓝色徽章。 在某一天,他感受到猩红之塔的召唤。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塔灵的声音淡漠,空洞,毫无感情。卫良猜测,真正的塔灵又陷入了沉睡,眼下这个仅是个傀儡。 ———— 本卷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规则未知 卫良还有些时间,准备将猩红币花掉。, 账户余额四千五,他不打算强化恶魔与钢铁之躯,既然明确了路线,再在无谓的地方砸钱就是浪费。 一个念头闪过,有关魔法的物浮现出来。 禁咒·星海之门,价五万猩红币。 禁咒·光暗法印,价七万猩红币。 禁咒·阿努比斯之矛,价十万猩红币。 卫良粗略看了一眼,很诱人,却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用不了,只有苍穹**师才能发动禁咒,他还差得远。 下面还有长长一排的魔法列表,一至九级咒语应有尽有,卫良没什么兴趣,技在精不在博,会两三个咒语足以,精神力有限,学那么多也没用。 他感兴趣的是魔法装备。 蒙特奇魔法历史源远流长,却不假外物,魔法装备很单一,唯有魔杖而已。卫良在蒙特奇没得选择,在猩红商城却有许多选择。 多兰戒,法术强度提升百分之五,四级以上咒语无效,价五百猩红币。 探索者的护臂,法术强度提升百分之五,强化物理防御,价三千猩红币。 纳什之牙,法术强度提升百分之十,附带腐蚀效果,价一万猩红币。 灭世者的死亡之帽,法术强度提升百分之三十,价三万猩红币。 卫良惊诧,竟然连瓦罗兰的物都出来了。转念一想,既然有平行空间,就有无限宇宙。所谓无限宇宙,代表着无穷的世界,理论上来说,幻想出来的任何世界都会真实存在,自然也包括符之地。 纳什之牙与灭世者的死亡之帽属性出众,价格也昂贵,卫良买不起。多兰戒虽有限制,性价比却很高,卫良打算买九个,很可惜,塔灵给出提示,多兰戒的效果并不能叠加,买再多也白搭。 他只好先买了一个。 幽蓝色的戒指出现在手中,光滑莹润,不得不说,相比游戏里好了太多,有种高大上的感觉。戴在拇指上,淡淡魔力从里面涌出,缭绕周身,果然强大了一些。 他又买了一个探索者的护臂,此物十分坚固,远非钢铁之躯能比,提升魔咒威力的同时,防御也上升了一个档次。 转眼花去三千五,还剩一千猩红币,卫良又看了看,没有发现合适的物,本打算留着钱以备不时之需,余光忽而瞥见一个东西。 魔力之泉,价一千猩红币。 卫良听说过魔力之泉,乃是精灵之森的特产,能大幅增加精神力,深得魔法师喜爱。但魔力之泉太过珍贵,精灵根本舍不得交易,人族威逼利诱无果,只好发动战争,结果魔泉枯竭,两败俱伤。 在蒙特奇,魔力之泉早已绝迹,属于传说物,只在泛黄的历史书上能看到,不曾想猩红商城有得,而且价格也不算贵。 卫良有些动心了,提升精神力是个漫长的过程。他天分如此出众,冥想了几百天也堪堪只是三级魔法师,而且越往后越艰难,单靠自身修到苍穹**师得猴年马月去,但有魔力之泉加持,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个作弊器,大大缩短修行时间。 当然,前提是要有充足的猩红币。 他沉吟片刻,决定把最后的钱也花出去。 拿到魔力之泉的时候,卫良内心是愤怒的,这是一根小试管,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看其份量,大约只有二十毫升。 二十毫升什么概念?三块钱的可口可乐是六百毫升。也就是说,他花了一千猩红币,买了一口唾沫星子。 猩红商城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那一说,他只能吃个哑巴亏。 仰头,将这浓缩的精华喝下,这玩意不仅死贵,口感还差,又苦又涩,跟中药有点像。 但他没有懊恼太久。 一声巨响,脑海炸开,精神力飞速膨胀。 卫良头晕目眩,仿佛喝的不是二十毫升的液体,而是两瓶二锅头。 过了许久,他恢复过来,奋力摇摇脑袋,只感觉神清气爽。 举目四望,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思绪前所未有的通畅。 卫良一直觉得八千年前那场战争太愚蠢了,魔法师为了一点泉水搞的生灵涂炭,不值。但现在,他明白自己错了,如果身处那个年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战争。 不愧是魔力之泉,名不虚传,仅仅一小口,精神力竟然提升大半,抵得上一年苦修。 怪不得魔法师为之疯狂。 在此之前,他撑死能发动一个三级魔咒,再多就会晕迷。而现在,他能发动两个。 这一千猩红币花的值。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游戏开始。” “威廉大人,院子里栽种的白焰果成熟了,我采摘了一些,你尝尝,特别好吃。”爱丽丝挎着果篮走来,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 卫良端坐**上,一动不动。 “威廉大人?” 爱丽丝轻声呼唤,还以为他睡着了。随后她看到惊骇的一幕,威廉大人就那么活生生的消失了。 见鬼,这是空间法术! 那可是高等魔法,只有魔导师才能施展。威廉大人仅是一个三级魔法师,就领悟了其中奥义? 不愧是绝世天才。 爱丽丝佩服的五体投地。 …… 一阵时空穿梭之后,卫良来到一处幽闭的空间。 这里的面积很大,相当于两个足球场,四面都是高筑的围墙,顶部也被死死封住。 在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四方形擂台,长约五十米,上面铺着纯白色的毛毯,华贵且圣洁。 擂台下方伫立着一个石化魔像,身高三丈,背生蝠翼,手持黑色巨剑,威仪不凡。 一同参与这场游戏的冒险者很多,卫良粗略数了数,竟然有近百个,这相当匪夷所思。 前几场死亡游戏,人数最多的也才十个,而这次的参与者竟然突破到三位数。卫良猜测,这场游戏的竞争一定非常激烈。 塔灵冷漠且机械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血腥擂台。” “游戏规则:未知。”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失败:死亡。” 卫良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群也炸开了锅。 游戏规则未知,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八十六章 石像鬼 以往几场游戏,塔灵都会先公布规则,冒险者要根据规则完成任务,从而决出输赢。但这场游戏很古怪,竟然没有规则。 一些人呼喊着,企图要一个说法,但塔灵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卫良低头,陷入沉思。 首先,这是一片封闭的空间,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逃不出去。为了印证,他发动魔法轰向四周的墙壁,果然收效甚微。 其次,虽然规则未知,但塔灵还是透露出两条信息。第一,游戏名称为血腥擂台,暗示着擂台为不祥之物,应该避而远之。第二,如果任务失败,会死,虽然塔灵没有公布规则,但还是有潜在的红线,如果不小心越过,凶多吉少。 卫良环视四周,仔细观察。 这里很空旷,只有一个擂台,一尊石像。 既然叫血腥擂台,擂台定有存在的价值,但那尊石像有什么用? 卫良发出一抹精神力,暗自探测。精神力类似于神识,修到极致能洞悉万物。他精神力不算强,本没有外放的实力,因为服用了魔力之泉,倒是跃升了一个台阶。 石像没有生命波动,是个死物,看样子没有威胁。 或许仅是装饰,也或许故弄玄虚。 众人很戒备,神经紧绷,谁都不敢放松。若说了游戏规则还好,哪怕再难也有应付的办法,但塔灵不说,大家心里就没底。 恐惧源于未知。 一分钟过去了,风平浪静。 十分钟过去了,古井无波。 半小时过去了,依然相安无事。 近百位冒险者松懈下来,没了最初的警惕。说起警惕,一部分是害怕死亡游戏,更多的则是防备其他人,生怕被暗算。但现在看来,这不是自相残杀的游戏,大家没有利益冲突,和平共处不敢说,起码不会拼死拼活。 卫良虽有较强的分析能力,可掌握信息太少,到现在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因为没有恐惧,他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倒是比其他人轻松一些。 这里面积还算辽阔,一百个人各自划出自己的领地,相互间保持着安全距离。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相互认识的冒险者聚成一团,形成了小势力。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抱团是天性,这有好有坏,总的来说还是好处大于坏处,一旦有了势力,就能更好的抵御外敌,也更容易欺凌弱小。 卫良虽特立独行,却不孤僻,也在寻找自己的盟友。观望许久,他发现一个熟人——龙虎豹。在梦长空的梦中,两人有过短暂接触,这个瘦弱的少年给人的印象是有些狡猾,却并不聪明,说坏也没多坏,倒是可以结盟。 卫良朝他走了过去,一路上尽量避开他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龙虎豹来之前吃坏了肚子,本正蹲在地上拉屎,他是个讲究人,拉之前还特意刨了个坑,可惜瞄得不准,拉偏了。在猩红之塔,冒险者养成了警惕的习性,哪怕拉泡屎都不敢放松,他边拉边东张西望,余光瞥见一个男人朝自己走来,赶忙擦了擦屁股,严阵以待。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卫良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我去,原来是你,吓我一跳。”龙虎豹看清来人,放松警惕,脱了裤子继续拉。 卫良本想走近点和他聊聊,现在觉得还是算了,便停在五米之外。 过了几分钟,龙虎豹提着裤子走了过来,笑道:“缘分呐。” 卫良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上场游戏失败了,差点死掉。” “你也够倒霉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龙虎豹故作老气,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忽而兴致勃勃道:“你猜我在任务世界遇见了谁?” “谁?” “梦长空。” “梦长空?” “没错,就是被我们分析过梦境的那个家伙。”龙虎豹道:“那孙子老厉害了,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那么强的人。” “他不是死了么?” “没有,他只是被封印了。”龙虎豹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等等。”卫良脑海中灵光一闪,忽而抓住了什么,问:“你是说,梦长空被道公子封印了?” “是啊。”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他们都这么说,连梦长空自己都承认了。” 卫良想起了小道士。 那小家伙曾说,他来寻一个姓梦的人,并且那个人来自猩红之塔。卫良可以肯定,他说的就是梦长空。 这么说来,小道士就是道公子!因为封印破碎,他心有所感,所以才会来到指玄宗附近搜寻。 那么问题来了,逼退太狐妖主的青衣道人又是谁?殷无涯亲口所言,那个人才是道公子。 卫良可以确定,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气质也好,容貌也罢,包括说话的口吻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道说,有两个道公子? 龙虎豹见他出神,问:“你在想什么?” 卫良摆摆手,没说话。 龙虎豹又问:“对于这场游戏,你有什么看法?” 经过上次的合作,他知道卫良是个聪明人,隐隐佩服,这场游戏扑朔迷离,本正发愁,倒是遇见了个救星。 卫良道:“暂时没头绪。” 龙虎豹无奈,纳闷道:“塔灵连游戏规则都不说,就让我们干耗着?” 卫良道:“肯定没这么简单。” 龙虎豹目露阴狠,低声道:“难道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塔灵可没那么说。” 龙虎豹道:“他是没那么说,但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要不然把这么多人放在这干嘛?也许把他们都杀了,游戏就结束了。” 卫良揶揄道:“要杀你自己杀,我可不趟这浑水。” 这不算小格局的游戏,一百来人,累死也杀不完。既然塔灵没说杀人,保持现状最好,一旦动手就全乱套了。 咔嚓。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声。 卫良猛然扭头,不远处的石像鬼居然在动! 龙虎豹也注意到这点,瞪着眼睛道:“它竟然活了!” 石像鬼缓慢机械的移动着,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那双空洞的眸子里迸发出幽光,双翅展开,身躯腾空而起,居高临下望着众人,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众人神色凝重,这怪物不似善类,究竟要做什么? 龙虎豹暗自积蓄异能,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卫良却觉得这是个契机,石像鬼忽然复活,说不定能带来一些线索。 “小心!”龙虎豹低吼一声,开启战斗形态。 石像鬼俯冲而下,如风如雷,看似冲着卫良二人,真正的目标则是旁边另一位冒险者。 黑色巨剑划过,空中飘起一道血线。 那个倒霉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生生劈成两半。 这场游戏果然不简单,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石像鬼才是最大的危机。 大家都是生死中磨砺出来的狠人,并不畏惧,迟疑片刻纷纷发动反击。各种异能铺天盖地,直奔石像鬼而去,空中迸出炫丽的光彩。 石像鬼不躲不闪,眸子里的幽光颤了颤,陷入沉寂。 这是进攻的好时机,众人纷纷用出最强杀招,妄图秒掉这个怪物。 石像鬼防御恐怖,宛如一座山,不为所动。 龙虎豹也加入到群殴之中,许久后悻悻回归,道:“防御太变态,根本伤不着。” 卫良有些眼力,早就瞧出石像鬼不可战胜,妄图杀它只是白费力气。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梳理下思绪。 它为什么要杀人? 卫良观察着死去的冒险者,这是个男人,三十出头,并未做什么出格的时,在此之前,他就坐在前方十米处,本分谨慎,为什么石像鬼偏偏选中了他? 龙虎豹拉了拉卫良,道:“我们躲远一点,这怪物虽然沉睡,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苏醒。” 他说的不无道理,卫良点点头,两人退后百米,直到靠近墙壁才停下。 龙虎豹问:“好端端的,忽然死了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石像鬼想暗示一些东西。” “用杀人的办法暗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卫良沉吟许久,理不出头绪,道:“不急,再等等,反正有的是时间,规则迟早会浮出水面。” 接下来倒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此地又变得风平浪静。 冒险者不愿与石像鬼离的太近,纷纷退后,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这时,卫良又看见一个熟人。 “乔永强?”他呼了一声。 对方扭头,看到是他,脸色一板,道:“原来是你,上场游戏可把我坑惨了。” “我怎么坑你了?” “你不说小黄是小偷么?” “你自己没有判断能力?”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乔永强道:“雷肯定猜对了,别看那小子跟闷葫芦一样,倒是有点脑子。” “他也错了,根本没有小偷。” “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塔灵,无论投谁都是输。” 乔永强愣了愣,随即愤然,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道:“妈的,被塔灵耍了。” 龙虎豹道:“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眼下该把心思放在这场游戏上。” 乔永强这才注意到这个又瘦又矮的少年,问:“这小子是谁?” 卫良道:“一个朋友。” 乔永强与他客套两句,便熟络起来。 过了许久,石像鬼又动了,眼中鬼火闪烁,森然打量着众人,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杀目标。 众人再次紧张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围攻石像鬼 这次石像鬼的猎杀目标是个女青年。她高高瘦瘦,短发平胸,本坐在地上与另一个男人闲聊,气氛暧昧,扭头才发现大祸临头。 能在猩红之塔存活下来的都是强者,女青年不会像恐怖片里的女主一样徒劳尖叫,而是奋起反击。 她手臂变形,化作两根粗大的炮筒,一颗颗能量弹从里面喷薄而出,直逼石像鬼。 石像鬼防御变态,不躲不闪,一剑斩来。 女青年身形敏捷,速度比上一个倒霉鬼快得多,堪堪躲过一劫,却被斩下一条手臂,鲜血撒了一地。 她疼的呲牙咧嘴,大声呼喊,希望得到同类的帮助。 没人帮她。 心理学上有一种旁观者效应——围观群众数量越多,给予弱者帮助的可能性就越小,原理是责任扩撒。助人的责任被扩散到每个人身上,大家都减少了帮助他人的义务,互相推却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更何况这里是猩红之塔,正直善良的人早就死光了。 女青年只能依靠那个男人,两人关系不一般,类似于恋人,也类似于炮友,来此之前日日缠绵,肉麻的话也说了不少,她希望那不是荷尔蒙刺激下的谎言。 男人表情复杂,猛然站起身,停顿片刻,又缩了回去。 女人有的是,命只有一条,还是别冒险。 女青年绝望。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男人加入战局,又能改变什么? 很快她就被杀了,头颅高高飞起,又重重摔在地上,就像一只滚动的足球。幸好她是短发,如果留着齐腰长发,头颅滚动的场景一定很恐怖。 石像鬼再次陷入沉寂,伫立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真正的雕像。 龙虎豹与乔永强变色,刚才石像鬼已经杀了一人,本以为会消停下来,现在再杀一个,何时是尽头?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杀光,那只是时间问题。 卫良走过去,捡起女子的头颅,仔细观察,妄图发现一些什么。 龙虎豹瞥了一眼,觉得有点恶心。 乔永强则很好奇,问:“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卫良低声道:“这么多人,为什么单独杀她?” 他望着女青年空洞惊惧的容颜,希望能得到答案。盯了会,一无所获,他随手一撇,女人的头颅再次起飞,又重重落下,滚了老远。 女青年的炮友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面容凶悍,中国有句老话:死者为大。见卫良如此无礼,他很气恼,打算教训一番,可看到龙虎豹,看到乔永强,他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对方可是三个人,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卫良低着头,思考着石像鬼杀人的规律。 片刻后,他问:“几点了?” 之所以问这句话,因为乔永强戴着一块手表。 “三点零五,北京时间。” 卫良暗自估算,石像鬼大约是两分钟前苏醒,也就是三点零三分。 他心念一动,一个魔法迸发而出,直逼石像鬼而去。精神力足够强大之后,可以做到瞬发魔法,大大提高作战效率。他现在仅能瞬发一级魔法,若有足够时间练习,瞬发二级魔法也不是没可能。 火焰灼烧在石像鬼身上,它一动不动,恍若死物。 卫良有了底,明白它只在杀人时才会移动,其余时段都处于假死状态,没有意识,没有威胁。 他接近石像鬼,又摸又看,观察的十分细致,妄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众冒险者远远观望,冷笑者有之,期待者有之,钦佩者有之。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些魄力,竟然敢离的这么近,可以说是勇敢,也可以说是鲁莽。 卫良横看竖看这都是个死气沉沉的石像,并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他召出恶魔形态,红色大刀斩落,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石像鬼岿然不动,恶魔虚影反而被震的摇晃起来。 如龙虎豹所言,这家伙的防御很变态,几乎不可战胜。 但卫良还是发现了一道白痕,很微小,很浅淡,甚至肉眼都觉察不出来,唯有在精神力的观察下才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说明石像鬼不是无敌的,只要攻击足够强,它还是会受伤。 卫良纵身一跃,立在石像鬼头颅上,如鹤立鸡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朋友们,我有一个好主意。”他语气平静,但有魔法加持,如同拿着话筒,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众人静待下文。 卫良道:“大家应该都玩过游戏,许多BOSS攻击过后都会有短暂的硬直,那就是玩家进攻的最好时机,眼下我们的处境也是如此。如果没猜错,石像鬼还会苏醒,每次醒来都会大开杀戒,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它杀死。” 有一部分人同意他的观点,点头称是。还有一部分人沉默无语,持观望态度。还有一些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玩意防御太强,根本杀不死。” 卫良道:“我们的攻击还是有效果的,只是收效甚微。但水滴石穿的道理大家都懂。” 有人嗤笑道:“那得杀到猴年马月去。” 卫良道:“总好过坐着等死。” 乔永强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这是个愣人,也不管许多,当即就对石像鬼发动了攻击。他的异能是超强体质,一拳一脚都带着数吨的力道,打起来砰砰作响,就像敲大鼓一样,别具美感。 龙虎豹与卫良是同一战线,自然也不会唱反调,随即发动了攻击。 还有一部分人也被说动了,加入讨伐的队伍之中。 之前众人也围殴过石像鬼一次,但坚持了一小会就放弃了,这次不同,大家卯足了劲,只想着尽快摧毁它。 半个小时过去了,石像鬼威严不在,身上布满细密的裂纹,已经受了伤。卫良说的没错,它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持之以恒,完全有机会将其摧毁。 众人受到鼓舞,干劲更甚。那些本来观望的人见有机会,也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攻大军中,仅剩零零散散的十来个人没有参与。 又过了许久,最初进攻的二十几个人都疲了,打算休息一会再接着干。就在这时,石像鬼眼中迸发出鬼火,这是苏醒的征兆。 “大家快退!” 众人醒悟,也不再攻击,纷纷与石像鬼拉开距离。 卫良看向乔永强,凝重问道:“现在几点?” 乔永强看看表,道:“四点零三。” ———— 第一更奉上。 因工作原因,许久没有爆发,很是愧疚。 正好休息一天,通宵码字,写多少发多少,可能是本月唯一的一次爆发吧。 感谢大家支持。 最后,诚恳的求一下月票,谢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杀人规律猜测 上次石像鬼苏醒的时间约是三点零三,现在是四点零三。 卫良发现了第一条规律:石像鬼的沉睡时间为一个小时。 塔灵虽说游戏规则未知,却不代表没有规则,冒险者需要自己发掘。知道的越多,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石像鬼机械转动头颅,环视众人,寻找击杀目标。很快它就锁定了对象,双翅一展,俯冲而来。 这怪物攻击强大,防御变态,速度也很快,一旦被锁定几乎难以生还。 那个倒霉的冒险者负偶顽抗,却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下来。 嘭! 一声巨响,他被拍成肉泥。 石像鬼再次陷入沉睡。 卫良冷眼旁观,沉吟不语。 通过死去的人,他又得知一条规律:石像鬼每次只杀一人。至于杀谁,可能有特定的人选,也可能是完全随机,现在还不好说。 男人的死亡刺激了众冒险者,本来还犹豫不决的人下定决心,定要将石像鬼除掉,否则谁都活不了。 所有人都加入到讨伐的队伍之中,一时间异能乱舞,场面好不壮观。 击杀石像鬼不是替别人打工,而是为生存而战,没人偷懒,没人耍滑头,众人都使出吃奶的劲。 随着时间推移,石像鬼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众人的干劲也越来越足,狼群效应被充分激发,每个人都那么斗志昂扬。 很快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石像鬼颤动,缓缓苏醒。 众人再次与它拉开距离,警惕万分。 这次石像鬼锁定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高举巨剑,身如狂风,猛然冲击过来。 少年知道硬碰硬不是对手,且战且退,形势很危急。 他还有一个朋友,倒是比之前那个打-炮男仗义的多,没有退缩,而是与他并肩而战。 经过长时间的协作,众人之间的隔阂减少了一些,有几个冲动热血的小伙子也主动加入战场,希望帮少年分担一些压力。 大多人都很谨慎,没有擅自动手,在他们看来这是个好消息,少年被锁定,就代表自己没了危险。 卫良仍旧冷眼旁观,并非出于畏惧,而是在观察。 有两个问题他很感兴趣。 第一,石像鬼的苏醒有没有时间限制?比如说,五分钟,十分钟,一旦超过,哪怕没有杀死人,它也会再次沉睡。 第二,石像鬼是死追一人,还是目标不定? 少年本身有两把刷子,在加上众人的帮助,倒是坚持了许久,却仍旧难逃一死。 噗嗤。 一声闷响,石像鬼食指如剑,刺入他的胸膛,扎出一个直径五厘米的血洞。 少年缓缓倒下,目光愤恨且不甘。 石像鬼无声狞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再次陷入沉睡。 众人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愤怒,惊惧,焦虑交织在一起。 卫良面无表情,没有太多无谓的情绪。他早就管乔永强借来手表,一直看着时间,少年坚持了十二分钟,却仍难逃一死,说明石像鬼苏醒的时间可长可短,基本上没有限制,杀人与否才是硬性指标,如果杀了人,就再次沉睡,如果没杀人,则死战不休,直到将人杀死为止。 其次,少年一直逃跑,很少反击,出力最多的反而是其他冒险者,从仇恨值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是最该死的人。但自始至终石像鬼都坚定不移,根本不曾理会其他人,一直锁定少年,他逃到哪就追杀到哪。 这说明石像鬼一旦认定了目标就纠缠到底,绝对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这是比较棘手的,代表着车轮战无效。 好消息是,石像鬼的伤势更重了,高大的身躯上布满沟壑,就像一条条蜈蚣,被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不知疲惫的攻击着,都希望快点干死这个大家伙。长时间的战斗令人身心俱疲,但没人敢松懈。 卫良也参与到攻击之中,恶魔刀刃大开大合,在石像鬼身上留下道道红痕。 石像鬼防御的确变态,但卫良有余烬之冠,灼烧的真实伤害无视一切防御,尽管伤害量很小,但仍是所有人中输出最高的。 一个小时过去,石像鬼破损不堪,尤其是脖颈、胸膛等弱点处,几乎损坏的不像样子。 两团鬼火闪烁,它再次苏醒。 众人快速退却,作鸟兽散。 乔永强与龙虎豹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中了彩。 卫良则气定神闲。 龙虎豹见他似乎有恃无恐,问:“良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难道有什么后手?” 卫良笑了笑,道:“没有。” 龙虎豹不信,道:“那你也太淡定了吧?” 卫良拍拍他细弱的肩膀,开导道:“这里的冒险者有九十多个人,石像鬼只杀一个,落到我们头上的概率相当小,没必要担心。” “概率再小也有可能发生,万一倒霉的就是我呢。” “你别这么想,走路有摔死的,打雷有劈死的,过马路有撞死的,这些小概率事件只能算是意外。生活充满惊喜,也充满意外,谁都无法掌控全部,顺其自然就好。” 龙虎豹干笑一声,没说话。 乔永强倒是有点佩服他的胸襟,笑着叫了一声好。 石像鬼又认准了一个倒霉蛋,穷追不舍,就像一条疯狗。 众人知道它认死理,一旦锁定目标后就不会再伤害其他人,倒是放开了手脚攻击。 有人能操纵大气,形成一道道风墙,减缓石像鬼飞行的速度。 有人能操纵雷电,在它身上劈出道道火星。 还有人能迸发剑气,对其纵横切割,留下诸多浅淡的伤痕。 卫良没有动,依旧在观察。 他忽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因为害怕被选中,每当石像鬼苏醒的时候,很多人都躲得远远的,几乎紧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因为在人的惯性思维里,石像鬼会优先选择距离最近的人作为目标。 但事实恰恰相反,这几个被杀的人都是贴着墙角的,也就是离石像鬼最远的,却偏偏被选中了。 卫良觉得这其中有隐情,仔细钻研,说不定能发现石像鬼杀人的规律。 ———— 第二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印证 很幸运,这次石像鬼仍旧没有选中卫良三人,而是奔向另外一个家伙。,这是个小男人,一头卷毛,带着眼镜,脸颊尖的跟猴子一样,身材出奇的矮,连一米五都不到。他缩在角落里,颇有点小聪明,还知道在地上挖一个坑藏起来。 石像鬼直接飞了过去。 男人察觉到危险,仍存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没被发现,也许这凶神是冲着别人来的,毕竟旁边还有几个冒险者。 他没躲,仍旧在坑里躺着。 石像鬼一剑就插死了他,过程出奇顺利。 乔永强乐不可支,笑骂道:“这傻逼。” 龙虎豹也被逗乐了,调侃道:“他还看的挺远,知道自己要死,提前挖了个坟。” 石像鬼陷入沉睡。 众人经过漫长的拉锯战,都很疲惫,勉强发动攻击,强度大不如前。 卫良倒是还好,毕竟有洞悉之冠补充,魔能无穷无尽,最不怕这种消耗战。 龙虎豹就站在他旁边,发出根根尖锐的骨刺,扎向石像鬼的要害,却收效甚微。他头脑昏沉,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战斗,不要说休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倒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东西真他妈硬,半天打不死。”他愤愤叫骂着。 其他冒险者也陆陆续续抱怨起来,有的骂石像鬼,有的埋怨塔灵,有的说别人不出力。 卫良一句话也不说,把更多心思放在怎样解决问题上,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有了雏形。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石像鬼轻微颤动,即将苏醒。 冒险者们躲得远远的。 卫良退后一些,没有像之前那样缩到墙边,而是与石像鬼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大约只有二十多米,而其他人都迅速退开,距离石像鬼起码有数百米。 众人诧异望着卫良,以为他疯了。 龙虎豹遥遥喊道:“你傻了?赶紧过来!” 卫良置若罔闻,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乔永强也以为他中了邪,扯着嗓子呼喊。 卫良并没有疯,也没有傻,而是隐隐有了猜测,石像鬼锁定的目标与距离远近没关系,不是说躲得远就安全,离得近就危险,而是有其他标准。 当然,这仅是他的猜测,还需要印证。 没人肯印证,那需要冒生命危险。 但卫良不怕死,所以就像一根木桩般戳在原地。这么近的距离,石像鬼一个俯冲就能过来,一秒都用不到,如果猜错,他九死一生。 但他很自信,觉得并不会错。 石像鬼眼眶中的鬼火跳跃,幽森无比,双翅拍动,快速朝卫良冲了过来。它速度奇快,几乎一眨眼间就来到卫良头顶。 众人观望着,知道这个人死定了。 龙虎豹暗呼晦气,按理说卫良很聪明,怎么关键时刻犯了蠢?他本还指望着抱卫良大腿闯过这场死亡游戏,现在看来却没戏了。 乔永强有些惋惜,他也不愿失去这位很有想法的盟友。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石像鬼直接忽略卫良,从他头顶飞过,落到后方一位冒险者面前。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离得近的不杀,特意过来找我的麻烦,难道有杀父之仇? 他又愤怒又憋屈,奋起反击,却远不是石像鬼的对手,没一会就被杀死。哪怕死了,他仍旧睁着眼睛,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在他看来这不合理,卫良离得最近,理应先杀他才对。 石像鬼杀了人之后再次沉寂,眼眶里的幽光闪了闪,缓缓熄灭。 龙虎豹走了过来,大感神奇,道:“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卫良微笑道:“我很少干没把握的事。” 龙虎豹问:“你早就猜到自己不会死?” “是的。”毕竟是盟友,卫良不介意分享经验,道:“根据我的推断,离它越远,越容易成为攻击目标,离得近了反而没事。” 龙虎豹有些吃惊,问:“真的?” “应该是真的。我观察过,但凡被杀死的人都是缩到墙边的,相反那些站的稍稍靠前的却安然无恙。”卫良道:“刚才我也印证过了,离它那么近,如果它还有点理智的话,就应该先追着我杀。很显然,它杀人不是凭借正常思维,而是有特定的规律,这需要我们慢慢发掘,了解的越多,就越安全。” 龙虎豹不由佩服,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看的细致。” 乔永强默默听着,不言不语。上场游戏这家伙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信了,却栽了个跟头。当然,不是他信不过卫良,而是吃过亏后觉得做人要有主见,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他反驳道:“也许石像鬼的目标是随机的,你只是运气好。” “或许吧。”卫良耸耸肩,没有争论。他仅是发表自己的意见,别人信或不信是对方的自由,没必要强求。 石像鬼一动不动,就是个活靶子,众人又开始进攻。因为体能消耗太大,都没了最初的锐气,而是轮番上阵,一波人坚持十分钟。 石像鬼身上的伤痕越来越深,却仍然坚挺。 “兄弟们,别这样。”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高声说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不行,我们就死打一个地方,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众人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中年男人提议道:“咱们就攻击它的脖子,争取把头给砍下来。” 于是,一道道异能有了目标,直取敌方首级。 别说,众人都攻击一处,效率果然高了许多。石像鬼本来脖颈就伤的不轻,又被重点照顾,豁口越来越深,越来越大。一个小时之后,它的脖子已经被磨去一半,脑袋仿佛支在肩膀上一样。 胜利就在眼前。 鬼火闪动,石像鬼再次复活。 大部分人还是后退,只有少数人保持原位,包括卫良与龙虎豹。 乔永强有些犹豫,最终相信自己的判断,快速缩到墙边。 石像鬼双翅展开,腾空而起,再次忽略眼前的冒险者,而是冲向远方的人。 乔永强目光一缩,难道卫良是对的? —————— 第三更,有点困了。。。 第一百九十章 斩头 这次被选中的倒霉鬼是个长发男人,乔永强早就注意到他,此人长发披肩,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女的,偶然间听到对方讲话,才明白是男的。 饶是石像鬼受创颇重,也不是长发男能对付的,一番搏杀之后,他被斩下首级。众人一开始还会给予一些帮助,随着时间推移,身子越来越疲,倒是不愿拼死拼活了,反正死的是别人,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死的好!” 乔永强暗暗快意,他讨厌这种不男不女的人,这源自一次失败的约炮经历。那时候他房都开好了,套子也买了,准备大展雄风,脱了裤子却发现对方是个男的,因为长发飘飘,再加上嗓音细,又化了妆,之前开视频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出来。 当时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老二立马就软了,内裤也没顾得上穿,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经过那件事之后,他有了心理阴影,认为那些人不是同性恋就是死变态,就该活活打死。 不过长发男人倒是死得其所,又给大家争取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众人本来疲惫,可石像鬼已经快死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它的头颅砍下来,于是又充满了斗志。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大家仿佛打了鸡血,不要命的输出。 许久之后,石像鬼终于坚持不住,伴随咔嚓一声脆响,头颅应声而落,因为份量太重,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众人发出阵阵欢呼,连续攻击五六个小时,又搭进去几条人命,这才堪堪杀死这个怪物,不得不说,这场游戏还是有些难度的。 一些人以为游戏已经结束了,其实并没有。 石像鬼仍旧伫立在原地,哪怕失去了头颅,它仍旧那般挺拔,那般森然。 一个小时的期限到了,它竟然又缓缓移动起来! “我日他妈!” “这是什么情况!” “脑袋都被砍了,竟然还没有死?” 一瞬间,叫骂声、惊呼声不绝于耳。就像跑完一场马拉松,累死累活,本以为可以休息,裁判却说要再跑四十公里。 石像鬼弯下身子,将头颅捡起,抓在手中,左右转动,搜寻着击杀目标。 大部分人又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卫良没有退,龙虎豹没有退,乔永强想了想,也没有退。 他们三人仅与石像鬼保持着十米的距离,这是相当危险的。但根据卫良的猜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离得越近越不会出事。 龙虎豹信他,乔永强本来不信,现在也信了。 很可惜,卫良的预言失效了。 石像鬼前踏一步,一剑斩向乔永强。 他狼狈躲过,怔怔然望着卫良,一脸懵逼。那个该死的男子依然面露微笑,仿佛跟这事没有一点关系。 乔永强确定,如果不是石像鬼受了重创导致攻击速度下降,自己早就被砍死了! 他先是后怕,旋而愤怒,低吼道:“你不是说离得近了没事儿么!” “那只是一个猜测。”卫良耸耸肩,道:“很显然,我猜错了。” “我也是倒了血霉!”乔永强很难受,每次卫良猜错他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上场游戏直接任务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这次又险些丢掉小命。 他一边逃跑一边怒吼:“老子发誓,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卫良微笑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 他说的没错,如何活下来才是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前几个被选中的人都死了,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身怀异术的冒险者,却仍死的那么干脆,石像鬼之强可见一斑。 其余的人都袖手旁观,谁都不愿趟这趟浑水。 乔永强孤军奋战,艰难异常。幸运的是石像鬼身躯残缺,只是靠手提着脑袋才能定位,攻击难免有些误差,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龙虎豹暗觉好笑,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一把,毕竟相识一场,又没有利益冲突,干看着也说不过去。 他扬手甩出几根骨刺,直逼石像鬼而去。并非攻击身躯,而是攻击石像鬼的手臂,只要将脑袋打下来,它就成了瞎子,自然构不成威胁。 但石像鬼捏的很稳,凭借骨刺还不足以令其松手。 卫良也发动了攻击,从储物袋中拿出魔杖,吟唱了一个三级魔法。 “风之神力,请聚于我手,凝聚毁灭之力,消灭眼前的罪恶——龙卷之蛇。” 魔印描绘而出,磅礴魔力涌入,随即喷吐传来,化作一道粗大的龙卷旋风,在这方空间肆虐。 这里不是蒙特奇,并没有魔法元素,但卫良有洞悉之冠,倒是不用担心消耗问题。 眼下来说,三级魔法便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普通三级魔法威力比恶魔形态要弱一些,但卫良魔法转化率惊人,倒是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破坏力,再加上有多兰戒与探索着的护臂加持,攻击强度远胜恶魔形态。 魔法分为很多系,比如水系,火系,雷系,风系,土系等等。卫良目前主修风系魔法,不仅能攻击,还可以加持速度,与龙buff相辅相成。 龙卷风呼啸,卷起一地碎石,随后化作一条白色大蛇,一头撞在石像鬼臂膀之上。 轰! 巨响传出,这一撞起码蕴含着百吨巨力。 石像鬼一个踉跄,手掌稍松,头颅险些跌落。 卫良展开火蝉翅,飞速来到石像鬼身旁,恶魔大刀斩落,狠狠劈在它头颅之上。 恶魔攻击十分刚猛,石像鬼对头颅的掌控再松一分。 蓝影闪动,红芒乱舞,卫良疯狂发动攻势,瞬间斩出上百刀,就像一柄沉重的锤子,每一击都自上而下落在石像鬼的头颅之上。 哐当!哐当!哐当! 碰撞声不绝于耳,因攻击频率太快,竟说不出的刺耳。 石像鬼早已受了重创,那条攥着脑袋的手臂也是残缺不全的,被卫良接二连三的攻击,终于坚持不住,手掌一松,头颅坠落。 它身子一矮,本想将头颅接住,一直蓝色大手却捷足先登。 这是恶魔之手。 卫良攥着石像鬼的头颅,奋力挥舞恶魔之手,将其抛向远方。 ———— 第四章,艾玛五点了,困的不行了,先去睡觉,白天再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错误的路 石像鬼宛如没头的苍蝇,横冲直撞,却南辕北辙,战力大减。 一开始它很强,先是被众人长期围攻,衰弱许多,再被卫良扔掉头颅,感官丧失,已经无法构成威胁。 乔永强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心有余悸,对卫良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道:“谢了。” 卫良笑道:“我还以为你挺恨我的。” 乔永强脖子一梗,道:“一码归一码。” 失去视野的石像鬼无法定位,难以杀掉乔永强,开始胡乱攻击,这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于是大家又联起手来围攻它。 卫良知道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构不成威胁,也加入战局。他开启恶魔形态,同时也发动真元,却没有用最强的魔法,因为魔法消耗精神力,使用次数有限,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幸运的是精神力能自动恢复,并且速度不算慢,刚才施展龙卷之蛇的消耗已经渐渐补了回来。 因没有击杀乔永强,石像鬼便一直处于苏醒状态,在空旷的土地上横冲直撞,转眼已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死亡,倒是有一两个冒失鬼受了伤,正缩在角落里休养。 渐渐它支撑不住,行动越来越迟缓,反应越来越迟钝,一道道粗大的口子遍布全身,甚至连一条胳膊都被削了下来。 又过一会,一个冒险者瞅准机会,绕道石像鬼身后,双臂暴涨,就像两条粗大的铁钳,死死夹住它的翅膀,奋力撕扯。 这个冒险者很有些蛮力,竟然撕开一道口子。 石像鬼暴怒,猛然转身,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冒险者反应很快,迅速躲过,却被稍稍擦了一下,身躯倒飞,喷出一口鲜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石像鬼尽管受伤颇重,攻击依然凌厉。 趁你病要你命,众人见石像鬼翅膀上有了一道豁口,卯足了劲攻击那里。翅膀与躯干不同,相对而言比较脆弱,很快就裂开一道大口子,歪歪斜斜的扇动着,平衡受到严重影响,甚至都飞不稳了。 红色大刀斩落,夹杂滚滚烈火劈在豁口处,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虽不能伤其根本,却挂上灼灼烈焰,持续燃烧,哪怕石像鬼不是血肉之躯,也照样受到伤害,伤口外围已经变得焦黑。 卫良一击得逞,飞速后退,与之拉开距离。他很有先见之明,刚刚退后,石像鬼便一剑斩了过来,正是他先前所处的方位,哪怕晚上半秒,都会被砍成两半。 龙虎豹伸出双手对准石像鬼,掌心喷发出绿色液体,速度奇快,宛如两道水箭。 卫良注意到这点,原来对方是双异能,不仅能发出骨刺,还能喷绿水,看其成色,很可能含有剧毒。 果不其然,绿色液体好似硫酸一般,一旦沾到石像鬼身上就发出滋滋声,迅速腐蚀着对方的躯壳,没一会绿色液体消散,石像鬼的体表裸露出来,上面竟有大片绿斑,就像苔藓一样,分外瘆人。 又是一个冒险者发动异能,石像鬼周身的空间扭曲起来,对其进行压缩与切割,身上又多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还有的人口吐寒气,连空中的水分子都被冻结,直接扑到石像鬼身上,打出一层白霜。 双拳敌不过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石像鬼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越发虚弱,一只翅膀被生生斩下,无法维持飞行,一头栽了下去。因为重量太大,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两米深的坑。 金色大手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空中弥漫着强烈的威压。 《功夫》中的如来神掌再现人间。 巨响传来,石像鬼周身出现一个硕大的掌印,它身处掌印中心,因防御惊人倒是扛了下来,只是受伤更重,摇晃着想要起身。 粗大的金色激光照射过来,蕴含着成百上千度的灼热,将石体烙印的殷红通透,好似即将融化的钢铁。 石像鬼身形一顿,艰难抗争。 大地震颤,两只巨大的类蚯蚓怪物从地底钻出,死死勒住它,进行着死亡缠绕。 电闪雷鸣,白色雷电滚滚降落,对这个怪物进行着狂暴的打击。 胜利就在眼前,冒险者齐心协力,纷纷用出最强异能。一瞬间,异象漫天,石像鬼身处狂风暴雨中,颇有种在劫难逃的悲壮之感。 待攻击结束,它所处的地方已经化作一片焦土,仅剩一堆碎石头,这便是石像鬼的尸体。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 “击杀石像鬼,每人奖励二百点猩红币。” 众人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拼死拼活,竭尽全力,终于取得了胜利。 只是这场游戏的奖励为何如此之少?有的人暗自沉吟,觉得事有蹊跷。 卫良神色平淡,并没有多少喜色。这几乎是有史以来最低的奖励。最初的13号地区,以及后来的谁是凶手,死亡猎手,阶段性奖励都是五百起步,这场游戏难度远比那几场游戏要大,奖励却反而降低了,这其中肯定出了一些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人群的欢呼声渐弱,渐渐发现了一个事实。 游戏还没有结束。 胜利的喜悦被冲淡,众人再次烦躁起来,接下来还要面对怎样的考验? 卫良看着手表,默默算计时间。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大地震颤,两尊庞然大物破土而出。身高三丈,背生蝠翼,手持黑色巨剑,面容空洞狰狞。 又是石像鬼,而且还是两个! 众人目瞪口呆,几乎都傻掉了。 龙虎豹叫道:“这是什么情况,刚干死一个又蹦出来两个!” 乔永强愤然不已,道:“杀一个都快把人累死了,这俩怪物又该怎么解决,难道还要一点点磨死?就算宰了它俩,再蹦出来四个怎么办?” 两尊石像鬼眼眶内鬼火闪动,锁定目标,快速冲来。 这一次,被击杀的人数也提升到两个。 因为是新生的石像,没有受伤,状态完好,几乎不能力敌,被锁定的两个倒霉鬼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数秒内就被斩杀。 随后,两尊石像鬼一动不动,陷入沉眠。 一切又回到。 卫良望着沉睡中的石像,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或许击杀石像鬼并不是关键,否则也不会只奖励两百点猩红币。 大家拼死拼活,却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 第五章奉上。 最近二十天一直白天上班,晚上码字,没有娱乐时间,很多爱好都戒了,累得很。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想了想,没有出去玩,而是继续在家码字。唉,看在这么刻苦的份上,请诸位道友投张月票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熟人 随着两个冒险者的死亡,众人迎来了短暂的安宁。但没人会乐不思蜀,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石像鬼还会苏醒,还会杀人,大家能否活下来还得看运气。 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商讨着对策。 还像之前一样攻击石像鬼?那已经行不通了,且不说这玩意防御变态,就算杀死了,塔灵还会召唤。而且本来只有一个,死了之后蹦出来两个,按照这个势头发展,反而越杀越多。 卫良三人聚在一起,也在思索对策。 龙虎豹与乔永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人都是话痨,对方还没说完就急迫的打断,交谈气氛不是很融洽。 卫良沉默无言,看上去有些内向。他一直是个内向的人。 所谓内向与外向,常人的印象是,内向的人害羞,沉闷,话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外向的人活泼,开朗,善于交际,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内向与外向有另外的定义——内向的人更喜欢独立思考,依赖自己,而不是依赖别人,也就是说,他们的安全感是建立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之上,这种人也许并不害羞,也不沉闷,但仍旧属于内向的人。而外向的人,则将情感寄托于外物,安全感来自于外界,更喜欢寻求与他人之间的互动。这种人也许话少,也许不爱笑,也许不是交际花,但性格仍属于外向。 三人正探讨之时,一个青年走了过来,他个子很高,身材也算挺拔,如果单看体型的话,倒是一个帅哥。若把目光再往上移,美感就会消失殆尽,青年的脸颊受过重创,布满三道狰狞的爪痕,每道伤痕都有十几厘米长,又深又粗,呈暗红色。尽管伤口早已愈合,看上去仍旧干燥粗糙,皱皱巴巴,很有些丑恶。 他对卫良咧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又见面了。” 龙虎豹扭头看了看,感觉这是来找事的,面露狠色。 乔永强则直接的多,站起身问道:“你他妈是谁?” “别骂人,有话好好说。”卫良拍了拍乔永强的肩膀。他猜测青年应该没有恶意,只是面部受过伤,所以看上去才有些邪恶。他观察了对方一会,并不认识,微笑问道:“你是哪位?” 青年笑了笑,道:“白少将。” 卫良诧异,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印象中,这是容貌方正的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白少将猜到他心中所想,风轻云淡的解释道:“战斗中留下的,本来也可以治愈,但需要花费一笔不菲的猩红币,我觉得在猩红之塔没必要靠脸吃饭,也懒得整容,就先这样吧。” “我本以为你死了。” “托你的福,差一点。但后来我还是偿还了欠款。” 卫良笑了笑,道:“恭喜。” 当初那场游戏,白少将被猜中,并没有被塔灵抹杀。规则里说的很清楚,凶手会被扣除两千点猩红币。 猩红币成为负数不一定会死,还得看游戏规则怎么说。比如最开始的13号地区,规则说猩红币不足就要死,但谁是凶手里没有这条规矩,只需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清欠款就行。 “很抱歉,我当初坏了你的好事。”卫良笑的人畜无害,道:“希望你不要记恨。” 白少将表情虽狰狞,目光却很平静,缓缓道:“咱俩没仇,都是为了活着。” “是啊,都是为了活着。”卫良道:“不管怎么说,你报了仇,刘莽与白裙少女都死了。” “其实都没什么仇,只是我当初思考问题太简单。” 卫良笑了笑,许久不见,对方的思维方式倒是成熟了许多。过了一会,他问道:“那个少女玩着很爽吧?” “你说什么?” “毕竟你每天晚上都会上她。” “我上谁?” 卫良观察他许久,却没有发现做作的成份,索然无味道:“就当我没说。” “不行,你得说清楚。我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小玩笑。”卫良道:“当初白裙少女说,凶手每晚都会强暴她。” 白少将表情变得很精彩,面部疤痕扭动,就像三条蛇,道:“她放屁。我才不碰她,嫌脏。” 卫良没有深究,再问也没什么意义,就如他当初对丁丁所言,同样的故事,在不同的人口中讲出来,会有不同的版本,至于真相,早已湮灭在人性之中。 龙虎豹道:“看来你俩认识。” 乔永强揶揄道:“干脆再整两瓶酒,多唠会。” “好吧。”卫良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先不提,我们来谈谈眼下这场游戏。” 白少将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卫良道:“这场死亡游戏和以前不同,塔灵透露的信息相当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你呢?” “我也没什么头绪。” 龙虎豹笑道:“看你神气活现的走过来,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原来是来打酱油的。” 白少将一笑置之,没说什么。最初来猩红之塔时,他有些自傲,经过多场死亡游戏的沉淀,已经温和内敛了许多。顿了顿,他道:“虽然没什么头绪,我却有一个疑惑。” “洗耳恭听。”卫良很有耐心。与白少将共同参与过两场死亡游戏,虽然对方都以失败告终,但不得不说,其实这是个有脑子的人。 白少将坐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块面包,边吃边说道:“这场游戏叫什么名字?” “血腥擂台。” “是的,血腥擂台。”白少将道:“我觉得这名字不贴切,应该叫血腥石像鬼。” “你什么意思?”乔永强问。 “自始至终,游戏的进展都跟擂台八竿子打不着,反而石像鬼才是最大的危机。” 卫良明白了,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擂台之上?” 白少将点点头,指着场地中央那个巨大的方形擂台,道:“从头到尾,还没有人上去过,也许该去看看上面的风景。” 卫良笑道:“好主意。” 虽这么说,他却肯定不会上去。直觉告诉他,擂台有危险,还是谨慎一些为妙。估计白少将也是这么想的,这才过来游说,打算找一个探路石。但卫良不是傻子,龙虎豹与乔永强也不是傻子,都表示这个想法很好,却没人挪步。 —————— 第六更 第一百九十三章 爆炸的女孩 楚尘曾一度佩服父亲的起名技巧高超。 女生都夸他的名字好听,有仙气。不过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没人夸了。 道理很简单,很多网络写手也有着与他父亲同样高超的起名技巧。 来到猩红之塔后,他经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最艰难的一场游戏是与一个冒险者相互折磨,塔灵规定,双方轮流伤害对方十分钟,直到一方崩溃为止。 那过程持续了七天,仿佛置身地狱,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岁月。敌手用尽各种卑劣残忍的手段来羞辱他,折磨他,他也用同样的手段来反击。双方受了伤就被塔灵治疗,谁都不会死,若都意志坚定的话,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 他的眼珠子一次次被挖下来,又一次次被修复,七天之后,他崩溃了。 认输之前,他决定用最变态的手段来折磨敌人一次,幸运的是,那无心之举奠定了胜局,敌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乞求塔灵给一个痛快。 他赢了。 眼下这场游戏名为血腥擂台,石像鬼杀人干净利落,的确很血腥,但和那场游戏比起来还差得远。 楚尘盘膝而坐,气定神闲。 两个石像鬼,一次杀两人,在场的冒险者有九十来个,被杀的概率很小,不必担心。 十分钟后,他不这么认为了。 石像鬼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黑色巨剑从天而降。 “操!” 楚尘爆了一句粗口。这个字眼是多义词,代表惊讶,代表愤怒,代表感叹,代表不屑,总之什么都能代表。 现在代表的是恐惧。 他拼命的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石像鬼拼命的追,两只翅膀就像高速旋转的风扇。与比特犬一样,石像鬼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有始有终。 把寻常狗类放在跑步机上,它们怕累,会跳下来。但把比特犬放在跑步机上,它们会一直跑,一直跑,永不停歇。 石像鬼也是如此,一旦认定目标,就会一直追,一直追,永不停歇。直到目标死亡,或自己死亡。 另一个被锁定的人已经被砍死了。他强化了防御,却没有强化速度,被石像鬼两剑劈死。 楚尘的防御很低,一个普通人都能捅死他。但他的速度非常快,就像一只滑溜的兔子,绕着擂台转圈跑,倒是还没死。 石像鬼短时间内追不上他。 楚尘憋着一口气,他不敢把气吐出来,否则会失去速度优势。 高速奔跑需要消耗大量异能,他仅能坚持一口气的时间。 五秒钟后,他大口喘息,衣衫彻底湿透,白花花的肥肉若隐若现。 石像鬼快速逼近,一剑劈来。 楚尘魂飞天外,一咬牙,回光返照,猛然提速,惊险的躲过。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死,一旦被锁定,没人能活下来。不对,有一个例外,因为那次石像鬼被杀了。 若不想死,就只能杀掉石像鬼。 楚尘有自知之明,除非众人联手,否则没希望。 没人会帮他,事实证明击杀石像鬼没用,越杀越多,吃力不讨好。 楚尘喘着粗气,肺部火烧火燎,如塞满了火药。 他身体累,心更累。在地球上,他特立独行,追求刺激,蔑视平淡的生活。来到猩红之塔后,他满足了愿望,却怀念地球上的一切。 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上去之前满心憧憬,真开了车却吓的叫娘。 煞气袭来,楚尘不用回头,就知道剑锋临近。 他很想躲,却躲不开。这跟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很像,在十字路口,一辆白色大众从右侧快速驶来,他看见了,却反应不及,与之撞在了一起。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这是每一个冒险者的真实写照。 楚尘快要被死亡的旋风吹起来了。 他很害怕,尽管在酒桌上说过不怕死,但傻子都知道那是骗人的。 没人不怕死,哪怕猩红之塔这么野蛮,这么残暴,大家也都渴望活着。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快到擂台上去!那个胖子!快上去!” 楚尘听到“胖子”二字,就知道在说自己。他本来不胖,后来稀里糊涂的就胖了,再也瘦不下去。 他不明白上擂台有什么用,却没时间思考。就像溺水的人,别管抓住一块浮木,还是身边的另一个人,都会死命抱住,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见义勇为的人都会淹死,并非不谙水性,而是被人玩命抱着,施展不开手脚。 他纵身一跃,跳到擂台之上。 黑色巨剑袭来,离他只有一厘米。不出意外,他死定了。 怪异的一幕发生,石像鬼生生止住攻势,面无表情的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它步伐机械,伫立在荒芜的土地上,眸中鬼火闪了闪,逐渐熄灭。 楚尘竟然活了下来! 严格来说,这是第一个被宽恕的人。 乔永强虽然也没死,却并非石像鬼不想杀他,而是实在杀不掉。 楚尘躺在擂台上,咧着嘴,喘着气,笑的跟傻子一样。 除却吸毒,劫后余生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那种快感,连做-爱都比不了。 擂台上铺着白色的毛毯,很干净,很漂亮,也很舒服。他躺在上面,有种回家的错觉,家里的大床也是这么干净,这么漂亮,这么舒服。 他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来到这里也有大半天了,还没正儿八经的休息过,实在疲的厉害。 理智告诉他,睡觉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也许会有危险。比如说石像鬼,比如说其他冒险者的偷袭。最好睁开眼睛,打起精神,振作起来。 虽这么想,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直至闭合。 卫良四人密切观察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刚才那一嗓子大吼,便是白少将喊出来的。他可不是活雷锋,而是让这个胖子做小白鼠。 乔永强问:“石像鬼沉睡了?” 龙虎豹发出一根骨刺,快如利剑,刺在石像鬼身上,它没反应。龙虎豹道:“没错,它沉睡了。” “那个胖子为什么没死?这可不是石像鬼的风格。”乔永强悻悻道:“当初追杀老子的时候它可玩命的很,蚂蝗见了血一样。” 白少将脸上疤痕扭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你没有上擂台,所以它杀你。” 卫良低着头,自语道:“擂台果然有古怪。” 白少将道:“由此可见,石像鬼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而是给我们施加压力。” 乔永强问:“施加什么压力?” “人都有惰性,如果没有压力,我们就会一直这么坐着,聊天打屁,直到游戏结束。石像鬼每隔一小时就会杀一个人,冒险者就必须做出改变,否则会被杀光。” “塔灵又没说让我们怎么做。” “他是没说,但能推断出来。”白少将道:“比如说眼下,胖子上了擂台,石像鬼就不杀它,说明塔灵希望我们走上擂台。” 龙虎豹耸耸肩,道:“那我们就上去喽,又不会怀孕。” 白少将淡淡道:“那你就上去吧。” 龙虎豹只是随后一说,可不会真上去。 擂台很平静,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湖水也很平静,一旦掉下去,天知道会有多深。 卫良沉默寡言,目光一直在擂台与手表之间流转。 其余冒险者也都议论纷纷。 “那头肥猪竟然没事。” “石像鬼也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没这么简单,一定出现了特殊情况。” “会不会是擂台的原因?” “有可能。” 很多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擂台,也打量着楚尘。 “他躺在上面一动不动,不会死了吧?” “没死,大肚皮一起一伏,还有气呢。” “应该在休息。” 围观者走近一些,开始问东问西。 “喂!你怎么样了?” 楚尘有点累,没答话。 “难道真死了?” 为了避免误会,楚尘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尘不说话,觉得他们很烦。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足有二十多个,目光中充斥着渴望与疑惑,他不得不答,道:“我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擂台的原因?它对石像鬼有某种克制作用,就像银弹克制狼人一样。” 楚尘懒洋洋道:“也许吧。” 人们好奇打量着擂台,又摸又嗅,擂台很平凡,并没有诡异。 甚至有一两个冒险者用异能攻击擂台,但它出奇坚固,并不能被摧毁。 大家渐渐失去兴趣。 “我说,咱们为什么不上去看看?”一个冒险者提议。 没人答话,经历过多场死亡游戏,众人已没有最初那般冒失。 “闪开,让我上去。” 说话的是个女孩,十六七岁年纪,大大咧咧的,跟个假小子一样。 她纵身一跃,便跳上擂台。 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孩踩着白毯,叉着腰,略显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人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 人群之中,一个男孩撇撇嘴,道:“行了,你赢了,赶紧下来吧。” 女孩笑了笑,似在炫耀,又跳了下来。 嘭。 一声轻响,她爆炸了。 鲜血四溅,染红了围观者的衣衫。 众人你瞅我,我瞅你,面面相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爆炸的胖子 女孩死的诡异,就像身怀炸弹的恐怖分子,毫无征兆的自爆开来。 是谁杀了她? 没人知道。 她炸裂的那么突兀,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男孩是她的朋友,两人在第二层就认识,并肩作战这么久,早已生出情谊。就在刚才,他对女孩说,擂台有古怪。女孩不信,反驳了几句。他半开玩笑的说,不信你就上去试试。 女孩便上去了。 然后就死了。 男孩很自责,很懊悔。他发誓那只是无心之言。 卫良四人也围了过来。 碎肉与鲜血散落在地面,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女被分解成这些恶心的东西。正常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吐,但他们不会,因为早就习惯了。 嘎吱。 卫良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移开脚,是小半块心脏,温热且柔软,富有弹性。 “他是怎么死的?”有人小声问。 “要么被人偷袭,要么被塔灵抹杀。”另一个人分析道:“后者的可能性很高。” “没人偷袭她。”白少将道:“我猜,她应该是触犯了禁忌。” “塔灵可没说有禁忌。” “没说不代表没有。就像细菌一样,谁都看不见,却真实存在。” “她触犯了什么禁忌?”一个瘸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白少将招手,样子很憨厚。 “老李?”白少将诧异,他认识这个瘸子,其貌不扬,却坑死了很多人。老李并不姓李,但大家都那么叫,谁都不在乎他的真名,也不在乎他为什么是个瘸子,只知道他叫老李,就够了。 老李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白少将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其实他有了头绪,却不说。最开始他话很多,自以为聪明,却被人当傻子戏耍。现在他懂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话少总不会有错。就如父亲教导的一样,说对一百句,别人不会夸你,说错一句,就可能闯祸。 “我知道女孩是怎么死的。” 卫良环视众人,脸上带着温和与诚挚。 大家齐齐看向这个微笑的男人。 “她怎么死的?”楚尘第一个问出这句话,他最关心这个问题。 卫良严肃道:“擂台上有诡异的力量杀了她。” 楚尘惊惧,猛然站起身,草木皆兵。他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别人都没看见,就你看见了?” “我强化过感知。” 话音未落,一道寒气自擂台喷涌,直逼楚尘而去。 他虽胖,却灵活的很,一步窜出五米远,轻松躲过。 众人见此,深感诧异,议论纷纷。 “擂台竟能自动攻击。” “果然是不祥之地。” “那个胖子,你还不下来,等死么?” 楚尘很犹豫,并非不想下来,主要是怕石像鬼,如果下去了再被追杀怎么办? 迟疑之际,又是一道雷霆劈来,威力奇大,亏得他速度快,要不就变成烤猪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深蹲,弹跳,一气呵成,蹿出擂台。 嘭。 一声巨响,他爆炸了。 他很肥硕,很高大,炸出的垃圾远比女孩多,众人都没有幸免于难,全部沾上了恶心的液体。 卫良擦了擦脸,上面布满鲜血与脂肪的混合物,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龙虎豹最倒霉,脸上有一滩黑色的东西,散发着恶臭,他猜那是粪便。 经过这场悲剧,众人达成一致,离擂台远一点,有没有危险另说,恶心人是真的。 至于死掉的胖子,没人会在乎。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卫良发出个水系小魔法,给龙虎豹冲了冲脸。 “谢谢。”龙虎豹感激不尽,从怀中掏出一根烟,递给卫良。 卫良诧异,问:“你从哪弄的?” 龙虎豹笑道:“我做过一次教官,对六个新人说,谁给的烟最多谁就能活下来。” “机智。”卫良点燃,深吸一口,道:“很显然,擂台只能上,不能下。一旦走下来,会被抹杀。” 乔永强问:“你怎么知道?” 卫良道:“女孩与胖子擅自离开,都死了。” 乔永强道:“他俩是被擂台上的不明攻击杀死的。” 卫良问:“谁告诉你的?” 乔永强一脸懵逼,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我骗人的。”卫良咧嘴,道:“起初女孩死了,我猜是她擅离擂台的缘故,却不确定,只能再做一次试验。你知道,这种事不好明说,胖子也不傻,肯定不会下来。我只好骗他,说擂台很危险。” “可那道寒气……” “我瞬发的一个小魔法,故意吓吓他。” 乔永强竖起大拇指,道:“阴。” 龙虎豹笑道:“这叫智谋。” 乔永强哈哈大笑,道:“没错,智谋。” 卫良道:“至于后来的雷电,不是我放的,很显然,还有人也想拿胖子做试验。” 白少将道:“那雷电是我放的。” 卫良耸耸肩,微笑道:“合作越快。” 白少将道:“让我们捋一捋已知的线索。首先,石像鬼会定期苏醒,至于时间,我不太清楚。” 卫良道:“一个小时。” “你怎么知道?” “我有表。” “好,两个石像鬼,每隔一个小时,会杀两个人。”白少将道:“我们想要活下来,只有两条路,第一,杀死石像鬼,第二,登上擂台。很显然,前者不现实,我们只能选择后者。” 龙虎豹接口道:“但擂台有危险,只能上去,不能下来,否则就会被抹杀。” “是的。” 乔永强大大咧咧道:“那也没关系,就在上面呆着就好,还有毛毯,躺着也舒服。” 分析到这里,石像鬼再次苏醒,眸中鬼火森森,很快就锁定两个目标,分头追击。 冒险者不傻,经过楚尘的启发,纷纷有了对策,瞬间跳上擂台。 两尊石像鬼身形停顿,好似痴傻,随即鬼火熄灭,陷入沉睡之中。 果不其然,登上擂台就没事。杀人并非石像鬼的目的,它们要做的,是给冒险者施加压力。 两位冒险者站在擂台上,保持着距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招惹谁,彼此相安无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黑熊与独眼龙 这两人其实挺搭配的。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瞎子。 那个瘸子是老李。 那个独眼龙是个陌生人。 他俩站在擂台上,相互凝望,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疑惑。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 他们只知道不能下去,谁下去谁死,就像二踢脚一样,嘭的一声,炸成粉碎。 有好事者吆喝。 “别傻站着,决斗。” “擂台就是用来决斗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独眼龙沉默,那只阴森森的眼睛盯着老李,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老李瘸着腿后退一步,卑微笑道:“朋友,别听他们起哄,咱们可以和平相处。” 独眼龙咧嘴,露出一个不算善良的笑容,嘶哑道:“放心,我不会找事,但如果你主动惹我,也别怪我狠辣。” 老李干笑一声,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个本分人,做事有分寸。” “那就好。”独眼龙说:“我们最好保持安全的距离。” 老李点头哈腰道:“我明白,我明白。” 两人一南一北坐在擂台边缘,相隔五十米,井水不犯河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没有血腥的事情发生,此地迎来短暂的平静。 卫良盯着擂台,时不时低头看表。 龙虎豹低声道:“果然,只要不离开擂台,就不会死。” 乔永强道:“那就这样坐着?” 轰鸣之声传来,擂台快速缩小。 冒险者纷纷吃了一惊。 “这玩意自己还能动?” 片刻间,擂台就缩小一半,变成边长二十五米的正方形。 老李与独眼龙惊骇,不明所以。 他们还未回过神来,擂台再次缩小一半,两人仅隔着十来米。 “这他妈怎么回事?”独眼龙有些慌。 老李沉默不语,就像一个闷葫芦。 又过了几秒,擂台再缩小,两人仅隔着六米。 独眼龙更焦急。 老李却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 独眼龙赶忙问:“你明白什么?” 老李指着脚下,道:“这下面有机关,我们只要碰到,擂台就会不断缩小。” 独眼龙狐疑,哪里有什么机关?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 劲风袭来,腥气扑鼻。 独眼龙感受到浓烈的危机,猛然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狗熊,身高丈许,壮硕的不像话,就站在自己面前,张开巨口咬了过来。 “操!” 他怒吼一声,退无可退,只能硬抗。体表生出一层外壳,呈灰白色,与昆虫的外骨骼十分相像,一拳便打了过去。 撞击过后,黑熊与独眼龙各退一步。 黑熊还好,站立擂台中央。独眼龙本就在边缘,差点被撞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平衡,暗自后怕,真要下去了,下场肯定和那个胖子一样,炸成一滩烂泥。 他怒视黑熊,猜到对方的身份,狞声道:“狗东西,你敢阴我。” 黑熊不说话,眼中红芒闪烁,发出一声怒咆,再次冲来。 独眼龙浑然不惧,外骨骼扩张,整个人看上去健壮许多,仿佛一只充了气的皮球。一根根尖锐的骨刺自体表冒出,双腿一蹬,如出膛炮弹,再次与黑熊扭打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各有胜负,好不热闹。 “痛快,早该这么整。”下方一个冒险者起哄,不断叫好。看两头野兽决斗,这可是古罗马贵族的待遇,现在他也体验了一次。 “干死他!大狗熊!咬他!挠他!用你的大黑**捅他!”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没人怜悯他们,也没人帮助他们。众人只是叫着,笑着,呐喊着,希望厮杀的越惨烈越好。 卫良眯着眼睛,道:“终于打起来了。” 龙虎豹问:“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白少将道:“擂台正在缩小,很明显,塔灵不希望他们和平共处。如果两人不决斗,擂台会一直变小,直到把一个人挤下去。” 卫良道:“掉下去的下场,就是自爆。黑熊猜到了这点,所以率先发难。” 乔永强赞同道:“说的没错,他们一旦开始决斗,擂台就没有再变小,而是缓缓扩大,现在又成了最初的规模。” 老李与独眼龙为了生存而战,没有假赛,没有黑幕,都爆发出全部的潜力。 这场厮杀极为惨烈,黑熊的身躯百孔千疮,被扎出一个个血洞。反观独眼龙,更加凄惨,骨刺被尽数折断,外骨骼也被扒下大片,露出带血的皮肉。 原本纯白色的毛毯,被鲜血染成殷红,分外可怖。 血腥擂台,名副其实。 许久之后,战斗进行到尾声。 黑熊高举独眼龙,张开巨口,爆发出一声胜利的咆哮。 独眼龙疯狂挣扎,愤声咒骂,却因体力流失严重,无力回天。 他被黑熊扔下擂台。 嘭! 一声闷响,独眼龙爆炸开来,血沫四溅。 炸弹爆炸,火药威力虽大,弹片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那些狂飞的铁片就像一把把刀子,士兵一旦被扎中,凶多吉少。 独眼龙也是如此,一旦炸开,锋锐的外骨骼迅速扩散,就像下了一场刀子雨,周边的冒险者纷纷遭殃,反应快的还没事,反应慢的则被割的挂了彩。 一时间,冒险者咒骂连连。 卫良也被波及,只是身怀法器,玉坠自动护主,无伤大雅。 黑熊独立擂台之上,眸中疯狂渐退,隐有一丝萧索。 他庞大臃肿的身躯渐渐干瘪,变成一个佝偻瘦小的中年男人,瘸着腿,缓缓走到擂台边缘,无力坐下。 尽管杀了独眼龙,却是险胜,他也受了非常严重的创伤,幸好有不错的自愈力,只要时间充裕,就能恢复过来。 卫良心中渐渐有数。 塔灵给出的时间,是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不决斗,擂台就会缩小,直到把一个人给挤下去。为了生存,两人必须要死战,只有胜者才能活下来。 老李坐在擂台上,喘着气,咧着嘴,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白少将问:“你笑什么?” 老李道:“赚大了,击败一名冒险者,竟然奖励一千点猩红币。” 此言一出,人群炸开了锅。 对于这场游戏,众人最不爽的不是游戏规则未知,而是奖励未知。累死累活杀了石像鬼,才给两百猩红币,打发叫花子都嫌少。而现在,老李的话就如一剂强心针,勾起大部分人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骷髅 众人渐渐逼近擂台,眼中迸出豺狼般的光芒。 如果瘸子所言当真,那么将他杀了,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杀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但没人跳上去。 能活到第三层,愣头青已经很少,他们大都有些头脑,也许这是一个陷阱。 老李脸上还残余着得意,那是对白少将炫耀时的神色,可看到围过来的冒险者,他渐渐感觉不妙,笑容变得生硬苍白,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笑眯眯道:“呵,你们还真信呐。” 众人不为所动。 一个女人严厉盯着他,就像审视着罪犯,高声道:“杀一个人就奖励一千猩红币,你亲口说的。” “我就是开个小玩笑。”老李斜着眼道:“还奖励,奖个屁,塔灵什么尿性你不知道?累死累活杀了个石像鬼,才奖励二百,死个冒险者就奖励一千?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他化作熊形态,伸展双臂,显得建康且强壮。可在众人眼中,这更像是虚张声势。 如果他一口咬定有好处,大家反而会疑虑,但现在这副姿态,明显是心虚了。很显然,他劫后余生放松了警惕,不经意间说漏了嘴,现在又想办法补救。 “我来会会你!” 一个纹身大汉跳上擂台,森然打量老李,就像看待一块肥肉。 其他冒险者也想上来,却被纹身大汉捷足先登,不由气馁。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谁规定擂台只能上两个人?”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将众人浇醒。没错,在惯性思维中,擂台是一对一的决斗,可这里是猩红之塔,不是电视里的比赛,没有硬性规定,也许能上三个人,上四个人,甚至更多。 许多人跃跃欲试,却踌躇不前。 擂台诡异的很,好几个人都死了,冒然上去值不值? 很多人认为不值。 但少数一两个赌徒心态的人,却觉得值。 一个青年又跳了上去,妄图分一杯羹。 很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发狠,就爆成一团血雾。 卫良又知道一条信息:擂台最多容纳两人,第三者会被抹杀。 刚才那呼声,也是他利用魔法发出来的,在利益的驱动下,果然有人愿意做小白鼠,用生命替他探路。 纹身大汉瞥了一眼青年的碎尸,狠狠啐道:“傻逼,活该你死。” 他又把目光转向老李。 他的眼睛很大,却不漂亮,眼白太多,就像恐怖片里的鬼。或许晚上没睡好,里面布满血丝,看上去很瘆人。 老李干笑一声,道:“大兄弟,别冲动,咱们两败俱伤,便宜的是别人。” “两败俱伤?”纹身大汉倒是被他逗笑了,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两败俱伤。老子一只手都能掐死你!” “别过来,我不想打架。”老李身子不断后缩,道:“我真没骗人,根本没有一千猩红币的奖励。” “我不信你,我信事实,有没有,把你杀了才知道。”纹身大汉不愿浪费时间,一头冲来。 龙虎豹看着看着,笑了,道:“这傻缺,嘴贱多说了一句,把命搭进去了。” 乔永强笑道:“可不是,老大不小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死了也活该。” 白少将低声道:“没这么简单,我了解老李,他不是笨人。” 龙虎豹道:“不笨还引狼入室?他本就受了重伤,毫无胜算。” 乔永强道:“不出意外,他死定了。” 龙虎豹调侃道:“除非他跳下去。” 老李真的跳下去了。 就那么干脆直接的跳出了擂台。 龙虎豹一愣,随即大笑,笑着笑着,渐渐呆住。 那个瘸子竟然没死! 乔永强也诧异万分,没错,瘸子真的没死,就那么生机勃勃的站在地上,还不忘对擂台上的纹身大汉摆手告别。 纹身大汉震惊,下意识的想要追下去,脚抬到半空,又缩了回来。他明白,跳下去会死,这有前车之鉴。 诡异的是,那个瘸子怎么活下来了?既然他能跳下去,我也能。 两股思维在脑海中纠缠,纹身大汉最终没有冲动,恶狠狠瞪了瘸子一眼,老老实实待在擂台之上。 卫良鼓掌,淡笑道:“好一招欲擒故纵。” 白少将平静道:“我早就说过,他不是笨人,既然故意露出破绽,绝对有企图。” 龙虎豹挠着后脑勺,问:“前几个人都死了,怎么唯独他没死?” “这不难猜。”白少将道:“只需要找出他们之间的不同就行。” 龙虎豹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前几个人没有决斗,擅离擂台,所以被抹杀。而瘸子决斗了一场,并且胜利了,塔灵允许他离开。” “有道理,却不全对。”卫良道:“如果这么容易,瘸子为什么还要引诱别人上来?” 龙虎豹沉吟不语。 乔永强却想通关节,道:“塔灵绝对给他加了某种限制,比如说,想要离开擂台,必须满足某种条件。” “分析的真好。”老李走了过来,鼓着掌道:“我强化过听力,你们说的话都听到了。好歹也年长几岁,尊重一点嘛,别管老哥叫瘸子,多难听,叫老李就行。” 白少将问:“我们分析对了?” 老李笑道:“**不离十。” 龙虎豹问:“杀一个人到底奖励多少钱?你跟我说实话。” 老李低声道:“两百。” “才那么点?” “确实太低了,所以我溜了下来。为了这点钱拼死拼活,不值。” 卫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跳下来的时候,你很果断,难道不怕死?” 老李咧嘴,露出一口焦黑的牙齿,道:“不怕。” “前几个人都爆炸了。” “胜利的那一刻,我脑海中回荡着塔灵的声音。他说我已经有了走下去的资格,但是有一个前提,必须得找一个替死鬼上来顶替。” “原来如此。”卫良笑眯眯问:“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在这场游戏中,最宝贵的不是实力,不是计谋,而是信息,掌握的信息越多,活下去的希望越大。出于自私的天性,你应该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老李搓着手,老实巴交的笑道:“没别的意思,交个朋友。” 卫良明白了他的想法。 这场游戏的参与者很多,一些相互认识的人聚在一起,组成小势力,会更有优势。老李便是想借助与白少将的交情,融入这个圈子之中,接下来也有个照应。 卫良并不反对,毕竟老李有些脑子,和这样的人并肩作战还不错。尽管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反目成仇,但眼下,他是盟友。 几个人开始闲谈,大都是老李在寻找话题。人最开始融入一个圈子会没有安全感,而沟通与交流是增加安全感有效的方式。龙虎豹与乔永强都是话痨,也很愿意和他聊天。 卫良话很少,脸上带着微笑,时不时点头,一幅认真聆听的样子,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擂台之上。 纹身大汉像傻子一样站在上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不出的尴尬。老李杀了一个人才能下来,但他无人可杀。 有冒险者起哄。 “哥们,跳下来。” “赶紧跳,怕个卵。” “瘸子都有那个魄力,你没有?” 纹身大汉面色阵红阵白,喝道:“少他娘磨叽,站着说话不腰疼。” 凭借直觉,他知道自身的情况和瘸子不一样。就像高富帅撩妹,一撩一个准。同样的套路,穷**丝用出来却要挨耳光。 再等等,不着急。他对自己说,反正在上面呆着也挺好,没什么危险,待会石像鬼苏醒了也会自动忽略我,倒是省心了。 卫良盯着他,默默算计时间。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血腥擂台可不是安乐窝,塔灵万不会让冒险者上去享清福。 最可能发生的就是再出现一些变故,逼其他冒险者不得不上去,从而与大汉决斗。 他猜错了。 冒险者身边并没有什么变故发生,众人待在底下好好的,谁都没理由上去。 变故来自擂台。 空间扭曲,一道缝隙裂开。起初很小,只是一条线,随后越来越大,变成一道门。 就像电影中的传送门,诡异且邪恶。 阴风呼啸,鬼嚎连连。 众人惊诧,呆呆望着那道门,视线不敢移开分毫。 纹身大汉震撼更甚,那门就在他头顶,真有什么危险,他第一个遭殃。 他生出一种冲动——立马跳下擂台,躲得越远越好。理智告诉他,不能跳,跳下去就会爆炸。 他只能硬着头皮站着。 一只硕大的骷髅从传送门中钻出,先是头骨冒出来,随后是双臂,然后是躯干,最后是双腿。 骷髅怪物落下,擂台颤了三颤。它是那般高大,那般森然,与之相比,纹身大汉就像一个孩子。 他后退一步,暗自吞了口唾沫。 传送门闭合。 众人惊骇,这骷髅是什么玩意,莫非和石像鬼一个级别的怪物? 卫良咧咧嘴,觉得有点意思。低头看表,距离大汉登上擂台,又是十分钟。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连胜 骷髅怪前跨一步,一拳轰来。它的拳头很大,就像一只苍白的车轮。 纹身大汉身躯滚动,躲过这一击,双腿一蹬,绕道骷髅后方,飞起一脚。 骷髅体型庞大,但纹身男的力量也很大,竟然被踹了一个踉跄。 卫良本以为骷髅是和石像鬼一个级别的强者,现在看来,它还差得远。 双方激斗良久,难分胜负。骷髅胜在力量大,防御高。纹身男胜在速度快,攻击灵活。 最终还是骷髅怪占据了优势,它仿佛永动机,不知疲惫为何物。反观纹身男,体力消耗渐增,已没有最初的灵活,很多次都差点被击中。 嘭! 一声闷响,他终于中了招,被骷髅怪一巴掌拍飞,身躯滚了几滚,差点跌下擂台,亏得一只手抓住毛毯,否则必死无疑。 骷髅怪乘胜之际,不给他喘息时间,又一脚踏来。 纹身男早已被拍的七晕八素,看到这一脚,下意识便往后滚动,却跌下了擂台。 掉下去只有一个下场,死。 他爆炸了,血珠四溅。 骷髅怪诡异消失,擂台又变得空空如也。 卫良大致猜到套路。冒险者登上擂台,十分钟内无人挑战,塔灵便会召唤虚空怪物。怪物的实力与冒险者相当,若冒险者死亡,怪物则会消失。 如果将怪物击杀,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过了一会,石像鬼再次苏醒。 鬼火闪动,这一次将目光锁定在卫良身上。 一股警兆自心头升起,卫良展开火蝉翅,迅速冲向擂台。 石像鬼自后方紧追不舍。 黑色巨剑扬起的那一刹,卫良跳到擂台之上,攻势停顿,石像鬼陷入沉睡中。 这是他第一次登上擂台,不得不说,还不错。脚下的地毯十分绵软,踩上去很舒服,颜色本来是无暇的白,因为染血,点缀一丝妖冶。 三秒钟后,另一位冒险者也走了上来。 这是个高人,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她的确很高,足有一米九以上。身材又细又直,直挺挺的杵在那里,看上去有些怪异。 没有多余的话,唯死战不休。 卫良召出恶魔形态,猛然冲刺过去。 女子身躯化作烟雾,这一刀斩了个空。 卫良想都未想,转身,又是一刀斩向后方。 果不其然,女子就在他身后,本想偷袭,没想到那个男人的直觉如此敏锐,只能再次化作烟雾逃匿。 卫良望着远方一团雾气凝成的人影,道:“这是什么异能,很诡异。” 女子面无表情,身躯溃散,下一刻,已经位移到卫良面前。 恶魔刀刃斩落。 女人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真假难辨。 形势急切,卫良没时间分辨,凭借直觉,他斩向右方那个。 刀锋从女子身上砍过,却砍到了空气之上。女子颤了颤,仍旧立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杀错了,原来这是个虚影。 而女子的真身已近在咫尺,五指如刀,刺入卫良胸膛。 卫良抬起左臂,横亘于胸。臂膀上环绕着深蓝色护臂,散发出阵阵魔力波动。这是探索者的护臂,对物理攻击有较强的防御作用。 女子触到护臂,刮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卫良又是一刀斩了过去。 女子身形再次崩溃,与之拉开距离。 卫良低头,护臂上出现五道浅淡的爪痕。此物坚若金刚,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可见对方攻击之强。 女子站在十米外,脸上带着凝重,道:“你很厉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卫良笑容冷漠,后退一步,道:“没什么可谈的,要么杀死你,要么被你杀死,只有这两种结局。” 女子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卫良来了一丝兴趣,道:“洗耳恭听。” 话音未落,女子的身形变淡,开始虚化。 那是一个虚影,卫良被骗了。至于本体,悄然出现在卫良身后,宛如一只女鬼。 利爪扬起,刺向卫良后脑。 乳白色光圈浮现,将他护住。 金属般的碰撞声传来,女子被反震开来。女子后退的幅度不大,只有一米左右,却足以令她脱离擂台的范围。 嘭。 一声闷响,女子炸成血雾。 卫良咧咧嘴,道:“不要玩这些小伎俩。” 他故意站在边缘位置,玉坠法器蓄势待发,就等着她来偷袭。 账户上多出两百点猩红币,虽然不多,却聊胜于无。 卫良四下环视,笑容温和,目光却分外冷漠。 没有冒险者愿意上来。上次老李拼的两败俱伤,才给人有机可乘的感觉,眼下这个家伙状态良好,与之拼命显然不值。 卫良端坐擂台,闭目养神,似乎并无压力。 十分钟后,虚空再次裂开一道口子,又一只怪物降落,并非最初的骷髅,而是另一种生物,似龙似马,体型狭长,头生鹿角,外表神骏。 它那双眸子漆黑如墨,漠然打量着卫良,猛然张嘴,一股寒流喷薄而出,在空中幻化成一根根箭矢,势如暴雨。 卫良目光凝重,恶魔虚影飞速乱斩,铿锵声不绝于耳,将冰箭尽数打落。 火蝉翅展开,迅速来到龙马异兽身旁,一刀斩落。 龙马异兽身形一转,猛龙摆尾,与恶魔对撞到一起。 光芒纵横,你来我往,双方斗争的十分激烈,一时难分胜负。 下方众人闲来无事,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场决斗。 乔永强旁观许久,见卫良不落下风,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笑道:“倒是有两把刷子。” 龙虎豹曾在卫良手中吃过亏,自然知道他的底细,深以为然的点头。 老李也曾在擂台上拼杀过,睁大眼睛,暗自评估这场战斗,心里渐渐有底,若换成自己,绝对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更惊诧的还在后面,卫良竟然胜了,将龙马异兽的头颅生生斩落。 乔永强暗暗吃惊,此兽比骷髅怪只强不弱,竟然被杀了,卫良实力之强可见一斑。他低声问:“同是第三层冒险者,他怎么如此变态?” 白少将道:“单论猩红币的强化,在场所有冒险者都半斤八两,可别忘记,还有任务世界里的奇遇。” 龙虎豹去过九州,深以为然道:“这话不假,完成几场死亡游戏,要死要活的挣一万猩红币,还不如一个奇遇来的厉害。比如说卫良那双红色翅膀,猩红商城没得卖,绝对是从修真世界里学来的,也许实用性远超大部分异能。” 白少将有些眼光,看出了更多东西,低声道:“他不仅会道术,还会魔法。” 龙虎豹叹道:“因为任务世界的存在,冒险者实力呈两极分化,要么平平无奇,要么强的离谱。卫良这家伙走了狗屎运,肯定在任务世界捞足了好处,实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乔永强见他伫立擂台之上,分外威风,心中不是滋味。但转念一想,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地球上没有,猩红之塔更没有。既然称为奇遇,就表示一般人都遇不到,一小部分人就是运气好,偏偏能赶上,这是命。嫉妒没用,自怜自艾更没用,唯有奋勇精进,才能缩小彼此的差距。 十分钟后,又是一只虚空怪物降落擂台。一番搏杀之后,被卫良斩于马下。 人群议论纷纷,这个家伙已经三连胜了。 第一次胜利或许是侥幸,第二次胜利或许是运气,但接二连三的胜利,就代表着绝对的实力。哪怕战斗三场,那个男人依旧游刃有余,显然还没有达到极限。 石像鬼苏醒了,又是两个倒霉鬼被锁定。换做以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跳上擂台,可现在却迟疑了,擂台上有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一旦上去就要与之搏杀,胜率相当渺茫。 可若不上去,便会被石像鬼一直追杀,更是死路一条。 两人被追得无路可逃,只能上去。 嘭。 一声闷响,其中一个冒险者爆炸了。 擂台只能容纳两人,卫良作为守擂人,不会被抹杀,另外两个新来者必须要死一个。 “别动手,大哥,让我说两句。”冒险者猜到自己不是对手,真打起来是死路一条,高举双臂,表示投降。 卫良道:“战斗不可避免,没什么好说的。” 冒险者道:“不,你也可以跳下去,反正赢了好几场,离开擂台也不会被抹杀。” “说的没错。”卫良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杀了你,我会得到一笔猩红币,没人嫌钱多。” 冒险者干笑道:“你貌似很自信。” “自信源于实力。” 冰老大应该是第三层最顶尖的力量,卫良与之交过手,不敌,却不会被杀。蒙特奇一行,他学会了魔法,威力比恶魔形态还要强,再对上冰老大,定能与之争锋。他如今也是第三层最顶尖的力量,单挑不惧任何人,而且有洞悉之冠以及大量灵石补充,完全不用担心后续乏力,最不怕持久战。 那名冒险者面露谄媚,道:“杀一个人奖励多少猩红币?我给你。” 卫良一直再等这句话,微笑道:“一千。” 其实是二百,他多报了八百,毕竟握着主动权,不宰白不宰。 那冒险者不傻,知道他狮子大开口,叫道:“哪里有这么多!” 卫良笑眯眯道:“就是这么多。” “我不信。” “那你就去死吧。” 红色大刀斩来,与之激斗在了一起。这名冒险者实力平平,根本不用施展魔法,仅凭恶魔与火蝉翅就将其压制的节节败退,已经频临擂台边缘,很快就要被打下去。 “停手,快停手!”冒险者慌乱叫着:“我给你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售卖信息 卫良收了钱,跳下擂台。 白少将凑过来,笑道:“你赚大了。” 卫良笑眯眯道:“赚了些,谈不上大。” 白少将问:“我很好奇,击杀虚空怪物后有没有奖励?” 卫良微笑道:“保密。” “得了吧。”白少将笑道:“咱俩可是老朋友。” “是的,老朋友。在谁是凶手中,你差点杀了我。” “你别多想,我对你印象不错,一直没打算杀你。”白少将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因为疤痕的缘故,看上去很狰狞。 “我不傻。”卫良冷然道:“你多次进入我的房间,很显然,早就动了杀心。” 白少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过?” “布置一些小物品就能看出来。第一夜,你觉得国字脸有领导才能,比我更有威胁,就先宰了他。第二夜,你害怕暴露,便装死。第三夜,你来过我的房间,或许觉得刘莽更可恨,就先杀了他。第四夜,你再次打算杀我,最终觉得白裙少女更该死,只好先饶我一命。可以这么说,那几晚我一直如履薄冰,每天都有被杀的可能,如果不是提前猜中了你,接下来就会死。” 白少将摇头,目光说不出的失望,淡淡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卫良一笑置之。 白少将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眼下我们是盟友,这就是你对待盟友的态度?” 卫良不说话。 白少将道:“你跟盟友谈钱,太伤感情,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你不帮我,以后我也不会帮你。” “感情,友谊,忠诚,那些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不信。我只相信利益,利益足够,你会帮我的。”卫良微笑道:“我们聚在一起,是因为利益,而不是因为感情。就像13号地区一样,你感情用事,忽略利益因素,所以你死的最惨。经过这么长时间,我本以为你成熟了,却还是那么幼稚。” 白少将不说话,暗暗算计,五十点猩红币买一条信息,值不值? 他觉得值,于是转了帐。 卫良笑眯眯道:“击杀虚空怪物没有奖励。” 白少将狐疑:“没奖励?” “是的。” “我不信。” “没必要骗你。” “没奖励你还赖在擂台上?” “不是我想赖着,而是我下不来,你知道的,胜者走下擂台还有一个限制,必须要有新的冒险者接班。登台的那个家伙哪怕不给钱,我也不会杀他,一旦他死了,我又下不来台。” “反正你实力强,在上边呆着也没事。” “再强也有限。”卫良顿了顿,道:“但杀了虚空怪物有其他好处。” “什么好处?” “三连胜之后,塔灵会随机告知一条信息。你知道,这场游戏中信息最重要。” “真的?” “千真万确。” “你掌握了什么信息?” 卫良笑了笑,道:“保密。” 白少将冷笑道:“不会又让我花钱买吧?” 这时候,龙虎豹几人也围了上来,问道:“你俩在说什么?” 白少将道:“他掌握了独一无二的信息。” 卫良点点头,道:“有关石像鬼的,绝对重要。” 乔永强眼睛冒光,道:“快说说。” 卫良沉默。 白少将揶揄道:“他可不是雷锋,你想知道,得花钱买。” 乔永强扣着鼻孔,没当真,盯着卫良看了一会,才发现真是如此,失笑道:“哥们,你真不会做人,大家都认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卫良反问道:“我搏杀三场才得到这条信息,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难道一文不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这样。” 卫良笑而不语。朋友?狗屁,这二字是世间最苍白、最廉价的词汇。猩红之塔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老李憨笑着,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人一百猩红币,买了绝对不亏。”卫良微笑道:“我知道怎样避过石像鬼的追杀。” 众人本来不屑,听闻此言,倒是凝重起来。最大的威胁源自石像鬼,没有它追杀,冒险者就不会跳上擂台,也不会死,一旦得之应对方法,便立于不败之地。 乔永强骂道:“真他妈鸡贼。” 卫良道:“我并不欠你们什么,不是么?这条信息我无偿的说,是情分;有偿的说,是本分。大家经历过这么多场死亡游戏,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该看穿的也都看穿了,没必要像在地球上那么活着。地球人都是伪君子,猩红之塔的冒险者则是真小人。这样挺好,坦诚点,活的不累。” 龙虎豹默然,良哥说的没错,他并不欠自己什么。经历过多场死亡游戏,见过形形色色的恶人,比他更坏的比比皆是,抢劫的,杀人的,强奸的,背后捅刀子的,都是家常便饭了,而他,只是公平交易罢了,觉着合适,就给钱,不合适就不给,就这么简单。 一百猩红币能干嘛? 龙虎豹想了想,能买十分之一个强化剂,能上一个不算漂亮的女人,能吃两顿大餐。但和生命比起来,这不叫钱。 他痛痛快快转了帐。 老李与白少将也交了钱。 乔永强梗着脖子不说话,如果不是打不过卫良,真要过去抽他。 龙虎豹问:“能说了么?” 卫良道:“永强,你没给钱,这条信息你不能听。” 乔永强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要爆粗。 卫良微笑道:“别这样,你还是没想明白。相信我,利益组成的集团永远比友谊组成的集团要牢靠,这样对大家都好。如果你有值钱的信息,我也很乐意购买。” 卫良的父亲是个生意人,长大后他自己创业,老卫只给了一条忠告——永远不要和好友一起做生意,那会损失一个朋友。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唯有利益永垂不朽,卫良对此坚信不移。 可以这么说,唯利是图者是世间最实在的人,从来不会信人类虚构出来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因为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创造出友谊、交情、仗义之类的字眼,根本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获利。 乔永强负气走开。 卫良望着剩余的三人,微笑道:“石像鬼苏醒后,屛住呼吸,就不会成为追杀的目标。” “真的?” “反正塔灵是这么说的。” “你可别骗人。” “骗你们也没好处。” “如果所有人都憋气,石像鬼杀谁?” “可能谁都不杀,也可能干耗着,谁先憋不住就杀谁。” 老李走了。 白少将也走了。 龙虎豹傻呆呆站在原地,问:“他俩干嘛去了?” 卫良道:“售卖信息。” 龙虎豹恍然大悟,这信息如此宝贵,一旦得知,还能卖给其他冒险者,那时候的收益可不止一百猩红币了。 他扭头,就要离开。 卫良淡淡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我劝你别干。” “为什么?” “没人会相信一个陌生人,更何况还要出钱买。”卫良道:“我之所以只卖你们四个,因为咱们是熟人。” 龙虎豹不信,转了一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只有一个人肯买他的信息,那个人是乔永强。乔永强本来不想买,觉得和龙虎豹有点交情,能问出来。但龙虎豹不肯说,最终给他打了个五折。 有一些冒险者陆陆续续过来,想问问卫良有关擂台上的信息,卫良一谈钱,便都走了,倒不是吝啬,而是怕被骗,毕竟他们不了解卫良是怎样一个人,冒然投资不值。 半个小时后,石像鬼苏醒,鬼火闪动,漠然打量众人。 龙虎豹四人屏住呼吸。 卫良有恃无恐,火蝉翅展开,再次飞到擂台之上。 石像鬼锁定了两名冒险者,飞驰而去。 龙虎豹四人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卫良的办法奏效。 被追杀的一名女子捷足先登,跃向擂台,剩下那个倒霉蛋进退不得。上擂台,会自爆,不上擂台,会被活活砍死。他恨透了卫良,这卑劣的狗东西,明明没被追杀,偏要占一个名额。最终他不敌石像鬼,死了。 卫良站在擂台上,笑眯眯望着眼前的女人。不得不说,她算个美女,很清纯,就像文艺片中的女主。他说道:“我猜你不想和我拼死拼活。” 清纯女目光警惕,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她见识过卫良的实力,自认不是对手,却无路可逃,跳下擂台是死路一条,唯有硬撑。 卫良温声道:“这样吧,你给我一千猩红币,我跳下去。” 清纯女狐疑道:“你不怕死?” 卫良道:“我胜利过,跳下去不会死。” “你真卑鄙。”清纯女恨恨道:“这是**裸的勒索。” 卫良揉了揉鼻子,漫不经心道:“我快没耐心了,你可以继续抱怨。” 清纯女权衡利弊,道:“你先跳。” 卫良道:“你先给钱。” “我给了钱你不跳怎么办?” “我跳了你不给钱怎么办?” 清纯女道:“我如果食言,你可以再跳上来杀我。” 卫良懒得废话了,一刀斩了过去。 他一直在骗她。事实上,他不敢跳下去,不确定会不会死。诚然,胜利者能离开擂台,但他早已离开过一次,也许战绩已经清零,冒然行动实属不智。哪怕女子交了钱,他也会杀了她。 清纯女很聪明,不见兔子不撒鹰,卫良只好痛下杀手。杀她没多少油水,接下来每隔十分钟还要杀一只虚空怪物,且不会提供奖励,怎么看都吃力不讨好。但三连胜后,塔灵会奖励一条有用的信息,那才是卫良真正渴求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杀人奖励 清纯女发动异能,巨大的龟壳环绕体表,形成一圈厚重的防护罩。 恶魔攻击戛然而止,停顿半空,有了一丝迟疑。 清纯女敏锐的察觉到敌人走神了,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她将此视为翻盘契机,双手飞速摆动,一根根暗器喷发而出。 噗噗噗。 暗器打在玉坠法器上,发出一声声闷响,无力坠下。 清纯女面色难看,对方防御太强,哪怕露出一个破绽,仍旧不能力敌。 卫良回过神来,猛然临近,恶魔刀刃大开大合,奋力斩在女人的龟壳之上。一股反震之力传来,卫良后退三步,女人毫发无损,龟壳上却出现一道裂纹。换做以前,卫良真不能奈何她,但现在有洞悉之冠补充消耗,可以无限制的攻击,总会破开她的防御。 铿锵声不绝于耳,空中出现一片红色的幻影,卫良瞬间挥出上百刀,将龟壳击的百孔千疮,直至破碎。 清纯女脆弱的身躯暴露出来。 卫良又是一刀斩落。 清纯女硬碰不敌,唯有躲避,她的速度很快。 卫良展开火蝉翅,速度更快,没一会就追上。 鲜血飞扬,身首分离。 卫良取得了胜利,与前面几场战斗相比,这次对决算是比较轻松的。虽然战斗初期犯了一个错误,却无伤大雅。 清纯女的龟壳让他想起了丁丁,那个笨女孩也是选择了龟壳作为防御手段,可能在固有的印象中,乌龟比较硬,难以杀死。 一幕幕记忆浮现出来,卫良摇了摇头,努力不去回想。 台下的冒险者议论纷纷。 十分钟后,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只虚空怪物降落。 这是一团巨大的肉球,散发着腐臭,比粪坑都要恶心。 卫良与之交战一会,将其斩杀。 虚空怪物有强有弱,但大体实力不变,和第三层的冒险者差不多,这是个好消息。卫良担心的是虚空怪物会越来越强,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那种情况。 再过十分钟,又一只虚空怪物登场,这是一只比较强的。 卫良与之交战许久,最后靠着余烬之冠的真实伤害取得胜利。 三连胜了。 塔灵机械的声音响彻在脑海,这是三连胜之后的奖励,关于本场游戏的宝贵信息,且只对卫良一个人说。 他得知信息后,望着四周高筑的墙壁沉吟不语。 白少将在下方,一直观察着他。顺着卫良的目光看去,瞧见身后的墙壁。 他知道了什么? 白少将暗自揣摩,难道说,信息与墙壁有关? 这是一片封闭的空间,形状类似于一个倒扣的碗。没有门,没有窗户,冒险者根本逃不出去。白少将猜测,卫良有可能知道了逃离的办法。 过了一会,石像鬼苏醒,两个倒霉鬼被选为目标。 他们有了准备,早就围在擂台旁边,就看谁先跳上去。 两位冒险者几乎是同一时间跳上去的,岁数大的那个中年男子却爆炸了,应该只慢了零点零几秒,死的真憋屈。 幸存下来的男青年却没有喜悦之情,虽然逃过大BOSS的追杀,还有一个小BOSS等着他。 卫良笑容温和,仿佛不是杀人犯,而是海底捞的服务员。 “大哥,别动手,咱有话好好说。”男青年很紧张,面对一个六连胜的家伙,他没有理由不紧张。扪心自问,如果他自己上了擂台,二连胜就是奇迹了。 “如果你肯给我一些钱,我就跳下去。”卫良后退一步,表示诚意。 “你要多少?” “一千五。”卫良表情诚挚,道:“和生命比起来,这不多。” 他一开始要价一千,现在威名闯出去了,自然会涨价。就像一个演员,名气小的时候收入低,随着不断的包装与炒作,挣得会越来越多。在擂台上一次次屠杀,一次次胜利,就是对卫良最好的宣传。 男青年神色一苦,道:“没那么多。” 冒险者大都没有存钱的习惯,这儿和地球不一样,有钱不花是傻子。比如一个人有一万猩红币,他攒着不花,也许会被人抢劫,一分都落不下。而他花了,实力就会提升,还能抢劫别人。 凭感觉,卫良知道这是个穷鬼,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敲打了一番。男青年直到被刀锋架在脖子上,依然是那副苦逼兮兮的样子,应该没撒谎。 卫良退而求其次,问:“你有多少?” 男青年道:“九百。” 卫良盯了他一会,道:“给我。” 男青年小心翼翼道:“刀能不能先拿开?” 卫良收敛恶魔之力,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男青年缩在地上,道:“你保证不能杀我。” 卫良认真道:“我从不骗人。” 男青年见他那么诚恳,便转了钱。事实上,他也无路可退,尽管交了钱也有被杀的可能,不交钱却必死无疑。九百猩红币,买一个活下来的希望,不亏。这也是很多冒险者被人抢劫时明知有可能被灭口,还是乖乖掏钱的原因。 卫良收了钱,干脆利落的跳下擂台。杀了对方有好处,两百猩红币,但跳下去好处更大,因为可以售卖信息,白少将四人每人出一百,就是四百猩红币,所以还是放过他比较划算。 四个人围了过来,包括乔永强,这个愣人也想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卫良不是朋友,而是合作伙伴——他说的对,猩红之塔没有朋友。 白少将问:“这次又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卫良微笑道:“老规矩,一百猩红币。” 老李憨笑道:“能不能打个折?” “行,八折。”卫良笑了笑,道:“都是熟人,好说话。” “等等。”龙虎豹笑道:“我也知道一条信息,你们要不要买?” 其余几人狐疑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三连胜。” 龙虎豹道:“我就是知道。” 卫良问:“你确定那个信息值得我们花钱买?” 龙虎豹郑重道:“绝对有用,不亚于你之前所说的那条信息。” 卫良望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知道盟友之间可以交易,却不可以欺骗。” “我当然知道。” “你卖多少钱?” “一人一百。” “不打折?” “行吧,和你一样,八折。” “我买。”卫良第一个表了态。 “我也买。”白少将同意。 老李有些怀疑,憨笑着没说话。 乔永强道:“老弟,你别装神弄鬼,咱们一直都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龙虎豹笑道:“你绝对不知道。” 乔永强是个直脾气,道:“行,我给钱,但你要玩心眼,我们四个捏爆你的蛋,这绝不是开玩笑。” 龙虎豹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要拿了钱说废话,自切老二。” 于是老李也选择付钱。 四人转了帐之后,龙虎豹笑道:“刚才我们杀了一个人,你们记得吧?” “废话,这才过去多久,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乔永强当然记得这事。卫良在擂台上的时候,他与一个冒险者发生口角,打了起来,龙虎豹三人很快就加入战场,四打一。那位冒险者本来也有个朋友,但见敌人这么多,便做了缩头乌龟。没一会,那个惹事的人就被活活打死了。 龙虎豹道:“杀一个人,奖励两百猩红币。” 卫良笑眯眯道:“这还用你说?我和老李都知道。” “不。”龙虎豹道:“我指的是,在擂台之下,杀人也有奖钱。” 卫良目光一凝。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就杀了一个。” “胡说八道。”乔永强道:“那人不是你杀的,是我们四个共同杀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钱?” 龙虎豹道:“你们的确参与了围攻,但是我补了最后一刀,所以我得到了奖励,而你没份。” 卫良转身大步离开。 他掏出魔杖,默默来到一个冒险者身边。 “哥们,你有事?”冒险者警惕的望着他,因为势单力孤,他还特意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可还是被人找上门来。 “没事,就是想给你变个戏法。”卫良笑眯眯的说。 变你姥姥,有病。冒险者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敢骂出来,转身走了。 卫良轻轻吟唱起来。 “风之神力,请聚于我手,凝聚毁灭之力,消灭眼前的罪恶——龙卷之蛇。” 他吟唱的声音很小,那名冒险者并没有听到。 狂风乱舞,在空中凝聚出一条白色大蛇,瞬间来到冒险者身后。 这是三级魔法,卫良的最强攻击,威力远超恶魔形态,冒险者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狂风吞噬。 卫良账户上果然多出两百猩红币。 杀了人之后,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卫良面露恨意,低吼道:“这傻逼在第二层打劫过我,还抽了我两耳光,今天终于报了仇!” 于是众人又转过头去。 龙虎豹笑眯眯的凑过来,道:“怎么样,没错吧?” 卫良点点头,道:“这八十猩红币花的值。” 龙虎豹顿了顿,道:“良哥,我给你个建议。” “你说。” “最好别上擂台了。” “为什么?” “枪打出头鸟,刚才我听见冒险者议论纷纷,似乎都对你不太满意。” 卫良微微一笑,道:“走自己的路。” 他展开双翅,再次跳上擂台。 龙虎豹愣了愣,忽然想起他还没有售卖信息,叫道:“你不是说有一条信息要卖吗?”。 卫良应该是听到了,却没有回话。 第二百章 谋杀卫良 陈晨望着擂台上那个男人,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佳佳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关切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很强。” “是的,他拥有恶魔的力量,攻击十分凌厉。如果硬碰硬的话,你根本不是对手。” “我指的是那双翅膀,能够大幅提供移速,很变态。这是什么异能?” “没见过,应该是任务世界获取的。” “还有那个白色的罩子,防御夸张,几乎无物可破。” 佳佳看他面貌凝重,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他不是敌人。” 陈晨道:“暂时不是。但你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你指的是?” “随着人数减少,总会轮到我们登上擂台。刚才死去的女孩,就是我们以后的下场。” “别那么悲观,也许我们上擂台时他已经死了。” “他怎么会死?” “也许被其他冒险者所杀,也许被虚空怪物所杀。” “不,他死不了。我说了,他的实力很强,擂台又提供了单挑的机会,没人能杀了他。至于虚空怪物,中看不中用,也不能构成威胁。” “他会坚持不住的,没人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他就能。如果不能,刚才也不会主动跳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完全不怕消耗战。” 佳佳听他这么一分析,感觉有些压抑,瞥了男人一眼,对方端坐擂台之上,无悲无喜,似乎胜券在握。 陈晨道:“在地球上,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财富,这场游戏也是如此。按照这个势头发展,每个登上擂台的冒险者都会成为那个男人的提款机,他挣了全部的钱,而我们则都成了替死鬼。你甘心吗?”。 佳佳当然不甘心,问:“那该怎么办?” 陈晨咧嘴,笑容如冰般寒冷,道:“先下手为强。” 佳佳觉得他疯了,道:“哪怕我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了吧?别看他笑眯眯的,杀起人来可不眨眼。” 陈晨道:“可以找其他人合作,我相信不止我一个看他不爽。他是很强,能一打二,甚至一打三,但面对十个敌人怎么办?面对二十个敌人又怎么办?” “你确定别人会帮你?我听说过痛打落水狗,却没听说过组团摸老虎屁股。” “他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胁,大家渴望公平的决斗,而不是憋屈的死在擂台上,肯定有人愿意帮我。” 佳佳觉得陈晨说的有道理,仔细一想,又发现了漏洞,道:“擂台只能容纳两个人,再多会爆炸,人多人少没有意义。” 陈晨笑道:“不,他肯定会下来的。我仔细观察过,每战斗三场,他就会下来一次。” “他为什么要这样?” “应该是太累了,需要下台休息。那个时段他最虚弱,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你确定能杀了他?如果杀不掉,我们将会面对一个强者的疯狂报复。” “能否杀掉他,取决于我们拉拢多少人。如果人数足够多,瞬间的爆发可以秒他。” 佳佳轻咬嘴唇,犹豫不定。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父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稳中求胜,一件事如果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八十,她绝对不会去做。 “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杀了他有什么好处?反正有九十来个人,轮到我俩的概率很小。” “我不喜欢被人压迫。他就像周扒皮,每个登台的冒险者都要被剥削,凭什么?他把我们当猪养,我们就吃了他的肉。” “可那罩子防御力太强了,万一秒不掉呢?” “再强也有个限度,毕竟是第三层的冒险者。” “第三层的冒险者怎么了?冰老大也是第三层的冒险者,却能一个打十个。虽是同层,实力其实相差挺大的。” “你真他妈磨叽,一句话,干不干。” “我……” “你什么你,懦夫。” “我是女的。” “傻逼,去查查字典,懦夫指的是软弱无作为的人,不管男女。” 佳佳被骂了两句,不敢顶嘴,她一向对陈晨逆来顺受,早就习惯了。其实陈晨就是脾气有点暴,还有点固执,除此之外都挺好的。 “老子再问你一遍,干不干。你要当缩头乌龟,咱俩立马绝交。” 佳佳被逼得这么紧,而且看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好咬咬牙,说:“干!” 陈晨很满意她的答案,为了强化印象,故意问:“干谁?” “干他!” “他是谁?” “擂台上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我告诉你,他叫卫良,刚才我听别人这么叫他。”陈晨冷峻道:“你知道自己干谁了吧?” “干卫良!” “没错,干死他。” “嗯!干死他!” “很好。”陈晨道:“跟我去找盟友。咱们拉拢三五十号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丫的!” “好!”佳佳被他的气势所影响,也变得雄赳赳气昂昂。 两人找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大鱼,这是个粗糙的男人,真名不知道,反正别人都叫他大鱼,也可能是大宇,或者大余,嗨,管他呢,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在随时都会死亡的环境中,很重要吗? 关于大鱼,也算不打不相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第二层,他正抢劫一个女孩,眼看就要得逞了,陈晨杀了出来,他当时的动机很单纯,就是想做一只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可惜技不如人,被大鱼打的满地找牙。危难关头,那个女孩出手了,偷袭的时机恰到好处,这才扭转战局。 那个女孩就是佳佳。 再后来,三人在死亡游戏中碰过一次面,经过漫长的合作,冰释前嫌,但也算不上朋友。如果不是要谋杀卫良,陈晨打死也不会去找他。 “嘿,鱼哥。” “鱼你妈蛋,少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没刷牙?” “牙刷不要钱?牙膏不要钱?狗日的塔灵真叫黑,一个牙刷卖二十点猩红币,为什么不去抢?” “高级牙刷,纯自动的,比地球上的质量好得多。还有那牙膏,也是好货色,不仅能去烟渍,而且永久消除口臭。” “去你大爷的,来这跟我推销来了?” “你瞧你,满嘴脏话,亏得我脾气好,要不早跟你恼了。”陈晨讪笑。在佳佳面前,他是个暴脾气,在大鱼面前可不敢呲牙。第一是有求于人,第二是对方还有三个小伙伴,真打起来是找死。 “有话说,有屁放。”大鱼斜眼瞥着他,挤了一把鼻涕,随手抹在鞋底。小时候他见村里的老爷爷就这么干,当时觉得特别潇洒,后来长大了,来到城市工作,为了自身形象就不这样。但在猩红之塔就没那么多顾忌,什么面子,什么文明,什么素质,都是狗屎,实力才是王道。如果现在让他回到地球,还真有点不习惯。 “擂台上那个男人,很强。” “废话,我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受到威胁?” “威胁?他又没砍我,我怕个卵。”大鱼瞧了一眼旁边三人,道:“再说了,就算他杀过来,老子有三个弟兄,怵他?” 三个小伙伴听闻此言,纷纷低头,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在猩红之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已经绝种了,事实上这种人在地球上也不多,能交个这样的朋友就偷着乐吧。 大鱼见他们这么怂,有点尴尬,低声骂了一句。 陈晨开门见山道:“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将卫良杀死。” “卫良是谁?” “就是擂台上那个人。” “老子有病?他既没干我媳妇,又没弄死我爹,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你不是说不怕他么?” “这是怕不怕的事儿么?” “你就是怕了。” “少他妈废话,跟我玩激将法,你还嫩点。” 陈晨道:“什么激将法,我可是认真的。你发现没,但凡上擂台的人,要么被他威胁,要么被他杀死,这几乎形成了一种垄断的局面。” “说的好,但关我屌事?” “如果你上了擂台呢?” 大鱼不为所动,漫不经心道:“概率为九十分之一。” “不,两个石像鬼,概率是四十五分之一。” “行行行,你数学好,你牛逼。你想表达什么?” “总会轮到你的,不是么?” “那时候他早就死了。” “哈,一帮目光短浅的家伙,都这么想?我问你,谁来杀死他,冒险者还是虚空怪物?在他面前,那些东西都是弱鸡。最后的局面是,我们都死了,只有他活的好好的,而且赚了一大笔钱,你真的愿意这样?” 大鱼沉默,可还是有点不服气,强自辩解道:“常在公厕走,那有不湿鞋,保不齐那孙子就出点意外,死了。” “死个屁。我告诉你,这种笑眯眯的人最阴险,他既然敢主动跳上擂台,就说明胜券在握,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那你要怎样?”大鱼刚才还吹的震天响,现在却有点没底,道:“他很厉害,那个罩子硬的不行,想杀他有点悬。” “肯定有机会。” “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这又不是欢乐斗地-主,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万一那孙子手里憋着炸,死的就是咱们,你懂吗?”。 另外三个小伙伴见事态发展成这样,也纷纷表态。 “我去拉屎。” “我头晕。” “我胃疼。” “别紧张,咱们绝对能杀了他!”陈晨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双拳敌不过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我们只要拉拢足够多的人,他必死无疑。一个心腹大患解决了,咱们都活的轻松点。” 大鱼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把目光转向三个小伙伴。 三个小伙伴本来不想掺合这事,但陈晨能说会道,事实上他没来猩红之塔前就是干销售的,10年在北京卖过房,反正就是连蒙带骗吧,也挣了不少钱。至于那些被坑过的客户,他并不愧疚,北京房价一直在涨,10年买房的别管怎么吃亏,到16年也赚了。关于怎么说服别人,他很有一套经验。在三寸不烂之舌下,三个小伙伴也渐渐动摇了。 陈晨很满意,人都有盲从心理,这点他深有体会,因为他还做过地推,就是那种扫码送纸巾,送洗衣液,送充电宝,送媳妇之类的。工作的时候,往往等了很久,一个人也不来,但只要来一个,其他人就会过来围观,能一口气拉拢好几个客户。很多事,大家不是觉得正确才去干,而是觉得别人都这么干,所以我也干。 有了大鱼四人加入,他们的组织就扩张到六个人,再去说服别人也容易很多。 第二百零一章 我有一个好媳妇 卫良浴血搏杀,再次取得三连胜。 有点累。虽然有洞悉之冠,有九品灵石,可还是很累。比如体能消耗,精神消耗,还有,真的很困。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石像鬼再次苏醒,又一个冒险者被逼了上来,这是个黄头发的男孩。仍旧重复之前的流程,卫良敲诈七百点猩红币,准备下台。 擂台之下聚集了二十来个冒险者,自顾自讨论着什么,似乎没甚不妥。 卫良一脚踏出擂台,忽心有所感,又缩了回来。 付过钱的黄毛紧张道:“你答应过要跳下去的。” 卫良微笑道:“我只是换个方位。” 黄毛道:“从哪里下都一样。”说话的同时,他暗自戒备,随时准备血战一场。 “不。”卫良淡淡道:“我还是觉得从右边下比较好。” 他转身,来到擂台另一边。 下方聚集的二十来个人分出十个,不动声色的绕了过来。 卫良抬脚,又缩回。似笑非笑瞥了不远处的十人一眼,问:“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嘿,你长得漂亮,你是大明星,还跟着你。” “自作多情。” “你丫谁啊?我看是你跟着我吧。” 十个冒险者嚷嚷起来。 卫良笑而不语,又换了一个方位,慢悠悠来到擂台北方。这里冒险者少了许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他一步迈下。 风平浪静。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四下环视,就像荒野中的孤狼。 四周冒险者有说有笑,并未注意到他。 卫良耸耸肩,神色放松下来。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异能卷席而来,组成五彩缤纷的风暴,他正处于风暴中心。 卫良大惊,赶忙发动玉坠。 轰! 一声巨响,玉坠猛然碎裂。它的防御虽然强,却架不住这么多异能同时攻击。 卫良倒飞出去,大口喷血,双眼圆睁,惊骇的无以复加。 陈晨有些失望,如果一切顺利,这个男人必死无疑。很可惜,他直觉敏锐,似乎猜到有危险发生,多绕了几个弯,将火力分散,这才活了下来。 没关系,再攻击一次就好了。 佳佳兴奋的拍手,对陈晨佩服的五体投地。本以为这是场艰难无比的战役,却出奇顺利。他说的不错,眼下果然是那个男人最虚弱的时候,不堪一击。 众人再次集中火力,齐齐瞄准卫良。那个乳白色的罩子已经破了,杀他易如反掌。 如果真这么死了,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陈晨有些疑虑,但转念一想,很多事就是这样,比如苏联,这个美国的心腹大患,说解体就解体了,说来可笑,解体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国际石油大幅降价。在此之前,美国那些高层做梦也想不到最佳助攻者竟然是石油,由此可见,外表看似强大的事物,内在反而越脆弱。 陈晨对自己很满意。很多事,一旦开始执行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最怕踌躇不前,那种人一辈子都碌碌无为。 异能再次喷发而出。 卫良没有恐惧,无论情况多么危机都能理智的分析一切,早已想好了退路,双翅一展,再次飞到擂台之上。 众冒险者的攻击落到空出,将地面轰出个一米深的大坑。其实这种攻击强度足以开凿出一口井,只是这方世界属于猩红之塔开辟的特殊空间,或许是为了防止冒险者钻地躲藏,特意加强了地面硬度。 擂台下的人眼巴巴瞅着,傻了眼。 没人敢上去追杀他,会自爆。 功亏一篑,陈晨很烦躁,道:“我早就说过,提前上去一个人,将擂台名额占满,断了他的退路,你们谁都不肯去,现在高兴了?” 无人回应。谁都不是傻子,上擂台?基本半条命就没了。无论卫良死不死,登上擂台的那个人都要拼命,先杀一个冒险者,再斩两个虚空怪物,才有可能活下来,没人肯做替死鬼。机器人能够为了整体利益自我牺牲,人却不行,否则我们的文明要再先进五千年,说不定早就飞出银河系了。 佳佳有点慌,问:“现在该怎么办?” 陈晨则镇定得多,沉吟片刻,道:“只能用远程攻击了。” 擂台边长五十米,如果卫良站在中央的话,距离台下的人有二十五米,这算比较远的,很多人都是近战异能,只能攻击十米内的事物,根本触不到他。 陈晨问:“谁是远程攻击?” 陆陆续续有六七个人表了态。 “不错。”陈晨舒了一口气,道:“足够了,他的罩子已经被打破,又受了伤,再加上身心疲惫,已是强弩之末,躲在擂台上也活不掉。你们只需要不停的攻击,迟早能耗死他。” 大鱼冷笑道:“别忘了,我们在擂台上还有一个盟友。” 佳佳道:“那个黄毛与卫良只有一个人能活,定会殊死相搏。” 说起黄毛,其实他内心是崩溃的。 明明已经交了钱,那个男人也跳下去了,可该死的是,他又蹦了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是耍猴啊!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黄毛本就不是善类。事到如今,他肯定不能跳下去,跳了就是死,唯有放手一搏。 与此同时,台下几位冒险者也发动远程攻击,直奔卫良而来。 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关头。 幸运的是,卫良还有后手。他从储物袋拿出一件道袍,穿在身上,尽管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却能保命。 道袍也是一件法器,由特殊灵材编制而成,防御力比玉坠只强不弱。卫良一直留着,并未动用,如今派上了用场。 理论上来说,两件法器一块用防御效果会更好,但因修为有限,只能同时发动一件,所以才等玉坠坏了再用这玩意。 众人的攻击落在青色道袍之上,被尽数吸收,卫良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惊骇渐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操!”陈晨气急败坏,道:“这又是什么玩意!” “应该是一件法器。”有人给出了答案。 “他怎么总有法器!”陈晨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夹杂了太多的愤恨。到嘴的鸭子飞了,准确的说,这是一头猛虎,一旦放虎归山,以后睡觉都不踏实。不仅是在这场游戏里,哪怕回到猩红之塔,也要时刻担心对方的报复。 事实上,第三层的冒险者能有一件法器就算走了狗屎运,这个男人竟然有两件! 卫良听到这句话,笑眯眯给出了答案:“我为什么有这么多法器?因为我有一个好媳妇。” 第二百零二章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陈晨听说过我有一个好爸爸,却没听说过我有一个好媳妇。 嗨,管他呢。事到如今已经没了退路,唯有宰了那家伙。 在场的冒险者有九十来个,被陈晨说动的有二十多个,还有六七十人保持中立,他们都很谨慎,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冒险。如果陈晨给点实际好处,比如杀了卫良每人奖励五百猩红币,谁都会加入这场围殴。但杀了他只有隐性好处,没有明显的好处,效果就大打折扣。 卫良处境不妙,却有四个盟友,理应寻求帮助。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开口。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人性经不起考验。 向龙虎豹等人求援,无异向穷光蛋朋友借十万块钱,不仅借不到,还会断交。 人只会锦上添花,而不会雪中送炭。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卫良已经很感激了。 一道道异能喷涌而出,直逼擂台,卫良唯有硬抗。恶魔形态属于近战攻击,魔法要消耗精神力,轻易不能动用,他基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当个移动的靶子。当然,跳下去就能反击敌人,但那是找死。 卫良不管那些人,先杀黄毛,这才是头等大事。 他本来实力超群,因受了伤,再加上被远程攻击分心,竟和黄毛五五开,短期分不出胜负。 白少将在下方观察战局,不胜唏嘘:“虎落平阳被犬欺。” 龙虎豹轻叹一声,道:“良哥就是糊涂。我早说枪打出头鸟,他不听,现在栽了。你说说,一个挺聪明的人,关键时刻犯了浑。” 老李憨笑道:“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那些高官比谁不聪明,大都因为贪污断了前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马后炮,说这些有什么用。”乔永强感觉他们的嘴脸分外丑恶,分外冷漠,真可悲。 龙虎豹三人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 乔永强问道:“卫良都快死了,我们不该做点什么?” 三人沉默片刻,问:“替他加油助威?” “助你妈个逼。” 乔永强近乎气炸了肺。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他见到这一幕还是很愤怒。 当初卫良售卖信息,乔永强坚决不给钱,众人猜测这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其实乔永强视金钱为粪土,好兄弟结婚,他二话不说把四万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后来兄弟经济拮据,一直没说还,他也一直没要,来了猩红之塔那钱更要不回来了,但他不后悔。 他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之所以不给钱,另有原因。在他看来,卫良与自己是朋友,朋友应该相互帮助,怎么能谈钱,这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什么区别? 这是不对的。 所以他坚决不给。 直到别人都付了钱,他不得不接纳卫良的观点,大家从来都不是朋友,而是盟友,就像欧盟那样的盟友。他不喜欢这样,盟友是不稳定的,英国不是要脱欧了么? 哪怕是盟友,也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有组织或政府挑衅欧盟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招致全体成员国的抵制,为什么到了这,卫良危在旦夕,另外三个人却冷眼旁观? 这也是不对的。 “我们应该帮助他。”乔永强认真的说。 “怎么帮?” “对方可是二十多个人,没法打。” “别这么想。”乔永强攥紧了拳头,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道:“当初上高中,我一哥们被人堵在厕所,十个人打他一个,我过去了,就我们俩,打他们十个,你猜怎么着?对方被打跑了。人数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关键是士气,还有实力。” “你别开玩笑了。士气?也许你有,但我可没有。实力?只有卫良有实力,我们都是庸人。” 乔永强被气笑了,缓缓道:“所以,不帮?” “对,不帮。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这不是前两年网上流行的心灵鸡汤么,其实挺有道理的。他执意登上擂台,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外人最好别干涉。” 乔永强沉默半响,吐出一个嘶哑的音节:“好。” 龙虎豹暗自嘀咕,看乔哥也老大不小了,却跟半大孩子一样幼稚,也不知怎么活到第三层的。 白少将面上疤痕扭动,似笑非笑,不知是嘲弄乔永强的愚蠢,还是嘲弄卫良的自负。 老李一如既往的憨笑着,就像一个傻逼,其实他比谁都精明。 “有烟么?”乔永强看向龙虎豹,问出这么一句话。 龙虎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我买。”乔永强堵住他的嘴。 龙虎豹勉强笑了笑,递过去一支白沙。 点燃,深吸,吐出一口白雾。 乔永强叼着烟,迈着大步,走向擂台。 他觉着自己挺傻的,地球上如此,猩红之塔也是如此,为此吃了不少亏,却不后悔。因为他不想改变。 人都会变的,变得世俗,谄媚,势力,虚伪。无时无刻,我们都在死去;无时无刻,我们又在新生。很多年后,照着镜子,还认识里面的人么? 大多人都不认识了。 乔永强不想每天起床后看到一个陌生人。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 卫良在擂台上搏杀,胜利天枰逐渐倾斜,黄毛已经快死了。 “你他妈说话不算话!”黄毛吐着血,面色怨毒。 卫良懒得辩解,也不需辩解,又是一刀斩了过去。 鲜血飞扬,一颗大好人头滚落。 卫良踢足球一样踢开,来到擂台边缘,望着下方虎视眈眈的冒险者,准备谈谈自己的条件。 余光瞥见龙虎豹三人,伫立远方,颇有大英帝国光荣孤立的架势,仅是投来鼓励的眼神,却没有行动。卫良不失望,自尊心也未受挫,这是意料中的事。 等等,乔永强在哪? 低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原来他就在下方。他怎么过来了?对了,痛打落水狗,毕竟当初向他要了钱,怀恨在心。 很好。 卫良笑意更浓。 “兄弟,你没事吧?”乔永强叼着烟,眯起眼睛问。 “死不了。”卫良笑的更加温和。如果不了解他,还以为他很开心。若是丁丁看到这个笑容,就知道他的心已经冷漠到了极点。 “坚持住。”乔永强粗犷的面庞认真且诚挚,将半截烟仍在擂台,道:“特意给你留了一半,抽吧。” “我不抽,谢谢。” 乔永强哑然失笑,转过身去,脱掉上衣,露出壮硕的身躯,直面二十几个冒险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逼崽子们!这是我盟友,你们谁敢动他!” 二十多个冒险者先是震惊,随即哄笑。 卫良讶然,笑容有了一丝定格。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陷阱,是唱双簧。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发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乔永强是认真的。 为了一个所谓的盟友,不惜把性命搭进去? 卫良觉得很可笑。蹲下身子,捡起那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六块钱的白沙,却比中华还醇,不知是不是错觉。 来到猩红之塔,他一直掌控全局,如今看似危险,仍在意料之中。严格来说,只有两件事出乎意料。 第一件事,在13号地区的房顶,他将丁丁推下去。那时女孩被蒙在鼓里,不明前因后果,可从对方凄婉的目光中,他竟然看不到仇恨。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掺杂了许多情绪,就是没有仇恨,卫良对此很确定。他费解,他茫然,他想不通。 从那一刻,他就对丁丁产生了好感。 第二件事,就是现在。 乔永强为什么要过来? 为什么? 这从道理上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卫良自认为很了解人性,但现在,他有点看不懂人性了。 —————— 今日多更几章,白天还有,本章写的很有感觉。说一下,本书首发纵横中文网。感谢诸位道友支持。 第二百零三章 不值钱的氧气 异能凝结成一道炫丽风暴,直奔面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既然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就教教他。 乔永强血脉偾张,进入超强战斗形态,黝黑粗糙的面庞上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很多时候,不太聪明也是一件好事,没那么多顾虑,不问对错,不看因果,只要觉得对,就去做。 狂风乱舞,形成一道粗大的白色巨蛇,自后方卷起他,飞向远方。 异能轰击在擂台边缘,碰撞出美丽的华彩。 乔永强不可控制的飞驰在半空,回头,看到擂台上那抹孤独身影,正对自己摆手。 卫良不需要别人帮助,如果需要,他会主动争取。 乔永强安安稳稳落在地上,身处这方空间的边缘位置,离冒险者几百米远,暂时安全了。 卫良被异能波及,身躯倒飞出去,喷出一小口鲜血,将毛毯的色泽染得更加鲜艳。 陈晨刻薄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轻松,事态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男人愈发虚弱,哪怕死不了,对后来上台的冒险者威胁也大大减轻。 “我们可以谈谈。”卫良急忙忙甩出这句话。 陈晨不屑笑之,有什么好谈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已结下血海深仇,他可不愿放过一个强者,否则会有很多麻烦。 大鱼觉得卫良还有利用价值,摆摆手,示意众人先别攻击,道:“想活下来?” 卫良擦着嘴角的血迹,缓缓点头。 “那你得付出一些代价。”大鱼笑眯眯的说出这句话,这也是卫良经常说的一句话。 “什么代价?” “将你的猩红币都交出来。” 卫良咧嘴,果不其然,欺人者,人恒欺之。 大鱼冷然问:“不愿意?” 卫良诚挚道:“我有更好的筹码,远比猩红币重要。” 众人笑了,觉得他在扯淡,猩红币可以买到一切,没什么比猩红币更加重要,这是常识。 卫良道:“我知道独一无二的信息,在这场游戏中,掌握的信息越多,活下去的几率越大。” “你怎么会有独一无二的信息?” “每在擂台上胜利三场,就会得到塔灵的奖励,这信息只有我自己知道。”卫良微笑道:“你们杀了我并没有多大好处,如果不杀,我会共享信息,大大提升众人的存活率。” 佳佳扯了扯陈晨的衣角,低声道:“他说的有道理。” 陈晨没说话。 众人低声议论,达成一致,就先不杀卫良,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中,二十几个人结成的联盟足以形成从头到尾的压制,对方不可能有反抗之力。 卫良老实巴交的说出第一条信息:“石像鬼苏醒后,只要屏住呼吸,就不会被选定。” 短短一句话,如巨石投入水中,惊起圈圈涟漪。不仅参与攻击的二十几人惊骇,其余六七十个冒险者同样震惊,众人最大的威胁来自石像鬼,一旦知道这个信息,岂不是间接除去了心腹大患?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我警告你,要是敢乱说,老子剥了你的皮。” 卫良道:“纸包不住火,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此地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众人没有再动手,准备等石像鬼醒了验证一番,若是真的,就留他一条命,要是假的,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必要。 期间卫良再杀两头虚空怪物,取得三连胜,却没有得到新的信息,看来塔灵不会无节制的透露信息,而是有一个限度,最多只说三条。 石像鬼苏醒,众人依照卫良所言,纷纷屏住呼吸。石像鬼眼眶中鬼火闪动,却失却焦距,茫然四望,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像个傻子。 众人心头一喜,那家伙果然没说谎!但随着时间推移,问题来了,憋不住了该怎么办?冒险者大都强化攻击或者防御,还有一些人强化敏捷,但没人会强化憋气,他们在憋气方面跟普通人一样,憋一分钟算正常,两分钟算厉害,两分半算变态,但无论怎样,这都是极为短暂的时间,很快就会坚持不住。 没一会,一个小矮子憋不住了,大口喘气,跟哮喘病人一样。 石像鬼锁定目标,快速飞了过来。 小矮子赶忙又憋住气。在呼吸的前一刻他就想好了对策,天真的以为只要再次憋气就不会被杀,事实上石像鬼认死理,一旦选中目标,管你憋不憋气,照砍不误。 小矮子被劈成了两半。 旁边一个妇女被溅了一脸的血,发出一声低呼。事实上她早就坚持不住了,脸色憋成酱紫,就像一块茄子,滚烫的血液给了她呼吸的理由,便借着尖叫顺理成章的深吸一口气,没办法,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另一位石像鬼飞来,结果了她的生命。 危机度过,陈晨大口喘息,头一次感受到氧气的美妙。怪异的是,最需要的东西往往最不值钱,比如水和空气,便宜的可怜,而黄金钻石之类的废物(从生存角度来说,它们的确是废物)则价值连城。物以稀为贵嘛,空气虽然是人类最需要的物质,却太多了,反而得不到重视。就像父母的爱一样。 陈晨之所以杀卫良,是为了自身利益,眼下看来,让那个男人活着好处更大,唯一的缺点是回到猩红之塔后被报复怎么办?他和佳佳联起手来都不是卫良的对手,一旦被碰到就必死无疑。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在这场死亡游戏中存活下来再说。 众人眼巴巴瞅着卫良,期待他的下文。 卫良却不说话了。 “小子,你搞什么鬼?” “你肯定还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快点说,别磨叽!” “再婆婆妈妈老子宰了你!” “想知道?”卫良微笑道:“很抱歉,接下来的信息你们得掏钱买了,每人二十点猩红币,毕竟这是我用命换来的,一分钱不出就想知道,不可能。” 众人愠怒。 “你找死?” “给你十秒钟,如果不说,我们立马杀了你!” “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可没资格讨价还价。” 卫良微笑道:“请冷静一些,二十点猩红币只是一支牙刷的价格,别因小失大。” 众人懒得废话了,决定给他点厉害尝尝,有些人就是贱,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道道异能轰向擂台,将毛毯炸的焦黑。卫良有道袍防御,再加上火蝉翅的速度增幅,倒是有惊无险。 “那咱们就耗着。”卫良漠然道:“你们不是永动机,异能储量有限,如果不停的攻击,没一会就虚脱了吧?提醒一句,这场游戏很漫长。” 五分钟后,冒险者的攻击大幅减小,卫良虽有些狼狈,却没有伤到根本。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二十点猩红币不叫钱,别因小失大” 人群中传来几个微弱的声音。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终于意识到杀卫良是意气用事,合作才能双赢。 第二百零四章 狼来了 龙虎豹笑道:“果然鸡贼,哪怕到了这个关头都不忘挣钱。” 白少将问:“什么关头?” “什么什么关头?” “你认为卫良有危险?”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我很了解他,因为我是最早认识他的人。”白少将淡淡道:“我忽然想明白了,也许这是一个局,他就是希望被敌视,被围攻,被迫售卖信息,以达成目的。” “达成什么目的?” “挣钱的目的。”白少将道:“他是一个高明的骗子。你觉得是主动售卖信息效果好一点,还是被迫售卖信息效果好一点?” 龙虎豹道:“除非他疯了,否则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挣钱。” 白少将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当初还跳过楼,一件事只要有三成把握,他就会去做。” 龙虎豹道:“我不信,这太危险了,只要他有一点理智,就会不这样。” 老李憨笑看着龙虎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有生命危险?也许这是假象。” “他都被打得吐血了!” “可能是咬破了嘴唇。” “二十几个人围攻他,还没有生命危险?” “有擂台庇护,这些人战力大打折扣,根本不足以致命。” “所以,他就是想挣钱?” “应该是这样,一人二十点猩红币,总合起来就是一千六七,这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所有人都转了账,二十点猩红币微不足道,没人在乎这点钱。就像看到一个美女搔首弄姿,说只需付二十块钱就能上我,太物超所值了。 于是卫良说出第二条信息:“四周的围墙能够被打破。” 众人蓦然一惊。经历过多场死亡游戏,一般来说,这种幽闭的小空间都不能钻空子,没想到这场游戏例外。 他们不怕卫良说谎,只需印证一番就好。 众人来到边缘,发出一道道异能轰击墙壁,随着时间推移,果然看到一条裂缝。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道,却代表了一个事实——墙壁是能被打穿的,也就是说,能够逃离这里。 众人兴奋,随即又冷静下来,外面有什么?除了擂台上那个男人,没人知道。于是他们又调转目光,问:“打破了会怎样?” 卫良微笑道:“那是第三条信息,你们得另付钱。” “傻逼,你是不是想死?” “还蹬鼻子上脸了?” 众人愤怒,这次卫良得罪的不仅仅是最初那二十几个冒险者,而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大家都觉得他贪得无厌。 卫良摊开手,道:“这真是第三条信息。我战斗三场,塔灵告诉我墙壁可以打破。我再胜三场,他才说外面有什么东西。” “那外面究竟有什么?” “抱歉,你们必须先付钱。” “大兄弟,人要学会知足,你已经赚了一千多,还想怎样?不要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只是不想杀你。” 卫良不为所动,只是笑,摆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道道异能呼啸而来,众人觉得他太过分,必须要教训教训。 擂台上炸起团团气浪,卫良东逃西窜,分外狼狈。在众人围殴之下,没一会他就坚持不住,道:“别打了,我给你们打个五折,怎样?” “呸!你一分钱都得不到,还打五折。要么说,要么死,你自己选。” “我说,我说。”卫良吐着血,慌张道:“墙壁后面就是猩红之塔!” 众人愣了愣,回过味来,一阵欣喜。 “只要打破墙壁,我们就能回去?” 卫良喘着气,捣蒜般点头。 众人沉吟,分析这番话的真假。 “可能是骗人的。”陈晨低声道:“我觉得,这场游戏没这么简单。” “骗人对他有什么好处?”佳佳问:“他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一旦欺骗了大家,最先倒霉的反而是他自己。” 陈晨沉吟不语,佳佳说的有道理。 经过短暂的协商,众人相信了卫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古话总不会错。这毕竟是一个希望,值得去试试,一旦成功,游戏就结束了。而且卫良已经受了伤,势单力孤,估计也不敢撒谎。 众人卯足了劲轰击墙壁,裂缝越来越大,胜利的曙光越来越明亮。 白少将知道卫良是不怕死的,一个主动跳楼自杀的人,怎么会被其他人威胁?所以,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姿态是装出来的,他绝对另有动机。 龙虎豹经过梦境解析那场游戏,就对卫良佩服不已,本能感觉他没这么好欺负,之所以痛痛快快说出来,绝对有阴谋。 老李虽然不了解卫良,但通过白少将二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三人来到擂台边缘,准备问个究竟。 乔永强也走了过来。 五个人聚在一起,似乎又回到最初那样。 “良哥,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龙虎豹谄笑着问。 卫良躺在地上,满脸血污,气息微弱,似乎快死了,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别装了,都是自己人。”白少将咧嘴笑了笑,不为所动。 乔永强皱起眉头,道:“我觉得他是真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你们别说风凉话。” 卫良虚弱道:“上来一个人。” 龙虎豹三人警惕,谁都没动。擂台可是不祥之地,上去就下不来。 乔永强一步就跳上去了,蹲下身子,粗声问:“大兄弟,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在猩红商城里买了一瓶水,递到卫良面前。 “说实话,你的表现出乎了我的意料,没想到你会这么实在。”卫良微笑道:“他们三个都很聪明,就你是个另类。” “别他妈磨叽了,赶紧喝点水。”乔永强撬开卫良的嘴巴,一股脑灌了下去,很显然,在照顾人方面他很缺乏经验。 卫良咳嗽一声,歪过头,看到墙壁已经百孔千疮,随时都可能崩塌。 很好。 他眯着眼睛,道:“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 乔永强怔了怔。 龙虎豹三人也呆了。 都到了这个关头,他说这些废话有什么意义? 卫良不理他们,自顾自道:“这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屁孩,不懂事,没事骗人玩。骗了两次,别人都信了,第三次说真话,别人不信,他被狼咬死了。” “你想表达什么?” “总是说谎的人,哪怕说了一次真话,别人也不信。” “教科书里就是这么教的,我用你说?” 卫良站起来,挺直了脊梁,颓态消散一空,微笑道:“反过来推测,我说两次真话,哪怕第三次说了谎,也不会被怀疑吧?” 第二百零五章 杀戮盛宴 让我们把时间逆流几个小时,回到卫良六连胜的刹那,这是他得知第二条信息的瞬间。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彻在脑海:“不要妄图打穿墙壁逃走,那会引来一百只虚空怪物。” 卫良感觉这是一条有用的信息,说不定就有一些冒失鬼动歪脑筋,想要破墙逃跑。真那么做了,迎接他的不是自由,而是大批虚空怪物。 卫良打算把这条信息卖给龙虎豹四人。 但龙虎豹的嘴很快,卫良还没说话,他就要先卖一条信息,卫良只能洗耳恭听。 “击杀一名冒险者奖励两百猩红币,无论台上还是台下。” 听到这句话,卫良那颗心躁动起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们不联起手来,将这些人杀光?八十多个人,整整一万七千猩红币!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龙虎豹本来想的是,找几个落单的冒险者杀了,赚一笔小小的外快,而卫良干脆打算将所有人一锅端了。 但转念一想,这不现实,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五对八十,没有可能成功。 他需要一场更大的暴乱。 只有这样,才能剥夺冒险者的理智,让他们慌乱,让他们疯狂,让他们疲于奔命。卫良便能浑水摸鱼。 凭借强横的单挑能力,一旦暴乱产生,他绝对是最大的得益者,因为冒险者将不能联手,可以各个击破,杀人就像杀猪一样容易。 问题来了,该怎样制造动乱? 卫良首先想到的是将龙虎豹的信息公布出来——杀一个人奖励两百猩红币,这样冒险者就会自相残杀。 可又一想,这不是最好的办法,首先,他多了无数竞争对手,每个人都是猎手,都想分一杯羹,收入有限;其次,哪怕冒险者相互厮杀,如果出现一股强大的势力,比如他,杀了太多的人,必然会招致群体仇恨,从而被围攻。 他忽然想起了塔灵告知的那条信息。 打破墙壁,会涌来一百只虚空怪物。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一旦怪物涌入,冒险者阵脚大乱,每个人都会陷入厮杀之中,分身乏力,正是猎杀的最好时机。 换做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这么做,非常危险,怪物不仅会攻击别人,更会攻击他自己,也许还没有杀人,就先被怪物杀死了。 但卫良不是正常人。 永远不要揣摩一个没有恐惧的人是怎么想的。 只要利益足够,哪怕猩红之塔毁灭,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然后,他转身,毅然决然的奔向擂台。 龙虎豹在后方傻傻的喊:“你不是说有一条信息要卖吗?” 卫良当然不卖了。 …… 卫良跳下擂台。 乔永强一脸懵逼的站在擂台上,问:“你没事?” 卫良耸耸肩。 白少将笑道:“我早说他没事,你非要愣头愣脑的冲上去,现在傻了吧?” 擂台的原理是这样的,上面的人想要下来,必须有新的冒险者顶替。而乔永强,就是顶替卫良的那个人。 他想通此点,气的双眼喷火,骂道:“你他妈坑我!” 卫良一脸诚恳,道:“我没有坑你,而是帮你。虚空怪物不会攻击擂台上的冒险者,这是塔灵告诉我的第三条信息。你只需要呆在上面,就能躲过接下来的暴乱。” 乔永强听的云里雾里,没有明白。 “等等。”白少将渐渐意识到不妙,问:“什么暴乱?” 卫良刚才讲过狼来了的故事。反过来推测,他说的第一条信息与第二条信息都是真的,只为了取得大家的信任,人毕竟都有惯性思维。而真正的谎言,则是第三条信息。 “墙壁后面究竟有什么?”老李问。他不笑了,神色凝重的就像是得知女友怀了孕。 卫良凝望远方,众人齐心协力,墙壁上的裂痕比掌纹都密集,只需要最后一击,就会轰然塌陷。他轻声道:“是一场盛宴。” 老李问:“什么盛宴?” 卫良没回答,只是笑意更浓。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墙壁碎裂,尘土飞扬。 众冒险者站在墙边,期待望着后方的场景,心脏快速跳动。 待浓烟散尽,他们没有看到熟悉的猩红之塔,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黝黑,深邃且诡异,就像死亡的宇宙。 众人错愕,随即愤怒,扭头怒视卫良。 “傻逼,你骗我?” “是不是不想活了!” 卫良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放声大笑 ,夸张的就像表演舞台剧。 众人觉得他疯了,换做一个正常人,这种时候怎能笑得出来? 陈晨暗觉不妙,拉着佳佳,离黑窟窿越来越远。 佳佳问:“怎么了?” “这绝对是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 话音未落,阴风袭来。 陈晨扭头,一颗心顿时凉到了极点。 佳佳扭头,魂飞天外,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邪恶的场景。 一个个狰狞丑陋的虚空怪物排着队,从黑窟窿里挤了进来。有几百条腿的大蜈蚣,类似屠夫一样的臃肿丧尸,双头的绿色大蛇,浑身长着黑毛的粗壮肉蛆,仅是看了一眼,就令人起鸡皮疙瘩。 “我操!”龙虎豹吓的几乎跳起来,问:“你不是说后面是猩红之塔么!” “我可没说。” “你就是那么说的!” “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吧?”龙虎豹格外激动,吼道:“你会害死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 “也许吧。” 龙虎豹在抱怨的时候,老李悄然登上擂台。 白少将也想上去,却晚了一点,面露愠色,配合三道疤痕,更显狰狞。 “很好。”他冷声道:“你倒是聪明。” 老李憨憨一笑,没说话。 刚才卫良漫不经心的提过一句,擂台会庇护冒险者,不被虚空怪物攻击。四人听的云里雾里,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明白了。 可惜的是,擂台只能容纳两个人。乔永强傻人有傻福,稀里糊涂的上去了,占了一个名额,剩下那个就只能拼运气了。龙虎豹脑子不好使,没回过味来。白少将和老李想通关节,都想上去。别看老李是个瘸子,行动却很敏捷,抢占了最后一个名额。 人群乱作一团,如潮水般退散。但这是一方幽闭的空间,跑也跑不掉,这么做只是自乱阵脚。 卫良召出恶魔虚影,展开火蝉翅,手持魔法杖,笑容分外森然。 “亲爱的朋友们,迎接这场杀戮的盛宴吧!” 第二百零六章 双杀 白少将本以为这是场慢节奏的游戏,人会一个接一个死去,没想到灾难来的如此突然,就像山洪暴发。他终于明白了卫良的想法。自始至终,对方的动机就不是售卖信息,而是让冒险者齐心协力,轰开墙壁,将大批虚空怪物引来。 这条该死的疯狗! 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卫良或许是疯子,却不是傻子,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会做。既然干出这等疯狂的事情,必有其动机。 怕夜长梦多?有可能。没人知道游戏什么时候结束,一直拖下去,谁都有死亡的风险。而卫良就是打算用野蛮暴力的手段快刀斩乱麻,将众人全部埋葬,那时游戏自然就会终结。 还有一种可能,他纯粹是为了赚钱,杀一个人就奖励两百点猩红币。当成群结队的怪物涌来,冒险者乱作一团,是猎杀的最好时机。 “风之神力,请聚于我手,凝聚毁灭之力,消灭眼前的罪恶——龙卷之蛇。” 轻缓的吟唱传来,狂风凝聚,形成一条粗壮大蛇,自后方冲入人群之中。 众人只顾着眼前的怪物,没有注意到来自后方的偷袭,顿时就有三个冒失鬼被卷入狂风之中,发出一声声惨叫,被搅得粉碎。 卫良咧嘴,六百猩红币入账,这可比售卖信息来钱快得多,而且足够刺激。 因为精神力有限,他必须保留一半以备不时之需,短时间内不能再发动魔法,便冲入人群中,贴身肉搏。有道袍防护,倒并不怕受伤,这些虚空怪物是最好的掩护,在它们的冲击之下,冒险者已经不能联手对敌,单凭三五个人根本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这是真正的虎入羊群。恶魔攻击本就刚猛,再有双buff加持,以及火蝉翅的速度增幅,颇有赵子龙七进七出的架势。他对偷袭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往往是冒险者与虚空兽激斗正酣,他在背后捅了一刀,一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龙虎豹猜到卫良的心思,一颗心躁动起来,问:“我们要不要也浑水摸鱼,杀他个天翻地覆?” 白少将反问:“怎么杀?” “像卫良那样,咱俩联手。” “冲入异兽群中?” 龙虎豹重重点头,狠厉道:“没错!杀光这群卵蛋!” “别做梦了。”白少将淡漠道:“这种高难度的事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你既没有法器护体,有没有道法加速,而且异能有限,冲入战斗的漩涡是找死,没三分钟就被碾成肉泥。如果不信就试试,反正我不去送死。”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龙虎豹的天真幻想破灭,面色难看道:“那该怎么办?” “能躲则躲。”白少将道:“咱俩在一起,别分开,出了危险也有个照应。” 说话的间隙,一头异兽飞驰而来,这是一条蓝色大鲸,身长十几米,分外粗壮,竟然能在空中飞行,硕大的鲸尾摆动,夹杂万钧之势自上而下拍来。 “快逃!” 龙虎豹大惊失色,也不顾那么多,敏捷的就像一只猴子,迅速蹿出十米,脱离攻击范围。 白少将反应同样敏锐,双脚环绕雷电,速度大幅提升,半秒内迈出七八步,险而又险躲过。 鲸尾落在地上,就像一辆大卡车从十米高空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溅起大片碎石。一些小石头飞射到龙虎豹脸上,刺痛传来,伸手一摸全是血。龙虎豹心有余悸,这些怪物比擂台上的虚空异兽只强不弱,仅一头都有如此强横的实力,真冲入兽群中还了得?恐怕分分钟就被撕成碎片。 他抬头,不经意间瞥见卫良,仗着那双燃烧翅膀在怪物群中左冲右撞,如鱼得水,竟是无碍,不由感叹双方之间的差距。 异能乱射,怪兽狂舞,这方空间成为死亡乐园。 陈晨拉着佳佳狼狈逃窜,抬头,天空尽是丑恶的虚空兽,低头,地上全是逃命的冒险者。事态已经完全失控,他的心情就像一杯不放糖的咖啡,做梦都想不到会发展成这副鬼样子。 他痛恨,他懊悔,冒险者拼命轰击墙壁,到头来自掘坟墓,真他妈的难受。 一只虚空怪物冲了过来,这是只小虫子,只有巴掌大,形状类似于蚱蜢,唯一不同的是口器出奇大,就像一对深红色的镰刀。陈晨不敢轻视,体积大小与否不是决定虚空怪兽实力的关键,相反,越小可能越可怕。 他手掌凝聚光华,越来越亮,类似钢铁侠的能量弹,“咻”的一声,虫子怪被弹开。但因外骨骼坚硬,却是没有伤到根本,稍稍一个踉跄后再次飞了过来。 “佳佳,小心一些!”陈晨面色凝重,沉声提醒。 女孩没说话。 陈晨感觉有些怪,难道她有了什么麻烦?捏了捏佳佳的手掌,仍旧温软,只是少了一些活力,松垮垮的。 他扭头,看到惊悚的一幕。 佳佳仍旧站着,只是矮了许多,因为没了脑袋。 再扭头,陈晨看到一个背生火焰翅膀的男人,正微笑凝望自己。而佳佳的头颅正被他提在手中。 这一幕太过震撼,陈晨甚至来不及愤怒,来不及悲痛,只是那样呆滞望着。 卫良淡淡道:“这是你女友?抱歉,我不小心杀了她,希望你不要在意。”说话间,他提起女人的脑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微笑道:“长得还不错,尤其这双眼睛,很独特,可惜是单眼皮。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双眼皮会更漂亮一些,当然,单眼皮也不难看。” 佳佳死的太突然,眼睛还争着。卫良饶有兴趣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眸,那副好奇的样子就像一个学生在观察昆虫标本,甚至还有闲心品头论足。 陈晨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众多强烈的情绪凝聚在一起,在头脑中形成一股风暴,自上而下,顺着喉咙涌入腹中,令胃部一阵蠕动。 生死之间,他被莫大的恐惧笼罩,根本顾不得愤怒,也没资格谈报仇,夹着尾巴疯狂逃窜。 一只白色大蛇从后方扑来,速度奇快,猛地将他吞噬。 ———————— 感谢纵横天子三的精彩长评~ 第二百零七章 结束了么 一只触手自后方刺来,插向卫良心脏。他身躯一颤,飞出十数米,一头栽倒在地。 后心传来尖锐的疼痛,多亏有道袍护体,否则就被串成了人肉串。 卫良扭头,看到一只鹅蛋形状的妖兽,身上无数触手扭动,分外丑陋。他发动魔力,红色大刀瞬间斩落,切下它一只触手。 虚空怪物嘶鸣一声,凶性大发,不退反进。 卫良快速逃走,并非怕了它,而是杀它没好处。 逃跑的过程中,他又被几只虚空怪物夹击,能躲则躲,不能躲就硬抗下来。道袍很有韧性,攻击落在上面会泛起一圈涟漪,尽数抵消。与玉坠不同,道袍是柔属性的防御,讲究的不是反震,而是吸收与转化,任何攻击都会被其转变成生机,注入卫良体内,补充着他的精气神,从这个角度来看,它比玉坠还要实用一些,尽管转化率极低,也算是三流法器中的极品。 怪物们攻击不弱,有的甚至比冒险者还要强一点,却没有智慧,不懂的联手,而是单兵作战,这样就对卫良造成不了威胁。玉坠或道袍之类的法器,唯有用巨力一次破开防御才能伤其根本,如果分次攻击,频率再高也没用。 惨叫声与怒喝声不绝于耳,这里空间有限,冒险者无处可逃,唯有拼死一搏。他们与虚空怪物实力相当,倒是能坚持一会,不会兵败如山倒。对于卫良而言这是个好消息,给击杀提供了机会,如果怪物太强,冒险者瞬间会被秒杀,就没他什么事了。 空中划过一道红色幻影,又是两条人命被收割。 如果在和平时期,卫良这样杀人早就被围殴致死,但现在的局面很混乱,冒险者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对付卫良,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在背后捅刀子,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虚空怪物身上。 卫良浑身浴血,微笑着斩出一刀又一刀,收割的人命一条又一条。他没有一点愧疚与怜悯,只有理智,理智告诉他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不需要那些无谓与脆弱的感情。 生命是坚韧的,也是易碎的。不到十分钟,冒险者已死伤大半,败局已定。 虚空怪物还有很多,只死了一小部分。首先它们数量就多,其次还有卫良这个帮倒忙的,死的少也在情理之中。 卫良又锁定了一个目标,这是个受了伤的男人,他见到卫良后很震惊,随即痛哭流涕,乞求给一条活路。卫良不为所动,如果没记错,当初围攻自己时他叫的最凶,事到如今,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滚烫的鲜血洒落一地,又是一条生命消亡。 接下来,卫良又杀了几个人,与男子一样,他们或哭嚎,或乞怜,一幅软烂的模样。 卫良很费解。 如果他不可避免的要死,绝对不会这样,因为死亡根本不是一件悲伤的事,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只是从粒子聚合状态变成粒子分散状态,生或死都是宇宙的必然规律,就像镜子的正面与反面,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人主观的认定。但话说回来,脑海中的想法往往不是人真正的意图,很多都带有自欺欺人的性质,因为大脑分为几个模块,各自分工,争取着身体的控制权。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早晨闹钟响起,一个声音告诉你要睡觉,另一个声音告诉你要起床,这就是原始大脑与新皮质(理性大脑)在相互抗争。一般来说,人的理性往往输多赢少,因为文明只有五千年,人类的进化史却有百万年,大脑进化的不算完善,远没有机器人那样果断的执行力,也许有的人不服气,觉得人定胜天,对于说这种话的人,戒毒就不谈了,先尝试一下减肥、戒烟或戒撸,如果成功了再吹牛不迟。 冒险者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龙虎豹也死了,被三个虚空怪物围剿,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卫良看见了,没去相救。他不过去补一刀就算仗义了,其实他是想去补刀的,只因旁边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所以放弃。 白少将处境也很不妙,受伤颇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卫良鬼魅般出现在他侧方。 如果换成龙虎豹,定然会兴高采烈地道一声谢,但白少将聪明得多,加快语速道:“别杀我!我给你钱!” 只一瞬间,卫良账户上便多出四百猩红币。 白少将生怕他反悔,又急忙忙道:“回到猩红之塔,我再给你四百!” 卫良刀锋转向,将虚空怪物劈开,笑眯眯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毕竟我们是盟友。” 白少将劫后余生,双手撑膝,弯着腰大口喘气。他是个聪明人,没有无谓的抱怨,实实在在地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既然引来虚空怪物,肯定想好了对策。” 如今的局面是,虚空怪物越来越多,冒险者却越来越少,一旦冒险者死光,卫良就成为唯一的目标,必死无疑。 他微笑道:“别担心。我猜这是一场淘汰游戏,要死足够多的人才能结束。我最初认为剩十个人就差不多了,现在看来条件没那么宽松,应该还要再死一些。” 白少将粗略扫描一番,道:“只剩七八个人了。” 一开始有近百个人,现在只存活这么几个,这场游戏还真是残酷,生存率不足百分之十,不愧是血腥擂台,果然对得起这个名字。 “应该只能活五个人。”卫良道:“再杀三个,游戏就能结束。” 惨叫传来,又是两个人死了。 “很好,只要再死一个就行。” 卫良漠然说出这句话,锁定十米开外的中年男子,准备将他杀掉,来一个完美收官。但虚空怪物太多了,他每前进一米都分外艰难,甚至连道袍都扛不住,出现轻微的破损。最终他没能如愿,中年男子提前死了,被一只巨兽吞入腹中,他还是没能挣得了这最后的两百点猩红币。 查询账户余额,短短十几分钟竟然攀升到了近万点猩红币!要知道在游戏开始之初,他的猩红币为零。 真是狠赚了一笔。 石像鬼轰然倒塌,化作湮粉。数十只虚空怪物身形扭动,齐齐自爆。就连正中央的擂台,也塌陷开来。 白少将长舒一口气,几乎瘫软在地,终于结束了。 卫良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他回到猩红之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睡上一觉。 但等了许久,他们都未被传送回去,塔灵标志性的结束语也一直没有说出口。 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倒计时钟表,时间为六十分钟。 众人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浓烈的愤懑与绝望。 这该死的游戏还没结束! 第二百零八章 最后的两个人 世界从喧嚣转为安静,偌大的空间只剩五人,分别是卫良,白少将,老李,乔永强,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孩。 滴答,滴答。 指针缓缓转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众人揣摩不出塔灵的意图,最初游戏的参与者有一百人,已经死了九十五个,难道还没有达到完成任务的标准?这未免太残酷了。 “我们该怎么办?” “很显然,死的人还不够。”卫良将目光转向那个陌生男孩,微笑道:“再杀一个试试。” 男孩知道自己要死,又怒又惧,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出去。 “别这样。”老李憨笑着制止。他一幅老好人的样子,实则担心唇亡齿寒,如果男孩死后还没有结束游戏,再死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你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或许有别的办法。” “比如?” “容我想想。” “你先想,但别耽误我杀人。” 老李嘴唇蠕动,还想再说两句。 卫良一刀劈了过来,缓缓道:“如果你活腻了,就直说。” 老李是个识时务的人,憨笑道:“瞧你这暴脾气,咱俩也算有点交情,我还能给你使绊子?” 卫良深沉一笑,双翅展开,瞬间来到男孩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十招之内就斩下他的头颅。 又是两百点猩红币入账。 倒计时继续,游戏依然没有结束。 老李不动声色的来到白少将身旁,压低声音道:“不出意外,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白少将面无表情,似乎没听到这句话。 老李略有失望,却没有放弃,循循善诱道:“卫良是个冷血无情的疯子,我死了之后,你也逃不掉。” “所以?” “横竖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活!” 白少将沉默片刻,凝重点头。 老李略松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减轻了一分。他本还想拉拢乔永强,最终放弃,风险太大,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卫良瞧见两人在窃窃私语,但他不点破,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很显然,还得再牺牲一个人。” 老李憨笑道:“你打算杀谁?” “杀你怎么样?” 老李面露苦涩,道:“我就猜到会这样。” 卫良沉默着举起刀锋。 老李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道:“我有自知之明,无论怎样都是一个死,你给我留个全尸就成。” “可以。” 刀锋斩落。 老李眼中闪过一抹狞色,猛然发动熊形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卫良。 成败在此一举! 卫良似笑非笑望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反抗,不躲避,脸上挂着浓烈的嘲讽。 老李瞳孔一缩,暗觉不妙。 一道粗大的雷霆自后方劈来,将他轰飞,后半边身子都烧成了焦炭,趴在地上死活起不来,只吊着半口气。 老李惨笑一声,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计谋一点用都没有,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朦胧间,他听到白少将的声音。 “老李妄图联合我一起对付你,这是挑拨离间,死不足惜。” 最需要帮助的时刻,白少将背叛了他。因为白少将看不到希望,哪怕和他联手,也绝不是卫良的对手,既然如此,还不如送一个顺水人情。 卫良对白少将微笑致谢,随后斩下老李的头颅。 只剩三个人了,指针仍旧转动,游戏还是没有结束。 卫良看着白少将,仍旧笑着,只是这笑容很冷。 白少将心若死灰,如果老李的死能换来游戏结束,他的背叛就值得,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预想中那样乐观。 不出意外,接下来死的人就是他。 他没放弃,依然做着最后的努力:“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请讲。” “如果不杀我,回到猩红之塔我会给你一千点猩红币。” “为什么现在不给?” “我现在没那么多。” “也许你是在骗我。” “如果我到时反悔,你就杀了我。咱们实力相差悬殊,你杀我易如反掌。”白少将面色凝重,几乎要对天发誓了。 “听起来不错。”卫良说完这句话,又把目光转向乔永强。 乔永强怔了怔,回过神来,粗声问:“你看我干嘛?” 卫良微笑道:“白少将要给我一千猩红币。” “你威胁我?”乔永强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梗着脖子道:“老子一分钱没有!” “很好。”卫良眯起眼睛,目光冷冽。 恶魔刀刃斩落,一番搏杀之后,白少将软绵绵躺在地上,再无一丝生气。 卫良看向乔永强,微笑道:“只剩咱俩了。” “操,你拍反转剧呢。”乔永强舒了一口气,没心没肺的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杀我。” “我可不想杀你,像你这样的傻子不多见了。”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聋子,已经听到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 乔永强严肃道:“有原则不代表傻。相反,我认为那些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人,才是真正的傻逼。人活一辈子为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去他妈的吧,短短几十年的光阴,你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留不住,反正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活的顺心一点?我见过很多人,老了,行将就木了,忏悔前半生的种种作为,说当初不该这样,不该那样,真他妈可笑,早干嘛去了,快死了才开始后悔,有什么意思。” 卫良认真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要怎样?”乔永强问:“该咱俩决斗了么?” “为什么要决斗?” “你不就是那个意思么?只要人数足够少,游戏就会结束。很显然,塔灵只希望有一个人活着,咱俩必须要死一个。” “我瞎猜的,只为了多杀几个人。”卫良微笑道:“也许有其他办法,先不着急。” “你真会算计。”乔永强道:“我要是你,就不杀白少将,杀他才得两百猩红币,不杀则会得到一千猩红币,怎么看都是亏。” “这种话你也信,猩红之塔那么大,我去哪儿找他?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几个任务。” 第二百零九章 游戏结束 “也是这么个理。”乔永强哑然失笑,沉默片刻,问:“墙壁后面究竟有什么?” “我不知道,塔灵只说有一百只虚空怪物。” “过去瞧瞧,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什么。” “好主意。” 卫良拖着乔永强飞速疾驰,很快就来到破损的墙壁处。遥遥望去,前方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也许这是幻象。”卫良说:“黑暗尽头,可能就是光明。” “你的意思是,穿过去?” “对,穿过去。” “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所料不错的话,倒计时结束,咱俩都会死。与其等死,不如试试。” “好吧,穿过去。” 卫良拖着乔永强,一头冲了过去,却撞了个七晕八素,被狠狠弹了回来。 “不行,有结界,虽然墙壁被打破了,还是出不去。”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乔永强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没有多沮丧,反而说着不相干的话:“你那翅膀挺帅的,又拉风,又实用。” “谢谢。” “怎么得到的?” “这是道法,我媳妇教我的。” “你结婚了?” “没有,只是感觉这么叫亲切一点。再说了,猩红之塔也没有结婚一说,毕竟这里没有法律。” “我也有媳妇,还有一个孩子,不知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别说这些了,我讨厌这种悲凉的画面。” “其实我也不想提。” “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动。” “对,哪怕人类灭亡,地球仍是那个地球,宇宙仍是那个宇宙。” 接下来,两人又想尽各种办法,仍旧没办法结束游戏。 塔灵就像一个哑巴,打死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只剩十五分钟了。 “看来没辙了。”卫良说。 “只能决斗?” “是的,我们中只有一个能活。” “那来吧。”乔永强道:“我知道自己会输,却不会像小男生一样哭哭啼啼,哪怕死也要死的壮烈一点。” “别急。”卫良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道:“先抽支烟。” “哪儿来的?” “龙虎豹尸体上搜出来的,正好剩两根。” “打火机呢?” “战斗中爆炸了,不能用。” “那抽个卵。” “我会魔法。”卫良打了个响指,魔杖上蹿出一道火苗,道:“来,我给你点上。” 乔永强深吸一口,一脸陶醉。 卫良笑道:“瞧你这样子,跟抽大麻一样。” “没办法,最后一支烟了,总得装的享受一点。” 卫良也抽了一口,道:“不好抽,我不喜欢白沙,上初中那会倒是喜欢抽,后来长大了,就爱抽黄鹤楼。” “得了吧,有的抽就不错了。” “也对。” 抽一支烟约莫是五分钟,拉一泡屎约莫也是五分钟,所以很多人拉屎的时候爱抽烟,抽完了掐灭烟头,正好也拉完了。 两人站起身,就像两只公牛,直视对方。 “开始?” “再等等。” “你真磨叽。” 卫良笑了笑,快速脱下道袍。 “你要光膀子和我打么?” 卫良不说话,又收起魔法杖。 乔永强有点发呆,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后,卫良收起了火蝉翅。 “你究竟要干嘛?” “那道袍,是法器;那双翅膀,是道法;还有魔法,也不是猩红之塔的东西。” “所以?” “你是一个男人,这并非形容词,而是褒义词。我尊重你。”卫良认真道:“我就用猩红之塔赐予我的能力,恶魔形态以及钢铁之躯,咱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如何?” 乔永强面色复杂,半响没说话,沉声道:“失败了,你就死了。” “没关系,我不怕死。” 乔永强咧嘴一笑,道:“还说老子傻,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卫良微笑道:“来吧,别留情。” “放心,老子一定不会留情。” 乔永强大笑一声,如一辆人型坦克般冲了过来。 恶魔形态发动,一刀便斩了过去。 鲜血飞溅,乔永强栽倒在地,身躯自上而下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线,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卫良惊诧,他怎么如此不堪一击?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放了水,没有开启超强体质。 乔永强躺在地上,姿势怪异,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做不到,用微不可查的嘶哑声音说道:“你这么仗义,我也不能坑你。本来就该我死的,这是最好的结局。” 鲜血越流越多,地面越来越红,没一会,他便死了。 卫良默然。 哪怕到了最后,他仍旧在算计,因为他观察过乔永强,对方实力一般,哪怕不用魔法与道法,他也能稳赢,那些看似愚蠢的举动只是做做样子,在对方生命的最后关头给予一丝尊敬。 没想到乔永强这么干脆,这么实在,毅然决然的慷慨赴死,根本不曾反抗。 人性,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也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世界丑恶且荒诞,却仍有一丝美好。总有一些世俗人口中的傻子,坚持着他们的底线,保持着他们的品格,这种人猩红之塔没有,地球上也少见,但卫良很幸运,竟然遇到一个。 现在只剩他自己了。 那四个渴望听到的字眼仍旧没有响起。 抬头,巨大的钟表依旧转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剩二十七秒。 卫良大脑飞速思索,路走错了,自相残杀并不能完成任务。 那塔灵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他渐渐有了头绪,难道说,时间走到尽头,游戏就会自动结束?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卫良望着乔永强的尸体,忽然觉得很讽刺。上一场游戏他被塔灵玩了,这场游戏仍旧如此。 自以为是,却南辕北辙,真可笑。 时间过去的很快,只剩下最后五秒。 卫良闭上眼睛,等待胜利的来临。他脑子很乱,各种纷乱的记忆浮现,一幕画面定格与脑海。 那是一张白色的毛毯,铺在擂台之上。 如果没有记错,上面印着一只凤凰。 等等,为什么要印凤凰? 卫良猛然睁开眼睛,灵光乍现。他终于明白了最后一条游戏规则! 时间只剩三秒。 恶魔刀刃高举,旋而奋力斩下。 血液飙升,一颗头颅滚落。 那是卫良自己的头颅。 他也死了。 至此,参与游戏的人无一生还,全军覆没。 四周的一切开始虚化,就像海市蜃楼,也如一场漫长的梦。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起。 “游戏结束。” ———— 血腥擂台完结,感谢谢冬雨提出的宝贵建议。 第二百一十章 殷无涯苏醒 冰老大坐在地上,一脸颓然,那副厌倦的样子就像刚在网吧通了宵。 在他面前有一个高挑美女。美女是个实在人,对他坦诚相待——大家都懂什么意思。 冰老大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你走。” 美女咬着嘴唇,泫然欲泣,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 冰老大耸拉着眉毛,兴致盎然,用毫无感情的音调说:“兄弟,你走吧,我今天真没感觉。不信你摸摸,软的跟面包一样。” 美女摸了摸,果然很软,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是莫大的打击。 她是冰老大的炮友,也许称为情人更贴切一些,两人维持这种关系很久了,这不是爱情,更像是一场交易,就像十八岁少女嫁给八十岁老头那样的交易,她出卖**,获取冰老大的庇护,就这么简单。 她很漂亮,放在地球上如果再化化妆,估计能做网红,哪怕不化妆,也能博一个素颜女神的美名,毕竟现在女神这么廉价,气质、休养、品格都不值钱,只要长得漂亮就可以了,**丝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整过容,是不是个人渣,是不是p出来的,只要漂亮就可以了。 颜值高于一切,这是个看脸的时代。甚至有一组调查数据表明,容貌好的人成功率就是比相貌丑陋的人要高。当然,马云是个例外。 正是因为漂亮,她才能活下来。都说美女胸大无脑,笑话,既然有了胸,还要脑做什么。一旦出了麻烦,自会有男人帮她摆平,根本不需要动脑。 她换过很多个男人,冰老大是第七任。 都说男人玩女人,其实女人又何尝不在玩男人。有了**,就会露出破绽,就看谁技高一筹。 美女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初认识的时候,冰老大如狼似虎,恨不得一夜七次,但在某一天,他的兴趣急转直下,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还没有找到新的靠山,所以不想失宠,一直努力争取着,却收效甚微。那东西总是软绵绵的,她甚至怀疑冰老大是不是肾亏了。但转念一想,不应该,他毕竟这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虚的也太早了些。 美女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恶心的甜笑,还想再说点**的话。 “狗——”冰老大斜眼望着她,拉着长长的音调,将接下来的字铿锵有力的吐了出来:“带!” 美女面色难看,就像吃了一坨屎,穿上衣服急匆匆走出去了。 冰老大无力躺在地上,望天长叹:“空虚啊!” 冰老大真名杨伟,但他一点都不阳-痿,反而硬的跟钢筋一样。在地球上他是个小处男,要啥没啥,没女同学看上他,来了猩红之塔就开启了挂逼模式,御女无数,猛地就像一头牲口。 他觉得这样挺好,占有的女人越多,代表男人越有本事。别笑话人家高富帅多么花心,没人爱的单身狗才最可悲。 直到那一天,他见到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低俗!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还御女无数,就像一只苍蝇趴在粪堆里却自鸣得意。 从那一天起,冰老大渐渐萎了,茶不思饭不想,不讲荤段子不耍流氓,再也对身边的女人提不起一丝兴趣。 就像换了一个人。 身边的小弟都觉得他被穿越者附体了,那副深沉的样子,莫非是思念遥远的家乡? 冰老大倒情愿被穿越者附体,那样就有了主角光环,与魔术师拜把子,认塔灵当干爹,开启一段牛逼哄哄的传说供后人瞻仰。很可惜,那些狗日的穿越者都跑去异界了,没人来猩红之塔。 刀疤男走了进来,没敲门,冒险者没有敲门的习惯,整那么文明干嘛,自己给自己使绊子。说实话,越文明的社会越压抑,日本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冰老大望着天空,没说话。别多想,他的确躺在屋子里,为什么会看到天空?因为没房顶,反正这里又不下雨。 “最近挺郁闷?”刀疤男笑容可掬的问。 “还行。” “你这个状态很危险啊!” “你怎么跟我们班主任一个语气?” “大兄弟,你跟我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刀疤男拿出两瓶啤酒,一袋花生,递到冰老大面前。 “没什么事。” “真的?” “你少管。” “得,我不问了,喝酒。” 冰老大的确想喝酒了,他本来讨厌喝酒,父亲就是一个酒鬼,喝醉了就闹事,很烦。但随着年纪增大,他逐渐发现了喝酒的好处。 “干了。” 他仰头,死命把酒往肚子里灌,到底岁数还小,酒量不大,喝到一半岔了气,喷出来了,溅了刀疤男一身。 “慢点喝。”刀疤男仍旧乐呵呵的,一点没生气,道:“我就说你有事,看这架势,最近正发愁吧?有啥事跟老哥说说,别憋着。” 冰老大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酒。 酒过三巡,严格来说,是三瓶,冰老大就醉了,他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 刀疤男暗自嗤笑,别的不敢说,论喝酒,十个冰老大加起来都喝不过他。 酒后吐真言,此话不假。 冰老大打开了话匣子,醉醺醺道:“老黑,兄弟我心里苦!” 刀疤男忽然想起一句话,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他一脸关切模样,问:“怎么了?”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刀疤男暗觉好笑,这是拍言情剧吗?还是穿越到大鱼海棠的世界里? 他当即一拍桌子,将花生米震得乱跳,吼道:“哪里用那么麻烦,看上谁直接抢来就行了,到时候把她操哭!” “别他妈叫唤。”冰老大一瞪眼,满脸羞怒。 刀疤男讪笑一声,低下头。这不是冰老大的风格,他向来简单粗暴,少有如此矜持含蓄,肯定有某些隐情。难不成真的动了心?在猩红之塔谈爱情,真是可笑。转念一想,冰老大年纪小,仅是个热血少年,有这种天真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近日魂不守舍,原来是被女人迷了心智,这也好解决,将其弄上床,深交一段时间,等那股子新鲜劲过去也就没事了。 他嚼着花生米,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冰老大摇头,继续喝酒,也不吃东西,就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跟困在沙漠里的人一样。 刀疤男大致有了底,冰老大什么脾性他最清楚,看这副惨淡模样,多半是倾慕佳人却求之不得,犯了相思病。而且那不是一般女子,否则早就掠来了。 “她不是第三层的冒险者吧?” 冰老大长叹一声,算是默认。 “难道是第四层的?” 冰老大还是摇头。 “你不会喜欢上第五层的冒险者了吧?兄弟,我劝你小心一点,这是玩火,人家一只手就能捏死咱们。” 冰老大绿豆般的小眼睛中闪烁着点点忧郁,终于开口了:“她不是冒险者。” 刀疤男问:“难道是你的召唤兽?” 冰老大擅长召唤,有时候运气好,会召唤一些异界的美丽生物,不仅能战斗,还能用来嘿咻,一举两得。说实话,刀疤男挺羡慕这种能力,起码能自给自足了。很多时候他都想,要是地球男人拥有这种能力该多好,结婚就不会成为两代人的负担。 “喝酒,喝酒,别提那些事儿。”冰老大歪歪扭扭站起身来,又从床底下抽出一箱啤酒,打开一罐一饮而尽。 刀疤男这才发现床底下全是易拉罐,看来这小子近日经常借酒浇愁。作为盟友兼小弟,他与冰老大有着共同利益,不能放任不管,正色道:“别这么颓废,振作起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呵,你不懂。”冰老大笑了,带着一丝蔑视,道:“夏虫焉能语冰?” 这狗日的,还拽文。刀疤男愤愤,你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高中都没毕业,装什么犊子。 “老黑,我问你,如果你吸过毒,还想吸烟么?” “我不吸毒,吸不起。” “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不知道。” “你傻啊,我这是打比方。你知道比方是什么意思吗?” “比方是谁?” “是你爹。” “好吧。其实毒品含的是吗啡,香烟含的是尼古丁,从神经学的角度来说,这两者并不冲突。也就是说,吸毒并不会导致戒烟。” 冰老大气的真想抽他一耳光,瞪着眼道:“别他妈装傻。” “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看你挺闷,活跃活跃气氛。吸毒当然更爽,虽然我没吸过,但我知道。” 冰老大长叹一声,醉眼朦胧道:“这就是她与普通女人的区别。” 刀疤男哑然失笑,原来饶了一个大圈,还是转回到那个女人身上了。 “你别不信。我问你,你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小楚。” “小楚是谁?” “我嫂子。” 这算个冷笑话,但冰老大没笑,信誓旦旦道:“我敢保证,她比你嫂子漂亮一千倍。” 刀疤男有些恼火,却不好发作,一个劲吃花生米,嘎崩嘎崩的,不说话,也不看他。 “你不服气?” 刀疤男本来对冰老大马首是瞻,现在喝了酒,再加上一直挺尊重嫂子,倒是生出了脾气,梗着脖子道:“我不服。” “走,老子带你涨涨见识!” 冰老大一跃而起,来到房屋中央,猛地拍击地板,就跟盲僧施展天雷破一样,地面竟然裂开了,露出一个地窖。 刀疤男吃了一惊,认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此地别有洞天。 “跟我下来。”冰老大率先跳了下去。 刀疤男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也跳了下去,倒要看看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逼。 下方很黑,冰老大召唤出一只光精灵,顿时亮如白昼。 刀疤男看清全貌,感叹道:“这里真他娘大,跟地铁站一样。” “这是我召唤三十只地甲兽开凿出来的。” “你弄这玩意做什么?” “仇人太多,万一哪天杀上门来,也多条退路。” 刀疤男乐了,这小子看似是个直脾气,原来心思也不少。他问:“你带我去哪?” “见一个女人。” “谁?” “就是比你嫂子漂亮一千倍的那个人。” 刀疤男越发不悦。七拐八拐之后,还是没有来到目的地,他有些不耐了,问:“到了没?” “快了,别着急。” “她就在这底下?” “没错。” “原来是你的禁脔。” “嘘,别乱说,小心被她听到。” 刀疤男怔了怔,在女人问题上冰老大向来没什么规矩,现在却如此谨慎,看来那个女人不简单呐。 又走了近百米,刀疤男看到一束光。这是紫色的光芒,神圣且磅礴,比彩虹都绚烂。 冰老大低声道:“快到了。” 越深入,紫光越浓郁,终于在一个转角之后,刀疤男瞅见了光源。 这是一个身着红色道袍的女人,端坐半空,道道紫虹缭绕周身,与青丝齐舞,圣美如仙。 他想看看女人的脸,但紫光太过浓郁,瞧不真切。 哪怕没有瞧见她的脸,单论气质,也比嫂子强了太多,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但他是个倔强的人,强自笑道:“不过如此。” 冰老大仿佛遭遇奇耻大辱,面色涨红,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骂道:“傻逼,你都没看清楚就乱说。” 刀疤男本来不想看,但她有一种奇特魔力,就像一朵迷人的罂粟,或一道复杂的几何题,让人忍不住想要解开。他双脚竟不听使唤的向前迈动,离得近了,目光终于穿透紫虹,落在女人面庞之上。 刀疤男呼吸一滞,双眼大睁,再移不开视线。 “喂。”冰老大叫了一声。 刀疤男没理会。 冰老大又踹了他一脚。 刀疤男一个踉跄,却不为所动,灵魂仿佛与身躯分离开来。 冰老大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早就料到会如此,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 过了很久很久,刀疤男才回过神来,发出一声轻柔的感叹:“不可思议。” 难以想象,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竟会发说出这样温柔的声音。 “究竟是怎样完美的基因,才会诞生出这样美丽的女人?如果把她放到地球,恐怕会成为全民女神吧?若是进军娱乐圈,一定会……” 冰老大不屑打断:“别他妈乱讲,她怎么能进娱乐圈,那些庸俗的狗导演豁出性命也要潜她。” “我终于明白,你不是阳-痿,而是眼界变高了。如你所言,吸了毒就再也不想抽烟,见过太阳的璀璨,就不屑星光的暗淡。” 冰老大深沉长叹。 “她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 “怎么会在这儿?” “我捡来的。” 刀疤男感觉这个答案太扯淡了。 “真是我捡的,就在路边上,她静静的坐着,不动弹,不说话,我就召唤冰霜巨人将她扛了回来。” 说实话,刀疤男真的有点嫉妒了。这狗日的,做任务得到召唤能力,随便在路边上闲逛就能捡到一个绝世女神,运气也太逆天了! 他问:“她怎么会这样?” “应该在闭关。” “闭关?里的那种?” “差不多。” “一坐就是几百年?” “希望别那么久。” 刀疤男搓着手,表情暧昧,问:“你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冰老大神色更加忧郁,轻叹道:“周身有结界,打不破。” 刀疤男佯作惋惜,内心却平衡了许多。好结界!总不能便宜都让你丫给占了,老天可算开眼了一次。 “那该怎么处理她,难道就这样雪藏着?” “我很犹豫,她就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放在这里很危险。” “这怎么说?” “还记得之前那场战斗么?凡迪与一个修士打的天昏地暗,第三层的冒险者波及了无数,很多人都死了。” “听人说过,但那会我正在任务世界,倒是没亲眼瞧见。” “你知道那个修士是谁?” 刀疤男摇头。 冰老大指了指女子,说:“就是她。” 刀疤男呆若木鸡,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冰老大,激动道:“你疯了!” 冰老大苦笑一声,道:“我也觉得我疯了。” “这是一颗炸弹,而且就放在我们眼皮底下!” 冰老大默然无语。 “赶紧把她抬走!仍的越远越好!” “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刀疤男望着他,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低吼道:“一旦她苏醒,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别天真了,你以为她会感激你,然后以身相许?做他妈的春秋大梦!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你来废话。” “那你还自欺欺人?” “我就是放不下。”冰老大神色纠结,道:“我就是想,就是想每天都看看她。” “看一眼能怎样,又不给操。”刀疤男恨铁不成钢,道:“兄弟,你魔怔了,听哥一句劝,别犯傻,到时候害的不仅是你自己,我们也得跟着陪葬。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听过,一个农夫捡到一条蛇,见它快冻死了,于心不忍,便把它盛放在温暖的液体中,泡成了药酒。” 刀疤男都愣了,呵道:“少废话,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两步来到女子面前,准备将她抱走。双臂来到三十厘米外,就再不能前进分毫,一层紫色结界将其牢牢护住,万法不侵。他使出吃奶的劲儿,艰难将女子举过肩头,低吼道:“让开!如果你还不想死,如果你还有一点脑子,就别阻止我!” 冰老大吞了一口唾沫:“她好像醒了。” “别废话。” “我认真的,你他妈自己看看。” 刀疤男大惊,一溜烟蹿出老远,扭头望去,女子长而柔软的眉毛果然在轻轻颤动。 他的身躯也跟随这个节奏一起颤抖,恐惧到了极点。 下一刻,女人睁开了那双灿若星华的眸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女主间的友好会面(1) 刀疤男面色煞白,想跑也晚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冰老大又惧又喜,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构成极为复杂的情绪,一个声音告诉他快逃,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去接近这个女人。 殷无涯冷然打量着这两个猴头狗脑的男人,问:“你们是谁?” 刀疤男吓的都不敢说话了。 冰老大还好一点,并非胆子比较大,而是激增的多巴胺给予他非凡的勇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女、女神,我叫杨伟,这位是我朋友,他叫早……”因为过于紧张,他忘了刀疤男的名字,扭过头去问:“你叫什么来着?” 刀疤男吞了吞口水,说:“其实我叫张三奶。” 他的确叫张三奶,因为这名字很严肃,所以不愿告诉别人,一直以老黑自称。现在吓破了胆,也不敢撒谎。 冰老大面色涨红,努力憋住笑,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悄悄瞥了一眼,女神面色微寒,似有不悦,吓得他赶忙捂住嘴巴。 殷无涯冷然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刀疤男低头,一幅不关我事的模样。 冰老大支支吾吾道:“我把你捡回来了。你那时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知觉,我怕有人心怀不轨。要知道,这里的冒险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无涯冷笑一声,岂会看不透他的鬼心思,恐怕这是贼喊捉贼。她本想结果对方的性命,却想起曾经的约定,塔灵深不可测,还是本分一些为妙。 “我闭关多久了?” “有好几十天了。” 殷无涯静心闭目,散开灵识,将大半个界面笼罩,却没有发现卫良的踪影。 她轻轻蹙起眉头。 刀疤男一直低头着,什么都不敢看。 冰老大色胆包天,时不时偷瞄一眼,见女神终于露出些许波动,不再那么清冷,十分欣然。不愧是美到骨子里的人儿,不必刻意做作,哪怕一个最自然的表情都带有千般韵致。 殷无涯睁开眼。 冰老大迅速低头。 闭眼不代表是瞎子,灵识比肉眼看的更为真切,殷无涯对于男人那种沉醉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她很费解,为何世人都这般痴愚,将梦幻泡影般的表象看的比性命都重。 她戴上鬼面,飞天而去。 刀疤男大口喘气,失去压力后的身体松松垮垮,抹了一把脸蛋,上面全是汗水。 冰老大依依不舍,痴望着那抹背影,呐喊道:“女神,下来喝杯茶再走啊!” 刀疤男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殷无涯真的下来了,快若瞬移,方才还在天边,一眨眼就来到他面前。 刀疤男额头又开始冒冷汗,就像淋浴的水龙头。 冰老大没想到她这么实在,倒是显得手足无措。他是玩过很多女人,那仅是泄-欲,毫无感情可言,并不会紧张。可面对殷无涯,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木讷笨拙。 殷无涯拿出一张画像,问:“见过他没有?” 冰老大凝神望去,这是个男人,画工很细致,一笔一划都巧夺天工,几乎和照片没有区别。 “我当然见过!”冰老大瞧了一会,有了印象,恨得牙痒痒,就是他杀了小舒! 小舒就是那个工匠级的吹箫女。 “他在哪?” “他跑了。”冰老大目露凶光,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铿锵有力道:“你和他有仇?交给我,我杨伟办事靠谱儿,绝对帮你做了他!” 一道血线勒住他的脖子,吊在半空。 冰老大双眼圆睁,喉咙里冒出几个怪异的音节,死命挣扎着。 刀疤男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别看美女柔柔弱弱,却是能和凡迪激战的猛人,他可不想逞英雄。 血线流动,钻入体内,冰老大自半空坠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到底是个少年,本存有些许天真幻想,那道血线彻底将他的幻想破灭。三奶说的没错,这是个女魔头,招惹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差点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殷无涯道:“我给你下了血蛊,三天内找到那个男人,用心念与我沟通,否则你会死。” 冰老大吓傻了,木然点头。 殷无涯飞天离去。 冰老大摸着身体,感觉胸膛里多了个东西。他看着刀疤男,刀疤男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什么是血蛊?” “看过鹿鼎记么?估计跟化骨绵掌差不多。” “三天之内我就会化作脓水?” “很有可能。”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冰老大瘫软在地,撞死的心都有。 刀疤男面露悲悯,实则并没有多少同情,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他自己。 冰老大到底是杀戮中磨砺出来的狠人,没一会就恢复过来,捡起画像,盯着那张可恶笑脸,咬牙切齿道:“狗东西,老子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大卸八块!” 他默念咒语,异兽降临,这是种怪异生物,圆滚滚的类似眼珠,侧方生着一双翅膀,数目很多,足有百八十个。他将画像高举,命令道:“去找这个男人,发现后立马回来报信!” 眼球兽咿咿呀呀怪叫,四散而去。 冰老大瞅了刀疤男一眼,道:“咱们也别闲着,将兄弟们集合,来一个地毯式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刀疤男问:“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那女修为什么找他?” “我怎么知道?” 刀疤男猜测道:“他会道法,一定去过修真世界,说不定得罪了这位大能,被追杀至此。” “行了,别废话,老子都快死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什么都别想,你只有一个任务,将他给我揪出来。” 刀疤男见他真急了,赶忙宽慰几句,表示不用过于悲观,希望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殷无涯出现在了第二层。既然第三层寻不到卫良,便去小木屋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在无尽枯草中,木屋是那般显眼,又是那般温暖,宛如黑夜中最亮的星。 她猜的没错,的确有意外收获,却不是卫良,而是少女。这少女她记得,上次就见过,本以为会长记性,却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敢回来。 少女端坐木椅上,双手托腮,忧郁目光透过窗子凝望天空,怔怔出神,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你找死。”殷无涯寒声说出这句话。她不想杀人,却不代表不能杀人。她将这里看的很重,不能容忍外人侵占,上次离开时还特意布下结界,不曾想竟然破开了,此人真是罪该万死。 少女瞧见是她,大吃一惊,慌张道:“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又来了?” 殷无涯不言不语,却杀意已决,血线破空而去,发出尖锐嘶鸣,直逼对方咽喉。 少女瞳孔一缩,笨手笨脚的掏出一杆狙击枪,却太慢了,根本来不及反抗。 血线瞬间临近,触到她白皙柔软的肌肤。不出意外,她死定了。 但生活不是流水账,往往充斥着许多惊喜,也充斥着许多意外。 空间扭曲,血线消融,就像雨水溶于土里,自然而然,悄无声息。 殷无涯暗自诧异。她早已将少女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凭借对方的实力万没有存活下来的道理。 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房门拉开,一个男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漠然打量着殷无涯,淡淡道:“修真者?” 殷无涯在猩红之塔小有名气,那场大对决早已成为许多冒险者茶余饭后的谈资,因道袍鲜艳,可辨度极高,一般人看到她都会害怕,比如冰老大和张三奶。但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怕,那平淡中带着一丝冷冽的目光,就像猛虎打量着小绵羊。 自信源于实力或狂妄,如果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狂徒,就是真有本事。 殷无涯灵识涌出,想探探他的深浅,吃惊的是,她竟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在猩红之塔,她只看不透三个人。第一个是魔术师,第二个是凡迪,第三个是塔灵。 这男人是第四个。 她谨慎起来,冷然问:“你是何人?” 男人没回答,来到少女面前,用修长瘦弱的身躯护住她,仿佛把身后的女魔头当成了空气。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女心有余悸,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损伤,拍着胸口摇头。 男人这才安心,转身直面殷无涯,漠然的目光宛如打量一个死人,道:“如没看错,你应该来自九州。” “是又如何?” 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而苍白的嘴唇,问:“你可听过梦长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女主间的友好会面(2) 殷无涯不知道梦长空是谁,却知道他一定很厉害,给人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哪怕面对凡迪都没有如此浓烈的危机。 殷无涯不战而退。 她曾是个魔头,天不怕地不怕,因为没有顾忌?错,是因为没有牵挂。她蔑视自己的生命,所以肆无忌惮。 但现在,她将自己看的很重,如果出了意外,某个人会很难过。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克制并非为了己身利益,而是为了在乎的人。电视中那么多杀人犯,行刑前被记者采访,痛哭流涕,没有一个说自己死了有多可怜,大都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儿。 殷无涯知道塔灵的底线,第一是不能乱杀人,第二是不能破坏猩红之塔的结构,如果和这个男人交战,估计两条禁忌都会触犯,到时候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被驱逐。 她赢不了,哪怕赢了梦长空,也会败给塔灵,唯有避战。 血光划破天际,远遁万米。 她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纵横多年还未败给过谁。 今天,她败了。 身前空间塌陷,梦长空从中钻了出来。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严格来说这是错误的。将纸张折叠,令两点叠在一起才是最短的距离,这也是虫洞的原理。 空间是纸,殷无涯是直线,而梦长空则是那个洞。 无论敌人速度有多快,都逃不过他的追杀。 殷无涯四周的空间塌陷,凝聚,压缩,将高度缩小,再缩小,直至化为虚无,生生从三维挤压到二维。 她消失在这方天地。 漫画册上多出一个衣袂飘展的女修。 梦长空神色平淡,将画册闭合,低声道:“我脾气不算坏,但你触了逆鳞。” 鲜血凝聚,勾勒出一个绝世丽影,殷无涯死而复生。 血海不枯,她即不灭。 梦长空瞥了一眼,并无多少波动,淡淡道:“有些本事。” 血海翻涌,恶鬼咆哮,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怪诞的是,任由鬼物如何攻击,都不能伤其分毫。他看上去很平凡,并未加持什么法术,可妖魔鬼怪一旦临近就被无形之力所吸纳,消散于天地,彻底与殷无涯的心神断了联系。 梦长空面露讥诮,道:“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你不可能伤我分毫。” 殷无涯淡漠道:“那小贱人快死了,你却还在这里卖弄。” 梦长空瞳孔一缩,面容陡然狰狞。 空间崩溃,他突兀消失在原地,唯有低沉怨愤的声音回荡于此:“如果丁丁有什么三长两短,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宰了你!” 殷无涯呼吸一滞,心境躁动起来。 他竟然威胁我? 围魏救赵是最初制定好的计策,只为能尽快脱身,如今目的达成,理应庆幸,她却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追杀过去,将男人与少女撕成粉碎,以泄心头之怒。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这里是猩红之塔,战斗绝不是明智的抉择。可梦长空临走那句话犹如一缕火苗,点燃她内心的魔念。 他竟然威胁我! 殷无涯紧抿双唇,头颅低垂,青丝无风自舞,带着诡异与唯美。她抬头,眸子里映出点点鲜红。 杀!杀!杀! 无尽怒吼在心头咆哮,她调转方向,直奔小木屋而去。没人能威胁她,胆敢那样做的人都死了。 突然,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女神,我找到他了,你快来!” 这是冰老大的声音。 血光猛然停顿,比紧急刹车还灵。 殷无涯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微笑的脸,那笑容无比明媚,仿佛在黑白的画面上涂抹出一丝色彩,平复着她焦躁的内心。 魔念渐平,她取出破界仙符,直奔第三层而去。 …… 丁丁无力躺在地上,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艳丽颜色,红的就像一块染布。浑身血液奔涌着,冲撞着,甚至都能听见它们呼啸的声音。 “好热!” 她痛苦挣扎,周身剧痛无比,流动的血液太过狂暴,随时都可能自爆开来。 她被偷袭了。半分钟之前,一抹血线自地底涌出,阴冷似毒蛇,出其不意钻入身躯之内 ,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梦长空立在旁边,焦虑不已,将从各界搜刮的疗伤圣药一股脑拿了出来,塞糖豆一般放入丁丁嘴里,磅礴生气涌入,与死气分庭抗礼。 不到十分钟,丁丁血管崩裂七次,亏得有圣药滋养,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她虚弱无比,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细声道:“这是怎么了?” 这傻丫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谁害了自己。 梦长空阴着脸不说话,目光如万年寒冰般森冷,死死攥住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整条臂膀都在微微颤抖。 他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一定! 过了一会,丁丁恢复了些,勉强睁开眼睛,见他面容森然,不由有些怕,问:“你怎么这副表情?” 梦长空赶忙收起负面情绪,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笑脸,旋而愧疚,道:“对不起。” 丁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我大意了。”梦长空自责道:“太着急追她,竟然忽略了你。” 丁丁不自然的笑了笑,感觉怪怪的。 她认识梦长空,是高中的同学,两人关系一般,仅是点赞之交——即在qq空间相互赞过对方,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交集。奇怪的是,梦长空流露出非同一般的热情与关怀,就像对待一个亲人,这让她难以适从。 她犹豫了一会,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梦长空苦涩一笑,哀声道:“你不懂。” 丁丁茫然,的确不懂他在说什么。 梦长空轻叹一声,思绪陷入遥远的黑暗时空中,难以自拔。 无罪之人,方可安睡。 自打丁丁死后,他就患上严重的失眠症,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恨三个歹徒,更恨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们,面对一个受过严重创伤的女孩,他们不仅不同情,反而侃侃而谈,就像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人言可畏,丁丁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不堪忍受同学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沉默,最终患上抑郁症,休学在家,三个月后跳楼身亡。 这成为他永恒的梦魇。 丁丁死后,很多同学都渐渐将她遗忘,但梦长空忘不掉,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成为警局的熟人,隔三差五打电话过去询问案情进展。很可惜,直到来到猩红之塔,三个歹徒仍旧没有被抓到。 他不甘心,发誓一定要报仇,将苦难千百倍的奉还。 塔灵满足了他的愿望。 他一次次回到地球,一次次揪出三个歹徒,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在凄厉的惨叫中,他那颗暮气沉沉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可这又能怎样?丁丁已经死了。哪怕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挽回。 他只能压抑着,不敢对任何人倾诉,也不屑对任何人倾诉,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只能在梦中自欺欺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猩红之塔遇见了丁丁,尽管此丁丁非彼丁丁,他还是很激动。装作随意的与她聊了两句,他很开心,原来这是2016年的丁丁,那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如万千少女一样,天真烂漫,朝气蓬勃,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 他曾一遍遍责问自己,如果当初勇敢一些,结局会不会不同? 没有如果。 但见到丁丁那一刻,他找到了自我救赎的机会。猩红之塔很危险,她需要人来保护。 低头,望着早已熟睡过去的少女,他用舒缓却坚定无比的声音说:“这一次,没什么能让我退缩。” ———— 双倍月票开始,燥起来,爆发是我对你们最起码的尊重,下午还有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他妈的 卫良睁开眼睛,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象,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猩红之塔第三层,他回来了。 账户上又多出三千猩红币,那是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 最后关头,他本打算等待,但凤凰图案给了他启发。 毛毯上可以印乌龟,可以印猛虎,可以印花草,也可以什么都不印,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凤凰? 可能是巧合,但卫良觉得没那么简单,塔灵一定在暗示什么。 他想起了有关凤凰的传说——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条游戏规则。 倒计时开始,剩余的五人必须在一小时内死去,如果没死,就会被抹杀。 时限内死亡的人,会涅槃重生。而被抹杀的人,则永久阵亡。 卫良赌对了,他杀了自己,却完成了任务。如果当初没有自尽,反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依旧没有殷无涯的音讯,他决定去蒙特奇进修魔法。作为一个冒险者,想要穿梭位面很简单,只需接下那个世界的任务即可。他打开任务列表,很不巧,暂时没有与蒙特奇有关的任务。 这场游戏收获颇丰,接近一万四,乃是所有死亡游戏中最赚的。他本想攒钱买个灭世者的死亡之帽,百分之三十的法术增幅极具诱惑力,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值,花出去的钱才叫钱,存着只是一沓废纸。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纳什之牙上,此物售价一万猩红币,永久提升百分之十的法强,且附带腐蚀效果。 所谓腐蚀效果,就是持续性伤害,和余烬之冠叠加威力更甚。 账户被扣除一万猩红币,一根尖锐狭长的毒牙出现在手中,长约一米,寒芒闪烁,形状与魔杖倒是有些类似。 他原有一根魔杖,是圣拜伦赐的下品货色,布兰德觉得装备是身外之物,不太在意,仅是随便给他挑选了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用力一折就会断,魔法增幅也很有限,仅比多兰戒好一点,是时候更新换代了。 他手持纳什之牙,牛刀小试,发动了龙卷之蛇。 一条墨绿大蛇腾空而起,直逼天际,气势雄伟。本来它是白色,经过纳什之牙的加持转变为绿色,不仅攻击更强,还蕴涵剧毒,这下敌人可有的受了。 再然后,他看到一只眼球怪,难道猩红之塔还有异兽? 眼球怪也看到他,扑棱着翅膀逃走了,没一会便带着一大票人赶了过来。 卫良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瞧见两个不讨喜的面孔——冰老大与刀疤男。感情对方是来寻仇的。他刚买了新装备,倒是希望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对决。 冰老大没有动手,仅是吩咐众人将其围住,他本打算杀了卫良邀功,但刀疤男反对,表示不应轻举妄动,免得惹祸上身。既然那个魔头找他,就由她亲手来处置,外人最好别插手。冰老大觉得三奶说的有道理,便勉强压下了邪火。 他阴笑望着卫良,就像看着一头待宰的猪,沉声问:“你可知道自己招惹了谁?” 卫良沉吟片刻,摇摇头。 冰老大负手而立,显得老气横秋,缓缓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闯了大祸,就要死到临头了。” 卫良只当他放屁,眯着眼睛没接茬。 冰老大见他不言不语,以为是怕了,愈发神气。被女魔头盯上,除非是第九层的大人物,否则没人能活下来。小舒,我也算间接为你报了仇。 一抹流光自天边浮现,拖着条长长的尾焰,分外壮丽。 她来了。 冰老大斜视卫良,目光中带着怜悯,淡淡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几个胆子,竟然敢招惹她?” 卫良遥望红色流光,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殷无涯。他很费解,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冰老大害怕才对,为何这家伙笑的那么没心没肺,一幅吃定了自己的样子? 殷无涯很快便来到眼前,凝望卫良不言不语。她是清冷的性子,无论内心怎么想,外表不会流露出来,所以更容易被人误会。 冰老大与刀疤男果然误会了,还认为她真是来寻仇的。冰老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谄媚道:“女神,我将他抓住了,那血蛊能不能给我解了?” 殷无涯目不斜视,未曾理他。 卫良心情愉悦,微笑道:“你去哪了?” 殷无涯轻声道:“本在闭关,忽而顿悟,就失去了意识,刚刚苏醒。” “噢,那还不错。”卫良点点头,道:“顿悟可遇不可求。” 冰老大觉得剧情不对,瞧了三奶一眼,对方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这算怎么回事?预料中的打杀场面没出现,两人反而叙起旧来。 难道两人认识? 冰老大干笑一声,道:“那血蛊……” 殷无涯面容稍寒,冷然道:“聒噪。” 冰老大噤若寒蝉。 其余冒险者都不傻,见冰老大如此谨慎,便明白这是位惹不起的主儿,谁都不敢妄动,一个比一个老实。 只有卫良不太老实,对殷无涯挑了挑眉毛,表情带着些许暧昧。 殷无涯看见了,只能装作没看见。 冰老大也看见了,气到爆炸,恨不得召出冰霜巨人将他碾成香河肉饼。见过胆大的,却没见过这么胆大的,那莫名其妙的轻佻动作是什么意思? **裸的调戏! 冰老大自知配不上殷无涯,但也不希望别人对她不尊重。就像穷**丝明明得不到女神的爱,却也不愿看到她被高富帅追求。更气人的是,卫良压根不是高富帅,他凭什么敢那么做?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殷无涯,迫切希望她能杀死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很遗憾,女神并没有什么行动,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卫良两步来到女神面前,竟然牵起了她的手。再观女神,虽有扭捏,最终却没有反对。 冰老大觉得这就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其余冒险者倒没有多震惊,毕竟殷无涯戴着鬼面,隐藏起惊世的美。 刀疤男因见过她真面目,震惊程度不亚于冰老大。毫不夸张的说,那张容颜已经超脱凡人的范畴,硬要形容的话,就像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理应供奉在神坛之上供世人瞻仰,不该属于某一个人,没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她。很可惜,她似乎名花有主了,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殷无涯脸皮薄,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拉着卫良就飞走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冰老大回过神来,对三奶问出这么一句话,希望他能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 刀疤男没说话,他也觉得那场面太假,难以置信。 其余小弟倒是瞧得真切,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那个红袍修士是男是女?” “肯定是男的,声音那么闷,还带鬼脸面具。女人都爱美,不会这样。” “我猜是女的,两人还牵手了,男人与男人怎么会牵手?” “说不定是gay。” “不,肯定是女的,她身材那么好。”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好?道袍大的跟车罩子一样,全遮住了。” “老子上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米饭都多,什么样的身材一眼就能瞧出大概,绝对是超美的s形,黄金分割比例。” “黄你妈个棒棒鸡,在这跟我显摆呢?我连我表妹都上过,你跟我谈女人?要我说,她就是个女**丝,不仅贫乳,腿还粗,否则穿那么宽松的袍子?肯定是自卑。” 冰老大越听越难过,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竟然是真的。 他仿佛又回到初三那年的夏天,偶然撞见暗恋的班花被校外一个小混混按在墙头强吻,心碎了一地,世界都变成黑白的默片。 “这他妈的。”他摇头,酸涩无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袭胸 殷无涯速度很快,没一会就飞离了城市,卫良还是头一次见到外面的景色。 这是辽阔的荒野,遥遥望去,远方还有诸多城市隐匿在朦胧的雾气中。 原来第三层也很大。 两人降落在荒芜的草地上。 殷无涯打量着他,闷声问:“你没事吧?” “摘了面具再讲话。” 殷无涯这次很听话,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乖巧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样好看多了。”卫良张开双臂,笑眯眯道:“到我怀里来。” 殷无涯站着没动,一幅羞怯的模样。 卫良只好主动一些,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吧嗒亲了一口。 殷无涯很难为情,低声道:“别这样。” 卫良笑道:“认识这么久了,还怕羞啊?” 殷无涯扎着脑袋不说话,就像一个呆子。 好久不见了,卫良也不想欺负她,倒是没做什么出格举动,随便聊着天,将上场游戏的过程娓娓道来。 殷无涯越听越心惊,原来死亡游戏这么凶险,尤其是最后的结局,完全就是拿性命在赌,一旦出错就会万劫不复。 她说:“我本来想跟你一起去的,但是塔灵不允许那么做。” “意料之中,塔灵能让你留在猩红之塔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能再奢求什么。”卫良问道:“你修为突破了?” “没有。” “不是顿悟了么?” “时间太短,且紫微不灭又是旷世仙诀,没那么容易。” “加油。” 殷无涯点点头。过了片刻,她认真道:“我教你道法吧。” “我放弃修道了。” 殷无涯还以为他自暴自弃,只能柔声宽慰。她不擅长安慰别人,措辞也比较苍白,但那份心意却是真的。 卫良笑道:“其实我打算修炼魔法。” “魔法是什么?” “跟道法一样,也是种强大的能力。” “让我见识下。” 于是卫良开始吟唱,空中风暴聚集,凝成一条墨绿大蛇,直奔殷无涯而去。在第三层这算是最顶级的攻击,仍不能伤害她分毫,一旦触到红艳的道袍就冰雪消融。 道袍上出现灼灼烈焰,持续燃烧。 这是余烬之冠的真实伤害。红buff的加持是永久的,且不限属性。恶魔也好,魔法也罢,都能附带灼烧效果。这伤害无视防御,殷无涯道袍上被烧出一个小洞,春光乍泄。 卫良伸直了脖子偷看,认识这么久,他既吻过也抱过,唯独没有看过。来自修真世界的女人太过保守,永远披着这件宽大的道袍,将脖子以下的身材全部遮住,什么胸有多大,腿有多长,根本看不出来。 漏洞转瞬即逝,很快被修复,卫良啥都没瞧见,反而被殷无涯赏了一个白眼。 他讪讪一笑,道:“我说,你怎么老穿着这件道袍?” “我喜欢。”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热。” “虚伪。” “老穿一件衣服太死板。” “你管不着。” “这也不卫生,要勤洗勤换。” “道袍由真灵演化,不染纤尘。”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想看看你,反正附近又没人,要不就脱了衣裳让我过过瘾?” 殷无涯气急,来了一记下勾拳,精准打在他的腹部。 卫良捂着肚子,吃痛道:“开个玩笑嘛。” 殷无涯愤愤然道:“以后不许乱说!” 卫良老实巴交的点头,一幅低眉顺眼的模样。一边道歉一边接近她,离得很近了才露出狐狸尾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殷无涯慌乱捂住嘴巴,她被轻薄过很多次,捂嘴几乎成为条件反射。 卫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却并不打算接吻,而是另有目的。 他用出了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抓奶龙爪手。 左手覆在一团柔软之上,轻轻捏了捏,大小适中,手感极佳,正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殷无涯凤目大睁,身子紧紧绷着,脑海一片空白,被捏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轰! 真气喷薄,将卫良弹飞。 他如一颗出膛炮弹,快速射向天际,无尽狂风在耳边呼啸,赶忙展开火蝉翅,挣扎许久才堪堪稳住身形,头脑一阵眩晕。 他颇为无奈,要不要这么夸张,只是摸了一下胸而已,又不会怀孕,反应也太过激了。真要嘿咻的时候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飞回原地,早已没了殷无涯的影子,估计脸皮太薄,又跑了。 卫良回忆起刚才的触感,暗自评估,一个殷殷约等于两个丁丁。嗯,就是这样。 说起丁丁,他打算回小木屋看看,说不定那个姑娘还傻傻等着自己呢。虽然他知道这是主观的臆想,却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可能。 他等了会儿,殷无涯没回来,卫良知道她是个非常保守的人,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来平静,便留下一张字条,独自离开。 高层冒险者可以随意出入低层,卫良与塔灵沟通,便传送到了第二层。 来到这里之后,塔灵道:“完成三场死亡游戏,你已经有了晋升第四层的资格,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卫良暂时还没想好,打算以后再说。 放眼望去,一片萧索,无边无际的灰草与青天相连,往昔画面浮现,唯有伤感与怀念。 他快速疾驰,期间遇到几个冒险者,用羡慕的眼光望着他。这种感觉,就像初二的学生羡慕初三的学长。殊不知,初三的学长却羡慕高一的前辈,高一的前辈羡慕大学的前辈,大学的前辈羡慕参加工作的前辈。 而参加工作的前辈,反而怀念幼儿园的时光。 卫良经常会想,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这是个深奥的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前年遇见一位老友,那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告诉他,人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今天看起来天大的事,十年后再看也是过眼云烟。我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仅此而已。 来到小木屋,他没有看见丁丁,却看见一个男人。 “你是谁?”卫良微笑着问。 “你又是谁?”梦长空皱着眉头反问。 第二百一十五章 要勇敢 “抱歉,这是我的房子,我花钱买的。”卫良淡漠道:“从法律角度上说,你这算擅闯民宅,我有权利击毙你。” 梦长空算是返璞归真那一类型,再加上过去太久,早已不是翩翩少年,气质或容貌都沧桑了很多,卫良倒是没认出来,还以为这是个普普通通的第二层冒险者。 梦长空并未动怒,惊诧望着他,问:“这是你的房子?” “如假包换。”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还要看看我的房产证?” “你是不是卫良?” 卫良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梦长空神色复杂,轻叹道:“原来你没死。” “你是谁?” “我是梦长空。” “梦长空?” 卫良皱起眉头,仔细观察,渐渐从对方脸上看到往昔的轮廓。当初从龙虎豹口中得知梦长空没死,不曾想却在这碰了面。他暗自警惕,此梦长空非彼梦长空,乃是第九层的大人物,跟凡迪一个级别的猛人,出现在此绝对别有动机。 “别紧张,我是丁丁的朋友,不会伤害你。”梦长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虽然这笑容有些牵强。 “我当然知道你是她朋友。” “丁丁经常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梦长空缓缓摇头,道:“有点失望,你比想象中要弱很多。” 卫良敏锐捕捉到话中的信息,忙问:“丁丁没死?” “她当然没死。” 卫良一头冲进木屋,找了许久却没有发现少女的踪影。 “别找了,她不在这。” “去哪了?” “地球。” “她怎么去了地球?” “她一直以为你死了,每当晋升的时候,都会选择去地球上看望你。” 卫良心绪复杂,双方都以为彼此身亡,互相去地球上寻找对方的影子。 “坐吧。”梦长空问:“喝点什么?” “温水吧,谢谢。” 梦长空单手一握,就像变魔术一样,一杯水奇异出现在手中,递到卫良前面。 “这是什么异能?” “一种空间小神通,不算什么。” “久仰大名。”卫良微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你。” “猩红之塔还有人记得我?” “魔术师记得你。” “原来是他。”梦长空陷入回忆中,道:“那是个很有潜力的人,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在第九层了吧?” “是的。” “他的能力很变态,说不定可以踏上第十层。”梦长空唏嘘道:“而我,恐怕没机会了。” 卫良这才意识到魔术师的可怕,阿猫阿狗之流的夸赞不值钱,但梦长空何许人也,乃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既然这么说,就代表魔术师真的很变态,幸好当初没有与殷无涯死战。 他问:“怎样才能登上第十层?也是完成三场死亡游戏么?” “第九层不同,不是死亡游戏,而是五个超级任务。只要全部完成,就会踏上第十层,但这个希望非常渺茫。”梦长空轻叹一声,道:“我拼死拼活完成了三个,却卡在第四个任务上停滞不前,如果没有奇迹的话,此生都不能寸进。” “第四个超级任务是什么?” “斩杀道公子。” 卫良亲眼见识过道公子的恐怖,能理解他的心情,这近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气氛有些沉寂,过了一会,卫良问:“听说你被道公子杀了。” “他还杀不了我。”梦长空道:“我只是被封印了。” “能不能详细说说战斗过程?” “你问这个干嘛?” “说不定以后我会对上他。” “基本没有可能。”梦长空很了解卫良的心情,就像每一个孩童都会攥着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长大一定要考进清华,十年后才发现那个是遥远的梦。 “那可不一定。” “如果你执意要听,我就大致讲一下。他天生道骨,对道法的掌控登峰造极,几乎没有破绽。而且修出道眸,一旦开启,会看破规则的漏洞,化解任何攻击。” “果然很变态。” “不,这还不是最变态的,在战斗初期,他一直被我压制。” 卫良诧异,问:“你竟然占据了上风?” 梦长空点头。 卫良对他的实力有了大致判断,能暂时压制住道公子那样的猛人,绝对比凡迪要恐怖得多。 梦长空道:“前期我优势很大,几乎就要杀了他。很可惜,原来他还修了一个身外化身,两人联手,我顿时不敌,本想逃跑,那个小道士却有凝固时空的能力,没坚持多久我就被封印了。” 小道士? 卫良有了印象,脑海中映出一张青涩稚嫩的笑脸,忙问:“那小道士就是道公子的身外化身?” “我感觉小道士更加强大,也许他才是本尊。” 卫良转移话题,又问:“你知道光明王吗?” “蒙特奇大陆的至强者?” “没错,就是他。他厉不厉害?” “很恐怖。” 梦长空凝重道:“我去过几次蒙特奇,见识过光明王的实力,可以用天威浩荡来形容,那简直就是半个神明。” “他和道公子谁厉害?” “不好说。光明王行的是堂堂正正之道,刚猛绝伦。而道公子则很诡异,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少后手。” “也就是说,五五开?” “差不多。” 卫良有了底气,理论上来说,他只要足够努力,再加上不错的运气,漫长的时间,应该也能成长到光明王那样的高度,那时候就不怕任何人了。 “谢谢。” “不客气,我也是看在丁丁的面子上才和你说这么多。” 卫良知道那场凄伤的梦,却不想提。既然丁丁还活着,梦长空出现在这里就值得琢磨了,难道说,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卫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笑眯眯的问:“你和丁丁什么关系?” 梦长空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垂下头去,低声道:“朋友。” “只是朋友?” 梦长空面容微涩,道:“没错,只是朋友。” 自打丁丁死后,他就患上严重的恐恋症,再没有交过女友。再见到丁丁,那颗苍老的心有了一丝波动,本想破镜重圆,可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她不止一次提起卫良,闲聊时说,吃饭时说,哪怕睡觉时仍旧说。她将卫良描绘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大英雄,尽管与事实有些出入,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梦长空已经输了,尽管他是第九层的大人物,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卫良,可他赢得了卫良,却赢不来丁丁。 就这样吧。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不配拥有爱情,默默的做一个守护者就好。 “说实话,我挺嫉妒你的。”梦长空艰难伸出手,放在卫良肩膀上拍了拍,认真道:“好好对她,奉献出你全部的关怀、忠诚与勇敢。” 他将“勇敢”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卫良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起身告辞。 ———— 今天本打算四更,这是第五更。本章为名字好难想了加更,感谢!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钱了不起 回到第三层,凭借记忆来到与殷无涯分别的地方,纸条被压在地上,纹丝未动,很明显,殷无涯根本没有来过。 卫良坐在地上等她。 等了足足三个小时,都没见一个人影。 他有点烦,对方又开始玩失踪。他讨厌这样,情侣间亲热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换做别的女人,别说摸一下,恐怕早就上床了,而她永远都这么扭扭捏捏。 爱去哪去哪吧,老子不等你了。 “塔灵,我要去地球。” “可以。” 兑换了一些必备之物后,场景变换,瞬间从猩红之塔穿越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酷日炎炎,他买了一瓶雪碧,坐在树荫下发呆。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怪味,大约是各种污染物的混合体,真奇怪,当初他在北京呆过几年,也没感觉有多难受,现在却不能适应。去超市买了个口罩,戴在脸上怪热,没一会就扯了,就这样吧,慢慢就习惯了。 其实这是个好消息,说明猩红之塔空气质量良好。 他不知道干什么,又回到树荫下,喝着雪碧,看着行人,就像个傻子。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打算拦一辆出租车,随便转转。招了三次手,师傅都没理他,直挺挺闯过去了,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没办法,一线城市打车难。 好久才拦下一辆,师傅目视前方,问:“去哪儿?” 卫良也不知道去哪儿。 “您去哪儿啊?”师傅又重复了一遍。 “石家庄。” 吐出这三个字,卫良终于明白烦躁的源头,并非因为殷无涯,而是因为丁丁。就像戒烟的人容易烦躁,其实戒断反应和烦躁没关系,只是他们给复吸找理由——我很烦,必须要一支烟来缓解下。 殷无涯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想要见到丁丁,可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忠的行为,所以这股冲动被压制了。可压制不代表没有,人的潜意识非常狡猾,从来不会直来直去,而是绕一个弯,让人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所以他才会没来由的生气,既然生了气,就顺理成章的想要发泄,来地球散散心似乎是不错的选择。既然来了地球,为什么不去石家庄看看呢? 以上大约就是卫良的心理活动,这个心里活动适用于很多行为。比如拖延症——我一定要写作业了!咦,QQ上有条短信,先看看。聊了十分钟之后,关闭手机,忽然想起最爱的动漫更新了,去看。看完之后,又想起后天是好友的生日,开始在淘宝上浏览礼物。挑好了礼物,同学打来电话,问双排来不来……直到天黑,却发现作业一字没写,只能安慰自己,明天一定要加倍努力。事实上,明天还会重复同样的流程。 我们有美好的初衷,却往往南辕北辙。 后座上多出一个女人,身着红袍,青丝飘摇,装束与地球人格格不入。 卫良余光瞥见,以为是错觉,仔细看了看,着实吃了一惊:“殷无涯!” “嗯。” 她清清冷冷的点头。 师傅本正开车,听到后方有人说话,瞧了一眼,忽见多出个女人,登时吓了一跳,叫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殷无涯怫然不悦,打算杀了这个大吼大叫的秃头男人。 卫良赶忙将她拥入怀中,对师傅道:“开你的车,别问那么多。” 师傅早就吓坏了,真是大白天见了鬼,哆哆嗦嗦将车停在路边,颤声道:“您二位下车吧,车费我也不要了。”话音落下,见二位不动,他更加慌张,道:“我头晕开不了,估计是中了暑。” 卫良只好下去,反正也不打算去石家庄了。他一脸懵逼的问:“你怎么来了?” 殷无涯道:“我一直都跟着你。” “我怎么不知道?” “我缩成芥子藏在你口袋里。” “为什么要这样?” “谁让你不老实。” 卫良啼笑皆非,将一个修真者带回地球,总感觉有些怪。 殷无涯四下打量,汽车,楼房,马路,广告屏,以及行人另类的衣着,都令她感到惊奇,问:“这里就是你的家乡?” 卫良点点头。 “还不错。”殷无涯说:“就是味道有点怪。” 来往行人众多,见到殷无涯纷纷侧目,这种古风古味的女人应该出现在荧屏上,而不是现实中。再仔细一瞧,她颜值爆表,美的无可挑剔,用倾国倾城形容也不为过。 离开的人频频回头,一步三望。 驻足的人惊叹连连,议论纷纷。 “这人好漂亮,她是谁?” “戏服都没脱,应该是个演员。” “这么美的演员我怎么没听说过?” “可能是新人吧。” 殷无涯讨厌被人围观,锁紧眉头。 卫良担心她杀人,赶忙将其拉走了。他不怕惹事,但这次回地球可不是来杀人的,度假就要有度假的样子,保持一份良好的心态尤为重要。 刚走没两步,一辆超跑停在前方,黑色兰博基尼,线条硬朗霸气,车牌尾号四个八,要多豪有多豪。 车门升起,走下一个男人,光鲜亮丽的如同明星,那一身名牌估计价值不菲,卫良对穿衣没什么讲究,不是很懂这些,对表却略知一二,如果没有看错,男人戴的是雅典全钻腕表,镶嵌着568颗顶级维塞尔顿钻石和234颗皇家蓝宝石,估价一百万美元。 这块表比那辆兰博基尼一点都不便宜。 穷玩车,富玩表。为什么这样说?汽车再贵也有其实用性,起码能代步。可手表有什么用?在手机如此普及的世道下它们完全就是鸡肋,已经转变成纯粹的奢侈品。 花一百万买辆车不能证明有钱,花一百万买块没用的表才是真土豪。 男人来到殷无涯面前,摘下绿色墨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美女,你知道鸟巢怎么走吗?”。 卫良就站在旁边,却被完全忽略。他微笑着说:“自己导航。” 男人没看他,视线落在殷无涯脸上,不肯移开一秒。 殷无涯冷着脸,对卫良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卫良摇头,走到他面前,笑眯眯道:“好吧,我告诉你,顺着慧忠路一直往西走,过两个红绿灯就看见了。” “谢谢。”男人点点头,仍目不转睛看着殷无涯。忽而一拍脑门,自嘲道:“抱歉,我是个路痴。你能不能带我过去?看你穿着戏服,应该是演员,我认识几个大导演,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卫良笑容转冷,总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给脸不要脸。他来到男人面前,问:“有钱了不起?” 男人笑而不语。说这话的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穷人,因为自卑,故意装作目空一切的样子,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发财。第二种是达官显贵,这种人的确不在乎钱。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觉得卫良像官二代,便将其归类为第一种人。 都说中国男多女少,光棍渐增,说白了,还是没本事。有钱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且都是美女,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未追过女人,都是女人倒追他。如今还是头一次搭讪,或许技巧有些生涩,但这一身行头可不生涩。 他觉得,只要对方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跟了自己,别的不敢说,起码钱是花不完的。很多女人把能交到开超跑的男友视为一种荣幸,他觉得殷无涯太完美,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妻子。就怕父母不同意,老爷子不止一次叮嘱娶妻别贪图美貌,没用。 事实上他有点想远了。 卫良一拳将他拉回了现实。 嘭。 男子应声倒下,两颗门牙在半空碰撞,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掉在垃圾桶旁。 卫良蹲下身,望着那张蒙圈的脸,嗤笑着重复:“有钱了不起?” 他曾和男人一样,认为人民币可以买到一切,来到猩红之塔,才明白人民币买不到的东西太多。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时尚女神 搭讪的男人太多了,那个高富帅只是其中之一,随后又有诸多不怕死的人前来骚扰,有要微信的,有要QQ的,有要手机号的。 卫良都踩累了,提议道:“你为什么不戴上面具?” “你不让我戴。” “现在情况不同。” 于是殷无涯就戴上鬼面,倒是没人敢过来搭讪了,都觉得她是个怪人。 卫良看了一会,心里不舒服,便去超市买了个口罩,道:“戴这个吧。” “这是什么?” “口罩,防雾霾的。” “什么是雾霾?” “你别问那么多,戴上就行。” “噢。”殷无涯照做,尽管没有露脸,却将清澈的眼睛露了出来,依然很美。她问:“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回来?” 卫良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道:“去吃点饭吧。” “我辟谷了。” “但我饿了。” 卫良拉着她走了几十米,看到一家杨国福麻辣烫。他坏笑道:“我请你吃麻辣烫怎么样?” 殷无涯不明其意,认真道:“我真辟谷了。” “麻辣烫不仅是食物,还有其他含义。” “什么含义?” “代表着纯洁的爱情。” “噢。”殷无涯呆呆点头。 卫良差点笑出了声。 转了会,也不知吃点什么,前方有家眉州小吃,卫良以前总去吃,便拉着殷无涯进去了。 很多人都看她,大热天儿穿个袍子,戴个口罩,搞行为艺术么。 点餐的时候,服务员也一直看她,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可能是怕被投诉,只是偷偷观察。 “你真不吃?” “不吃。” “那我就点自己的了。” “嗯。” 卫良点了份卤肉饭,一个小笼牛肉,一碗汤圆,花了三十来块钱。现在不是饭点,餐厅不忙,很快就做出来了。 他吃着,殷无涯在一旁默默看着。 对面坐着一对情侣,正吵架。 “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女的神色激动。 男人不说话,愁云惨淡,就像刚死了爹。 “打啊!”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听你大爷,臭傻逼。” “别骂人,有话好好说,公共场合给我留点面子嘛。” “王八蛋,你现在知道要脸了?” 男人长叹一声,干脆保持沉默,歪着头,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殷无涯身上。 卫良吃了几口,觉得过意不去,道:“要不你吃点。” “不吃。” “这汤圆还不错,尝一个。” “不。” “来,我喂你。”卫良拿小勺盛了一个,递到殷无涯嘴边,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殷无涯看他这么诚恳,倒是迟疑了。 “好歹咱俩第一次吃饭,总得意思一下嘛。” “好吧。” 殷无涯摘下口罩,缓缓张开樱唇。 对面男人一幅受气包的模样,正挨骂。瞧见殷无涯真容,目光陡然生动,那副震惊的样子就像老父亲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你他妈看什么?”女人见他这么心不在焉,很生气,扭头顺着目光望去,看到殷无涯的脸,语气一滞,竟忘了骂人。 卫良头一次见到她吃东西,很慢,很淑女。他问:“好吃么?” “很奇怪的感觉。” 殷无涯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几乎忘了进食的滋味,一枚小小的汤圆唤醒她沉睡已久的味蕾。 “再来一个?” “好啊。” 吃完之后,两人离开餐厅,热浪滚滚袭来。正是炎炎七月,卫良穿的少,勉强能适应。反观殷无涯,披着一件大红袍子,真替她难受。 “你不热吗?”。 “不热。” “别骗人了,我去给你买身夏装。” “不用。” “你这个装扮很怪,大家都把你当动物园的动物看。” “我管他们怎么看。” “入乡随俗嘛。”卫良说的正儿八经,实则想看她身着夏装的性感模样。 殷无涯本来不同意,她真的不热。但卫良再三要求,也不好拒绝。 附近有个商场,二层就有家优衣库。 卫良将她领了上去,一本正经道:“你以为这是卖衣服的地方?不,它也有特殊的含义。” 殷无涯举一反三,问:“代表纯洁的爱情?” 卫良严肃的点了点头。 殷无涯还有点感动,又是麻辣烫又是优衣库的,看来他很在乎自己。 挑选衣服的时候,她傻眼了。这么短的裤子能穿吗?她望着卫良,目光里带着责问。 卫良耸耸肩,指了指旁边经过的一个美女,人家就穿着超短裤,白花花的大长腿一览无余。 殷无涯一把将短裤丢在地上,拂袖而去。 “喂喂,别走啊,瞧你这脾气。” 卫良赶忙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殷无涯愤愤然瞪着他,狭长的凤目里竟然带着一丝晶莹,冷声道:“原来我在你眼中这么低贱。” “什么?”卫良有点没明白。 “哪怕青楼女子,都不会穿那么露骨的衣服!” 卫良这才明白捅了马蜂窝,赶忙用最诚恳的态度道歉,然后又废了半个小时的口舌,告诉她性感与浪荡的区别。 殷无涯面冷心软,见他这般诚挚,渐渐不再生气,问:“你没骗我?” 卫良信誓旦旦的点头。 “真没有羞辱我的意思?” “真没有,我怎么会羞辱你?见过羞辱仇人的,没见过羞辱爱人的。” 殷无涯垂目不语,算是原谅了他。 “要不要去试试?” “我才不。” “试试又不会掉块肉,觉得不合适再换回来。” “太丢人了。” “丢什么人?你看看,满大街都是那么穿的。大夏天的穿冬装才丢人。” “我还是觉得不好。” 卫良拉住她的手,微笑道:“我很期待那副场景,你一定会很美。就当满足我的愿望,行不行?” 殷无涯沉默半响,最终红着脸点点头。 两人又返了回去。 卫良道:“想穿什么自己挑。” 殷无涯小声道:“我不会,你来吧。” 卫良男装都不会挑,更别说女装了。随意选了一件连衣公主裙,问:“怎么样?” 殷无涯比了比,还不足道袍一半,刚刚好遮住屁股,坚决反对。 “你的意思是,要长一点的?” “最好能遮住双腿。” 卫良苦笑,还遮双腿,大夏天哪有卖的? 他又选了一个短裤,算是比较长的,也很宽松,仍然遭到强烈抵制。 “太短了。”殷无涯说:“小腿全露出来了。” “又不会掉块肉。” “不行。” 卫良又挑了一件七分裤,殷无涯还是不情不愿的。 “又怎么了?” “太细。” “你又不胖。” “反正就是不行,你得找个粗些的。” “姑奶奶,差不多得了,再粗就是男装了。” “那算了。”殷无涯转身就走。 卫良觉着这事儿要黄,急中生智,喝道:“站住!” 殷无涯脚步一顿,见他这么凶,有点慌。 卫良随手挑了一身黑白套装,塞到她怀里,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就它了!” “太短。” 卫良一瞪眼,道:“让你去你就去!” 殷无涯小受本质暴露无遗,双腿不听使唤的走向试衣间。来到门口,她又杵着不动了,弱声抗议道:“我穿不了这种衣服。” “试试再说,不行就换回来。” 卫良连推带搡的将她弄进去了。 “你不能笑我。”里面传来细细的声音。 “不笑。” 殷无涯立在狭小屋子里,闭目深吸一口气,艰难做出决定。 她生怕有人偷窥,左顾右盼,又插上门,还是不放心,干脆动用道法,在周边形成一圈结界,能有效阻挡光源,且其强度连导弹都轰不破,这才稍安。 卫良站在外面,一开始还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渐渐笑不出来了。这都十分钟过去了,怎么还不出来,换个衣服需要这么久吗? 他敲了敲门,问:“好了没?” “我觉得不太好。”里面传来殷无涯迟疑的声音,道:“还是换回来吧。” “先开门,让我看看。” “真的很难看。” “你这衣服是穿给我看的,又不是穿给自己看的。我的评价才最重要。” 殷无涯想了想,女为悦己者容,他说的不无道理。 卫良又等了许久,耐心都快磨没了,她才扭扭捏捏的拉开门。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笆半遮面。 见到她的瞬间,卫良目光一亮。漫长等待果然值得。 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窥得对方身材。与脸蛋一样,仍旧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除了这二字,再也没有更加贴切的词汇。 男人打量女人,有的先看脸,有的先看胸,有的看屁股,有的看皮肤,还有些小众的喜欢看发质或看手。卫良则是先看腿,别管从前看还是从后看,都是先看腿。腿过关了,接下来都好说。腿不过关,长得再美也没兴趣。 殷无涯的腿很漂亮,修长且笔直,大腿圆润,小腿细长,占总身高的六成多一点,几乎是黄金比例了,这是最理想的形状。 当然,仅是这样算不上极品,还有肤色、皮肤质量、紧实程度等因素。 殷无涯在这几方面表现同样优秀,甚至远远超过预期。 她的皮肤非常白皙,却非病态的白,而是带着莹润的光泽,顺滑且柔嫩,宛若羊脂美玉,整体观感就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目光上移,落在黑色短裤之上,约包裹住大腿三分之一的部分,将臀部曲线勾勒出来。形成一道月牙状的弧线,分外迷人。 再往上看,落在腰肢以及腹部。她体态柔细,弱骨纤形,很唯美,但这种身材的女人往往有一个缺点,大都贫乳,幸运的是她并非飞机场,卫良早就摸过,大约等于两个丁丁。如今褪去道袍,看的更为直观,形状优美,堪称极品。 黑色短裤,雪白T恤,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再加上完美的身材与容颜,殷无涯气质陡然一变,从古典仙子化为时尚女神。 第二百一十八章 揩油 卫良呆望不语。 “你看够了没有?” 殷无涯低眉垂眼,白玉般的脸庞映出一丝艳艳的红,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让她难以适从。 卫良喉咙有些燥,仿佛有团火在烧。 殷无涯极难为情,说:“我要换回来了。” “别。”卫良快步离开,道:“等我。” 殷无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站在试衣间门口等待,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客人不少,一个少年在母亲陪同下来试衣服。中年妇女见殷无涯杵在门口,既不进去又不出来,道:“姑娘,你试完了吗?” 殷无涯戴上口罩,转身慢腾腾走了出来。 少年本正玩手游,不经意瞥见她,顿时看直了眼,游戏角色被杀了都不知道。 殷无涯见其这般无礼,冷声道:“再看我就杀了你。” 她迅速回到试衣间,猛然关闭房门。 母子俩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嘿,你怎么说话呢?”中年妇女大为恼火,就要过去撕逼。 “算了,算了。”少年拉住母亲,劝道:“别吵架,吵什么架。天天在家里和我爸吵,出来还和别人吵,有什么意思。” “她说什么你没听见?要弄死你。你还没心没肺的,是不是傻?” “没事,开个玩笑嘛,我都不较真,你生什么气。”少年笑嘻嘻,被殷无涯瞪了一眼反而觉得心头美滋滋的。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人,尽管对方戴着口罩,也能猜到是个大美女。 唯一不协调的是,美女的鞋子有些怪,看上去很另类。 九州的鞋履的确与地球衣服不搭,卫良看出这点,所以去隔壁买了一双鞋。他没怎么挑,随便选了一双白色帆布鞋,平底的。他不喜欢女人穿高跟鞋,不舒服,看着就难受,而且殷无涯身材也算高挑的,不必用假鞋跟来衬托。 他第一次给女人买鞋,没经验。他穿44鞋码。暗自合计,殷无涯比自己矮半个头,穿42的应该差不多。 销售员是个女孩,腿比卫良的都粗,笑容可掬的道:“42有点大吧?这是女鞋。” “是么?” “她多高?” “一米七多点。” “穿38的差不多。你要怕穿不下,就拿双39的。” “那么小能行?” “不算小了,不合适再过来换。” “好吧。” 卫良付了钱,总感觉有点不靠谱,女人的脚有那么小么?他没怎么和女人处过,也没有恋足癖,对这方面比较无知。 来到试衣间,房门紧闭,估计她脸皮薄不敢出来。卫良暗笑,轻轻敲门。 殷无涯虽看不见,却知道是他,也知道鞋盒里面的东西,低声道:“我不穿。我有道靴。” “道靴配短裤,看上去很low啊。” “什么?” “就是没格调。” 殷无涯没说话。 “试试,不行再换回来。”卫良又讲这句话,给足了退路。 殷无涯勉强同意,将房门拉开一道小缝隙,接过鞋盒,又谨慎关上房门。 卫良拉住门把手,敏捷钻了进去。 殷无涯瞪着他,道:“你怎么进来了?” 卫良笑眯眯道:“我来帮你换鞋。” “不用,我自己来。” “跟我还见外。” 卫良蹲下身子,不由分说托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殷无涯很不适应,赶忙抽了回来,警惕问:“你要干什么?” “给你换鞋啊。” “我自己来换。” “地球的鞋子构造复杂,你不会穿。”卫良严肃的胡说八道。 殷无涯信以为真。 卫良拍了拍大腿,道:“搭上来。” 殷无涯迟疑片刻,缓缓抬起腿,放在上面。 卫良右手拖鞋,左手放在小腿之上,看似是固定位置,实则揩油。触感极好,滑-嫩柔软,就像摩挲一块丝绸。 殷无涯脸上渐渐升起红晕,不自然扭动着美腿。 卫良很快就将道靴脱了下来,玉足暴露在视野中。 正常人天天走路,脚底难免粗糙。殷无涯是修士,基本用飞的,双脚保养的极为细嫩。卫良捏了捏,跟小孩儿的脚掌一样。 殷无涯更为害羞,红晕蔓延到脖颈。在九州,女子的双足也是**-部位,轻易不会示人,更不要说被摸了。 卫良本来就是调戏一下,渐渐有点把持不住,从这个角度看,对方的美腿一览无余。大腿并拢,小腿微张,呈倒着的y形。他呼吸加快,手指顺着脚掌一路向上,先划过小腿,最终落在浑圆白皙的大腿之上。 殷无涯低呼一声,就要打开他的手。 卫良笑眯眯的,一幅你逃不脱我手掌心的模样。 正摸得兴起,敲门声响起。 “您好,我们这不允许男女共处一个试衣间。” 卫良被搅了好事,大感不悦。凭什么视频里的人能,我就不能?再说了,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就是给女友换鞋而已,好吧,还顺便摸了几下大腿,但这又不犯法。 “先生,请您体谅。” 敲门声一个劲地响,卫良被搅得兴致全无,快速给殷无涯穿上鞋就出去了。 换做乔永强,肯定会骂道:敲敲敲,敲你妈个逼。 但卫良是个斯文人,尽管很不爽,却不会骂人,只是漠然盯着那个可恶的男服务员。 “抱歉,抱歉。”服务员满脸堆笑,识趣的跑了。亏他跑得快,要不然得吃大亏。 人果然是环境的产物。 换做以前,卫良遇见这种事绝对不会武力解决。但现在,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狠狠揍对方一顿。 殷无涯也走出来了,扭扭捏捏的,很拘束。卫良瞅了一眼,配上白鞋好看多了,清晰自然,充满活力。他问道:“小不小?” “不小。” 卫良蹲下身子捏了捏鞋尖,还有点大。 又有几个客人来换衣服,女的还好,但凡是男的没一个不看殷无涯。 “要不,我还是换回去吧。” 她不习惯这样,打了退堂鼓。默念法诀,鲜红的道袍又浮现出来,渐渐将身躯遮住。 卫良当然不愿她这样,又苦口婆心的做着思想工作。 殷无涯一开始态度坚决,渐渐又被说的动摇了,低声问:“刚才那副打扮真的很漂亮吗?” 卫良坚定点头,道:“比穿道袍漂亮的多。” “感觉那样很怪。” “一点都不怪。”卫良道:“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殷无涯考虑许久,有些勉强的点点头。 道袍褪去,黑白衣服露了出来,身材曲线一览无余。 卫良很满意,笑吟吟的带她去结账。并没花多少钱,这一身行头才五百来块,别说奢侈品,连中高端都算不上,但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高大上,满满的女神气息扑面而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如家酒店 很多在淘宝上看到的衣服,并非它本身漂亮,而是穿着它的模特漂亮,这话一点不假。只要自身气质出众,穿什么都好看。 时尚与古典两种气质在殷无涯身上转换,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 卫良有点口渴,打算下去买瓶水,听服务员说b1有超市。 坐扶梯时,殷无涯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都换了衣服,怎么他们还总是看我?” “性质不一样。”卫良微笑道:“以前看,是觉得你很怪;现在看,是觉得你很美。” 殷无涯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下去之后,发现这里餐厅很多,还有卖饮品的,卫良懒得去超市排队了,便买了一杯蓝莓浆果乐。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凉凉爽爽的。他问:“你喝不喝?” 殷无涯摇头。 卫良没坚持,拉着她准备上去。路过一家鲜芋仙,殷无涯老是盯着上面的图片看。 “怎么了?” “没事。” 卫良笑着问:“要不要去吃点。” 殷无涯迟疑一会,说:“好。” 卫良暗自诧异,还以为她不愿吃东西。 来到柜台,随便点了份招牌。只点了殷无涯的,卫良没要,他觉得这算零食,他不爱吃零食。 这次轮到殷无涯吃,卫良看着。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吃东西,看上去还蛮有趣的,接地气了许多。 “好吃么?” “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 在眉州被卫良喂过,殷无涯觉得要礼尚往来,便盛了一个递到他面前。 卫良不喜欢被人喂,从小就不喜欢。他要么不吃,要吃就自己来。可看到殷无涯真诚且羞怯的目光,他头一次感受到浪漫的气息,目光变得柔和,便张开了嘴。 味道还不错,可能是真好吃,也可能是爱屋及乌。 一顿甜品吃了半天,殷无涯吃饭慢,卫良也不着急,反正还没想好去哪。 “我以后不会再吃了。”殷无涯抹着嘴,似有后悔,说:“都怪你。” “怎么怪我?” “你非要喂我吃汤圆。” 卫良乐了,果然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不管是凡俗女子还是修真大能。对方那副略显懊恼的样子分外可爱,他笑眯眯道:“不生气了,来亲一个。” 殷无涯白了他一眼。 两人离开商场,已是黄昏,夕阳射出温暖的光芒斜照在大地之上,映出一片橘红。在喧闹的大街上,两人漫无目的转着,正好前方有一家手机店,卫良打算去买一个手机。 “什么是手机?”殷无涯问。 “拍照用的。”卫良说。 “什么是拍照?” “待会你就知道了。” 花了三千来块钱,买了个p9,尽管很讨厌黑边,毕竟是国货。骨子里来说,卫良还算有爱国情怀,基本都买国货,外国的东西很少买。他很讨厌那些崇洋媚外的人,觉得美帝放的屁都是香的,真去了美国就知道了,基本上一个**样子,都是贫富分化越来越明显,社会阶层越来越固化,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公平与民主。 看了看时间,2016年7月7日。 他搂住殷无涯,道:“来合个影。” 殷无涯很拘束,紧张望着前摄像头。 咔嚓。 两个人影印在手机屏幕之上。 “拍的不好,你的表情不自然,放松一点。”卫良说。 殷无涯惊奇望着屏幕,问:“我们怎么会在里面?” 卫良也不是很懂其中原理,蹩脚的解释着。 殷无涯担忧道:“会不会把魂魄烙进去了?” 卫良忍俊不禁,道:“不会。” 两人又拍了几张,都说女人爱自拍,殷无涯却是个例外,似乎不喜欢将身影囚禁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中,在她看来,这是一种“诡异的封印”。 正是下班的点,路过地铁站,人流熙熙攘攘,殷无涯道:“人真多。” “九州人也不少。” “远没有这多。” “那是人口密度问题,不是人数总量问题。地球太小了,人发展的却太快了。” 走着走着,前方一辆宝马减速,莫名其妙停在路边。刚停一秒,一个骑电车的中年男子就在后面吼:“走啊!” 宝马没动。 “走啊!你这人怎么停车的?”男子又吼了一声,低声骂道:“傻逼。” 宝马上下来一个小姑娘,看其年龄与装扮,应该是车主的女儿。随后宝马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殷无涯说:“我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情绪,大都比较焦躁。” 卫良并没有觉得,或许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他笑道:“生命有限,资源有限,如果不抓紧时间奋斗,就会被社会淘汰。他们焦虑,因为他们恐惧。” 天色渐渐暗了,这座城市却没有寂静下来,对于很多人而言一天才刚刚开始。一颗颗霓虹串联在一起,点亮整个夜空,似乎又如白天一样明亮。 这才是真正的不夜城。 卫良有点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灵上的厌倦,这一整套文明体系让他感觉索然无味。他更喜欢猩红之塔,虽然危险,却简单。 正好前面有家酒店,卫良笑眯眯道:“我们去开房吧。” “什么?” “就是暂时租一间房子,修生养息。”卫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噢。”殷无涯没多想。 卫良边走边说:“这家酒店很有名,天下有情人都来这里相聚。” 殷无涯点点头,听起来很浪漫。 卫良问:“你会不会隐身?” “为什么要隐身?” “要不然等会开房会有些麻烦,我有身份证,你没有。”卫良说:“你先隐匿起来,别让服务员看见。” 殷无涯照做,默念法诀,身体变得虚幻,完美融入空气中。 “妈妈,那位姐姐消失了!”一个孩子眼尖,看到这一切,惊奇大叫。 路上人很多,有好几个都看见了,纷纷过来围观。 卫良有些头疼,笑着解释道:“街头魔术,她三分钟之后就会出现在楼顶。” 人们便傻傻等着。卫良找个借口,悄悄溜了。 来到前台,开了房,卫良就上三楼了。殷无涯一直跟在他后面,过程很顺利,没有被人发现。 外面的围观群众等了一会,发现被耍了,悻悻散去。 那个见到殷无涯消失的小孩儿说:“妈妈,妈妈,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母亲笑着问:“他们在哪儿呀?” 小孩儿指了指对面,脆生生道:“如家酒店。” 第二百二十章 睡吧 卫良关上房门,对着空气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空间一阵扭曲,殷无涯出现在面前,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美腿,不得不说,超短裤真是人类伟大的发明。她见卫良目光火热,不由后退一步,在这幽闭的小空间里出奇的没有安全感,清清冷冷道:“你别乱来。” “放心吧。” 卫良答应的好好的,却脱了T恤,将上半身裸露出来。 殷无涯睁大眼睛问:“你要干嘛?” “别误会,我去洗个澡,走了一天全是汗。”卫良笑眯眯的说。然后弯下身子,开始脱裤衩。 “你真不知羞。”殷无涯赶忙背过身去。 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卫良没一会就洗完了。他是个珍惜时间的人,大部分事都干得特别快,当然,该慢的事也会干的很慢。 他穿上大裤衩,踢踏着拖鞋来到殷无涯面前,房都开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殷无涯坐在床头,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矜持且拘谨。 卫良问道:“你要不要洗个澡?” 殷无涯道:“我道法有成,皎若琉璃,不染尘垢。” “是么,我来验证一番。”卫良笑眯眯的接近,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殷无涯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就躲开了,他扑了个空,直挺挺趴在大床上。 “还敢跑,被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良起身便追,两人竟然在屋子里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房间狭小,他没敢用火蝉翅,真用了瓶瓶罐罐要碎一地。殷无涯则对道法的操纵妙到巅毫,随意辗转挪移,却不碰外物分毫。 嬉闹一阵,卫良有些累了,一头躺在床上,有些无奈。那女魔头道法高绝,如果一心要跑,恐怕追一年也追不到,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看来又没戏。 “殷殷,过来。”卫良挪了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床铺。 “别叫我殷殷。” 每次她都这么说,仿佛被呼乳名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 卫良微笑道:“跟我还这么见外。” 殷无涯道:“你睡吧。” “我不困。” “那你就躺着,别叨扰我,我要修炼了。” 言罢,她盘膝而坐,身躯漂浮在半空,青丝如瀑无风飘扬,平添一丝仙气。 卫良等了一会,见她不动弹,不说话,甚至都不看自己,颇为无聊,呼道:“喂。” 殷无涯如入忘我之境,似乎没有听到。 “能听到我说话么?”卫良问。 殷无涯还是不讲话。 卫良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殷无涯岿然不动,似乎没有察觉外界的危险。 卫良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靠近,与她只有咫尺之遥。 殷无涯还是那般宁静。 卫良本来的打算是,来一个饿虎扑食,将她拥入怀中,那样就再也逃脱不了魔掌。但转念一想,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灵觉敏锐,什么不知道,肯定是故意戏耍自己。真要扑过去了,绝对会摔个狗啃泥。 他于是就没有那么做,而是缓缓伸出手,打算用柔和的攻势令其沦陷。先是触到对方柔顺的青丝,托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带着花草般的芬芳,清新且自然,没有香水的做作。 殷无涯没有反应,甚至面庞上没有一丝波动。 卫良暗自诧异,难道修士闭关真这样神奇吗,对外界的变化一点都察觉不到? 他再进一分,手指触到对方耳垂。 殷无涯睫毛轻颤,随即恢复寂静。 卫良没有察觉她的变化,轻轻解下口罩,那完美的容颜映入眼帘,心脏不由加速一分。他偷偷瞥了对方一眼,依然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察觉不到。 卫良有点纠结,趁人不备占便宜多少有点无耻。但转念一想,这样又够刺激,最终没有遏制住本能的冲动,将殷无涯抱入怀中。 她柔若无骨,绵软如絮,抱着毫不费力。卫良将她放到床上,脱去白帆布鞋,望着那白若凝脂的躯体,内心一阵火热。 低头,轻轻吻上侧脸,随即缓缓下移,印在她朱唇之上。 殷无涯呼吸急促,睫毛颤动的更加厉害,似乎随时会睁开眼睛。 卫良兴致正高,倒是没有察觉她的变化,吻的越来越激烈,经过多次实践,他已不再如最初那般生涩,技巧渐渐娴熟。 一声低吟传来。 卫良吃了一惊,还以为她醒了,赶忙停止动作。其实这种事情真要被逮住的话,还是挺尴尬的。 殷无涯双眼微闭,安静躺在床上一动未动,看来并未苏醒。 卫良安了心,却没了什么兴致。要占便宜就光明正大的占,偷偷摸摸也不像话,便关了灯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旁边就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别说他,是个男人都会失眠。刚才那个吻已经勾起了内心的激情,现在却不容易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身便将殷无涯压在身下,再次吻了起来。 他的手也不老实,来到殷无涯小腹,直接撩起T恤,伸入其中。 这就是T恤的好处,要是穿着道袍,根本无从下手。 殷无涯身躯一颤。 卫良警觉,赶忙停止动过。 殷无涯紧绷的身躯渐渐恢复。 卫良等待片刻,见她没什么反应,应该不会醒来,于是得寸进尺,右手缓缓上移,攀升至胸前,触到那一抹柔软。 “不要!” 殷无涯猛然推开他的手掌,坐起身来,道袍显露,将身躯严严实实的包裹。 卫良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讪笑:“原来你醒着。” 殷无涯喘着气,逃一般冲出屋子,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走廊里。 一位男士推开门,下去取外卖,忽而感觉一阵狂风,暗自奇怪,楼道里怎么会有风?他隐约见到一抹红影,以为是错觉。 卫良无奈一笑。将手放在嘴边,依稀还能闻见一丝余香。 算了,这种事强求也没意思,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得不到的才是最美的。 既然她不愿意,就这样吧,永远保持最美的状态。 卫良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又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气喘吁吁,冲了个凉水澡,心归自然,躺在床上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殷无涯回来了,谨慎的就像一只食草动物。先是在门口观望一番,随后轻手轻脚来到床头,见他确实睡着了,才放松下来。 黑夜中,她静静打量卫良的面孔,目光柔和,缓缓低下头,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轻声道:“睡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久不见 次日十点,卫良睁开眼,瞧见殷无涯,也瞧见桌子上热腾腾的早点。 “你给我买的?” “我抢的。” “抢的?”卫良无语。 “他管我要钱,我没钱,给了他一块灵石,他竟然不要。”殷无涯面有不忿,在九州,灵石价格高昂,比黄金白银之流名贵的多,竟然连一顿早点都换不来。 卫良忍不住笑出声,随即感动,他知道她虽然是个魔头,却有风骨,跟那些地痞流氓不一样,如今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却做了一次小劫匪。 “谢谢。” “快吃吧。” “来一起。” “我不吃。”殷无涯面色凝重,又重复一次:“昨天吃了那么多,真不能再吃了。” 卫良忍俊不禁,一份鲜芋仙招牌叫多么?其实娶这样的媳妇也挺幸福的,既不在淘宝上购物,也不逛街,甚至连饭都不吃,多省心。 吃完了,洗漱一番,敲门声响起。 卫良穿上衣服,开门,看到两个警察。 “有事儿?”他眯起眼睛,首先想到那个开兰博基尼的高富帅,昨天被打掉两颗门牙,早料到这事不能善了。 两位民警倒是没理他,而是把目光放在殷无涯身上。 其中一个胖警察神色古怪,道:“我派出所接到报案,对面庆丰包子铺被抢劫三两包子,一碗紫米粥,一个鸡蛋,一袋白糖,店员还被打伤了,这事儿是你干的吗?”。 另一位瘦警察则努力憋住笑,他是个新人,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抢劫。 卫良汗颜,万没想到是为这事儿来的。他对殷无涯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溜之大吉。 两位警察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他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见了鬼。 “刚才这屋里面是不是有俩人?”胖子不确定的问。 “是,是吧。”瘦子说。 “那现在怎么没了?” “不,不知道。”瘦子茫然摇头。 殷无涯速度很快,没一会就从北四环来到东四环,恰巧落到欢乐谷里面。这里人还不少,尖叫声与喧嚣声混淆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热闹。 “要不要去坐过山车?”卫良提议道。 “过山车是什么?” 卫良指了指高空中的长列车,道:“就是那个,据朋友说挺好玩的,但我没坐过。” 殷无涯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欣然同意。 这个项目名叫极速飞车,估计速度挺快。两人排了会队,坐上去了。一些人叫嚣着坐最前面,刺激。其实坐在车体尾部才是最吓人的。 卫良与殷无涯坐在最后面,列车缓缓启动,走了一小截跑到,随即猛然提速,瞬间加快到常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众人纷纷尖叫着,刚才还拍胸脯吹嘘的男人们现在则吓破了胆。卫良与殷无涯则面无表情。 整个过程很快,一两分钟吧,太长估计人心脏受不了。大家下车,如劫后余生,纷纷感叹。 “太刺激了!” “吓的我都快尿了!” “我差点叫妈,亏得强憋一口气,要不就丢人了。” 卫良与殷无涯相视无语。 “很刺激么?”卫良问。 “完全没感觉。”殷无涯说。 这两个另类,一个没有恐惧,一个早已习惯飞行,并没有多大触动。 “不好玩,咱们走吧。”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两人去过长城,去过颐和园,去过故宫,这些地方卫良都来过,主要是充当一个导游的作用,给殷无涯这位天外来客介绍下中华文明的历史。 第三天他们便离开北京,一路向南进入河北。卫良一直想去海南看看,上次与丁丁一起时间有限,没有达成这个愿望。现在有殷无涯这位超音速的大能带着,很快就能到。 路过石家庄时,卫良稍作停顿,来到和平西路,他的理由是肚子饿了,要吃饭。殷无涯也没多想。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卫良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吃的漫不经心,是不是瞥向那层低矮的楼房。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二十分钟,一顿饭吃完,他站起身来,低声道:“咱们走吧。” 殷无涯感觉到他的变化,道:“你好像有些失落。” 卫良稍稍一愣,旋而微笑摇头。他道:“你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放眼四望,这餐厅还没厕所。老板道:“出门右拐三十米,再右拐,有一间公厕。” “谢谢。” 卫良推门而出,向右走了三十米,来到一处路口,再右拐,迎面撞见一位少女。 少女穿着碎花长裙,扎着马尾辫,手中拿着一杯加冰的珍珠奶茶。 卫良呆望着她。 少女瞥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去,速度加快一些。 擦肩而过的刹那,卫良轻唤道:“丁丁。” 少女身形停顿,疑惑看着他,问:“你是谁?” 卫良张张嘴,最终没说什么。虽外表一样,她却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丁丁。 少女觉得他很古怪,摇了摇头便走了。 “等一等。”卫良叫了一声。 少女回头,目光中带着警惕。 卫良掏出银行卡,道:“送给你。” 少女没有接,疑虑问道:“你究竟是谁?” 卫良不知怎样解释,只好强硬把卡塞入她手中,快速说出密码,便离开了。 少女迟疑许久,觉得遇见了骗子,或者遇见了疯子,随手将银行卡扔进了垃圾桶。 卫良前行二十米,又看到一位少女。 他怔了怔,叫道:“丁丁?” 她明明在后面,背道而驰,怎么现在跑到了前面?更惊异的是,短短片刻功夫,她就换了身衣服,连发型都不一样。 “卫良?”少女望着他,同样惊讶,道:“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跑来了石家庄?难道今天不用工作了?” 卫良心中一颤,忽而明白了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第二层分离之后,终于又见到了她。 他伸出手,一团幽蓝色魔能闪烁,微笑道:“好久不见。” 丁丁惊骇捂住嘴巴,泪水瞬间充斥眼眶。 “原来是你!” 她激动不已,就像一只欢愉的百灵,瞬间扑入卫良怀中,紧紧抱住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狼与羊 丁丁将头埋在卫良胸膛,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离别这么久,茫然过,恐惧过,最终还是得到了圆满的结局。 双方都平安无事,感谢上苍。 擦拭脸上的泪水,抬起头,丁丁仔细打量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很想你。”丁丁哽咽着说:“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卫良心绪复杂,尽管早就知道她没死,如今看到本人,心头那股喜悦还是按捺不住,温和笑道:“我啊,参与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游戏,耽搁了许多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丁丁拨浪鼓一样摇头,委屈的说:“一点都不好,很多次都险死还生,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卫良长叹一声,知道死亡游戏的凶险,她能活到现在堪称奇迹。 “你变黑了。”丁丁说。 “你却没变,还是那样。”卫良微笑道:“反而更漂亮了。” 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擦着脸上的泪水,问:“你怎么来地球了?” “我听梦长空说你来地球了,便过来看看。我们碰面的概率非常小,但我的运气还不错。” “你到第几层了?”丁丁问。 “第三层,马上要升第四层了。你呢?” “我要去第五层了。” 卫良诧异,道:“这么快?” 丁丁道:“是你耽搁的太久啦。我参与的都是小游戏,难度低,而且时间短,所以晋升的快一些。” 卫良微笑道:“你运气这么好,我都有点嫉妒了。” 丁丁轻叹一声,其中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人总是会变得,如果不想改变,就只能被淘汰。经过多场死亡游戏的洗礼,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愚钝的女同学。但改变往往是痛苦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老人跟不上时代的原因。为了活下去,她一次又一次蜕变,一次又一次做着违背本心的事情,尽管实力一点点强大,快乐却一分分减少。 她锁着眉头,低声道:“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与罪孽。” 正常冒险者杀人都心安理得,她却心怀愧疚。卫良微笑摸着她的脑袋,道:“别自责。我问你个问题,狼与羊谁是善良的,谁又是邪恶的?” 丁丁不明白他的意思,用正常的思维答道:“当然狼是邪恶的,而羊是善良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狼吃羊啊。小绵羊人畜无害,却被那些可恶的猎食者捕杀,这对它们来说是不公平的,明明没犯什么错,却招来无妄之灾。” “你说羊可怜,小草可不可怜?羊被狼追杀,起码还能跑,还能搏一搏。小草却连动都不能动,每天被貌似善良的羊群啃噬,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丁丁怔住了,想了许久,反驳道:“但小草没有生命。” “植物不是生命体?” “我的意思是,它没有思想。” “你怎么知道小草没有思想?也许是一种人类还没勘探出来的脑电波。”卫良认真道:“万物皆有灵。” 丁丁沉默了,道:“你说的没错,羊也不可怜,小草才是最可怜的。” 卫良哭笑不得,本以为她聪明了点,没想到还那么笨。他道:“我不是想表达小草可不可怜,而是告诉你,狼没有错,它杀一只羊,间接拯救了无数的草。就像你在猩红之塔杀了一个冒险者,就间接拯救了无数受害者。没有所谓的对与错,与大自然一样,猩红之塔也是一个生态圈,一环扣一环,每个人都有其价值。” 丁丁似懂非懂的点头。 卫良问:“你杀了多少人?” 丁丁羞于开口。 “没事,我不会因此讨厌你。” 少女迟疑伸出两根手指,发现比划的不对,又加了一根,说:“三个。” 卫良忍俊不禁,道:“才杀三个人就愧疚成这样?猩红之塔是竞争型社会,却并非地球上的文明竞争,而是原始竞争,你不吃别人,自己就会饿死。” 丁丁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他总是喜欢讲这些大道理,却不是那些廉价的心灵鸡汤,而是毁三观的毒鸡汤,偏偏又说的很对,令人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这些毒鸡汤确实比那些心灵鸡汤有用多了。丁丁很庆幸,正是最开始遇见了他,天天被灌毒鸡汤,才能在后来的死亡游戏中活下来。 卫良问:“你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丁丁不好意思道:“还是那样,龟壳与毁灭狙击枪,只是强化的更厉害了。” “没在异界探险?” 丁丁摇头,道:“没有。梦长空说以后会带我去碰碰运气。” 卫良微笑道:“那可是一条大腿,你要好好抱着。” 丁丁问:“他很厉害吗?” 卫良认真道:“非常厉害,放眼整个猩红之塔,他的实力能排进前五。” 第九层有五个近乎无解的大人物,梦长空归来后变为六个。他肯定比凡迪要强,自然排进了前五。只是不知道猩红之塔最强的冒险者是谁? 猩红之塔能够穿梭万界,定然凌驾于万界之上,第九层的最强者,说不定比道公子光明王之流还要变态。 丁丁问:“他真有那么强吗?” 在她的印象中,梦长空还是那个点赞之交的老同学。本以为他最多就是第六层的冒险者,不曾想这么厉害。 “千真万确。”卫良内心有些纠结,可还是说道:“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丁丁表情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聪明人要学会放弃。什么都想得到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在第二层的时候,卫良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丁丁,所以一直没有接受这份感情。但有了殷无涯,这已经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变成了禁忌。如果殷无涯知道他脚踏两只船,后果不堪设想,卫良并不怕自己如何,却不愿让最亲近的两个人自相残杀。再说丁丁,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却是二十一世纪的女生,肯定也不愿意给人做小妾。 眼下看来,把她让给梦长空就是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总有人要退场 “他喜欢我?”丁丁想了一会,觉得卫良在开玩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他隐藏的比较深。”卫良说。但更可能的原因,是这傻丫头太迟钝。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们才认识多久,根本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和他才认识一个月不到,就说过两句话,然后他看过一次我的qq空间,管我要相册密码,我没给他,他点了个赞就不联系了。”丁丁说:“在猩红之塔,我们也刚遇到没几天,他说要保护我,一直黏在身边,我还有点烦呢。” “你要把目光放长远些。”卫良开导道:“我告诉你了,他是猩红之塔的大人物。无数女人做梦都想攀上去,你怎么就想不开?真要跟了他,几乎可以在猩红之塔横着走,再也没人能威胁你,再也没人能欺辱你。” “其实……” “其实什么?”卫良打断道:“你以为爱情就是感觉吗?我告诉你,无数女人曾像你这么天真,拒绝富二代,嫁给了穷**丝,觉得这样就能幸福,自以为真爱无价,十年之后你再看她,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 “别其实了。爱情本来就是虚头巴脑的东西,本质不过是我们大脑里那一点点激素在作怪,不要说什么梦长空不合适,从利益角度来说,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卫良严肃盯着她的双眼,认真道:“你也不小了,别犯傻,接受他的爱。他能保护你。” 丁丁黯然,深深垂下头颅。 卫良等了一会,见她不说话,觉得自己有些蛮横,心中愧疚,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丁丁缓缓摇头,低落道:“没什么。” 卫良温声道:“你一定有话要说,别压抑着。” 丁丁嘴巴一瘪,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哽咽道:“我想说,其实你也能保护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他呢?” 卫良嘴巴微张,表情定格,本已想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少女那句哀婉的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入他的心脏。 他刚才滔滔不绝,声色俱厉,其实是为了说服丁丁吗?不,他是为了说服自己。 内心告诉他,对于这个女孩不仅仅是友情那么简单。 可又能怎样?很多事一旦做出,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们认识?”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将僵局打破。 卫良扭头,看到一道绝美的身影。殷无涯本已披上道袍,不知怎的,现在又褪了下去,穿着一身清凉夏装,分外迷人。 丁丁望着殷无涯,不由出神。她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身材也好,面容也罢,都美的无可挑剔,任何女人在其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她俩早就见过,殷无涯认得丁丁,丁丁却不认得她,毕竟那时候戴着面具。 丁丁问:“她是谁?” 卫良笑容凝固,不知如何回答,生怕伤了少女的心。 殷无涯牵起卫良的手,冷冷道:“你又是谁?” 丁丁面色变得苍白,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许久才回过神来,颤声问:“她是你女朋友?” 卫良神色复杂的点头。 丁丁傻呆呆站着,大脑轰鸣,仿佛闯进了一辆火车,将所有美好冲击的支离破碎。过了很久,她才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好,好啊,这位姐姐蛮漂亮呢,卫良你可有福气咯。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啦。” 她转身,泪水汹涌而出,逃一般消失在拐角。 卫良烦躁揉着脸颊,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丁丁就这样走了,他不仅要面临良心上的谴责,恐怕还会面临殷无涯的质问。 毕竟那可是个醋瓶子。 卫良虽然爱撒谎,却不愿意欺骗她,如果她要问,就实话实说,不会用“普通朋友”或“妹妹”来搪塞。可真说了实话,又是一桩麻烦事。 很奇怪,殷无涯什么都没问,就那么默默站在一旁,静美的仿佛一朵花。 双方沉默许久,卫良低声道:“谢谢。” 殷无涯捏了捏他的手掌,轻柔道:“你不是说要去海南么?走吧。” 卫良内心说不出的疲惫,意兴阑珊道:“先不去了。” 殷无涯沉默。 卫良又去宾馆开了一间房,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盼能大睡一场,将所有烦躁封印在梦中。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烦躁。他坐起身,问:“有酒么?” 殷无涯在储物袋里翻找,拿出两坛陈年老酒。 卫良仰头灌下一大口,预感中的辛辣并未传来,这酒很柔,还带着一丝香醇的甜。他不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 喝醉了就不会乱想。 “我陪你。” 殷无涯也开始喝,她没怎么喝过酒,不胜酒力,仅是喝下一口,面庞上就生出一坨红晕。 “来,干杯。” 卫良给她斟满,又给自己倒满,用力一碰,又是一杯酒入腹。 殷无涯喝到一半,轻轻蹙起眉头,劝道:“少喝点。” 卫良酒劲上来了,道:“我只求一醉。你要不想喝,我不强求。” 殷无涯神色复杂,却没有停止,仍继续陪他。她其实可以用道法化去酒力,却没有那么做。 这酒虽然不辣嗓子,却后劲十足,很快卫良就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无力躺在床上。视线里的一切变得重叠,无数个殷无涯出现在眼前,分外可爱。他低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殷无涯同样醉了,卧倒在他身侧,目光中带着一丝凄迷,轻声道:“你知道么,刚才你和她在一起,我很害怕。” 卫良或许听到了,或许没有听到,脸上挂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轻轻应了一声。 殷无涯抚摸他的脸颊,期盼问道:“你不会那样做的,对吗?” 卫良仍旧笑着,茫然点头。 殷无涯如释重负,神情从紧张变为柔和,缩着身子,如猫咪般依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在梦中,她似乎见到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挂着浓烈的哀伤。她翻身,将卫良紧紧抱住,感受着那宽厚的身躯,这才逐渐放松。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离开地球 卫良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一阵昏沉。朦胧中感觉怀中一阵柔软,低头望去,原来殷无涯就躺在身侧,身躯微微蜷着,那副姿势就像个安然沉睡的婴儿。她的脑袋正好抵在下巴,卫良深吸一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他微微低头,在她额头烙印下一个吻。 殷无涯悠悠转醒,眸中带着茫然,见与他离得这么近,面露羞赧,身躯向后移了移。 卫良酒劲还未散去,有些霸道的将其拥入怀中,笑道:“这次看你往哪跑。” 他起身,将殷无涯压在身下,又是一番激吻。殷无涯虽害羞,却未如往常般逃避,而是红着脸生涩迎合。 卫良下意识将手伸入T恤之内,猛地向上撩开,大片雪白冰肌暴露出来,两只小白兔若隐若现。他的手覆在上面,轻轻揉捏。 殷无涯身躯又紧绷起来,僵硬的犹如一根木头,眼中竟带着一丝恐惧。 卫良察觉到她的变化,那副泫然若泣的可怜模样令他心头一软,不由停止手上动作,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殷无涯目光晶莹,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名来自九州的思想保守的女魔头很显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亲密举止,但不知为何,她强迫着自己来适应,紧紧闭上眼睛,轻咬下唇,一幅任君采摘的模样。 卫良沉默片刻,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将手从里面拿了出来,轻柔拉下衣衫,抚平。温和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强求。” 殷无涯如释重负,低声道:“你不生气?” 卫良哑然失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微笑道:“对女人而言,矜持也是一种美好的品质,我可不是那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会等你,直到你能够接受为止。” 殷无涯眸中忐忑尽褪,唯有温柔留存,两条眉毛如恬静的弯月,牵住他的手掌,轻轻捏了捏。 卫良望着她,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女的容颜,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奋力摇头,将幻象驱散,长痛不如短痛,那么,就这样吧。 对不起了,丁丁。 他一直认为世界上最廉价、最苍白、最无力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可现在,除了那三个该死的字眼,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 “你没事吧?” 殷无涯敏锐察觉到他的心绪变化,脸上带着关切。 卫良回过神来,轻轻摇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生活总是充满无奈,把握当下才最重要。他伸手,轻抚对方脸颊,感受那真实的触感,一颗心渐渐平静。 “咱们走吧。” “去哪?” “海南。” “好。”殷无涯点头。这个决定使她眼睛里有了神采,原本清冷的面庞上蓄满笑意,一举一动都带着欢快的节奏。 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快若闪电,没一会就飞出石家庄,飞出河北,直逼祖国最南方那座岛屿。 一首歌的时间,两人已经达到目的地。 卫良站在街上到,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表情平静。他一直想来这里看看,现在如愿,本以为会很兴奋,奇怪的是,并没有那种情绪。 “你不开心吗?”。殷无涯问。 “没有。” “你就是不开心,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下雨了。”卫良说:“我讨厌下雨。” 殷无涯沉默,她知道,和雨无关。 接下来的一两天较为沉闷,但随后,卫良便恢复过来,气氛又如最初般欢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最后一天。今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太阳散出璀璨的光芒,仿佛用最炽烈的热情来给卫良二人践行。 三亚海滩之上,卫良与殷无涯并排而坐。殷无涯打着一把蓝色遮阳伞,却不是为自己打,而是替卫良打。这本是卫良给她买的,但她不用。 过往游客纷纷侧目,觉得卫良一定是土豪中的战斗豪,否则怎能让一个大美女这样伺候着?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怪。” “怎么了?” “应该是女人打伞,咱们却反过来了。” “我不热。” “主要是怕你晒黑。” “我不会变黑,只要愿意,一生一世都会保持这副样子。”殷无涯道:“就是怕你热着。” 卫良心头温暖,提议道:“我们下去游泳吧。” “我不去。” “为什么?” “我不喜海水。”殷无涯道:“当初在北冥苦修无数载,早就厌倦了。” 卫良对此很感兴趣,北冥乃是神话中的海洋,只存在于传说中。或许庄子便是九州的穿越者,才会留下北冥有鱼的故事。他问:“北冥大不大?” 殷无涯点头:“很大。” 卫良问:“比这片海如何?” “云泥之别。”殷无涯道:“北冥无穷无尽,修士穷极一生都不能飞到尽头。而这片海,我很快就能达到彼岸。” “那里真的有鲲鹏吗?”。 “传说是如此,但鲲鹏已死,唯有硕大的枯骨留存在归墟。” 卫良道:“有空定要带我去看看。” 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过大海,因身处北方,又不爱旅游。这里的旅游,是指报个旅游团,让人牵着鼻子走,卫良不喜欢那样,他爱自己一个人旅游,但这样很耗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他终于见到大海,很震撼,不亏是大海,果然很大。但北冥竟然比这片海广阔亿万倍,他很想去看看。 殷无涯点头,微笑道:“好啊。” 卫良下水戏耍一阵,殷无涯在岸上看着。过了一会,他觉得无趣,呼道:“下来啊。” 殷无涯摇头。 卫良来到岸上,道:“最后一天了,总得玩的尽兴吧。” 殷无涯见他这么坚持,也不好强硬拒绝,却真的不喜欢下海,只好找借口道:“我没有泳衣。”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她指了指其他女人,说:“她们都有,我穿着这身下去,会被人耻笑。” 卫良咧嘴,就像一只阴谋得逞的狐狸。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比基尼,微笑道:“早给你准备好了。” 殷无涯吃了一惊,旋而反应过来,气鼓鼓道:“你真狡猾。” 卫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不是你说要穿泳衣的吗?”。 殷无涯拿着比基尼,左看右看,这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就是几根绳子。她一把将其塞到卫良怀里,道:“要穿你穿,我才不穿!” “哪有男人穿比基尼的?这身就是为你准备的。穿上试试,一定很性感。” “你休想!”殷无涯面上泛出酡红。本来穿上这身黑白套装就已经很勉强了,还穿比基尼,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底线。 然而被劝说半个小时后,她的态度已经远没有最初那般坚决。 一个小时后,她几乎就要败在在卫良的温情攻势下。 “这里人太多!”她做着最后的抵抗。 “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儿。” “四处都有人。” “那就飞远点。” “我才不飞。” 卫良弯腰,给她来了个公主抱,火蝉翅展开,飞向高空之中。 四周人群看到这震撼的一幕,纷纷惊骇,大白天的难道活见鬼了,那个男人怎么能飞? 这不是魔术,绝对不是。 难道说,电影中的超能者是真实存在的? 许多人都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因证据太过充裕,以至于后来这件事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被称为三亚超自然事件。 不愧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哪里都有人,卫良飞了半响,愣是没找到一处清静的地。 殷无涯暗松一口气,道:“如果有外人看着,我死也不会穿那种服饰。” 这明摆着就是抵赖,这里是旅游景点,今天又风和日丽的,怎么会没有外人? 卫良忽然灵机一动,抱着她直奔大海深处。他速度很快,没一会就飞了两三百里,遥遥望见一处孤岛,便降落下去。 此地风景秀美,荒无人烟,说不出的宁静,卫良放下她,笑眯眯道:“没外人了。” 殷无涯万没料到会这样,倒是不好出尔反尔,出于内心的羞耻,仍旧扭扭捏捏的。 卫良见她迟迟不动,催促道:“就咱俩了,你还顾虑什么?” 殷无涯扎着脑袋不说话。 卫良将比基尼递到她面前,微笑道:“来,穿上。” 殷无涯仍不说话,也不动弹。 卫良只好转换策略,色迷迷道:“如果你不穿,那我只好帮你穿上了。” “别!”殷无涯低呼一声,赶忙接过了比基尼,快速道:“我自己来。” 卫良目光灼灼望着她,道:“穿啊。” “你不许偷看。” “我保证不看。”卫良闭上眼。 “不行,你先转过去。” 于是卫良又转过身。 后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卫良心头痒痒,仿佛小猫在挠,悄然扭头,本以为会有惊喜,然而并没有。殷无涯很警惕,早已布下结界,周边出现一层红色屏障,目光根本不能穿过。 卫良暗呼一声晦气,可还是不死心,缓缓逼近,伸手试探了一番。 他的手竟然穿过了那层屏障,原来只能隔绝光线,没有实际防御效果。 卫良心头燥热,伸着脖子就探了进去。 绝美背影出现在眼前,她一丝不挂,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圆润的小屁股就像一颗甜美的樱桃。卫良眼睛都直了,真想一头扎进去体验天堂般的感觉。 殷无涯察觉到不妥,下意识转身,又将两只小白兔暴露了。 咕嘟。 卫良又吞了吞口水。 殷无涯脸颊顿时红了,这抹红晕迅速扩散着,先是蔓延至脖颈,又来到锁骨,以至于连胸口都出现一抹红霞。她慌不择路的捂住胸部。 卫良又下意识瞄向她最隐私的部位。 “你……无耻!” 磅礴气浪袭来,将他推飞近百米。 卫良多少有些懊恼,只要再给零点一秒的时间,就能看个真切,很可惜她反应太快了。 结界破散,殷无涯身影浮现出来。却没有变成期待的比基尼美女,而是身着道袍,又恢复那副出尘高冷的模样。 卫良失望,道:“说好的比基尼呢?” 殷无涯脸蛋比道袍都要红,愤愤然道:“你还有脸提!” 卫良讪笑,道:“看一眼又不会怀孕。” “你就会这么说!明明答应不偷看的!”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看了。” “哼!” 她脾气不好,比较容易生气,但也很好哄,卫良诚恳的承认了错误,又温柔耳语一番,她便消气了。 卫良见时机差不多了,又碎碎念比基尼的事情,殷无涯一开始不同意,渐渐也开始动摇起来。 最终她架不住卫良的劝说,羞羞答答的褪下道袍。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那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就像不染纤尘的雪原,平坦紧致的小腹之上,便是纤柔的腰肢,细弱的如同迎风摇摆的杨柳。再往上,两只白兔藏在胸罩里面,若隐若现,更添一丝性感。 殷无涯垂着头,面有羞赧。那副样子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低垂着脖颈,矜持唯美。 卫良几乎都要看呆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是好色之徒,但殷无涯实在太过完美,卫良不止一次想,这样完美的女人怎会现身尘世,理应出现在仙庭。 “你真美。”他由衷赞叹:“比殿堂级的艺术品都要美。” “油嘴滑舌。”殷无涯啐了一口,尽管表面上清清冷冷,心头却很受用。 卫良跃入海水中,微笑道:“来吧。” 殷无涯轻轻点头,赤着足,踩着温热的细沙,缓缓走向卫良。 一层真气托着她的脚掌,哪怕在海水之上都如履平地。 卫良道:“别用道法,要不然没意思。” 殷无涯便散去真元,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毫无章法的扑腾着,身躯却止不住下沉。 卫良忍俊不禁,这个女魔头竟然不会游泳,他赶忙游过去,单手勾住她柔软的腰肢。 殷无涯多少有些慌乱,紧紧抱住他。 “你真笨,飞上来不就没事了?” “你不让我用道法。” 卫良莞尔,她看上去不近人情,却比谁都要实在。 两人嬉闹一阵,身穿比基尼不仅赏心悦目,更容易揩油,卫良倒是占了不少便宜。一开始殷无涯还心有不忿,渐渐知道反抗不了,干脆认命了。 随后两人又潜入海底世界,结界护在周身,万水不侵,一群群游鱼自身边涌过,分外奇异。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夕阳西斜,最后一天要结束了。 卫良浮上水面,遥望北方,低声道:“再见,我的家乡。” 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次回归地球。 他虽是一个冒险者,却又是一个中国人,骨子里流淌着炎黄的血,内心里潜藏着一条龙。 最后时刻,他决定做一件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望着殷无涯,认真道:“殷殷,我想请你帮个忙。” 殷无涯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问:“什么事?” 卫良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请求。 殷无涯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假期结束,卫良被磅礴之力笼罩,传回猩红之塔。殷无涯拿出破界仙符,尾随而去。 两人消失在这方世界。 翌日,震惊全国的新闻在电视台播放。 “昨日19点37分,日本爆发超级海啸,高达近百米,将全岛尽数淹没,给日本带来史无前例的灾难,至少七千万人死亡或失踪,三千万人无家可归,直接经济损失高达五万亿美元。这场末日般的自然灾害让日本文明最少倒退一百年,且事前毫无征兆,爆发原因不明,有关部门正在海底勘察。” “昨日19点43分,超级海啸卷席至菲律宾,造成两千万人死亡,五千万人无家可归,直接经济损失高达三万亿美元。” “昨日20点01分,天降陨石雨,将美国布在全球的1245个军事基地尽数摧毁。最大的一颗陨石直径约一百米,直接砸落在白宫,其威力相当于数百颗核武器同时爆炸,令整座城市变为一片凹陷的陨石坑。” ———— 本章4600字。感谢双倍月票期间捧场的脾气不大无、名字好难想了、一天、崩子手、小杰君、棋士enjoy、亦野、Dr佚名、我亡我王。同时也感谢每一个订阅的读者,你们的每一份支持都是对我莫大的鼓励。 订阅对一个作者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看盗版的朋友真心喜欢这本书的话,就来纵横中文网订阅一下吧,谢谢了!我自己也在订阅,上架冲了十块钱,到现在快俩月了都没用完,花不了多少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另一个卫良 猩红之塔第四层。∟, 这是童话般的世界,夜空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一颗颗红色灯笼点缀在头顶之上。飞鸟与游鱼共同在天空翱翔,巨大的鲸鱼遮天蔽日。周边的一切景色都那般美丽虚幻,宛如穿梭到二次元。 地面上全是深蓝色的水,密度极大,人踩在上面不会沦陷。放眼望去,这水无边无际,一座座岛屿坐落其上,那里便是冒险者的家。 卫良道:“总算来到一处像样的世界。” 等待片刻,无人回应。 他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殷无涯的影子。唤了几声,仍旧没有收到反馈。卫良耸耸肩,她总是喜欢玩失踪,早已见怪不怪,反正那女魔头本领高强,倒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水面很清澈,映着天空与云朵,就像有两个天空相互交映。他迈动步伐,泛起圈圈涟漪,水面上虚幻的世界支离破碎。 很快就来到附近的一处岛屿,上面有许多小房子,卫良散出精神力查探,只有一小部分有人居住,大部分房子都空着,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也许原主人外出做任务了,也许已经晋升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早就死了。 卫良不想惹麻烦,特意占了个比较旧的房子,确定这是无主之地,将发生冲突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推开房门,三两条美丽的热带鱼在屋子里游荡,尾部散发着斑斓的光泽,点亮整个狭小的空间。这里很陈旧,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住了,家具摆放却很整齐。看的出来原主人是个讲究的人。 买栋新房子还要花钱,卫良就打算住这了。他开始大清扫,先是除垢,然后布置格局,将没用的东西统统扔了,来到卧室时,看到墙壁上挂着许多相片,这是个活泼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仿佛拥有世上所有的美好。 她应该是这栋房子的前主人。 相片上带着浓烈的岁月气息,看起来很老了,应该有些年头。也许这个女人早就登上更高层,也许消逝在时光中。 卫良将相片一张张揭下,打算扔了,余光瞥见背面,每张都写着娟秀的字体。 “加油!” “一定要活下去!” “世上没有人能击败你,除非你自己先倒下。” “我们无法选择环境,却能改变自己。” 卫良轻笑一声,又将相片放回原位。 就留着它们吧,还挺励志的。 收拾床底时,尘土飞扬,卫良捂着鼻子,扫出一个破败的铁盒。它跟鞋盒差不多大,却远没有鞋盒高,锈迹斑斑,因为太久没动过,开口几乎连在一起,卫良费了很大气力才打开。 里面倒是并不脏,就是很陈旧。放置着许多小物件,有一个紫色发卡,半只口红,一只戒指等等,估计都是原主人喜欢的东西,否则不会单独珍藏起来,只是她为什么没带走? 应该是死了。 那银色戒指比较粗,明显是男式的,卫良戴在中指试了试,竟然正合适。他摘下戒指,放回原处。 盒子最底端有一张相片,背面朝上,写着三个字:我恨你。 字体依然娟秀,和之前看到的字迹一样,都出自原主人之手。最后那个“你”字有些模糊,应该是写的时候被液体打湿了。 卫良知道那是眼泪。 真是个俗套的故事,如果没有猜错,这绝对是一个男人的相片。估计还是个拔**无情的男人,将女人玩了,也许还骗了点猩红币,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将相片翻了过来。 果然是个男人。 高大,英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对着镜头招手。 卫良猜对了,却没有得意,反而惊骇不已。 这个男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卫良很快就冷静下来,或许这是巧合,世界太大,总有两个人长得很像,这种例子在新闻上也见过。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仔细观察那个男人的右手。 手背上有一道疤痕。 卫良瞳孔一缩。 他右手背面有一道烫疤,长约一厘米,那是童年烧塑料袋烫的,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便是一辈子的烙印。若说容貌相似是巧合,那么两人都有同样的疤痕就绝不是巧合。 外面传来一声呼唤:“喂,里面有人吗?” 卫良暗自警惕,掏出魔法杖,缓缓来到窗口,看到一个矮胖少年立在门口。 “你是谁?” “竟然真的进去了!”矮胖少年脸上满是惊讶,问:“大哥,你是怎么进去的?” 卫良淡淡道:“有话直说。” “我没恶意,仅是纯粹的好奇。”矮胖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这间屋子有结界,没人能进去,为什么你例外?” “并没有结界,我推开门就进来了。” “肯定有结界,不信你看。”矮胖少年猛然推门,一股强光自屋内喷薄而出,将他弹飞。他摔了个狗吃屎,狼狈站起身道:“现在你信了吧。” 卫良走出房门,又一步迈了进来,道:“为什么我畅通无阻?” 矮胖少年更为惊奇,再试一次,却同样被弹飞。他拍着身上的泥土,来到房前,与卫良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百思不得其解。 卫良问:“关于这间房子,你知道什么?” 矮胖少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它很神秘。自打来到第四层,就没见有人进去过,你还是头一个。” “它有多久的历史?” “不知道,反正我听前辈说,它早就存在。而前辈又听他的前辈说,这间房子一直都有。”矮胖少年忽而想到什么,震惊道:“难道这里原本是你的家?” 卫良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家,我也刚来第四层。” “真的?”矮胖少年很怀疑。 “没必要骗你。” 矮胖少年思索片刻,好奇道:“房子里都有什么?” 卫良道:“挺平常的,没什么特别。” 矮胖少年道:“我猜,这应该是一处大人物的住所,因为比较怀旧,就将这里封印起来,否则它会湮灭在时光里。你应该是触发了机关,或者满足某种条件,所以能够进去。” “也许吧。”卫良微笑道:“很抱歉,作为邻居,我无法邀请你来家里做客了。” 这是一句委婉的逐客令,矮胖少年客套两句,便识趣的离开了。 “有意思。”卫良转身,轻轻说出这句话。 他已经确定,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卫良,却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说,猩红之塔还有一个卫良,如果他没有死亡,现在已经成长到惊人的程度。 那个女孩又是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另一个丁丁——都是被卫良抛弃的女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怎能放弃你 卫良又来到第二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仅是想来,所以就过来了。很多事情,不要去思考对不对,仅仅是想做,就足够了。 小木屋静静伫立在草原之中,带着一丝萧索,就像孤独的老者。 卫良没来由紧张起来,他心理素质出众,很少紧张,现在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丁丁。 他没有敲门,而是先来到窗前观望,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卫良有些放松,又有些失落,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快刀斩乱麻,既然决定放弃,不如不见。 他转身,准备离去。 房门忽然打开,一张清秀的脸探了出来,低声道:“卫良?” 他转身,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短暂沉默之后,他微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丁丁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刚哭过,却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道:“我正收拾东西,很快就走了。” “去第五层吗?”。 “是啊,以后就不回来了。” 卫良沉默,轻轻点头。 “你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也没什么事。”卫良道:“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丁丁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声道:“再见。” 卫良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本可以飞走的,却没有,而是一步步离开。他希望这次诀别能漫长一些。 身后传来撞击声,应该是房门关上了。 卫良无奈低笑,这就是两人的结局么,相识一场,最终形同陌路。懵懂的开始,荒诞的结束。 “卫良!” 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喊。他转身,看到少女从窗户里探出身子,遥遥凝望自己。 “怎么了?” “进来坐会儿吧。” 他怔了怔,道:“好。” 来到里面,只有丁丁一人,他问:“梦长空呢?” “不知道,我回来就没见到他。”丁丁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吃点东西吧。”丁丁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奇异的水果,说:“这是我上次去异界顺手摘的,特别好吃,特意给你留了一个。” 卫良咬了一口,很甜,顺着喉咙进入腹部,却化作苦涩。 “谢谢。” “不用客气。”丁丁笑着,只是这笑容很疲惫。 卫良一口接着一口的吃,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讲话,似乎这样才能不尴尬。 丁丁默默看着他,低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卫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吃。 “她很漂亮,比我好看多了,和她比起来,我就像一个丑小鸭。” 卫良吃不下去了,神色复杂。 丁丁慌忙摆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自责。喜欢谁是你的权利,我不会纠缠你,也不会怨恨你,只会祝愿你们幸福。” 卫良轻叹,知道她是个善良软弱的人,哪怕心里有再多苦,也不愿让别人为难。 “擦擦嘴。” 丁丁拿出一张抽纸,下意识就想帮他擦,手到半空又停顿下来,低声道:“你自己来吧。” 她将抽纸盒推到卫良面前。 两人表面上仍旧有说有笑,却建立起一层无形的隔阂。 卫良不喜欢这样,丁丁也不喜欢这样。 却无可奈何。 丁丁眼睛更红了,站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她进入卫生间,关上房门。 等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出来,卫良怕出什么事,便过去敲了敲门。 “丁丁?” “嗯。”地面传来低迷的声音。 “你怎么了?” 一阵沉默。 卫良不太放心,便推门而入。 丁丁赶忙背过身去。 “你没事吧?” 丁丁摇头,肩膀轻轻颤动。 卫良走过去,将她的身躯转了过来。 少女脸上满是泪水,那双眼睛宛如一汪流动的清泉,不断往外涌出凄伤的液体。 她不愿让他看到这副样子,赶忙用手捂住脸,哽咽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卫良皱起眉头,长叹道:“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你怎么又哭了?” 丁丁低着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抹着眼泪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我又笨,胆子又小,还总是拖你后腿,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更可况,那位大姐姐那么优秀,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现在又惹得你不开心……” 她努力想止住哭泣,声道却不听使唤,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怕卫良见笑,又捂住嘴巴,可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那婉转忧伤的声音深刻印入卫良心中,太过沉重,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丁丁哽咽道:“你快走吧,别让她误会,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一股强烈的情绪自心底涌出,瞬间占据卫良的脑海,将所有迟疑与犹豫粉碎。他张开双臂,将少女拥入怀中。 丁丁呆住了,感受着那温暖的胸膛,再也压抑不住,失声痛哭。 卫良想起动物园里那个未完成的吻。那不是遗憾,因为那个丁丁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丁丁。 他喜欢的丁丁,是第一层被欺负的陌生人,是13号地区坠楼的少女,是谁是凶手中唯一关心他的人,是死亡猎手里拼死保护他的小兽,是当初分道扬镳时未完成的话语。 而如今,他喜欢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就被他拥在怀中。 他将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眼中与心中,只有面前这个黯然忧伤的人儿。他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丁丁笨拙的迎合着。她果然很笨,哪怕接吻都不如殷无涯来的自然,那副木讷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傻瓜。 许久,两个人才分开。 丁丁喘着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感动与憧憬,问:“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卫良,心脏怦怦乱跳,生怕他说不。 卫良点头。他无法欺骗丁丁,更无法欺骗自己。 丁丁的双眼生出一抹明亮,再也没有最初的忧伤,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神色纠结,问:“那位大姐姐该怎么办?” 卫良不知道。 冲动是魔鬼,果然不假。 “她知道你喜欢我吗?”。 “应该不知道。” “如果她发现了呢?” “会杀了你。” 丁丁吓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六神无主。忽而又生出一股巨大的勇气,挺起胸膛道:“我、我、我才不怕她。” 卫良轻叹,都吓的不会说话了,还不怕。他刚才是头脑一热,现在有点冷静下来了,觉得这个场面很棘手。如果让他对丁丁说,那个吻与那些话都是冲动的产物,你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这种事卫良做不出来。 如果不说,还指望殷无涯把她当姐妹对待?两女共侍一夫固然美好,却大都存在于男人的意淫之中。 就在这时,善解人意的塔灵说出一句话,暂时化解了他的烦恼。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轻舒一口气,他从未如此渴望过死亡游戏的来临。 第二百二十七章 礼物 卫良揉了揉丁丁的脑袋,道:“死亡游戏要开始了。+◆,” 他很喜欢揉她的脑袋,少女的发质很好,柔顺光滑,摸上去很舒服。 丁丁关切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啊。” 卫良微笑道:“你还不了解我么?” 丁丁眉头舒展了一些,卫良那么聪明,应该很难被算计吧。 接下来,卫良开始强化属性。他有四千猩红币,还是提前用了为妙,免得游戏里捉襟见肘。 打开猩红商城,买了四支魔力之泉。他魔法天赋出众,再买其他属性就浪费了,增加精神力才是性价比最高的。 丁丁望着这些晶莹液体,问:“这是什么?有点像强化剂,份量却太少了。” “魔力之泉,增加精神力的。” “什么是精神力?” “与魔法有关。” “魔法?”丁丁诧异,随即明白过来,惊喜道:“你是魔法师啦?” 卫良微笑着点了点头。 “快变一个魔法让我瞧瞧。”她仍旧是那副孩子脾性,一脸期待模样。 卫良挥舞魔杖,施展了一个小魔法,在空中凝聚出一个蓝水晶项链,递到丁丁面前,微笑道:“送给你,我知道你最喜欢蓝色。” 丁丁将其捧在手中,触感清凉,就像宝石一样圆润。她弯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郑重的将它戴在脖子上,道:“这还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呢,我会珍藏一辈子。” 卫良本来不爱送女生这些没用的东西,什么鲜花首饰之类的,都是虚的,不实在,还不如直接送钱。但看到少女脸上洋溢的幸福,他终于明白这些小礼物的魅力。 这傻丫头太单纯了,一块大白兔、一串不值钱的魔法项链都会令她高兴许久,哪怕心爱的人被抢走了,她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强颜欢笑着转身离开,为了不让别人为难,自己承担所有的伤痛。 卫良深深凝望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爱。 “时间快到了吧?”丁丁问。 卫良点点头。 “一定要小心啊!”她再次叮嘱。 “不用担心。”卫良微笑道:“我保证,绝不会出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每次死亡游戏都是一场赌博,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道结局。 “那个,卫良……” 丁丁低头摆弄衣角,忽然变得腼腆起来。 “怎么了?”卫良问。 “你真的喜欢我吗?”丁丁用很小的声音说。 卫良沉默片刻,凝重点头。 “你能不能说出来啊?”丁丁面颊更红了,期盼道:“我想听。” 游戏快要开始,卫良记得,上一次分离,就是因为时间不够,一些话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次,他不想让遗憾再继续下去。生命总是充满太多意外,没人能猜到死亡游戏的结局,也许此一别,或是永别。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道:“陈丁丁,我喜欢你。” 丁丁嘴角扬起甜美的笑容,笑着笑着,她哭了。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 卫良突兀消失在原地。 丁丁对着虚空呼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冒险者虽能随意进出低层,却只能暂留,不能长住。如果长住,每天都会扣除一部分猩红币,就像住宾馆一样,很亏,所以大部分冒险者不愿呆在下面。但丁丁为了等卫良,已经在第二层待了太久,她不在乎那些钱,总是觉得,生命中有许多东西比猩红币更加重要。 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 很多久经沧桑的人,回忆当初的热血行为,总会用“冲动”或“傻”来自嘲。我们不应嘲笑曾经的自己,当初坚持,必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不能因为如今改变,就将那份赤诚本心贬的一文不值。 梦长空回来了,他去异界搜刮了一些好东西,将一个小巧护腕递到丁丁面前,笑道:“这是给你的,为了得到它,我可着实费了一些力气,那些地球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是什么?” 梦长空按了按上面的按钮,一道光芒迸发而出,机械电子合成音传来:“虹膜扫描中,请稍候。虹膜扫描中,请稍候。” 他道:“将你的眼睛贴过去。” 丁丁照做。 机械电子合成音道:“扫描完成。” 随后,护腕自动化作飞到丁丁手腕处,牢牢扣住。她甩了几下没甩脱,道:“它怎么粘上我了?” 梦长空道:“这是未来世界的高科技战甲,威力十分惊人,一旦穿戴上他,八层以下的冒险者都不能威胁到你。” “这么厉害吗?”丁丁先是吃惊,又觉得不妥,道:“我一下子变得这么强,算不算作弊?塔灵不会惩罚我们吧?” 梦长空低笑道:“猩红之塔从来没有公平,塔灵也不提倡公平,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渴望公平。这里只有一条规则,弱肉强食,不管你的实力是怎样得来的,只要得到了实力,就是胜出者。真要说作弊,你还差得远,那些第九层的大人物,魔术师、死神、先驱者之流,每个人都开了逆天作弊器,否则怎么能在一场场搏杀中脱颖而出?” 丁丁似懂非懂,问道:“我听说你也是第九层的大人物?” 梦长空挠挠头,道:“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是你同学。” 丁丁问:“你是不是很厉害?” 梦长空不爱显摆,却也不会虚伪的自谦,实话实说道:“算是吧。” 丁丁心思单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由衷替他感到高兴,微笑道:“看不出来,你现在都成长到那样的高度了。我记得当初上学的时候你还总被老师骂呢。” 提起往事,梦长空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怀念道:“你的学习成绩也不好。咱俩不一样,我是贪玩不好好学,你却是真的笨。” 丁丁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直对第九层的人很感兴趣,经历的多了,了解的也就越多,在其他冒险者口中,第九层的人被称为天神,每一个都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她就真真切切见到一个,而且那人还是她的同学。 她问:“你现在算不算是猩红之塔最强大的人了?” “远远算不上。” “还有谁比你更厉害吗?” “死神应该比我厉害。当初我们交过手,互有胜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更加强大。” “死神是谁?” “一个斯文的恶魔。” “那也还不错啊,你起码能排第二。” 梦长空摇头,道:“比起死神,先驱者更为可怕,如果说对上死神我还能搏一搏,那么对上先驱者我将毫无胜算。” “先驱者?好陌生的名字。他真的那么强吗?” “很强,基本算是无解的存在,连塔灵都对他忌惮三分。” 丁丁惊骇不已,塔灵至高无上,掌控所有规则,能让他忌惮的冒险者该有多么恐怖? 梦长空笑道:“不提他们了,你不想试试高科技战甲的威力么?” 丁丁回过神来,问:“我该怎么使用?” “全自动化的,装载有完美战技程序,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你什么都不用做,它会自动帮你击杀敌人,这样也弥补了心性方面的不足。当然,你也可以主动激活,点击那个绿色按钮就可以了。” 丁丁轻轻一触,护腕迅速变形,化作一层水银般的轻薄外衣,将她身躯尽数包裹,整个人都充斥着机械般的科技美感。 她一拳打在地面,仅是牛刀小试,并未使用多大力道,拳头上却喷出一束炽烈激光,将地面轰出个夸张的坑洞。 “好厉害。”丁丁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赞叹,道:“别看这东西其貌不扬,威力却出奇的大,仅是随手一击,都比毁灭狙击枪更具破坏力。” 梦长空笑道:“有了它,你的安全也就得到了保障,能伤害你的人基本上极少了。” 丁丁难为情道:“无功不受禄,你突然给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在她的记忆中,梦长空还是那个点赞之交的同学而已。她不喜欢平白无故占别人便宜,那样心里会过意不去。 “别这么见外,好歹是旧识,就当老同学送你的见面礼。” “可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我也用不到,就浪费了。” 丁丁见他态度坚决,倒也不好再推却,犹豫着问:“我能把它送给别人吗?” 梦长空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问:“你是认真的?” 丁丁点头。 梦长空苦笑一声,道:“既然送给了你,它就是你的东西了,随便怎么处置。” 尽管心中很低落,他却明白,爱一个人不是约束她的意志,而是放手给予自由,这样她才会快乐,否则与笼中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送给谁?” “送给卫良。”丁丁托起脖颈上的蓝色项链,甜蜜笑道:“这是他送给我的,很漂亮吧?我也要送他一件礼物。” 那项链虽好看,论实用性却与战甲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对等的交换。可这有什么关系?爱情不是交易,无所谓值与不值,只要喜欢就足够了。 梦长空神色复杂,旋而露出一个笑脸,道:“我猜他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猜谜游戏 卫良进入死亡游戏之中。, 依然是一处幽闭空间,四周都是坚固的墙壁,上面贴着彩色墙纸,描绘出一幅诡异的油画,那是一个人,头顶裂开,生出一颗参天大树,蜿蜒的枝杈蔓延开来,结出无数花朵,每朵花里面又蕴含着一处怪异的世界。 在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道门,上面没有贴墙纸,而是纯洁的白色。大门紧紧闭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除他以外,还有另外三个冒险者。四人围成一个圆,被固定在座椅之上,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就像在打麻将。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心迷宫。” “游戏规则:逃离迷宫。”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抹杀。” 四人奋力挣扎,根本不能挣脱。想要发动异能,却发现被封印了。 排除异能因素,游戏变得相对公平,对弱者而言是件好事,对强者而言则是坏事。比如说卫良,诸多能力,统统化作废纸。 四人很快就镇定下来,经历的多了,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简短的客套之后,便直切主题,交流起对这场游戏的看法。 “很显然,我们处在一场迷宫中。”史飘香说。她是个瘦的像排骨一样的女人,父母很有文采,给她取了个过目不忘的名字。 “这是密室,并不是迷宫。”庞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你看那扇门,这不是密室,而是与外界相连。”刘产说:“我们可以走出去,只是身子动不了,一旦离开椅子,就能获得自由。” 卫良道:“塔灵不希望我们离开座椅,得满足某种条件才行。” 塔灵淡漠道:“想要从椅子上离开,你们要先玩一个小说。” 卫良本想问什么游戏,嘴巴张合,却不能发出声音。再看另外三人,同样变成了哑巴。 音波被阻绝,密室变为静谧的世界。 卫良沉吟,塔灵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防止四人相互交流? 房间开始缩小。 卫良本以为是幻觉,再仔细一看,四周墙壁果然开始挤压,缓缓逼近而来。如果不加以制止,结局显而易见,大家都会被压成肉饼。但身躯被束缚着,又不能发动异能,甚至彼此间都无法交流,该如何应付? 另外三人同样想到此点,纷纷焦虑,飞速思索对策。 史飘香忽然神色一怔,歪着头,似乎在聆听什么。 刘产与庞光只顾观望墙壁,倒是没有察觉。卫良却看到她的变化,露出个询问的神情。 史飘香没有理会,仍旧怔然出神。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嘴巴大张,奋力呼喊,但因为声波被隔绝,三人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卫良本想读唇语,因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加上史飘香没有刻意放缓说话速度,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墙壁越来越近,按照这个势头,不出三分钟众人就会被挤死。 刘产挣扎的更为剧烈,目光灼灼望着那扇门,焦急的就像一只发了情的公猴子。在他看来,那是唯一的生机。 他猜测的不无道理,此地密封,没有窗户,仅有一扇门,从那里逃离才能避免被挤死的命运。可问题是,四人身躯都被束缚,双腿与双手都不能动,仅仅是躯干和头颅能稍稍行动,那并没有什么意义。异能被封印,想凭**挣脱根本是痴心妄想。 一分钟后,刘产气喘吁吁,无力瘫倒在椅子上,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庞光比他聪明,只是挣扎几秒就知道此路不通,开始思索其他对策。他与卫良纷纷将目光落在史飘香身上,这女人又吼又叫,神色激动,莫不是吓疯了? 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是第四层的人物,经历许多死亡游戏,比这还凶险的也不是没见过,不至于如此过激。 可随后,史飘香更加激动,甚至用头撞击桌面。因身子被束着,弯腰的举动极为艰难,可她咬着牙却那么做了。 桌子一阵阵颤动。 她的头狠狠撞在上面,直起腰,又再次撞下去,周而复始,就像个磕头虫。 刘产惊骇望着她,不明白这是闹哪样,难道知晓求生无望,想自尽? 史飘香额头都冒出了血,这才堪堪停下来,环视卫良三人,不断使眼色。因为脸上全是血,一张嘴喷的血沫飞溅,溅了三人一脸,真有点恶心。 如果换做一个宽松的环境,刘产或许会静下来思考,但现在形势无比紧迫,墙壁每分每秒都在靠近,哪里有心思考虑其中门道,只觉得她疯了。 他狠狠啐了一口浓痰,便四下环顾,寻找新的出路。 庞光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应该是想要表达什么,只是无法出声,众人隔阂太深,相互间不能理解。 史飘香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更加焦虑,又开始磕头。 卫良有些明白她的目的了。 很多综艺节目中经常会出现猜谜游戏,主持人先展示一个命题,只有嘉宾a能看到,其余人看不到。然后嘉宾a不能讲话,仅靠肢体语言来阐述这件事,其余嘉宾如果猜出来谜底,游戏就算胜利。 此情此景,与节目中的猜谜游戏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嘉宾输或赢,都只为博观众一乐。而冒险者输了,会被碾成肉泥。 史飘香就是嘉宾a,还记得最初墙壁挤压时,她出现短暂的愣神,应该在接受塔灵的信息,那条信息可以让大家活下来,却只有她一人知晓,必须要转告另外三人,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那么,她究竟想要暗示什么? 卫良将目光看向石桌。这是一张很普通的桌子,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摆设。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查,匆匆瞥了一眼没发现有价值的信息,就不再纠结。 看来机关不在桌子上,而是在冒险者身上。 史飘香一次次磕头。莫非将脑袋贴到石桌上,墙壁就会停下来? 卫良弯下腰,也开始那样做。 庞光见他如此,也想明白了,同样开始照做。 第二百二十九章 暗藏杀机 刘产觉得他们都疯了。, 房间被压缩成边长三米的正方形,危在旦夕,他们却还有心思逗闷子。 他又气又急,真想过去将三人抽醒,奈何身子动不了。 史飘香不断给他使眼色,越发焦躁。 刘产本不屑一顾,亏得他还没有蠢透,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她在暗示什么? 在墙壁临近两米之时,他终于明白了,暗骂自己愚蠢。赶忙也低头,脑门对着桌面磕了起来。 卫良磕了几下,感觉效果不大,墙壁仍旧在压缩。他扭头看向女人,目露疑惑。 史飘香焦急不已,拨浪鼓一般摇头。 卫良沉吟,难道理解错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让众人磕头? 庞光与刘产也不再磕,疑惑望着她。 史飘香表情愤懑,几乎要气炸了,猛地弯下身去,又是一脑门磕在石桌上。这一次格外用力,脑袋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大片鲜血流淌而出,染红了桌面。 卫良幡然醒悟,磕头不是目的,鲜血才是重点。 为了印证,他咬破嘴唇,将一口血水吐在桌面之上。 史飘香大喜,赶忙点头。 庞光也明白过来,学着卫良的样子,一口血喷在上面。 刘产其实不算笨,只是心理素质不好,受到惊吓才失去正常逻辑思维能力,现在调整过来,也明白其中门道,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沫。 至此,四人鲜血都烙印在石桌上,史飘香身子瘫软,总算放松下来。 卫良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差不多成了。 石桌将这些血液尽数吸收,变成鲜艳的红色。 挺进的墙壁戛然而止,缓缓后退。没一会,房间恢复成原来模样。 史飘香三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真是一场惊险的体验,只要再慢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卫良倒没什么反应,此情此景就像当初坐过山车一样,周围的人纷纷尖叫,唯独他古井无波。 扭了扭身躯,竟然能动了。他起身,毫不费力的离开座椅。 禁锢消失。 他试着发动恶魔形态,一团幽蓝光泽浮于掌心。异能的封印也解除了。 卫良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一旦能用异能,他的优势就体现出来,死亡游戏不仅需要斗智,武力压迫同样重要,血腥擂台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不是他实力超绝,结局还未可知。 隔绝声波的诡异力量消失,众人也可以相互交流。 “你怎么知道破解方法?”刘产问。 “塔灵告诉我的。”史飘香磕头最多,脸上血淋淋的,头脑又晕又沉,状态很有些低迷,缓缓道:“在石桌上凝聚我们四人的鲜血,墙壁就会退去。” “你他妈是不是傻!”刘产听闻此言火冒三丈,道:“真要用血,你犯得着磕头?直接咬破嘴皮不就行了?我们费了半天劲,丢人不说,差点都被你害死。” 史飘香自觉理亏,没说话。刚才也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用了这个较蠢的办法。话说回来,没人能在危急关头保持理智,她认为自己做得不错了,别管怎样,大家都活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 卫良和声细语说出这句话,一幅老好人模样。他早就想离开这里,却不会第一个去推门。死亡游戏充满太多意外,天知道外面有什么,必须得找一个挡箭牌。 “走,出去瞧瞧。既然游戏规则为走出迷宫,我们就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庞光分析的有理有据,自己却没动,缩在后面指点江山。 史飘香坐在椅子上,揉着脑袋,一幅虚弱的样子,时不时呻吟两声,也别指望她做先锋。 “走啊,怕什么!”刘产有点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奋力一推,门却没动。他不信邪,又推了几下,还是没什么效果,晦气道:“打不开。” 庞光提示道:“你别认死理,这门可能是拉的。”他伸手,做出一个拉的动作,道:“你再试试。” 刘产一拍脑门,倒是忘了这茬。他发动异能,紧紧吸附住大门,奋力一拉,依然纹丝未动。他面有愠色,道:“还是不行。” 卫良沉吟道:“看来此路不通,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说话的同时,他在房内四处转动,时不时敲打一番,触感十分厚重,墙壁也好,地底或天花板也罢,都是实心的。他召出恶魔之手狠狠挠了一下,连痕迹都没留下,很显然,这里不能用蛮力冲破。 密室面积不大,四人分头寻找,很快就探了个遍,没有暗道,没有机关,那门似乎就是唯一的出路,却打不开。 刘产皱起眉头。他长得很有特点,分外老苍,明明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抬头纹却一道连着一道,皱眉时显得更加密集。他道:“这不合理。塔灵既让我们逃离迷宫,又布置一间无法逃走的密室,本身就相互矛盾。” “别着急,游戏才刚开始。”卫良道:“墙壁上那幅画会不会有特殊含义?” “也许那只是装饰物。”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卫良仔细观察画中的内容,企图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画上有一个人,头顶裂开,生出一颗参天大树,蜿蜒的枝杈蔓延开来,结出无数花朵,每朵花里又蕴含着一处怪异的世界。 “也许这幅画就是冲出迷宫的线索。”卫良说:“大家都来研究研究。” “你快得了吧。”刘产道:“我最讨厌这种抽象的作品,自诩艺术,艺他姥姥个腿。我认为真正的艺术理应以人为本,为大众服务,所有人都能看懂,而不是搞这些荒诞的怪玩意儿。” “你扯远了,我没空与你探讨艺术,仅是分析这幅画。”卫良道:“如果没猜错,它是寓意人的精神世界。” 刘产三人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开始重视,可横看竖看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 “然后呢?”他们齐齐看向卫良。 卫良耸耸肩,道:“我本以为你们会有更好的见解。” 异变突起。 四周墙壁上突兀的裂开六个孔洞,一道道火蛇从中喷出,直逼四人而来。 这间密室竟然暗藏杀机。 第二百三十章 十面埋伏 火蛇狂舞,热浪滚滚,密室成为炽烈炼狱。 卫良瞬发了个二级魔法护在周身,形成一道水之屏障,抵抗着灼灼烈焰。他服用四支魔力之泉后精神力暴涨,已经达到四级魔法师的程度,对魔法的掌控更加巧妙。 这火焰温度奇高,且不停喷涌,根本没有停顿的趋势。水之屏障冒出大片白气,越来越稀薄,随时都会破裂。 卫良从储物袋拿出青色道袍披在身上,压力骤减,一层光晕浮现在体表,将灼热尽数吸收,转化为清凉生机。 再看另外三人,因没有法器护体,相对而言艰难许多。对火焰能躲则躲,躲不过唯有硬着头皮抗下。 庞光是三人里处境最好的,异能是冰属性,正好与火焰相克。但再怎么克制,异能储量有限,火焰却无穷无尽,说不定能烧上一天,那时候唯有等死。 刘产与史飘香就比较狼狈了,两人的异能一个是风,一个是控制植物,对火焰没有太大的效果。 危难关头,人的天性暴露无遗,刘产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发动狂风将周边的烈火吹到一边,自己倒是暂时安全了,旁边的史飘香却遭了殃,要承受双倍的烈焰灼烧。 一朵巨大的白莲升起,将她包裹,抵抗外界灼热。这白莲最初很美,渐渐就被烧成了烤红薯,黑且粗糙,没一会就化成了灰。 史飘香愤懑无比,她本就受了伤,又被陷害,指着刘产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刘产不说话,只是鼓起嘴一个劲吹风,就像西游记里的大妖怪。 史飘香没一会就坚持不住,异能亏虚,头发都被烧成了焦毛,只好对庞光与卫良投去求助的目光,凄厉喊道:“帮帮我!” 庞光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理她。 卫良倒是能用水系魔法暂时缓解她的危机,但精神力有限,凭什么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除非她能给些好处。 史飘香是个聪明人,呼喊道:“一千猩红币!” 卫良掏出魔法杖,道:“先给钱。” 烈火愈演愈烈,史飘香人如其名,身上竟然真的飘出一丝香气,那是烤乳猪的味道。她表情痛苦,先转了五百,道:“给你一半,活下来之后再给你另一半。” 卫良施展二级魔法,水之屏障将其包裹。 史飘香蓦然轻松,神色陶醉且**,就像沙漠里快热死的人找到一处水源,也像个正在被日的荡妇。 烈火终于停止喷发,密室又恢复原样。众人放松下来。 卫良毫发无损,且没什么消耗,道袍用的是真元,他灵石很多,并无大碍。庞光与刘产消耗巨大,掏出一支药剂喝了下去,这是异能补充剂,猩红商城就有卖,属于一次性消耗品,价格也不便宜,而且恢复速度远没有灵石来的快。 史飘香是最惨的,一开始就撞得七晕八素,后来又差点成了烤猪,皮肤小面积烧伤,流淌着血液与脓水的混合物,一半头发都被烧没了,衣服也是残破不堪,别提多狼狈。不过她长得一般,身材也就那样,刘产等人也不会趁机偷看。 卫良直勾勾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他不怕史飘香出尔反尔,除非她活腻了。 史飘香哼哼唧唧的装可怜,本还想拖一会,万一再有什么变故这钱就算拖过去了。卫良没给她太多时间,恶魔虚影浮现,狰狞邪恶,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史飘香见赖不过去,只好不情不愿的转了账。 这件事倒是给予庞光启发。这个面貌穷酸气的青年来到史飘香面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你他妈干什么?”史飘香奋力挣扎着,因为受伤太重,根本反抗不了。 庞光露出一个刻薄的笑,低沉道:“不干什么,就是想借点钱。” 史飘香先是愤怒,随着脖子上的压力越却来越大,开始恐惧,她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如果不给钱,绝对会被杀死。 她只好转账。 庞光看到账户上多出的四百点猩红币,十分不满,道:“你就这点钱?” 史飘香吐着长长的舌头,重重点头。 庞光面庞狰狞,手臂猛然用力,将她脖子捏断。 史飘香脑袋一歪,死了。 痛打落水狗是每个冒险者都喜欢干的事。这里是游戏世界,凶险万分,庞光既然与她结了仇,可不会留一个祸害,先抢钱后杀人是最稳妥的做法。 突然地,一根尖锐的刺自后方顶住他的背心。 这是纳什之牙。 来到第四层后,恶魔之力不太够用了,魔法才是真正的杀器。 卫良微笑道:“我劝你别动。”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庞光眼中闪过一抹狞色,不言不语,却暗自积蓄异能。他状态良好,可不会被人威胁,还准备暴起反杀。 异变再起,将这战斗化解。 地板猛地向上一突,迅雷不及掩耳,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高高弹飞。 咻咻咻。 天花板上冒出一根根尖刺,真要触到会被捅成筛子。 卫良施展火蝉翅,快速稳住身形,躲过此劫。 刘产也反应过来,双手高举,对天花板吹出一阵狂风,靠着反推力堪堪稳住身体。他惊险逃生,距尖刺只有一尺之遥,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庞光则没那么幸运,因异能机制问题不能在半空改变轨迹,只好在体表布上一层厚重的冰甲,硬生生抗下。 这些尖刺十分锐利,冰甲只是稍作停顿,便被扎透。 庞光发出一阵凄厉惨叫,大腿、腹部、胸腔都被穿透,鲜血涓涓流下,打湿了地板。 卫良与刘产还想过去敲诈一些钱,唤了几声才发现庞光已经死了。 “这是十面埋伏啊!”刘产面色难看,快速跑到白色大门前,又推又搡,玩了命想要出去,房门却不动如山。 他发动异能,死命轰击,企图破开一条生路。 卫良冷眼旁观,似有所悟。 刘产焦急道:“你还他妈看戏,不赶紧过来帮忙!” “不要白费力气了。”卫良道:“我猜,一扇门正好对应一个人,幸存者必须降低至一人,那扇门才会打开。” 刘产愣了愣,随后看到一条墨绿大蛇朝自己袭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鱼 刘产也死了。 卫良踩着他的尸体,推了推大门。 嘎吱—— 门开了。 他没有猜错,一扇门,只允许一个人出去,所以他杀了刘产。既然叫刘产,那就流产吧。 门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摸不着。卫良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一步迈出,或许是天堂,或许是地狱。 他没有迟疑,冲入黑暗中。生命本就是一次次抉择,一次次赌博。 扑通。 冰凉,咸湿。 这是一个大大的鱼缸。 卫良是一条鱼。在他旁边还有很多鱼,它们没心没肺的游着。 透过鱼缸的玻璃,他看到一个孩子,五六岁,正好奇望着自己。 他也望着孩子。 孩子很兴奋,说:“妈妈,它在看我呢。” 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过来,将孩子拉走。 卫良脑子有点蒙,他的胳膊没了,变成两片鱼鳍;双腿没了,变成一条鱼尾。他想用异能,却再次被封印了。 一个身着厨师衣服的男人走来,将网兜探入鱼缸之内,捞出一条鱼就走了。 卫良终于明白自身的处境。 这是一家餐厅! 如果不逃出去,迟早会被捞走,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鱼群仍旧悠哉前行,并不明白这里有多么危险。这是一种只有七秒钟记忆的动物,它们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 但卫良知道。 其中有两三条鱼也慌乱起来,飞速游动着,一次次撞击鱼缸,甚至腾空跃起,想要逃离此地。 卫良恍悟,莫非那几条也是冒险者所化? 他没有轻举妄动。那些愚昧的家伙,以为跳出鱼缸就没事了?事实上,那只会让自己窒息。 要三思而后行。 他沉在鱼缸最底端,肚皮紧贴着玻璃,将被打捞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仔细观察这里的构造。 这是家普通中餐厅,人来人往,生意还算不错。鱼缸就放在门口,叠罗汉一样分为十数个,每个鱼缸里都有一种鱼。 他的运气不好,身处第二层的鱼缸。粗略估计,这里最少高一米,下方就是坚固的地板砖。真要跳下去,不说窒息,恐怕会先被摔死,哪怕摔不死,也会摔个七晕八素,想跑是门都没有。 话又说回来,一条鱼在人类世界又能往哪里跑,逃到马路上?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男人又来了。 扑通。 网兜伸入水里,左右摇摆。 卫良赶忙缩到最底层的角落中。 又是一条鱼被捞走了。 他大脑飞速运转,必须要迅速想个对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可若是逃,出路又在哪里? 这时,一条鱼奋力跃出水面,掉在地板砖上,传来清脆的碰撞声。 它嘴巴大张,双眼圆睁,身躯成了一个弓形,巨大的冲击力让其极为疼痛。它很顽强,不顾伤痛奋力跳动着,妄图离开这里。可它没有腿,又缺氧,拼尽全力也走不出多远。一个服务员瞧见这一幕,三两步走过来,又将其放入鱼缸内。 那条鱼贪婪吸食着氧气,连游动的力气都没有,默然沉到水底。 卫良冷眼旁观,这就是冲动的后果,被那样摔一下,骨头都快散架了,恐怕再也没有跃出水面的资格。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好好把握。 通过观察,他发现那条鱼的行动轨迹,是拼命朝门口靠拢。 它为什么要出门?哪怕走出去,也会窒息而死。这样做似乎没有意义。 对了,门! 上间密室也是一道门,只要推开,就能离开。 莫非这里也是如此?一旦闯过餐厅那扇门,冒险者就能获得自由! 卫良又细密思索许久,确定这就是最靠谱的办法,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生路。 好消息是,鱼缸就放在门口,距离那扇门只有两三米。 坏消息是,门口站着两个迎宾的女服务员。 凭借自身力量,绝对没有可能逃走,先不说会摔个半死,那两个迎宾又不是瞎子,一条鱼活蹦乱跳落在地上还会看不见? 必须要找个助力。 冷漠的男人又来了,网兜一进一出,又宣判了一条鱼的死刑。 卫良常去餐厅,也常吃鱼,还是首次以鱼的视角感受这一切。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有的沉默无言,有的侃侃而谈,有的争论不休,但没有人关注过鱼缸里的鱼,除了最初的那个小孩子。 卫良灵光一闪,或许可以借助客人逃走。并非指男客人,而是女客人。他观察到有些女人会拎包,少数粗心的连拉链都没拉。 如果跃入包内,既能减缓坠落的冲击,还可以避过服务员的眼线,暗渡陈仓。 唯一的风险是,遭受那样的冲击,只要女人不是半身不遂,肯定会觉察。然后他就会再被放回缸里。 卫良对此也想好了计策。 必须要找一个喝醉了酒的女性客人,这样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男人一次次前来捕捞,鱼一条条减少,卫良多次险死还生,却依旧沉着。他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但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要不就是女客人没喝酒,要么就是喝酒了没拎包。 他唯有耐心等待。 时间飞逝,饭点已经过了,客人渐渐减少,完美的机会还没有出现。但随着鱼群数量骤减,他被打捞的几率越来越大。 五分钟后,他看到最开始的那个孩子。 孩子吃的很饱,捧着肚皮走过来,好奇瞧着他。 “妈妈,它还在看我。”孩童叫道。 “快走。”女人过来牵住他的手。她走路摇晃,显然是喝了一些。 卫良看到,她刚好拎着一个包,还喝了酒,并且离鱼缸这么近。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卫良不再犹豫,瞄准,摆动尾部,猛然向上冲去。 光滑的身躯破水而出,划过一道弧线,直逼那橘黄色皮包。 女人目光微醺,扭头与朋友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察觉到它。两个迎宾其中一个在招待客人,另一个去上了厕所,也没注意到这条不起眼的鱼。 完美的机会! 只要跳进去,就能逃出生天! 然而他算计到了全部,唯独没有算到运气。 女人可能是面部痒痒,一只手牵着孩子,腾不出来,唯有把拎包的那只手抬起来,挠了挠侧脸。 卫良狠狠摔在地上。 火烧火燎的疼痛扩散到全身,他想深吸一口气缓解下,却做不到。鱼落在地上,基本上和人落在水里一个感觉,都无法呼吸。 服务员闻声赶来,自语道:“怪了,今天的鱼怎么都往外跳?” 卫良瞪着呆滞的鱼眼,望着渐渐迫近的女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稚嫩且惊喜的声音传来:“鱼!它跳出来了!” 孩子挣脱母亲的手掌,一把抓住卫良。 “快放下,脏。”女人瞪了孩子一眼。 孩子摇头,惊奇的就像得到一件好玩的玩具。 “听话,这是人家餐厅的东西,你得还给那位姐姐。” “不给!” 孩子抱着卫良拔腿就跑,瞬间冲出那道门。 女人赶忙追了出去。 没一会功夫,她就拉住了孩子,却发现他手中空空如也,不由问:“那条鱼呢?” 孩子眨了眨大眼睛,呆呆道:“它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末日城市 卫良恢复了人身,只感觉身心舒畅。…,去餐厅吃饭时偶尔也会观察那些鱼,感同身受了一次,不得不说,真是一场糟糕透顶的体验。 账户上多出四百点猩红币,分两次转入,一次转两百,猩红之塔给的。 每穿过一道门,就会阶段性奖励两百点猩红币,不算多,但积累起来还是挺可观的。比如穿越十道门,就是两千。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密室游戏,跟异次元杀阵差不多,然而并不是,一旦穿过那扇门,就会来到一处完全未知的场景中,每个小阶段的游戏规则也不尽相同。 只是为什么这场游戏叫心迷宫?它和迷宫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这只是一个幌子,就像老婆饼没有老婆一样,心迷宫也和迷宫没关系。 放眼望去,这是一座安静的城市,荒无人烟,静谧中透着一丝压抑。试着发动异能,都能用,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实力,就不怕未知的危险。 这次的规则又是什么? 塔灵没有说。但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卫良猜测,还是找出那扇门,穿过去。只是这里的面积很大,找到它并不容易。 他在空荡的城市中穿梭。马路上坑坑洼洼,布满尘土。这本是水泥路面,因太久没有清扫,几乎被泥土覆盖了。街道上横七竖八停着无数破旧的汽车,均锈迹斑斑。放眼两旁,有许多底商,比如手机专卖店,便利店,餐厅等,都很颓败。 路过一家超市,他瞥见门口的垃圾箱,便走了过去。 超市很大,却很空荡,货品上积满灰尘。一些保质期短的东西都已腐烂,却没有异味,显然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超市的小票会印有当天时间,很多人买了东西后顺手就把小票丢到了垃圾箱里。 卫良捡起一张看了看——2018年9月15日。 一般来说,比较小的格局是猩红之塔构建的,比如血腥擂台等。而比较大的格局,蒙特奇九州之流,则是真实世界。 这座城市很大,猩红之塔应该不会自己构建,那会消耗许多能量。更经济的方式就是直接把卫良传送过来。 很显然,这里也是地球,根据平行空间理论,宇宙无穷无尽,无论多么荒诞的场景,只要有概率出现,就一定会出现,比如在a世界,你当了国家主席,在b世界,你成为世界首富,在c世界,你娶了范冰冰等等。 这样看来,末世完全可能存在。 这座城市就是很好的证明。在某个地球的2018年,出现了天大的变故,破坏力不逊于小行星撞地球,导致人类灭绝,或者死去绝大部分,再也不是地球的霸主。至于是什么原因,卫良没兴趣探索,他只想找到那扇门。 超市转了一圈,再也没什么收获。他有点口渴,拿起一瓶水想要喝,又担心过期拉肚子,最终施展了一个水系小魔法,自给自足。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换做一般人,恐怕会避而远之。但卫良觉得这是个契机,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他走了过去,在货架后方看到一个人。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人,更像是一个丧尸,身躯破烂不堪,表情空洞冷漠,正机械啃噬着过期的食品。他发现卫良,低吼一声,来了个饿虎扑食。 卫良一刀便斩了过去。 丧尸被劈成两半。他的身躯很坚固,强度远超常人,在恶魔力量下却仍不够看。 卫良观察着丧尸,他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这让卫良不由想起蓝眼人,那是一篇小说中描绘的丧尸——外星飞船出了故障,坠落地球,大量放射性物质喷涌而出,蔓延全球,大部分人变成丧尸,小部分体质特殊的幸运儿进行变异,成为强大的异能者。 走出超市,天空传来阵阵嘶鸣,抬头望去,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这是种相貌奇特的蝙蝠,体型硕大,成群结队和蝗虫一样。 卫良赶忙又躲了回去,蝙蝠数量太多,真被盯上有十条命也得搭进去。看来这并非末日游乐场,而是危机四伏的末日刑场。 过了许久,蝠群涌过。卫良探了探,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走出来。他决定尽快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道那扇门在哪。 他散出精神力查探。 卫良在魔法上的造诣已经比较深了,精神力能够蔓延数百米,远没有殷无涯的灵识那样磅礴清晰,却也比肉眼真切。 在精神力的观察下,世界本质浮现,颓败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在其中,他敏锐捕捉到一丝猩红之塔的线索,毕竟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般明亮。 那扇门就在南方。 卫良展开火蝉翅,飞速疾驰。约莫飞了两千米,那种感觉更清晰了,他与门的距离正在拉近。 大地震颤,一条粗长怪兽自地底冒出,身长近百米,一口吞向卫良。 他吃了一惊,瞬发了个三级魔法,紫色云气浮现,蔓延至火蝉翅之上,速度暴增一倍。 这是紫雀之舞。 他当初在蒙特奇学到两个三级魔法,一个是龙卷之蛇,一个就是紫雀之舞。龙卷之蛇主攻击,紫雀之舞主身法,能在一分钟内大幅提升速度,战斗或逃命都很管用。他本不能瞬发三级魔法,但服用魔力之泉后精神力已经相当于四级魔法师,倒是满足了条件。 巨兽扑了个空,悻悻缩回地面。它类似变色龙,行动迟缓,捕猎就是一锤子买卖,成了最好,败了也不追。 卫良暗自庆幸,刚才逃脱有一部分运气成分,巨兽就咬在他右方半米处,那力道十分强劲,连道袍都不能化解,真被咬中必死无疑。 又飞行一会,他再次看到一群异兽,这是种三对翅膀的鸟,正在围攻一个人类。 那个人也不寻常,竟能凭空飞行,且与鸟群有来有往,甚至隐隐占据上风,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卫良收回目光,不打算掺和这事。又猛然抬头,看向那个人。 一种似曾相识感油然而生,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她好像是萤。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见萤教官 卫良飞过去时战斗已经逼近尾声。为了卖个顺水人情,他将最后一只异鸟斩落。望着面前这个微微喘气的女人,他微笑道:“又见面了。” 她果然是萤。 当初分离之时,她说后会无期。或许不觉得卫良会进入高层,亦或许不觉得自己能活那么久。但两人还是碰面了。 萤虽是女儿身,目光却带着男人的冷峻,盯着他看了三秒,才想起那个没有恐惧的新人,诧异道:“原来是你。” 卫良微笑道:“你一点都没变——” 声音戛然而止。没错,萤一点都没变,容貌,发型,衣服,都是记忆中的模样。这有些奇怪,人总是会变的,尤其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但她却没变。 再见萤教官,已没有最初的惊艳。常与殷无涯相处,卫良对大部分美女都已经免疫了。萤虽然也很漂亮,但和那个可爱的女魔头比起来仍有差距。 “你现在到第几层了?”他随口问。 “第五层。” “第五层?” 卫良有些诧异,这么久过去了,他从一个新人晋升到第四层,萤怎么还原地踏步?他在九州把妹耽误了许多时间,晋升速度不算快,连丁丁都不如,按照常理来说,萤怎么也得到七八层了。 对于这件事,萤不愿多谈,问:“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在参与死亡游戏。你呢?” “我也是。” 卫良沉吟不语。 第五层的冒险者怎能与第四层的冒险者共处一场死亡游戏?这是不公平的,在此之前也没有先例。死亡游戏不都是同层之间的冒险者相互竞争么? “我还有任务,先走了。”萤挥挥手,绿色火焰凝成一对翅膀,飞天离去。 卫良凝望她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古怪。 天暗了,黑沉厚重的铅云积压在头顶,这是暴风雨的前奏。从高空俯视,整座城市笼罩在巨大阴影中,死寂且森然。 卫良加快速度,争取早日离开这方死气沉沉的世界。 一个女人拦住去路。她身材妙曼,赤身**,表情苍白空洞,背生一双黑色羽翼,就像传说中的黑天使。 卫良警惕,不愿与末世怪物交战,准备绕走。 黑天使穷追不舍。她速度极快,没一会就追上卫良,一拳打向背心。 恶魔虚影浮现,与之碰撞在一起。 黑天使的拳头很秀气,却蕴涵强大的力道,仅是一击便将恶魔虚影轰碎。 卫良许久没有强化过恶魔形态了,随着实力提升,它变得越来越鸡肋。但余烬之冠却很有潜力,哪怕到第九层也用得到。黑天使看似得胜,手臂上却留下一道暗淡红痕。 他对敌人的实力有了大致评估,肉身强大的可怕,难以力敌,还是不要硬碰为妙。 紫雀之舞发动,魔法加持在火蝉翅之上,卫良速度暴增,化作一抹流光直冲天际。 黑天使穷追不舍,距离却越拉越远。 卫良逃跑的同时不忘干扰她,挥舞纳什之牙,龙卷之蛇瞬间发动,朝黑天使狂涌过去。 她面无表情,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不知是心如止水,还是没有神志的杀戮机器。黑色翅膀高频率振动起来,速度快的肉眼都捕捉不到,瞬间切出千万刀,将龙卷之蛇瓦解。但这个三级魔法本身不是最恐怖的,真正恐怖的是它所附带的攻击特效——纳什之牙的毒素和余烬之冠的灼烧。 妙曼身躯上,红色与绿色交相绽放,进行着强有力的腐蚀与灼烧。黑天使身形一顿,速度骤然减缓,失去了追杀卫良的资格。 紫雀之舞增幅时间有限,很快就失去效果。卫良回头,已经不见敌人的影子,这才放松下来。 两个三级魔法仅能逃命,却不能击杀她,卫良略感不满。如果早去一趟蒙特奇,学几个四级魔法,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展开精神力,那道门散出来的波动越发清晰,应该不远了。卫良知道,那是塔灵故意留下的坐标,只为让冒险者知道前进的方向,否则猴年马月也找不到。 又飞行二十分钟,卫良终于看到那扇白色的门,就立在一座摩天大厦的楼顶。它高大且鲜艳,相隔老远就能看见。 只要穿过去,就能离开这里。这场游戏就像是门与门之间串联起来的迷宫,每扇门后面都不知道有什么,一旦越过,可能回到猩红之塔,也可能进入下一处未知的世界。 塔灵好心给出坐标,必然会在其他方面做手脚。在门的侧方有一处巨大的巢穴,有点像蜂巢,孔洞却大得多,直径足有二十厘米,里面不知住着怎样的怪物。 卫良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他降落房顶,距离白色大门只有十米之遥。蜂巢感受到入侵者的到来,霎那间炸开了锅,一只只变异兽从中飞出,黑压压一片压迫而来。 这是一种类似马蜂的怪物,足有一米长,尾部毒针闪烁着寒光,竟能射出体外,破空之声传来,犹如万箭齐发。 卫良挥动纳什之牙,墨绿大蛇狂舞,将蜂群搅的七晕八素,同时挥动恶魔刀刃,将喷射而来的毒刺尽数打落。 有几根漏网之鱼穿破防御,打在卫良身上,却被道袍尽数抵消,将攻击转化为精气,涌入卫良体内。 他大脑有些眩晕,内视一瞧,紫府都变成了黑色。 定然是毒素太过剧烈,道袍不能尽数化去,还残余一些,也尽数被身体吸收。这也算是它的不足之处,毕竟是低端法器,效果有限,不能区分哪些有益,那些有害,只知道机械的转化,以后还是要慎用。 卫良腹中翻涌,张嘴便吐出一口黑色脓血。 好强的毒!哪怕被抵消大半,仍足以致命。 幸好储物袋中还有些解毒丹。他赶忙拿了出来,也没时间区分,一股脑全部吞了进去。 毒蜂的防御力不强,被墨绿大蛇击杀数百只,但胜在数量众多,源源不绝从蜂巢中冲出来,悍不畏死的喷射毒刺。 然而卫良已经跑到门前,前跨一步就迈了进去。 毒刺触到大门,被结界尽数抵消,无力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一秒,那扇门连同卫良,一同消失在这方世界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真心话大冒险 卫良又来到一处新的场景。这是家咖啡厅,他坐在门外露天的座位上,面前放着杯喝了一半的拿铁,对面坐着个女人。 女人很年轻,二十来岁,容貌算不上美丽,却很干净,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只有这种女人才能称得上是水做的,那些容貌粗糙的充其量是泥做的。 卫良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卫良。 他问道:“我们认识吗?” 女人面色凝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说话。 卫良散开精神力,妄图寻找那道门。可该死的,能力又被封印了。四下环顾,这是一座现代化城市,人来人往,歌舞升平,倒是没有末日城市的荒芜与诡异。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彻在脑海。 “你们要玩一个小游戏:一人负责说真心话,一人负责大冒险。胜者才能离开。” 卫良猜到女人的身份,也是参与心迷宫的冒险者。 真心话大冒险是聚会常玩的一种游戏,能活跃气氛,也是爆猛料的一种手段。但在猩红之塔,它被塔灵更改了玩法,必然在有趣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丝血腥色彩。 谁负责说真心话,谁又负责大冒险? 按照常理推断,当然是真心话占便宜。如果玩大冒险的话,被对方要求跳楼,这条命就没了。 卫良喉咙有些干燥,准备喝口咖啡提提神。他可没心思去品,而是仰头一饮而尽,就像喝矿泉水一样。 然后,他看到杯子底部印着三个字:大冒险。 卫良咧咧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大冒险,那么,来吧。 女人也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结局,轻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毫无疑问,真心话比大冒险容易的多,只是负责讲真话而已,只要不是哑巴就能完成任务。而大冒险就不一样了,对方必须按照自己提出的要求去做,做不到就会被判定失败。 塔灵道:“先真心话,后大冒险,请提问者问一个问题。” 卫良打量着女人,目光如鹰。他不会问“你的初吻给了谁”或“你的初夜给了谁”,这种问题没有意义。想要胜利,必须要给她来一场心灵上的解剖,直指人性中最黑暗的话题。 就像汉尼拔博士那样。 可他只有一次机会,妄图提问一次就让对方的心里崩溃,这是不可能的,再出色的心理学家都无法做到。问出一个问题后就该他大冒险,按照对方提出的要求去做任何事情,异能又被封印,很可能丧命。 他的劣势很大,却也有一个优势,能够发起先手。起码此时此刻,他掌握着主动权。 他将女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对方很自信,目光灼灼,似乎胜券在握。 卫良暂时还没想好问什么。想要攻击一个人的破绽,必须足够了解她,但他丝毫不了解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的爱好,不知道她的性格,不知道她的悲惨往事,什么都不知道,仅是看她比较面善而已。 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问吧。” 女人翘起腿,悠然看着他,自信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仿佛花猫看待老鼠。那种一句话就令人崩溃或者一个动作就把人催眠的大师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哪怕心里防线再脆弱的人也不会被一个问题所击倒,无论那个问题有多么刁钻险恶。 卫良眯起眼睛。对方一幅笑吟吟的样子,眉毛在笑,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那笑容并不亲切,反而带着一丝邪魅,定然想好了怎样报复,也许是让我跳楼,也许是让我躺在马路中央,也许是让我钻入动物园的兽笼子里。 总之,一旦主动权被对方握住,必然会提出分外严苛的要求,如果照做,可能会死。如果不做,就被判定为输,还是死。 “问啊!”女人再次催促,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那副坦诚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问题是不可告人的。 卫良忽然笑了。 他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为何非要用问题来攻击她?事实上,那并不容易做到。她回答不出的问题太多,没必要非得用汉尼拔的方式。 “你有多少根头发?” 女人怔然,不明白这算什么鬼问题。 卫良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有多少根头发?” 他一直以为这个游戏不太公平,现在看来却挺公平的。双方都有一击致命的能力,只看问真心话的人脑子够不够用。如果按照正常思维,问一句“你最不堪回首的事情是什么”,那他就输了。 但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问“你的头发有多少根”或“你的体重是多少毫克”,他就赢了。 女人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没人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只能用生硬的语气说:“不知道!” 卫良身前出现一道光门,女人看不见,来往路人看不见,仅有他自己能看见。 她输了。 真心话环节中,不允许被问者说不知道。 卫良站起身,迈入光门之中。即将进去的那一刹,他又回头望了女人一眼。 总觉得她有些面熟。 很奇怪,女人虽然输了,却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反而悠然品着咖啡。 “喂。”卫良呼了一声。 女人抬头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卫良问。 女人怔了怔,没理会,又低头喝咖啡。 卫良皱起眉头。在问出那个问题的刹那,他分明从女人目光中捕捉到一丝茫然,那种感觉,仿佛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名字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标记,几乎成为潜意识最深的烙印,哪怕忘记任何事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但那个女人,似乎就把名字忘了。 卫良摇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反正已经取得了胜利,只要迈过那道门,说不定就回到了猩红之塔。 门的后方,依然是大片诡异的黑暗。 卫良一头冲入其中,无尽黑暗将其包裹。 他忽然明白为何那个女人看着面善了,她长得很像李薇薇,那是高中时期的同学。 天旋地转之后,他又来到一处陌生的场景中。这是一张床,很硬,很冰,旁边放着一个蒲团。看四周布局,应该是一处山洞。来到外面,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大好河山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如诗如画。 一个女童飘然而至,身着道服,青丝如瀑,威严问道:“卫良,你可知错?”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回指玄 卫良有点蒙。, 这是越州的指玄宗,那个女童是白玉梦。 就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明明走了那么远,睁开眼,又被拉回原点。 白玉梦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为师告诫你多少次,色是刮骨钢刀,切勿沉迷,你为何就不听?” 卫良揉了揉脑袋,思维十分混乱,正努力冷静下来。 白玉梦背负双手,面有忧色,矮小的身躯看上去老气横秋,叹道:“这次你闯下了泼天大祸。”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得罪了殷无涯,对不对?” “殷无涯是谁?” “血公子。” “你知道?”白玉梦先是呆滞,随即愤怒,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干出那等糊涂事?” 卫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可以肯定,关于九州的游戏早已结束,如今这又是另一场游戏,条件也不是存活二十四个小时,而是闯出迷宫。 很显然,这里也是迷宫的一部分。 必须要找到那扇门。 他没空与白玉梦叙旧,盘膝闭目,精神力延伸,捕捉塔灵留下来的线索。 浩瀚的世界中,那扇门如黑夜中的明灯,是那般醒目,饶是卫良精神力不够强大,也能清晰的感知到。 它就在北方。 白玉梦焦虑的声音传来:“血公子乃是成名已久的魔头,骄横暴戾,若他知晓前因后果,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你炼成脓水。”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卫良。 千万不要忽略殷无涯这个危机! 在这一天,她还不是可爱羞涩的殷殷,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被捉到,多半是要死的。 卫良已经没了无限复活的能力,只要被杀一次,就再也无法重新开始。 必须要快点找到那扇门,在日落之前,时间就是生命! 他默念法诀,火蝉翅浮现。还好,这次没有被封印异能,生还的几率大上许多。他顾不得与白玉梦叙旧,快速冲出洞府。 白玉梦身形一闪拦在前方,问:“你要往何处去?” 卫良焦急道:“师尊,徒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宗门,恳请你让我离开。” 白玉梦见他如此担当,心中倒是欣慰,神色不由柔和许多,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无论如何我也是你师父,指玄宗就是你的家,哪怕闯出再大的祸,也会保全你的安危。” 卫良暗叹一声。白玉梦是个好人,但很多时候,好人与蠢人只有一线之隔。他已经见过太多次殷无涯杀过来的场面,整个指玄宗都要跟着陪葬。 “如果你真为我好,就让我离开。” “你能跑到哪里去?失去宗门的庇护,你会死的更快。” “你若不让我走,为避免连累宗门,我便自裁于此!”卫良凝重说出这句话,同时从储物袋拿出一把利刃,直挺挺架在脖子上。 白玉梦被他这副刚烈的模样惊到了。印象中,那徒儿贪生怕死,沉迷酒色,何时这般英武果决? 卫良望着她,缓缓走出洞府,双翅一展便飞天而去。 白玉梦神色复杂,最终没有阻拦。 卫良用最快速度向北飞去,只有一个念头,在天黑之前找到那扇门。只要再晚一会,殷无涯必然会找上门来,这是无数次尝试证得的真理。他逃不掉,那女魔头不仅速度快,灵识敏锐,且会占卜之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头顶艳阳高照,换算成地球时间大约是下午一两点,而殷无涯会在六七点钟杀过来,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九州到底是修真者的故乡,灵气充裕,火蝉翅在这里显得更加强大,速度比以往提升一两成,飞行的更快。 他还想再快一分,又发动紫雀之舞,给火蝉翅进行恐怖的增幅,速度又暴增一倍。 他虽然焦急,却也保持着应有的谨慎,这里毕竟是高等位面,高手辈出,随时都有陨落的风险,还是尽量低调一些,见了人或妖尽可能的绕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幸好在这里待了许久,对地形了如指掌,哪里有危险哪里没危险大致都了解,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可飞了足足两个时辰,都没有见到那扇门。尽管精神力感知的更加清晰,也知道它越来越近,可就是找不到。 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再有半个时辰,殷无涯就杀了过来。 他一咬牙,拼命催动真元,火蝉翅飞速扇动,已经达到极限。同时冒着精神力透支的风险,再次施展紫雀之舞。 阳光渐渐暗淡,夕阳西斜,已是黄昏。 这一天的夕阳,他见过无数次,而这次已经没了超然物外的心态。橘红色的光芒映入眼帘,就像一把锋锐的镰刀,分外刺目。 直觉告诉他,那扇门更进了,似乎很快就能到。本来凭借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感知这么远,但冥冥中与那扇门一丝联系,哪怕远隔天涯,也能知晓其坐标。 卫良稍稍松了一口气,连续施展紫雀之舞导致精神匮乏,头脑昏沉,既然快到达目的地,还是不要用魔法来加持了,免得昏迷过去。 前方出现一处密林,人烟稀少,草木丰茂,豺狼虎豹等猛兽穿梭其中,还不泛一些修成精的妖怪,却都没什么威胁。 卫良前进千米,终于看到那扇门,就那样静静伫立在树林中间,高大显眼,只要穿过去,就化险为夷。 自打从地球回归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殷无涯,还真有点想她。但卫良绝对不希望在今天见到她,那将是灭顶之灾。殷无涯对待爱人或许很可爱,但对待一个陌生人,尤其是结了仇的陌生人,她绝对不会手软,这是无数鲜血总结出来的事实。 卫良双翅一展,化作一抹流光,很快就来到那扇门前,身子猛地向前一探,就像运动员冲过终点线一般,钻入门里。 可还没来得及欢呼,他就被一道血线拉住脖颈,硬生生拖了出来。 卫良扭头,看到一个人。 道袍飘展,鬼面森然,鲜艳似火焰。 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 感谢土豪脾气不大无!本书终于有一位大盟主了!今日加更!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七道门 人经常犯下的思维误区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未来,事实上未来变幻莫测,越有经验的人往往摔得越痛。, 他被殷无涯堵截过无数次,并且最终取得了胜利,却并不代表这次能活下来。那个女魔头是不讲道理的,若心情好还有机会,心情不好管你是谁,先杀了再说。 卫良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大意。此殷无涯非彼殷无涯,不要说非礼,说错一句话都有性命之虞。 殷无涯透过鬼面,森然打量着他。他也不说话,回报以坦诚的目光。他知道殷无涯喜欢安静的人,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最好别急着解释。 “你可是卫良?”沉闷闷的话语传来,仿佛又回到许久前那场不断重复的时光中。 “我是。” “交出月仙泪,饶你不死。”殷无涯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漠。她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血公子,亦或许就是卫良认识的那个血公子,只是被塔灵逆流了时光。总而言之,现在的她并不认识卫良,也不知晓猩红之塔的存在,只认为卫良就是那个杀人越货的小贼。 卫良没有讲两人之间的浪漫故事,那会浪费很多时间,夜长梦多,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耐心听下去。他以前听一位朋友讲过,一篇好得文章,要先引出结论,再去分析过程,这样可以博得读者眼球。 他决定对殷无涯也用这样的办法,先抛出结论,再去解释这一切。 一个镶嵌着金蝉丝边的华贵储物袋握在手中,卫良将它递到殷无涯面前,温声道:“是不是很眼熟?” 殷无涯瞥了一眼,暗自诧异,那竟然是自己的储物袋,为何在他身上?她在腰间摸索,拿出个一模一样的储物袋,分明还在身上,那小贼手中的储物袋又该如何解释,莫非是复制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给我的,为了让我防身。” 殷无涯冷然道:“故弄玄虚。” 一道血线刺破卫良肩头,扎出个手指粗细的孔洞,鲜血涓涓流下。 卫良左臂无力垂着,几乎失去了知觉,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时间紧迫,在三生石里烙印影像已经来不及,却还有其他证据。他用右手从储物袋中拿出华为p9,道:“这里面有一些东西,希望你能看看。” 这手机是当初在地球买的,当初合了很多影,过去这么久了,希望还有电。长按开机键,屏幕点亮,卫良略松一口气。 血线飞驰而来,将手机打碎。 殷无涯没兴趣关心手机里有什么,低沉道:“我再说一遍,将月仙泪交出来。” 卫良没有月仙泪,自始至终都不知晓那是什么玩意,却因为这个天地灵材死了无数次,确实挺冤枉的。 他唯有苦笑摇头。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殷无涯会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失去耐心,直接将他杀了;第二种是过来搜魂。 如果被杀,一切就都结束了。如果搜魂,还有一线生机。 很幸运,殷无涯没有杀他,而是伸出莹润如玉的手放在了他的天灵盖之上。 被搜魂是很痛苦的过程,仿佛千万根针扎入大脑,那种尖锐的疼痛足以令人窒息。饶是卫良痛感神经比常人麻木,也疼的呲牙咧嘴。 这次搜魂与以往的搜魂不同。以前看到的是卫师兄的记忆,而卫良的记忆被猩红之塔保护,她还没那个本事看到。可如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却搜到了卫良的记忆。 卫良的一生浮现在眼前,从呱呱坠地,到懵懂上学,到步入社会,到进入猩红之塔,以及九州的相遇,和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部暴露出来。 殷无涯收回手,怔然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惊骇无比。 卫良喘息片刻,稍稍从痛苦中缓过劲来,从对方震惊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因祸得福,小心翼翼的问:“那扇门就在后面,只要让我迈过去,我就能活下来。” 殷无涯默然。 卫良温和望着她,道:“你也可以杀死我,但从此世间就少了一个爱你的人。” 殷无涯目光变幻,有惊疑,有愤怒,有惆怅,最终化作浓浓的疲惫,低声道:“你走吧。” “谢谢你。” 卫良挥手,转身迈入光门之内。离别之际,他回眸,想看她最后一眼,视野所及一片空虚。 殷无涯已经走了。 卫良轻叹一声,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因为搜了魂,一切秘密都将无所遁形。 包括丁丁。 场景变幻,四周充斥着浓密的白杨树。土地呈半沙化,踩上去松松软软,鞋边上沾满了细沙。正是阳春三月,不冷不热,温度宜人,树枝上冒出一个个嫩绿的芽儿,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鲜亮的光芒。 天空是那般蔚蓝,清澈的没有一点瑕疵。卫良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纯净的天空了,印象中的天空总是惨惨白白,有时还会透着一丝不健康的黄,各种漂浮物遮住了蓝天本有的色泽,可如今头顶的这片天美得令人陶醉。 这又是哪里? 他终于明白了迷宫的含义。门的后面,还是一道门,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挣脱,运气好,可能下一次就能回猩红之塔,运气不好,再过一百道门还是身处迷宫之中。 人不怕艰难险阻,就怕没有目标。 就像马拉松,四十二公里的路程,艰难漫长,可很多人都能跑完,因为他们有目标,知道跑四十二公里就能达到终点。一些有经验的运动员还会把这四十二公里分成一个又一个小目标,跑起来更容易。若事先不告诉他们总路程,就让人一直茫然的跑,恐怕没跑一半就会坚持不住。 这场游戏也是如此。 卫良必须要问个究竟,于是高呼道:“塔灵,你只说要冲出迷宫,却没说如何冲出去。” 他的呐喊在树林间回荡,没有人回应。 “我需要一个答案!”他未放弃,又喊一声。 塔灵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不掺有丝毫的情感,道:“成功穿过七道门,你就能逃离迷宫。” 原来如此! 卫良已经穿越了五道门,整场游戏完成了大半,只要再过两关就能胜利。 第二百三十七章 捉迷藏(1) 这片树林仍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好像来过,细想却很模糊。 卫良低头,看到一双小巧的鞋,两条细嫩的双腿,以及瘦弱的身躯。 这是我的身体吗?忽然小了许多。 地面的水洼光如镜面,映着天空与白云。他蹲下身子,看到一个男童,七八岁的年纪,白净清秀,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忧郁。 卫良怔然,那是他童年的模样。 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来找我啊,小良。” 他放眼四望,没有看到一个人。 那笑声又传了过来:“快来啊。” 卫良虽然看不到人,却知道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他当然不会过去,毕竟是看过鬼片的人,不做死就不会死的道理还是懂的。 他的目标很明确,不是找人,而是找门。 闭目,散开精神力,企图感知塔灵留下的坐标。 一无所获。 精神力又消失了,包括各种异能,甚至强健的身体素质也没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弱小的孩子。 卫良站起身,既然失去了感知,那就徒步寻找吧,如果运气够好还是能找到的。 森林很大,无边无际,没有人,没有公路,没有城镇与村庄,三五只喜鹊落在地面上,一两只乌鸦落在树枝上,草丛抖动,跑过几个野兔;鸣叫传来,飞过几只野鸡。这里充满了自然的气息,仿佛一处世外桃源。 卫良迈动着短小的步伐,直挺挺朝喜鹊的方位走去。他觉得这几种动物或许是塔灵给出的暗示,比如说朝喜鹊走就代表好运,朝乌鸦走就代表霉运。 可走了一个小时,他仍在树林里打转,没有看见一道门。他或许迷路了,森林太大,又没有路标,人漫无目的的走很容易转圈,因为左右腿长度不一致,会往一个方向倾斜,走得路程足够远了之后路线就会变成一个圆形。也有解决的办法,就是以两棵树为坐标,站在一棵树前,瞄准直线外的另一棵树,不要太远,十米就差不多。等走到那棵树,再把目光形成一条直线,瞄准下一棵树,这样就不会转大圈了。 卫良不想那么麻烦,这具身躯还很弱小,禁不起长途跋涉,才走了一会双腿便酸胀起来。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漫无目的的寻找无疑大海捞珍。有过闯关的经验,他大致有了判断,若是异能没有被封印,基本上会有武力决斗。而异能被封印的话,就不会用到异能,而是动脑子的游戏。 很显然,这片森林需要他开动大脑,找出离开之法。 耳边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来找我啊,小良。” 这声音更清晰了。 卫良循着声源向东看去,茂密树丛中,隐约露出个庞大的轮廓。 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如果冒然前往,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不知道呼唤自己的是什么,或许是女鬼,或许是妖精,或许是恶魔。 如果不过去,就错过了这条线索。 人格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往往相互冲突。一个人外向的同时,也有内向的一面;善良的同时,也有邪恶的一面。世上没有纯粹的人。 理智与冲动也是卫良的两种性格。他有时精打细算的就像个会计,有时冲动的又像个赌徒。 他决定过去瞧瞧。 踩着细软的土地,穿过一颗颗杨树,他终于看清那个轮廓。 那是座大房子。 清脆的女生显得更加清晰——“来找我啊,小良。” 为什么要找你?找到你有什么好处? 这是卫良心中的念头。难道说,她就是那扇门? 不管了,反正已经来了这里,迟疑与犹豫毫无意义,既然打算做,就不要畏手畏脚。 卫良猛然推开了房门。 房门是那样高大,他的身躯又是那样瘦小,无尽的光从里面喷薄而出,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他眯着眼睛,适应强光的亮度,一步迈入屋内。 这里很大,空荡无人,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四周久久回荡。 走廊里充满了无数小房间,房门紧紧闭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放眼望去,空无一物,干净的一尘不染,每扇门都一样,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卫良随便推开一扇最近的门,走了进去。 一幅景象映入眼帘。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映出黑灰色泽,苍白的墙上挂着还珠格格的贴画,正前方有一台臃肿肥硕的电视机,播放着一部很老的动画片——圣斗士星矢。 因信号不好,屏幕上浮现出点点斑驳,还时不时传出一阵滋啦声。 卫良环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女孩,也没有找到那扇门,于是退了出去。 他又来到第二个房间。 一个少年与一条黄狗正在嬉戏玩耍。少年俊秀温和,黄狗憨态可掬,构成一幅和谐画卷。 “去。” 少年低呼一声,将手中的球抛出老远。 黄狗猛然蹿出,消失在视野中。 卫良轻轻带上房门。他想起了那条狗,叫哪吒,名字是姥爷起的,已经死了十年。 他又进入第三道门。 这里堆满了无穷无尽的玩具,有四驱兄弟的赛车,红色的木制刀剑,京剧脸谱的面具,遥控车,奥特曼模型等等。 卫良捡起个溜溜球,缓缓缠绕,松手,溜溜球下降,又上升,周而复始不曾停顿。他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容。 在最角落里,躺着一只陈旧的玩具熊,身上满是补丁。他记得,那是母亲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卫良低眉无语,面上带着一丝感伤,随后嘴角扬起,又挂上标志性的微笑。 他默默离开这里,来到下一间房子。房子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激烈争吵,那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就像两只斗鸡。争吵渐渐升级,双方开始砸家具,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最后动起手来。男人被挠的满脸是血,怒发冲冠,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后的角落里,目光忧郁的看着这一切。 卫良走过去,想制止这场无休无止的争斗,却发现那一切都只是幻影,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什么都不能改变。 那么,就这样吧。吵累了就不吵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捉迷藏(2) “来找我啊,小良。” 清脆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回荡,似乎更近了。 他又进入一扇门。 炎炎夏日,三个男孩光着屁股站在河边,对视一眼,齐齐跳了下去。 最终只有一个人游了上来。 另外两个人淹死了。 他俩躺在地上,身体冰凉,双眼紧闭,嘴唇呈诡异的紫色。 卫良记起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付世界,一个叫董佳池。 他又进入一间房子。 这是一场葬礼,虚伪的哭喊声响成一片,墙壁上挂着一个老态龙钟黑白相片。他看那个老大爷很面善,细想却想不起来了。 他进入一间又一间房子,见到一组又一组画面。那些画面很熟悉,都是逝去的旧时光,杂乱无章,既没有规律,也没有意义,只是早已被他遗忘,现如今又重温了一遍。 人的大脑运算有限,不可能记住所有事情,那些久远的旧时光,百分之八十都被遗忘,只有百分之二十选择性留存下来。但那些遗忘的,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永久储存在潜意识中。 他每进入一间房,遗忘的记忆就浮现出一分。 卫良终于来到最后一间房子。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破旧的棕色大衣柜。 “来找我啊,小良。” 呼唤声更加真切,似乎近在咫尺。 卫良来到衣柜面前,拉开门,拨开密密麻麻的旧衣服,看到一个女孩。 她十来岁的年纪,瘦瘦弱弱的,扎着两根羊角辫,穿着一身起了球的鹅黄色衣服,上面印满了星星。 卫良记得这位姐姐,叫婷婷,小时候经常一起捉迷藏,那几乎是童年仅有的快乐。只是后来搬了家,就再也没见过。 “又被你抓到了。” 女孩咧嘴欢快的笑,露出排缺了一颗的牙齿。从衣柜里钻了出来,笑道:“该我找你啦。” 她转过身,用手捂住眼睛,从五十开始倒数。 卫良问:“为什么要和我玩捉迷藏?” 女孩没有理他,自顾自倒数着。 卫良不知该藏到哪里,也不知被捉到的下场。他并不想玩躲猫猫的游戏,本打算令婷婷停下来,双手拂过,却落在空气之上。 是了,这些都是幻象。虽是假的,却也有致命的危险。 卫良快速离开这里,既然她要玩捉迷藏,那就来吧。他换了几处地方,最终找到理想的藏身之所,钻入玩具堆之中。 楼道里传来细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小良,你在哪里?” 卫良安静躺在玩具堆里,呼吸平稳,一动不动,尽力不发出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嘎吱—— 房门被推开。 卫良耐心很好,哪怕到了这个关头都没有轻举妄动,安静的就像一块木头。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玩具被扒开一层又一层,幸好这里很辽阔,玩具也很多,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找一个人还是比较困难的。 过了一会,翻找声静止,卫良缩在底下看不到外面的一切,猜测她可能已经放弃了。 可突然的,头顶的玩具熊被拨开。女孩的脸映了进来。 她兴奋叫道:“找到你啦!” 卫良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平静问:“所以?” “你要接受惩罚。” 女孩的笑容变得诡谲,身躯变高,变粗,将外表那层可爱的皮囊撑破,燃烧出熊熊黑焰,宛如地狱里走出的魔鬼。 卫良转身便跑。 若异能还在不介意与她掰掰手腕,可所有神通都消失了,他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粗大狰狞的手臂拂过,带起成片的玩具,空中弥漫着烈火与浓烟,原本满是童话色彩的房屋化作一片火海。 卫良拼尽全力奔跑,在玩具中横冲直撞,连滚带爬,颇有些狼狈。 身后的魔鬼不急不缓,带着戏谑与压迫,缓缓追来。所过之处一片废墟,那些玩具都变成飞灰。 卫良缩到房间的角落,退无可退。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门,仅有堆积起来的玩具。 他不恐惧,却很茫然,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处境。 这完全就是不讲道理,一个孩童和一个魔鬼,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塔灵是故意让人送死。 魔鬼发出低沉嘶哑的笑声,张嘴又喷出一道烈火。 卫良身躯翻滚,险而又险躲过,脚底大片玩具又遭了央,被灼烧殆尽,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道门。 这道门很奇怪,不是立起来的,而是躺在地板上的,就像地下室的门一样。 但卫良知道,它就是自己一直要寻找的东西。 魔鬼伸出尖锐的利爪,遥遥望去,就像一片迫近的乌云。 千钧一发之际,他纵身一跃,跳入那扇门里,永久消失在这间屋子。 一扇门,宛如一个镜子,正反两个世界。 他来到一片广袤的沙漠,烈日高悬于天,迸发出火热的光芒,残忍无情的炙烤着大地。 没有水源,没有生机,只有无穷无尽的沙子。 卫良将手掌横在额头,观察四周的一切。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良哥,咱俩又见面了,真巧!”龙虎豹对他招招手,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卫良神色古怪。 在血腥擂台,他亲眼所见龙虎豹被异兽所杀,怎么现在又活了?虽然那场游戏的最后一条规则是浴火重生,却不包括全部冒险者,仅是最后五个人能复活而已。 他问:“你怎么活下来的?” 龙虎豹笑笑,没回答。 “被塔灵复活的?” 龙虎豹还是笑,目光却迷茫起来。 卫良先是皱起眉头,随后露出神秘的笑容,对于这场游戏,他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漂浮在空中,上面显示着五个数字:30000。 卫良眯着眼睛打量许久,问:“这是什么意思?” 龙虎豹摇头。 “你穿过几道门了?”卫良问。 “五道。”龙虎豹说:“再过两关,我就能离开迷宫了。你呢?” “我穿过了六道门。”卫良微笑道:“这是最后一个考验。” 异变突起,无数细沙凝聚,形成一个又一个士兵,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身躯高大的就像一头熊,列成笔直的一排,将杀气森森的矛头指向卫良二人。 雄浑的呐喊声响起,拉开战争的序幕。沙兵列阵,发足狂奔,如狂风般碾压而来。 龙虎豹大惊失色,严阵以待。 卫良抽出魔法杖,吟唱咒语,一条墨绿大蛇迎了上去。 阵型被冲散,有几个沙兵化作尘埃,其余的悍不畏死继续挺进。 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29997。 卫良明白了塔灵的意图,道:“三万是数量,我们必须击杀那么多沙兵才能闯过本关。” 龙虎豹面色难看。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思想界 这是一场惨烈的搏杀。 沙兵死了一波,又复活一波,虽弱小,却无穷无尽。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 龙虎豹浑身浴血,异能枯竭,躲在卫良背后大口喘息,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叫道:“才他妈杀了五千个!” 卫良相对而言好一些,却也不算乐观,魔法的使用次数有限,不能无节制动用,只能用恶魔之力杀敌,效率十分低下。而且他发现一个现象,沙兵死的越多,个体实力就越强。最初一刀就能砍死,现在则需要三刀。 新一轮的冲锋开始。这次沙兵格外的多,足有近千个,数量是前两轮的总和。 龙虎豹虚弱不堪,面露绝望。 卫良自知胜利无望,展开火蝉翅独自逃窜。交战许久,他知晓沙兵是不会飞的,惹不起却躲得起。 “良哥,带我一程!”龙虎豹在下方呼唤。他不会飞,独自留在这必死无疑。 卫良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 咚! 一声闷响,卫良触到结界,被反弹回来。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凭借一对火蝉翅就能避开的。 既然逃不掉,唯有死战。 卫良挥舞魔杖,龙卷之蛇开路,他身化恶魔,紧随其后,在敌军阵营中搅起一阵蓝色风暴。沙兵个个强壮无比,放在凡人中算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却被他冲的七零八落。 龙虎豹早就虚脱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咬牙作战,尽管他发挥的作用十分渺小。 一只长矛从后方刺来。 龙虎豹没有防备,被扎了个正着,身形一顿,呆呆望着后方的沙兵,它们明明不会投掷武器,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卫良也看到这一幕,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沙兵是越来越强的,不仅是属性增强,战斗方式也变得多元化。 鲜血狂喷而出,落入干燥的沙漠中,被尽数吸收。在如此干燥的环境下,不出三分钟血液就会蒸干。 龙虎豹无力倒在地上,对卫良投去求助的目光。 卫良被沙兵团团围住,自顾不暇,也每空救他。再说了,接下来的路还长,他这么弱,迟早得死,救不救没有意义。 噗噗噗! 又是三根长矛插入龙虎豹胸膛中,这个可怜的人再次死在卫良面前。之所以用“再次 ”这个词,是因为在血腥擂台中他就这么死过一次。 可他为什么能活下来? 卫良一直觉得这很可疑,就跟萤的出现一样可疑——理论上来说,萤绝不会出现在这场死亡游戏中,可偏偏被他撞见了。 见到萤的那一刻,他对心迷宫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假设。随后的捉迷藏游戏,以及龙虎豹的出现,让他更加确定。 沙兵咆哮着,冲击着,比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还要悍不畏死。 卫良勉强还能应付,主要是道袍很变态,将沙兵的攻击尽数化解。对付这种法器,唯有一次性破开才能真正伤到他,否则任由沙兵刺多少下,仅是增添生机的养料罢了。 不幸的是,这里的天气太热了,卫良虽有洞悉之冠补充魔能,体力一时半会却补充不回来,头脑渐渐昏沉。亏得有道袍不断注入生机,否则他必然会中暑。别以为中暑是小病,在战斗中却是致命的。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不要说三万个沙兵,就算三万只鸡也得杀好一会。五个小时过去了,太阳依然那么毒辣,丝毫没有落山的趋势。卫良面色发白,衣衫都被汗水湿透,就像刚洗过一样。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为15000。 卫良已杀了一半,但沙兵是逐渐增强的,越往后越难。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沙兵数量降到一万。 卫良气喘吁吁,咬着干燥的嘴唇,目光平静且坚定。他相信自己会取胜,只要破不开道袍的防御,沙兵多或少没有意义。唯一的隐患是,随着数量减少,敌人呢会越来越强,等只剩最后一个沙兵时,或许会变成超强boss。 事实上他还是太乐观了,不用等到最后一个沙兵,boss就已出现,这是一只巨大的狂沙怪兽,身高丈许,背生六对臂膀,身后还长着两只硕大的妖尾。 卫良最初的看法是,这怪物有点难缠,但还是能杀的。对拼过一招之后,望着被撕成碎布条的道袍,他阴沉无言。 道袍法器破了。这是他赖以生存的仪仗。 那怪物简直强横的不像话。 流沙涌动,一个个沙兵从里面冒出,密密麻麻,将卫良围得水泄不通。这一波的沙兵出奇的多,最少有五千之数,它们举着长矛,在妖尾怪物的带领下发起浩浩荡荡的冲锋。 有句成语叫瓮中捉鳖,卫良终于体会到鳖的心情。 敌人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遍布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卫良依然冷静。 这些沙兵,总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炸起——恕瑞玛,你的皇帝回来了。 没错,这是英雄联盟中阿兹尔的沙兵。它们怎会出现在猩红之塔?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前几道门内的场景怎么解释? 卫良身处险境,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所有的细节本来只是点,现在串成了线。 去年他去餐厅吃饭时观察过鱼缸里的鱼,它们的宿命就是繁殖,饲养,最后成为客人的盘中餐。他看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真可悲。这件事给他留下的较深的印象,所以穿过第一道门,他变成了一条鱼。 末日城市源自他看过的一篇末世小说。他不爱看小说,但那本书是一位姓朱的朋友写的,强烈要求他点评一番,就勉为其难看了看,其实写的挺烂的,好在那位朋友有自知之明,写了个开头就太监了。至于萤,从未真正出现过,那只是脑海中的幻象。 真心话大冒险中,那个女人就是李薇薇,只是容貌变了,或许是李薇薇与白志粉的结合体。去年同学聚会上,白志粉就和李薇薇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只有他俩玩,其他人都是看客,大家知道白志粉追求李薇薇很久了。然后他用一个大冒险换李薇薇一句真心话,最终抱得美人归。这些场景经过卫良脑海的加工,变成那场奇怪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至于捉迷藏游戏,就更加明显,每间房子里装的都是被他遗忘的记忆。他一直猜测婷婷是魔鬼,最后她就真的变成了魔鬼。 卫良终于明白心迷宫三字的含义,所有的场景,都是冒险者自己虚构出来的。塔灵什么都没有做,仅是起到一个疏导作用,冒险者就画地为牢,自囚于此。 就像《盗梦空间》一样,梦中的每个人,每个场景,都是当事人潜意识所化。但身处其中却不能自知。萤也好,龙虎豹也罢,包括李薇薇,婷婷,还有路人甲乙丙丁,以及这些沙兵,都是他潜意识里的一道影子。 可以说,他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是脑海中假想出来的。 卫良如醍醐灌顶——这是他的思想界。既如此,他便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无上的君王。 闭目,遮耳,枯心,意志四散开来,世界的一切变得那么清晰,那么唾手可得。 心念一动,太阳落下了,细雨降落了,微风吹起了。 这方世界无比凉爽。 郁郁葱葱的古树拔地而起,沙漠变成森林。 无尽沙兵定格于此,再不能前进分毫。 卫良轻轻挥手,沙兵土崩瓦解。 他从未如此强大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扭转天地,仿佛就是掌控宇宙真理的上帝。 这是他的思想界,一旦明悟,便是唯一的至高神。 七道门,都是由内心世界演化,如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没有明悟时,梦中的一切都根据潜意识的指引发展,可一旦明白其中原理,卫良就能凭借显意识操纵这里的一切。 他手中多出一支画笔,笔走龙蛇,如神笔马良般在虚空画出一扇门。 那是第七道门,也是最后一道门。 卫良一步迈了过去。 塔灵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游戏结束。” 第二百四十章 光明王是女孩 卫良又回到了第四层,回到这童话般美丽的世界。 依然没有殷无涯的消息,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账户上多出七千多的猩红币,那是游戏胜利后的奖励。这场游戏有点诡异,但还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最后一念生万物的强大感觉,令人永生难忘。 他从未那般强大过,却坚信总有一天会达到那样的高度。 只可惜,游戏虽叫心迷宫,却没有将迷宫的特性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较为容易就逃出生天。换做一般人或许会暗自庆幸,卫良却稍稍有些失望,他玩游戏不仅是为了挣钱,还有一部分是出于乐趣。 留下一千多猩红币以备不时之需,剩余的钱全部买了魔力之泉。他拿着杯子,将六支魔泉兑在一起,一饮而尽。 这酸爽。 精神力登时暴涨,世界变得更加清晰。 他目视前方,盯着一片落叶,缓缓集中注意力,落叶竟然跟随心念漂浮舞动起来,这就是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威能。 当然,这只是旁枝末节,精神力最强大的地方还是操纵魔法,令那些魔法元素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他已经快要达到五级魔法师的精神力水平了。境界提升如逆水行舟,越来越难,对魔力之泉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大。 必须要挣得更多猩红币,才能更快提升修为。 在此之前,还是要去蒙特奇学几个魔法咒语。魔咒每提升一级,威力都是质的变化。猩红商城也有卖魔咒的,根本不需要学习,花了钱直接就能领悟,但那需要消耗海量的猩红币,不如自己学,反正他有强大的魔法天赋。 瞧了一眼任务界面,恰巧有蒙特奇的任务,还是紫耀魔法石。 平心而论,这不算好任务,几乎没有冒险者愿意接。卫良却想都没想就接下来了,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一阵时空穿梭,他来到蒙特奇大陆。 荒芜,颓败,死寂。 这是片一望无垠的森林,充满了阴暗的能量。 该死,又是黑森林! 火蝉翅剧烈扇动,就像电风扇一样划出一片虚影,他只求能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卫良虽提升了精神力,魔咒还没学,好比一个人只长了气力而武艺却未精深,实力提升的还是有限,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中难以自保。 很幸运,这一路有惊无险,仅遇见几个弱小魔兽,被他三两刀就斩了,眼看人类世界越来越近,他渐渐松了一口气。 嘹亮的龙吟传来。卫良扭头,心沉到谷底。 又是一条龙! 这是条白龙,看其威势,比之上次遇见的青龙只强不弱。 卫良面色阴郁,传说巨龙乃是十分稀缺的高等物种,怎么三番两次碰到?买彩票时也不见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只能祈祷白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龙当然不是冲他来的,仅是巡查自己的领地,转了个圈就又飞回去了。 卫良暗自庆幸,加快速度离开此地。后来倒是没出过幺蛾子,魔法徽章令他在人类世界畅通无阻,当天下午就来到圣拜伦。 卫良望着面前宏伟沧桑的魔法学院,心生感慨,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致,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个魔法天才? 掏出圣拜伦徽章,上面印着法杖与星辰,这是荣耀的象征,凭借它才能开启魔法结界。毕竟魔法圣地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卫良凭借记忆,来到自己的住所。 他看到一抹苗条的背影。 “嗨,爱丽丝。” 魔法少女本正在修剪花草,闻言转身,如瀑的金发甩出彩虹般的弧线。 “威廉大人?”她先是惊讶,随即喜悦,问:“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圣拜伦的魔法师几乎寻遍了法马古斯,一个个都急坏了。” “我失踪多久了?” “一百多天了。” 卫良点点头,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蒙特奇的时间流速比猩红之塔要慢,魔法元素又浓郁,在此修行事半功倍。 “布兰德呢?” “布兰德大人一个月前离开圣拜伦了,听说去了北方的埃尔斯雪山。” 卫良多少有点失望,本还指望他教导一番,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基础都打的差不多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在他这个魔法天才看来,修行比学英语还要简单一些。 图书馆里有各种魔法典籍与咒语,种类齐全。卫良决定去自学一番。 来到图书馆,高大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古朴、庄严、恢宏,好似西方古代的皇宫。这里的学子有很多,大都专心致志的翻看着古籍,能进入圣拜伦的都是天才,天才不仅天赋好,还比平庸之辈更努力。 卫良转了一会,拿出本《四级魔咒大全》翻看起来。讲解的很细致,还配有插图。上面只有地水火风等寻常元素的魔法,没有光系、暗系、召唤系、空间系之流的魔法,这些属于高等魔法,他还没有资格学习,必须等精神力足够强大后才可以。 修炼魔法是一件困难且耗时的事情,困难指的是临摹魔印,耗时指的是冥想。卫良在魔印方面很有天赋,至于冥想更不用担心,寻常魔法师三年修来的精神力,他买两瓶魔力之泉就追上了。 他选中了两个四级魔法,一个为风界束缚,能暂时禁锢敌人;一个为狂暴撕扯,纯攻击魔法,比龙卷之蛇威力更大。耗时许久,他将两个咒语的魔印记在心中。魔法的前提是魔印,需要魔法师临摹出来,足够熟练的话,一秒钟就能完成,和瞬发差不多。若是不熟练,可能要临摹十秒,那时早被敌人杀了。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不需要临摹魔印,心念一动就能施展魔法,这就是所谓的瞬发。魔法师不能瞬发同级魔法,五级魔法师最多能瞬发四级魔法,四级魔法师最多能瞬发三级魔法。 卫良本施展龙卷之蛇还要吟唱,随着精神力提升,已经可以瞬发。 风界束缚和狂暴撕扯需要一遍遍学习,一遍遍增加熟练度,最少得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在战斗中使用它们,这还是在天赋出众的前提下。若是天资平平的魔法师,苦练一年才能掌握一个新的魔法咒语。 一个高大的金发帅哥走了过来,诧异望着他,惊叫道:“威廉?” 卫良记得他,名叫盖伦,却并非德玛西亚人。 “又见面了。” “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我回了一次家。” “总得打个招呼吧?导师们都很担心你。” “事出匆忙,抱歉。” 两人的交谈声引来的更多人。 “黑发小子,你就是那名魔法天才?看上去并没什么了不起,要不咱们切磋切磋?” “老巴尔,你的脸皮比野猪的屁股都厚,人家仅是一个三级魔法师,而你已经是大魔法师了,怎么切磋?” “我不占他便宜。”巴尔搓着手,略有兴奋的说:“咱们各施展一个三级魔法,如何?” 卫良打量着这个爆发气息浓烈的粗糙男人,猜测他一定很有钱。正好接了紫耀魔法石任务,说不定可以大赚一笔。 “黑发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怕了吧?”巴尔粗着嗓子吼出这句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天才都是骄傲的,没人真正打心里服卫良,将他打落神坛证明自己的人不在少数,巴尔只是个代表而已。 卫良缓缓合上书本,平静问道:“单纯的拼斗没有意义,要不我们赌点什么?” “哦?真是个自信的小伙子。”巴尔大大咧咧道:“你说赌什么?” “就紫耀魔法石吧。” 巴尔倒是乐了,原来是紫耀魔法石,对于一个富六代来说,这种石头要多少有多少。他问:“赌多少?” “五百块。”卫良道。兑换猩红币的上限是五千,五百块就足够了。 “可以。”巴尔笑眯眯道:“如果你输了,我不要石头,但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要叫一声巴尔大哥。” 人就是这样,穷的时候希望富有,富有的时候又想要面子。巴尔就是爱面子的人,如果打败这个天赋直逼光明王的黑发小子,威名定然暴涨一截。这种行为有点类似炒作,成了最好,失败也没什么损失,他很乐意试试。 卫良没什么意见,两人走出图书馆,准备来一场三级魔法的对决。好事之人跟了过来,足有近百个,将场地满满围起。 “用什么魔咒决斗?”巴尔问。 “龙卷之蛇吧。”卫良就会这一个攻击性的三级魔法。 “好。”巴尔同意,他对于龙卷之蛇同样熟练,并不认为会输给这名后生。他将法杖仍在地上,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都不用魔杖。” 卫良没意见。百分之九十五的魔法转化率让他不惧任何挑战。 两人同时吟唱起来。 “风之神力,请聚于我手,凝聚毁灭之力,消灭眼前的罪恶——龙卷之蛇。” 一条白色大蛇自空中凝聚,直逼卫良而去。 围观者议论纷纷。巴尔不愧是大魔法师,施法速度快上不少,已占据先机。且那魔法已经超出一般的龙卷之蛇,毕竟精神力强大,对魔法的增幅也更强。 白色大蛇速度很快,眨眼来到卫良面前,就要将其吞噬。 巴尔皱起眉头,这只是切磋,并非玩命,可那家伙也太弱了,死了岂不是一桩麻烦事? 他几乎要准备收手了,如果再慢一分,弱小的威廉就会惨死,他无法承受导师们的怒火。 电光石火间,卫良的龙卷之蛇姗姗来迟。 同样的白色大蛇,却更加粗壮,更加狰狞,转眼将巴尔的魔法摧残的七零八碎。 巴尔睁大眼睛,他想过会败,却没想过会败得这样彻底,简直是摧枯拉朽一样。同样是三级魔法,差距也太大了! 围观者不胜唏嘘,巴尔经验也好,精神力也罢,都超出威廉太多,最后还是输了,输在了魔法转化率上,这是魔法师不能逾越的天赋鸿沟。巴尔的魔法转化率仅有百分之六十,而威廉却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几乎是质的差距。 再也没人质疑卫良的天赋。 “你赢了。”巴尔低声说。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堂堂一个大魔法师竟然马失前蹄,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却没有耍无赖,痛快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五百块紫耀魔法石。 “我只是天赋高,在其他方面远不如你。”卫良和和气气讲出这句话,赢了就赢了,没必要再冷嘲热讽,那除了吸引仇恨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默默沟通塔灵,账户上又多出五千猩红币。随后卫良找到一处无人之地,购买了五支魔力之泉,精神力再次暴增,达到五级魔法师的程度,又可以学五级魔法了。在猩红之塔第四层,一个五级魔法绝对是毁灭一切的存在,难逢敌手。 当天下午,圣拜伦的导师得知卫良归来,特意召见了他,嘘寒问暖一阵,警告他以后不要再乱跑,离开之前要先跟学院打个招呼。 接下来学院给他找了个新老师,仍旧是一对一的教学,这人名叫薇薇安,是个魔导师,表面高冷,实则逗比,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光阴似箭,转眼两百天已经过去了,卫良已能熟练的掌握两个四级魔法,还有一个五级魔法也能施展出来,只是比较吃力,会把精神力掏空,只能当作杀手锏来用。 “噢,威廉,你真是个天才。”薇薇安很满意他的进度,微笑赞美道:“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魔法学徒吧?现在却成长为五级魔法师了,这样惊人的晋升速度,放眼历史都屈指可数,能教导你这样的学生是我的荣幸。你一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我保证。” 卫良不仅魔法转化率高,而且精神力增长的十分变态,已经成为魔法圈子中的新星,名气如野火一般扩散着,不仅在法马古斯无人不知,甚至亚特兰蒂斯的人们都听闻了他的事迹。 待了小一年,卫良学得差不多了,感觉新游戏也快开始,便准备传送回去。他觉得再玩失踪不合适,便对薇薇安道:“亲爱的导师,我决定出去历练一番。” 薇薇安本正冥想,那副高冷姿态和殷无涯有点像,听到他的话之后睁开眼睛,夸张叫道:“小威廉,你真的想好了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不仅有虚伪的精灵,还有凶残的兽人,狂暴的魔兽,你现在可是焦点,不出意外,绝对会成长为苍穹**师,那些异族做梦都想将你扼杀在摇篮中。” 卫良也想在此修炼,最好达到光明王那样的高度再走出去,可塔灵不允许。他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只在人类城邦活动。” “我得去找其他导师商量商量,毕竟你身份特殊。”薇薇安道:“放心,我会尽力争取几个厉害的贴身保镖,防止意外发生。噢,对了,或许让院长跟着你是不错的选择,那个老头子很器重你呢。” 卫良沉默不语。他没见过院长,却知道那是个苍穹**师,让他跟着去猩红之塔,塔灵又要发布悬赏令了。 薇薇安火急火燎的走了,过了两个小时又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兴高采烈道:“小威廉,导师会同意你外出历练了!” 卫良微笑道:“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高兴?” “猜猜你的保镖是谁?” “猜不到。” “是本大美女!”薇薇安大大咧咧的勾住他的肩膀,道:“是不是很荣幸?” 卫良尴尬笑了笑,还不太适应这种亲密的场面。 “光明王在上,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但一直没空,这次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离开圣拜伦了。”薇薇安兴致勃勃的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嗯,听说图尔库风景很美,那里盛放着全大陆最美丽的花。幽蓝之海也不错,水质温暖,浸泡其中还能美容养颜呢。还有洛佩斯角,生长着无穷无尽的天空树,上面住着很多小树人。你见过小树人吗,那是一种很小很小的生物,大约只有手掌那么大,每一个都有完美的歌唱天赋,很多贵族婚宴上都会邀请小树人乐队来表演……” 因为兴奋,薇薇安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映着一层诱人的红晕,就像颗清香四溢的苹果,分外迷人。 卫良就那样被她勾在怀中,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与体香,他的心渐渐躁动起来。 经过一年的相处,两人积累的很深厚的感情,卫良确定薇薇安导师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如果主动一些,有七成把握可以将其推到。师生恋,想想都有趣。 他最终没有那么做。克制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品格,仅一个丁丁都很难处理了,再收一个美女魔法师会更糟。 光线忽然明亮了许多。今天分明是阴天,卫良却感受到被阳光照耀的温暖。 抬头,他看到一轮太阳。 不对,那好像是个人。 薇薇安低呼道:“天呐,竟然是光明王!” 她躬下身子,虔诚行礼。 卫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多少恭敬心,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他一直对光明王很感兴趣,只可惜那光束太耀眼了,根本看不真切。 凭借直觉,他感受到光明王也在注视自己。 温暖而磅礴的光越来越近,最终落在院落里,降临在他二人面前。 薇薇安虽贵为魔导师,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而爱丽丝则更加不济,几乎要五体投地了。 卫良再不能保持淡然,那股威压太过浓烈,如煌煌天威,甚至比道公子都要强,让人忍不住低下头颅。 光芒散尽,威压消减,里面的人显露出来。 卫良好奇看了一眼,倒是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个柔美女子,有着细细嫩嫩的肌肤,眉毛修长如画,灿烂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问:“威廉?” 卫良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 “不错。”柔美女子走近,伸出修长的手掌,放在他头顶,温暖的光芒迸发而出,流入四肢百骸,瞬间生出一股暖意。 “是光明洗礼。”薇薇安低呼一声,道:“威廉,还不谢过光明王大人?” 在光芒的照耀下,他的精神力飞速增长,转眼已经突破到大魔法师。 卫良礼貌致谢,问:“您就是光明王?” 柔美女子微微颔首。 卫良万万没想到,蒙特奇第一强者,竟然是个柔柔弱弱的女法师。他还想再聊几句,光明王却化作一团光,四散开来,消失在院落中。 卫良看向薇薇安,道:“我本以为她是男的。” “嘘。”薇薇安对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光明王能听见你的话。” 卫良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薇薇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出发!” 卫良点点头,微笑道:“好。” 他转身,回到屋子,再也没有出来。 临走前留下了一张字条,大致意思是不愿做温室中的花朵,想要单独出去历练。 随后他沟通塔灵,默默传送回猩红之塔。 第二百四十一章 纸包不住火 卫良又来到猩红之塔第二层。 枯草连天,萧索昏沉。 他回到小木屋,还未进门,便迫不及待展开精神力。 少女的轮廓映入脑海。 丁丁还在,并未离开。 卫良推门而入。 丁丁正在吃饭,见到他,欢天喜地,跑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道:“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不用担心我。”卫良微笑道:“那场迷宫游戏还是挺简单的。” “那就好。”丁丁问:“吃饭了吗?” “还没。” “来一起吃啊。” “好。” 这里天气永远是阴沉沉的,没有白天,没有黑夜,也不知吃的是早餐还是晚餐。但两人彼此都感觉很温馨,美妙的心情丝毫没有被天气所影响。 “你还没参加死亡游戏吗?”卫良问。 “已经完成了。”丁丁道:“我又活了下来,真的感觉很自豪呢。” “加油,你不比任何人差。” “谢谢。”丁丁美滋滋的问:“卫良,我现在算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 “说话呀。” 卫良只好点头。 “那位姐姐呢?” 卫良又沉默了。他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不喜欢在女人中间左右逢源。 “我知道了。”丁丁叹息道:“原来我只是小三。” 卫良神色复杂,张嘴欲说什么。 丁丁却吻了过来,堵住他的嘴巴。 许久,唇分,丁丁认真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望着少女那诚挚的爱慕目光,他心中涌过一丝暖流。他既然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就不会始乱终弃,出尔反尔。 “我们出去玩吧。”丁丁提议道。 “去哪里?” “灰海。” 卫良想了想,似乎是不错的主意,已经很久没去过那儿了。他抱着丁丁冲天而起。 “你都会飞啦?” “是啊。” “好酷啊。花多少钱买的?” “没花钱,自己学的。以后你去任务世界也多留个心眼,看见好的东西就抢回来。” “噢。”丁丁兴致勃勃的问:“能教给我吗?” “我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恐怕教不会你。修道是很难的事情,而且猩红之塔没有灵气。” “那算啦。” 降落在灰海岸,望着无边无际波澜不惊的浩瀚海洋,卫良面色惆怅。 丁丁道:“你好像不高兴。” “我很愧疚。” “为什么?” “当初我应该接受你的,只是脑子进了水,莫名其妙就拒绝了。” “没关系,现在咱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可是还多了一个殷无涯。” 丁丁倒是看得开,没把这当回事,宽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咱们保持地下身份,就像电影中的特工一样,不就没事了吗?” 卫良被逗乐了,阴郁心情一扫而空。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一开始我真没打算和她交朋友,仅是出于报复,只是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深,感情就越深厚,渐渐放不开手了。其实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表面上冷冰冰的。”卫良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笑道:“算了,不提她,有个情圣朋友告诉我,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谈论另一个女人。” 丁丁深以为然道:“说得对,其实我现在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了。” 卫良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蛋。 丁丁认真道:“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为什么?” “礼尚往来啊。你送给我那个项链很漂亮呢。”丁丁笑道:“闭上眼睛。” 卫良微微一笑,她总是喜欢玩这种小孩子套路,很幼稚,但也很可爱。 他配合的闭上了眼。 手心上多出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体,睁眼一看,是枚男士戒指。 卫良怔怔出神,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对了,在第四层的屋子里,也有一枚类似的戒指,估计是那个女人送给另一个卫良的。 他暗暗发誓,绝不会让丁丁重蹈覆辙,既然接受了对方,就要给她一个善始善终的结局。 随后两人在海水中嬉闹玩耍,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那时他仅有一个恶魔之手,而丁丁也仅有一个龟壳。 很久,他们玩累了,并排坐在海滩上。 “天快黑了吧?”丁丁问。 “这里没有黑夜。” “如果换算成地球时间,我猜是黄昏了。”丁丁道:“可惜这里没有太阳,否则夕阳照射在海面上会很美。” “以后有机会去地球看海。” “对,去海南,你不知一直想去吗,下次我陪你一起。” 其实卫良已经去过了,却还是期待的点点头。 “我们回家吧。” 卫良抱起她,飞回小木屋之中。 丁丁伸了个懒腰,拉着他的手问:“接下来要干嘛?” 卫良觉得气氛有点暧昧。 丁丁道:“我先去洗个澡。” 她进入浴室。 卫良可以确定,她绝对在暗示一些东西。他不是呆子,也不是卫道士,人家女孩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还要继续装傻吗? 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透过模糊的玻璃门,一道妙曼身影浮现眼帘。 卫良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穿着一条三角裤就过去了。 丁丁没把他当外人,所以门没锁。 卫良很轻松就进了浴室。 丁丁下了一跳,手足无措望着他,问:“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洗澡吗?” 丁丁面色通红,难为情道:“我又没说鸳鸯浴。” 卫良有点蒙,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 丁丁道:“我在海里泡了一天,就是单纯的想洗个澡,你别乱想。” 卫良很尴尬。他又想起了情圣朋友的谆谆教导——与女生相处时,幽默是化解尴尬最好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开一个小玩笑来缓解一下气氛。 “嗨,丁丁,这么久没见,你的胸还是那么小。” 丁丁又羞又气,愤愤然将他推出门外。 卫良杵在门口,傻了。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里面传来少女羞恼的声音:“我年纪小,还会继续发育的!” 卫良见她生气了,宽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再说了,胸小有胸小的好处,便于和男生称兄道弟,进电梯也不会被门挤到,我就是喜欢你坦荡的胸襟……” “不要再说了!” 卫良耸耸肩,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几分钟,丁丁走出来了,一直低着头,都不好意思看他。 卫良笑眯眯道:“还生气呢?” 丁丁摇头,轻叹一声。 “你怎么这副苦兮兮的表情。” “我好自卑。”丁丁愁云惨淡道:“那位姐姐不仅脸蛋漂亮,还比我高,胸也比我大,让人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卫良哑然失笑,揉着她的脑袋温声安慰道:“别这么想,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话虽这么说,他却明白人一直都是视觉动物,与外界的接触百分之八十源自视觉,剩下的什么听觉啊,触觉啊,嗅觉啊,加起来才仅有百分之二十。当然,瞎子除外。 虽然丁丁没有殷无涯漂亮,卫良依然喜欢她,这是多场死亡游戏中积累的深厚感情。 在海水中泡了许久,身上的确有股咸味,卫良也去洗了个澡,穿着大裤衩走出来,见丁丁蜷着身子卧在沙发上,诱人的小屁股正对着自己,不由来了感觉。 他走过去,将少女拥入怀中,耳语道:“良辰美景,我们不做点什么?” 丁丁见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心脏扑通乱跳,羞赧问:“做什么?” 卫良笑容神秘,轻轻鼓掌,发出三声脆响——啪啪啪。 丁丁一直喜欢他,但出于少女的矜持,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卫良的攻势下,她很快便投降了,毕竟是地球人,而且之前就与卫良发生过关系,倒是比殷无涯容易搞定的多,很快两人便直奔主题,开始没羞没臊的啪啪啪起来。 次日,卫良醒来,望着沉睡中的少女,心头火热,又来了一炮。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迎来了蜜月期,白天就是各种玩耍,晚上干没羞没臊的事情,过得十分充实。 好景不长,丁丁遗憾的告诉他,新游戏要开始了。 卫良本打算购买战友令和她一同参与,却想起两人不是同层冒险者,他是第四层,而丁丁是第五层,所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两人深拥在一起,进行甜蜜而深沉的道别仪式。 轰! 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撕扯的破碎。 丁丁吃了一惊,下意识掏出狙击枪。 卫良也抽出纳什之牙。 看到来人的面庞,两人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人是殷无涯。 她本就清冷,蛾眉倒竖,更添一丝威仪。 丁丁理亏,手足无措的傻站着,低下头不敢看她。 卫良有片刻的呆滞,随即反应过来,道:“你回来了。” 血液凝聚,形成一只大手,狠狠抽在他脸上。 啪! 卫良脑袋一歪,吐出一小口血,耳朵嗡嗡作响。他知道事情败露,心情无比沉重。 啪! 又是一记狠狠的耳光,将他打的横飞出去。 卫良狼狈站起身,心情越发沉重。 “为什么?” 殷无涯毫无情感地问出这三个字,眸子里迸发出一团血色。 第二百四十二章 悲惨结局 血手扼住卫良的喉咙,将其高高举起。殷无涯飘然而至,寒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卫良沉默。 脖子上传来的力道更紧一分,仿佛要生生箍断。剧烈的压迫令他大脑一片朦胧,甚至无法正常思考。 殷无涯笑了,带着一丝残忍与邪魅,问:“我在你眼中仅是一个玩物?” “住手!”丁丁被吓哭了,拿狙击枪对准她,道:“放开卫良,这事和他没关系,都是我的错,你冲着我来。” “哦?这么说来,你的确是罪大恶极呢。” 四道血线飘过,捆绑住丁丁的四肢,将她架了起来。她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殷无涯又看向卫良,血色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嘲弄,问:“毕竟相爱一场,你喜欢她哪个部位?我送给你。” 卫良面色青紫,几乎被勒的窒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只是不断摇头。 “你喜欢她的脸?喜欢她的手?喜欢她的屁股?还是喜欢胸前那四两肉?我给你,统统都给你。” 卫良睁大双眼,发出低沉的呼叫。 “我知道了,你喜欢她的皮。” 一柄血色长刀飞到丁丁面前,小巧且灵活,就像一柄手术刀,在少女头顶转了一个圈。 丁丁发出凄厉的惨叫。 殷无涯揪住她的头发,奋力一提,上半块头皮就被生生扯下,露出带着血的头骨。 丁丁痛苦更甚,鲜血沾满脸颊,分外凄惨。 卫良双眼圆睁,刺骨的冰寒蔓延至全身,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滋味。 “别伤害她……” 他奋力挣扎,却被血线牢牢勒住,好似一条栓起来的狗。 “看来你很在乎她。”殷无涯脸上带着得意,带着报复的快感,然而更多的,还是刻骨铭心的悲伤,低沉道:“有一个魔修,告诉我一种剥皮的酷刑,先将人的头皮割下,再往里面灌水银,因水银很重,且具备流动性,会将整个皮肤分割开来,待流淌至脚底,便捏住那个人的头骨,轻轻一提,整张皮就会完好无缺的脱离。我不知道真假,正好拿她试试。” “不!” 卫良低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艰难抽出纳什之牙,瞬发出狂暴撕扯。 暴风凝聚,无数大手从虚空探出,齐齐涌向殷无涯。还未临近,就在修真大能的威压下崩灭。 “你竟对我出手?”殷无涯眸中红芒大盛,面容也更加邪异,“为了这个贱人,你竟对我出手!” 她边说边笑,就像个疯子。渐渐却不再笑了,转变成低沉的呜咽。 一瓶液体浮现在手中,那是水银。她慢条斯理的拔开塞子,举到丁丁头顶。 因失血过多,丁丁意识已经朦胧,只感觉头顶很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她望着那个倾国倾城又分外邪恶的女人,目光中并没有多少仇恨,反而隐有一丝愧疚。然后她又转头,看向疯狂挣扎的卫良,虚弱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卫良心更痛。 瓶中的银色液体低落,根据万有引力定律,半秒钟之内,它就会落在丁丁头顶,再顺着皮与骨的间隙流至脚底。 牛顿的理论忽然不生效了。 水银停在空中,不上不下,被无形之力定格。 空间塌陷,殷无涯站立的地方变成一片虚无。 一个男人从虚空中探出身来,就像疯了一般,紧紧抱住丁丁,看到少女头顶的创伤,眼中流露出豺狼一般的凶狠光芒。 卫良心中一颗大石落下,艰难呼道:“快救她。” “闭嘴!”梦长空低吼,睚眦欲裂,狞声道:“如不是看在丁丁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 卫良默然无言。 梦长空快速拿出一种乳白色液体,有点像牛奶,却要醇香的多,手忙脚乱敷在丁丁头顶,被割下的头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柔嫩如婴儿的肌肤,却没有了头发。丁丁变成了一个小尼姑。 血海凝固,化成一尊古朴大佛,浩大空灵的梵唱声响起。 对付梦长空这个大敌,殷无涯第一时间祭出最强杀招,此乃《地藏血狱观》的最终奥义,化身天道,重演轮回,超度一切生灵,当初太狐妖主就险些被杀。 可在梦长空面前,这一招却失去效果。 地藏大佛刚出现,便崩溃。溃散的毫无征兆,仿佛从未出现在这方世界。 殷无涯的身躯也连带着一起溃散。 她借助紫微不灭复活,目露茫然,再次祭出地藏大佛,结局依然不变。 作为一个旁观者,卫良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梦长空定然是用玄奥的手段将其化解,至于什么手段,以他的境界还揣摩不出。 殷无涯或许怕把卫良勒死,或许是大敌当前难以分心,总之血线消融,卫良又恢复自由,大口吸食着新鲜空气,也顾不得休息,快速飞到丁丁面前,问:“你没事吧?” 丁丁摇头,紧紧牵住他的手。他能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节奏,少女在颤抖。 他召出一个水系魔法,将血污尽数洗去,丁丁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显露出来,带着愧疚与自责,道:“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卫良知道她没错,都是自己的错。当初在修真世界就不该勾引殷无涯,现在倒好,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天知道这个女魔头还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 他不希望丁丁死,少女是无辜的,如果非要死一个人才能解决问题,那就向地藏王前辈学习。 “别害怕,会没事的。”卫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我保证。” 丁丁颤抖的节奏减缓了许多,那颗慌乱不安的心没来由安定下来。她相信卫良,一直都毫无保留的相信,无论身处何种险境,那个男人总能找到解决办法,这是诸多事实印证出来的真理。 “头皮还疼不疼?” “不疼了。”丁丁乖巧的说。其实疼得要命,而且还很痒,但她是个懂事的女孩。 “那就好。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处理这件事。” 卫良转身,加入战场之中。 他当然不能处理这件事。两只大象决斗,蚂蚁并没有资格劝阻。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逃走,等殷无涯气消了再慢慢解释。 卫良不能逃,一切因他而起,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应勇敢的面对,虽然他一直认为“爷们”或“担当”这种词汇是很幼稚可笑的,但夹在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之间,他不能超然物外。 二人激斗惨烈,壮观程度不亚于与凡迪之间的大对决。 第二层的世界支离破碎。 卫良每前进一步都分外艰难,不要说劝阻,甚至都无法接近。 磅礴金光照耀下来,凝成一道身影。 塔灵降临。 梦长空与殷无涯的死战迎来了短暂的停歇。 “她是异界的魔头,却大摇大摆出现在猩红之塔。”梦长空死死盯着塔灵,质问道:“你不管?” “我会处理。”塔灵平静说出这句话,看向殷无涯,问:“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殷无涯早已入魔,哪里还管许多,血海咆哮,无尽厉鬼扑向梦长空与塔灵,甚至妄想将两人统统杀了。 塔灵失望摇头,单手一挥,巨大的光门出现在半空,后方便是九州。 “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来猩红之塔,若有下一次,我不会这样仁慈。”塔灵淡淡道:“所谓不死之身,仅是相对而言,在绝世武力面前,没有杀不死的人。你好自为之。” 磅礴金光凝聚,势不可挡,将殷无涯推向九州。哪怕离别的最后一刻,她目光中仍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歇斯底里的疯狂。 光门闭合,塔灵消失。 卫良凝望无尽枯草,黯然无语。 丁丁走过来,关切问:“你没事吧?” 卫良轻轻摇头。 梦长空怒气未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卫良不知该怎么解释。 很多时候,沉默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但还有一些时候,沉默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比如说现在。 梦长空怒发冲冠,恨不得将他挤成肉泥。 卫良感受到浓烈的杀机,对方好歹也是第九层的大人物,真铁了心要杀人,大罗神仙也拦不住。 却被丁丁拦住了。 “你要干嘛?” “我要宰了他。”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梦长空杀机一滞,最终化作愤懑的长叹,低吼道:“滚,你赶紧给我滚!” 丁丁也劝道:“你先走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卫良有自知之明,知道梦长空在尽力压制怒火,再不知好歹就是找死了。 他飞速离去,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丧家犬。 回到第四层那间古老的房子中,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在接受丁丁的那一刹,他就预料到如今的结局,可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导致殷无涯被逼走。 他很烦躁。忽然有些佩服那些贪官了,动辄包养百八十个情妇,和谐共处亲如姐妹,真他妈本事。 事到如今,满是瞒不过了,唯有坦诚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可殷无涯的反应也见到了,破镜重圆难如登天。 在地球时,他看过一组调查数据:对于爱人,你最不能容忍的行为是什么? 排在第一的,是出轨。 卫良自知希望渺茫,愈发烦闷。 拿起那张写有“我恨你”三字的老相片,望着另一个自己,他怔怔无语,叹道:“老卫良,或许你是对的。无情有无情的好处。如果时光逆流,我不会去抢劫丁丁,更不会去撩骚殷无涯。” 相片中人依然笑眯眯的,似乎在嘲弄他的愚蠢。 世上没有如果,既然选择了,就要勇于承担。事态发展成这副鬼样子,他不能放任不管。丁丁性格好,善良且没心没肺,不需要太过担心,就怕殷无涯想不开。 打开任务界面,搜索片刻,找到一条关于九州的任务,便接了下来。空间扭曲,他消失在猩红之塔。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一个心迷宫 青山绿水,草长莺飞,仍旧是指玄宗。 他感受到一片死气。 守山小童子不见踪影,里面空空荡荡,分外清冷。他迈出一步,竟没被结界所阻,顺畅进入山门内。 飞行一圈,果然是没有人的,指玄宗变成了鬼宗。 定然出现了某种意外。 这不是卫良关心的问题,他的初衷是打探殷无涯的下落,既然这里没人,就去别处问问。 飞行十里地终于碰见一修士,他拱手道:“道友请留步。” 修士停在半空,问:“何事?” 卫良问道:“你可有血公子的消息?” 修士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便飞走了。 卫良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活人,哪里肯放弃,当即便追了过去。他是大魔法师,放在修真世界也拿得出手,很快便追上那人,问:“你跑什么?” 修士分外拘谨,呐声道:“前辈,你莫不是邪修?” 卫良露出个友善的笑容,道:“吾乃正道修士。” “那为何打探血公子?” “她屠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卫良面色悲惨,装的倒是挺像。 修士放松戒备,劝道:“道友,你虽修为不俗,却远不是血公子的敌手。君子报仇千年不晚,若轻举妄动,平添一条人命罢了。” “吾有分寸。只是闭关百年,消息闭塞,特来打听一二。” “原来如此。”修士压低声音道:“道友有所不知,血公子已经疯了。” 卫良吃了一惊,忙问缘由。 修士道:“那魔头消失许久,十日前回归,不知中了什么邪,大开杀戒,人也好,妖也罢,死了无数,修真界哀鸿遍野。嗟乎!此獠乃九州毒瘤,人人得而诛之!” 卫良愈发愧疚。自打坠入爱河,殷无涯善良了许多,卫良发愿要将她变成正常人,彻底摆脱心魔的影响。可眼下,她又被刺激成人神共愤的女魔头,暴行比往昔更甚。 修士又道:“据说三大宗门联手,出动十位大能,与血公子约战紫竹峰,时辰便是今日午时,不知那魔头敢不敢去。” 卫良忙问:“紫竹峰在哪?” “往西千里便是。” 卫良立马朝西方飞去。 一路打听,费尽周折,终于在申时来到紫竹峰。迟到了三五个小时,希望还能赶得上。 遥遥望去,紫竹峰俊秀不凡,高耸云端,肃杀之气四溢。 迎面奔来一老道,面容惶恐,一身道袍破破烂烂,颇有种江湖骗子的即视感。 卫良瞧见他是从紫竹峰下来的,拦住去路,问:“前辈,紫竹峰战况如何?” “让开!”老道分外焦急,大袖一挥狂风乱卷,将他掀到一旁。 血光划破天际,自后方紧随而来,将老道去路堵截。 “呔!老夫与你拼了!” 老道见逃不脱,气急败坏,双手掐动法诀,成片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对那抹血色进行狂轰乱炸般的打击。 血光非但不灭,反而越聚越多,化作无边血海,将老道囚困其中。 凄厉惨叫传来,血海消散,空中仅存一具白骨。 殷无涯傲然挺立,衣袂飘摇,神武无双。 卫良本还替她揪心,如今却放松下来,关切问:“殷殷,你无碍吧?” 殷无涯早已戴上鬼面,目光分外冷漠,道:“你还敢来寻我?” “对不起。” “对不起?”殷无涯发出一阵低沉的诡笑,张嘴吐出一个低沉有力的字眼:“滚。” 卫良本来的想法是,事情很糟糕,却可以控制,就像曾经那样,经常与殷无涯小打小闹,却都以喜剧收尾。但现在他明白了,这次不一样,那淡漠森然的姿态不是印象中的殷殷,更像一个陌生人。 他仍做着努力,道:“请给我一个机会。” 血线疾驰而来,将他腹部洞穿。 殷无涯森然道:“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卫良没有再说了,并非不想说,而是痛的说不出话。 殷无涯是真的动了杀机。 他毫不怀疑对方的话,如果再吐一个字,真的会被杀掉。 相爱一场,何至于此? 他很悲哀,领略到什么叫翻脸无情。往昔一幕幕画面浮现,优衣库的黑白套装,如家的庆丰包子,三亚的比基尼,那么温馨甜蜜,如今却不共戴天。 自作孽,又能怪谁? 可他还是觉得,如果深爱彼此的话,无论犯下什么错误,只要知道悔改,都是可以原谅的。 或许是观念不同。毕竟他是地球人,生活在一个开放的年代里,对出轨见怪不怪,而殷无涯却是个思想保守的古代人。 既然事态发展到不可逆的程度,再挽留也没什么意义。那么,就这样吧。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曾经拥有就已足够。 他转身,默默离去。 其实心里还是期待着,就像最初认识那样,殷无涯会追过来,鼓起勇气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意淫。血线嘶鸣,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身后,如芒在背。殷无涯不仅没有挽留,反而犹豫着要不要杀了他。 最终魔念战胜心底的美好,殷无涯还是出手了。 两道血线洞穿他的肩骨,还有两道血线洞穿他的大腿。 “负心汉,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良被吊在半空,神色复杂。用**上的疼痛抵消内心的愧疚,值得。既然她要泄愤,就放马过来。 血色小刀再次出现,来到卫良面前。他不恐惧,仅是心塞,问:“你又要灌水银么?” 殷无涯恨声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这是一句多么残忍的话。 卫良希望她仅是做做样子,直到皮肤被切割出一道道伤口,才明白对方是认真的。 “够了。” 恢宏的声音传来,响彻四方。一个青衣道士踏空而来,沉声道:“殷无涯,你杀孽太重,天理难容。” 此人面如冠玉,俊美超凡,正是道公子。 殷无涯寒声道:“你莫管闲事。” 道公子漠然道:“无数修士惨死你手,吾焉能不管?” 殷无涯不再多言,地藏大佛浮现半空,古朴晦涩的经文自口中梵唱而出。 她早已入魔,连塔灵都敢杀,更不要说面前这位青衣道士。 这一杀招再次失效。道公子身怀道眸,看破万法,任何道术在他面前都是笑话。 他闭上了眼睛。 巨大竖眼自身后浮现,煌煌如苍天,透着视万物为苍狗的超然。 一剑斩出,大佛崩溃。 道公子轻叹道:“我容忍有加,你却执迷不悟。既如此,休怪我无情。” 他默念法诀,天象倒转。 无尽苍天压迫而下,苍茫大地逆流而上,化作一双浩瀚大手,将殷无涯笼罩其中。 这便是掌天地大封术,神威无双的旷世仙诀。 殷无涯在这上面吃过亏,若还有一丝理智,必会避其锋芒。但她早已入魔,满腔怨愤,哪里还有顾忌,狂肆大笑着迎了上去。 血海扩张,与天地博弈,不敌,被压缩的越来越小,直至形成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 道公子望着里面那团变幻闪烁的血雾,轻轻摇头。 卫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了过来,将水晶球捧在怀中,问:“你将她封印了?” 道公子点头。 “封印多久?” “一生一世。” “她本质不坏,只是被我刺激,才会大开杀戒。”卫良哪怕被伤害的体无完肤,仍旧替她辩解,道:“看在永夜大帝的情份上,还请给她一条活路。” 道公子目露讥诮,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这些?” 卫良默然,弱者无权谈条件,这是亘古以来的真理。他不再多言,捧着水晶球踉跄离开。 求人不如求己,这封印,他迟早会破开。 捏了捏,水晶球很软,就像皮球一样,似乎并不坚固。他忽然冒出一个新点子,能不能用余烬之冠?那是真实伤害,说不定可行。 掏出水晶球,放于地上。恶魔刀刃斩落,留下一道持续灼烧的红痕。 一刀,两刀,三刀。 他不顾伤痛,不知疲倦,机械的重复着。这么坚持,其实不全是因为爱情,更多的还是愧疚。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两人间的爱情已经死了,剩下的仅是那些美好回忆。 将她救出来也算还了债,就分道扬镳吧。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一个时辰后,水晶球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已经遭受重创。 卫良很欣慰,果然是有效果的。可突然又觉得很诡异。 这可是掌天地大封术,连梦长空都能封印的掌天地大封术!真实伤害是很变态,可再变态,能有第九层的大人物变态? 梦长空冲破这层封印用去整整五百年。他一介小人物,凭着三等界面获得的红buff,狂砍一个小时,竟然要把这封印劈开了? 不可思议,宛如活在梦里。 梦? 他呼吸急促起来,决定试验一番。 心念一动,地上的嫩芽蓬勃生长,化作参天大树。 心念再一动,身上的伤势尽数愈合,完好如初。 心念又一动,封印破碎,殷无涯从中冒出,目光依然幽森,除了浓烈的阴暗,便不带任何色彩。 此方世界,随他心念而改变。 卫良幡然醒悟。 塔灵说过,成功穿过七道门就能破开心迷宫。可迷宫中的一切,都是他心念所化,当然也包括塔灵。 真正的塔灵从未说过那些话,一切都是他假想出来的。 原来七道门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穿过去,游戏并未结束,或许还有第八道门,甚至第九道门。 回归猩红之塔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蒙特奇,包括与丁丁缠绵,包括塔灵与梦长空,包括殷无涯,包括道公子,统统都是潜意识中的一道影子。 游戏根本还没有结束,他仍困在迷宫之内。 因太过真实,他在此足足困了一年有余。若不是强烈渴望将殷无涯救出,还会一直沉迷下去。 好一个心迷宫!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因为我爱你 他转身,面向殷无涯,挂起标志性的笑容,道:“你的演技很棒,我差点就信了。??? 要?? 看书” 殷无涯定格空中,不言语,不动弹,宛如雕塑。 卫良疲惫挥手,她便灰飞烟灭,归于尘埃。 他原路折回。飞行数十里,见一个青衣道人伫立于前,正是道公子。 道公子头颅微垂似沉思,淡淡道:“你为何又回来了?封印之事休要再提。” 卫良道:“我一直有个愿望,在你这张漂亮的脸上打一拳。” 道公子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嘲弄道:“就凭你?” “就凭我。” 卫良一拳便打了过来。力道十足,充满张力,在地球上,那个开兰博基尼的高富帅就是被这一拳给干趴下的。 道公子心念一动,磅礴道法降临,欲把这个弱小法师绞成湮粉。 诡异的是,卫良毫发无伤,铁拳瞬间破开道法,直逼道公子面门。 他稍稍吃惊,双手掐印,巨大山峰自九天降落,磅礴浩瀚,整片大地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卫良轻吹一口气,山峰便飘然远去。 道公子惊骇更甚,两袖挥动,一袖喷吐三昧真火,一袖喷吐滔滔弱水,声势浩荡到天地都为之失色。 依然做无用功。??? 卫良仅一个念头闪过,便主宰苍穹,水与火逆卷而去,倒戈攻向道公子。 道公子被自身道法反噬,虽无大碍,多少有些狼狈,惊疑问道:“你为何如此之强?” 卫良淡淡道:“在这方世界,我便是无上的君王。” 这是他的思想界,别说道公子,哪怕塔灵降临,也照杀不误。 他的拳头落在道公子面庞上。 嘭。 道公子脸蛋塌陷,扩散出水波般的涟漪,身躯狂飞千万里,落在不可知之地。 卫良快意无比。 一道门被他勾勒而出,回首凝望这片山河,低沉道:“我陪你们玩了太久,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一步迈入门内。 场景再次变幻。 这是一处幽闭的密室,四周都是坚固的墙壁,上面贴着彩色墙纸,描绘出一幅诡异的油画。 在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道门,上面没有贴墙纸,而是纯洁的白色。大门紧紧闭合,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除他以外,还有另外三个冒险者。四人围成一个圆,被固定在座椅之上,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就像在打麻将。 那三个冒险者都在沉睡,呆坐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卫良认得他们,分别是史飘香、刘产与庞光。??? 他们没有死,最初的猜谜游戏和自相残杀,也都是卫良脑海中的幻象。而且,他们也不叫史飘香、刘产或庞光,没有家长会给孩子起这么滑稽的名字,那是卫良在脑海中打下的标签,仅是为了好记。 大梦初醒,一切又回到原点。 卫良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门前,轻轻一推。 嘎吱—— 门开了。 后方的景象令人欣慰,那是猩红之塔。 临走前,卫良最后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 那是一个人,头顶裂开,生出一颗参天大树,蜿蜒的枝杈蔓延开来,结出无数花朵,每朵花里面又蕴含着一处怪异的世界。 他低笑无语,迈出门外。 轰鸣声传来,密室塌陷,将史飘香三人埋葬。 一扇门,仅能通过一个人,最先离开的人能活,剩下三个都要死。 卫良暗自庆幸,幸亏苏醒的快,否则便会埋葬于此。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彻天地。 “游戏结束。” 依然是猩红之塔第四层,和上次走出时的情境一模一样。 卫良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在玩一场不断读档的单机游戏。 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陷入一种庄周梦蝶的吊诡中。 不知庄周是蝴蝶的梦,还是蝴蝶是庄周的梦? 他在这方童话般的世界里深沉前行,忧郁的像个诗人。 通过这场游戏,他考虑了很多。 幻境是那样真实,甚至感觉不出差别。那么真实的世界,比如猩红之塔,会不会是另一个更大的幻境?冒险者也许仅是高等明创造出来的c,也许是另一个更为磅礴的宇宙中某一个生灵潜意识中的影子。 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永远都没有答案。 卫良不爱钻牛角尖,摇了摇头,折回家里。 他本来的想法是,去蒙特奇学点魔法,再去第二层看望丁丁。可经过迷宫的洗礼,他对女人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说恐惧并不贴切,毕竟他没有恐惧,但他真的不愿再去第二层了。 他仍记得殷无涯的目光,冷漠且疯狂,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宛如被一柄刀子刻在心头,此生都忘不掉。相爱一场,最终却自相残杀,他不愿让那种事发生。 幸好只是一场梦。 “卫良。”后方传来清清冷冷的呼唤。 他转身,看到一抹红色身影。揉揉眼,确定这不是幻觉。 “殷无涯?” 卫良说出这句话,本能的后退一步。 “是我。”殷无涯点点头,解释道:“回来的时候,我卷入时空乱流,费了好些力气才赶回猩红之塔。” 卫良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灰暗的记忆不断冲刷着他的身躯,至今仍未回暖。 “你怎么了?”殷无涯皱了皱眉,神色古怪道:“你好像对我很戒备。” 卫良摇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 殷无涯凝重问道:“那究竟为何?” 卫良沉默不语。 殷无涯便陪他一起沉默。 许久,她牵起卫良的手,柔声道:“别多想,无论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卫良望着那张柔美的容颜,终于确定,她是自己熟悉的殷殷,而非幻境里那个杀念滔天的疯魔。 “我——”卫良停顿许久,低沉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 卫良没有说,低声问道:“假如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会不会原谅我?” 殷无涯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的目光那么严肃,又那么忧伤。她沉默许久,正色道:“我会。” “为什么?” 殷无涯欲言又止,似羞于启齿。 “为什么?”卫良再问一句,不听到答案誓不罢休。 殷无涯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爱你。” 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天空忽然清朗,万丈阳光倾泻,将所有的黑暗与阴霾一扫而空。 一股巨大的感动自卫良心头升起,他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龙血 卫良抱着怀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这是心迷宫后遗症。 他推开殷无涯,盯着地面上的石子,企图用念力将它操纵。 可无论怎样起心动念,石子都纹丝未动。 卫良试探许久,稍松一口气。可还是不放心,招呼道:“殷殷,你过来。” 殷无涯便走了过来。 卫良抚摸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容颜,很真实。 殷无涯不明所以。 卫良又用力捏了一下,问:“疼不疼?” 殷无涯呆呆的说:“疼。” 卫良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为什么捏我?” “我怀疑这是一场梦。” “那你怎么不捏自己?” “我怕疼啊。” 殷无涯白了他一眼。 卫良温和笑着,又想起什么,低声问:“对了,你听没听说过一种酷刑,就是将人的头皮割开,然后往里面灌水银。” 殷无涯茫然问:“水银是什么?” 卫良恍悟,水银是地球上的产物,九州怎么会有。他愈发欣慰,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我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 卫良意气风发,心间忧郁一扫而空。感谢上苍,那果然是一场梦。 账户余额仅有五千猩红币,比幻境中要少。他从未勒索过史飘香,那只是假想出来的,所以那些钱也是假的。还有闯过一道门就奖励两百猩红币,也是他自己虚构的。整场心迷宫就只奖励五千猩红币。 他买了五支魔力之泉,喝下去,精神力突破到五级魔法师的水平,接下来要去蒙特奇学几个高级魔法,否则难以在第四层立足。 根据塔灵的一贯作风,估计还会被传送到黑森林,卫良上次险死还生,这次再去同样凶多吉少,幸好面前有位女魔头,足以保驾护航。 “殷殷,想不想去魔法世界看看?” “好。” 于是卫良接下条蒙特奇的任务,殷无涯化作芥子钻入口袋,两人一同被传送到魔法大陆。 荒芜,颓废,死寂。 果不其然,又是黑森林。 卫良刚刚降临,这片诡异的森林就馈赠了一份大礼。 树枝窜动,一条绿色大蜥蜴冒了出来,铜铃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猩红光芒,长而粘稠的舌头朝卫良卷了过来。 这是一头强大的魔兽,实力不弱于黑焰蚺。如果单挑的话,卫良多半不敌,又得张惶逃窜。 幸好殷无涯跟在身边。 一道血线疾驰而过,钻入魔兽体内,转了个圈又飞回来,而那蜥蜴已经被掏空,仅余一副骨架。 卫良亲身领略过血线的威力,此时再见,不胜唏嘘。幸运的是,殷无涯不是仇人,而是恋人。 两人继续前行,又有三五头魔兽前来送死,统统化为血海养料。 殷无涯问:“我在这里大开杀戒没事吧?” 卫良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殷无涯道:“你说过,不让我乱杀生。” 卫良看她那副乖巧模样,心中甚慰,看来这么多天的调教还是有效果的,她已不再是最初那个冷漠无情的魔头,而是多了一分克制。他道:“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殷无涯便散开血海,大开杀戒。这些魔兽气血浓郁,对修炼魔功大有裨益,每击杀一头,血海便磅礴一分。 黑森林固然可怕,却也是相对而言。卫良这种小喽罗提心吊胆,殷无涯这种修真大能却肆无忌惮,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各种恐怖魔兽,譬如幻王蝶,黄金甲虫,雷云豹,碧眼金雕等,在她面前都变成颤抖的小喵喵。 看她杀的驾轻就熟,这种事应该干多了。不亏是九州凶名远扬的魔头。 不计后果的屠戮终于引来更为强大的魔兽——巨龙。 嘹亮的吼声响彻整片森林,天空阴沉下来,青色巨龙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就停留在二人头顶,高贵的头颅微微垂下,漠然打量着下方那个红袍女修。 貌似摊上麻烦了,巨龙作为蒙特奇最强大的物种之一,恐怖程度不言而喻,而且这还是一条成年青色巨龙。 卫良没有恐惧,不怕摊麻烦。 殷无涯更加不怕。 “也许咱们可以宰了它。”卫良提议道:“小说里都说龙血很有用,可以强化体质,希望那些作者没有骗我。” 殷无涯战意飙升。 巨龙口吐人言道:“低微、粗鄙、庸俗、渺小的人类啊,是谁给了你勇气,竟敢来黑森林撒野?” 回答它的,是滔天血海。无尽恶鬼从中冲出,张牙舞爪奔向巨龙,妄图将它大卸八块。在此之前,所有魔兽都是被这样杀死的。 铿锵之声传来,恶鬼攻击落在青龙身上,溅起大片火花。 巨龙被尊为蒙特奇最高贵的物种之一,必有其道理,肉身强横无匹,几乎无物可破。《地藏血狱观》虽强,攻击却是短板,远达不到屠龙的地步。 它吹出一口气,浓郁魔法元素聚成狂暴飓风,将妖魔鬼怪尽数冲散。 巨龙不仅**强横,魔法造诣更是登峰造极。龙族天生就有变态的魔法转化率,最不济都是百分之八十,而且龙语魔法远比多数人类魔咒都要强大。 殷无涯不只会血海这一种攻击手段,双手变幻,巨大莲花升腾而起,将青龙严密包裹。 此乃太火红莲,凝聚昊阳精华,灼热无比,可融化万物。这算是一种道术,在九州的体系里,道术是不同于功法的。功法是一种整体的修炼之法,像《地藏血狱观》或《紫微不灭诀》,既能提升境界,又能临阵杀敌,走得是均衡发展的路子。道术不同,专为斗争而生,剑走偏锋,更加纯粹。 殷无涯毕竟是个魔头,争狠斗勇多年,岂能没有几招道术傍身。这些都是修真世界最顶尖的杀招,一个比一个凌厉,单论攻击而言,超出《地藏血狱观》太多。 红莲内喷出无尽烈焰,好似太上老君炼丹一般,残忍灼烧着青龙。这火并非凡火,而是日精凝成的太火,饶是青龙**强大也吃不消。 卫良相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灼热,擦拭着额头的热汗,笑眯眯道:“活烤蜥蜴,有意思。” 嘭!嘭!嘭! 沉闷撞击声传来,莲花一阵变形,青龙在里面正剧烈挣扎,冲出一个又一个凸痕。 卫良问道:“它会不会逃出来?” 殷无涯道:“我再加一层封印。” 她从储物袋掏出一个金色连锁,此物乃困龙索,是修真大能为捕捉真龙炼制而成。修真世界里的真龙比魔法世界里的巨龙只强不弱,拿困龙索对付这头孽畜绰绰有余。只可惜此宝残缺,难以发挥全部威力。 金光爆闪,无限延长,将红莲缠绕一圈又一圈,远远望去就像一只金色大茧。 世界安宁下来,再不见一丝响动,巨龙缩在里面没了声息。 “搞定了?” “一时三刻它便会化为湮粉。” 卫良忙道:“别烧没了,我还要用到龙血。” 事实上他杞人忧天了。 一声巨响,红莲猛然胀大,困龙索节节崩坏,青黑色的硕大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巨龙身冒白烟,原本光鲜的龙鳞变得焦黑不堪,空中弥漫着焦糊之味,颇有些狼狈,一双龙目圆睁,分外威严,仰天怒啸。 “人类,你罪该万死!” 低沉晦涩的音节从它口中倾吐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独特的韵味,美妙至极,威严至极,玄奥至极。魔法元素疯狂凝聚,无尽罡风自九天落下,组成一道巨大的龙卷,将殷无涯二人笼罩其中。 这是龙语魔法。 最弱小的龙语魔法也与奥术相当,一些强大甚至可以媲美禁咒。这条巨龙早已成年,修为高深,此刻又怒火滔天,吟唱而出龙语魔法必然不会弱。 殷无涯傲然而立,直面狂暴的魔法元素。无尽血海自道袍内奔涌而出,与龙卷风分庭抗礼。 卫良道:“小心一些,我听导师说龙语魔法非常强。” 此言无不道理,放眼望去,草木催折,巨石纷飞,沙尘遮天,天地都为之失色,龙语魔法之威可见一斑。 殷无涯一笑置之,大袖挥舞,紫光凝聚而来,将卫良紧紧包裹,道:“你小心一些就行了。” 龙卷风愈演愈烈,连高悬的云彩都被卷入其中,形成巨大的白色漩涡,被磅礴吸力生生扯入地下。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能瞧见这壮观的天地异象。 黑森林被大面积摧毁,无数魔兽匍匐在地,虔诚感受着至尊龙族的庄严伟岸。 殷无涯正处于风暴中心,压力可想而知。 血海扭曲,拉长,随时都要崩裂。此乃生灵鲜血凝聚,又经魔功加持,韧劲惊人,但面对龙语魔法也要坚持不住,最终被野蛮风暴乱搅的四分五裂,不规则散落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平添一丝妖娆。 失去血海庇护,殷无涯与卫良脆弱的身躯暴露,直面无尽飓风。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的**孱弱不堪,管你钢铁之躯还是修真大能,在万分之一秒内就被挤压成湮粉。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迟早用得到 卫良先是感觉一阵剧痛,随后又被注入磅礴生机,再次复活。? 得到紫微不灭的中卷后,殷无涯道行更上一层楼,龙语魔法虽强,在旷世仙诀面前依然乏力。 巨龙凝重起来,那个女人的能力很怪异,并非魔法,而是另一种诡异的力量。它活了数千年,自认见多识广,却从未接触过这种力量。 “人类,你难道是古老的术士?”它声音如滚滚惊雷,威严问出这句话。 很久以前,人族还没有魔法师,仅有术士,那是个多姿多彩的时代,百花齐放,各种诡异能力层出不穷。自打爆发了瓦内瑟大战役后,术士一脉便逐渐凋零,被魔法所取缔,但还是有极小的一部分传承了下来。 殷无涯漠然不语,双手变幻,又一道九道术喷薄而出。 苍穹之上横亘一柄无锋重剑,长有千里,宽有百里,巨龙身躯虽大,和重剑相比却小如爬虫。 一剑斩下,风雷涌动。 巨龙怒啸一声,滔滔烈焰自腹内喷涌而出,将天空渲染成壮丽红色,直逼巨剑而去。 稍一接触,巨剑便被融化分解。 巨龙面有讥诮,但这抹得意没有持续太久。 巨剑一化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组成无垠阵法,将其囚禁其中。 天空变成一片剑海,尽是三尺青锋。时而合体,时而分散,宛如深海中的鱼群,浩浩荡荡,又井然有序。 巨龙悍然反击,无尽火海化作一道道触手,与剑阵分庭抗礼。 魔能激荡,剑气纵横,魔法与道法激烈争锋,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五色华彩齐齐喷发。 “真是一场华丽的对决。” 卫良抽出纳什之牙,低吟咒语,墨绿大蛇冲天而起,也加入战团。 他的初衷是好的,哪怕三级魔法打了酱油,还有余烬之冠,真实伤害应该能对巨龙造成一些困扰。可事实上还未加入战场,龙卷之蛇就被磅礴威压崩碎。 卫良低笑一声,这种层次的对决自己貌似只能加油助威了。 “要不要紧?” “无碍。” “那就好。实在打不过就跑路。毕竟这里是蒙特奇,人家是主场,咱们是客场。” “别说丧气话。” 随着时间推移,这场阶段性对决进入尾声。 龙语响彻天地,幽蓝色藤蔓疯狂蔓延,如宇宙大爆发一样暴涨,将剑阵尽数吞噬。它们不曾停歇,瞬间来到殷无涯面前。 她反应捷迅,抱起卫良冲天而起。 殷无涯速度很快,却没有魔法快,少顷就被追上,淹没在幽蓝海洋之中。 卫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低声道:“这是恶魔的力量。” 巨龙也好,恶魔也罢,都是西幻中的神怪,有相同之处也不足为奇。 幽蓝藤蔓交织缠绕了一层又一层,形成一道厚厚的围墙,将殷无涯死死封锁。她左冲右撞,道法尽出,可藤蔓却杀之不尽,斩之不绝,短时间竟冲不出去。 巨大且淡漠的眸子从藤蔓中浮现出来,带着浓烈的鄙夷,道:“卑微的爬虫,你该迎接审判了。” 晦涩字节喷吐而出,又一个龙语魔法正在酝酿。 无尽魔法元素组成一个灰色圆球,浮现在二人面前,正不规律的起伏颤抖,散发出阵阵恐怖波动,似压抑着雄伟无比的力量。 “这是什么?”殷无涯问。 卫良到底是圣拜伦的学员,有些见识,快速搜索脑海中的记忆,道:“枯萎之光,高等龙语魔法。” 殷无涯微微点头,清冷的面庞上并未有多少波动。 血海凝缩,密度增长到恐怖的程度,将灰色圆球尽数包裹。 风平浪静,无声无息,灰色圆球似乎埋葬在血海中不得超生。 殷无涯直视那双巨大的眸子,淡淡道:“不过如此。” 巨龙讥诮更甚。 诡异一幕发生,鲜艳血海逐渐暗沉,变成深邃灰色。这抹灰色以天地万物为媒介,快速蔓延,所过之处一片死寂。 此方空间被尽数笼罩,失去原有色彩,单调且死气沉沉。 殷无涯惊疑,快速布置结界,妄图抵御枯萎之光。但结界稍与灰光接触也被感染,**脱落。 她又施展出威力强大的道术,可接触灰光后统统难逃魔掌,被尽数同化。 “好强的神通。” 殷无涯面色凝重。 卫良也被传染,身躯变成诡异灰色,先是手指,随手臂膀,躯干,头颅等纷纷不能幸免,快速消融,变成灰光的一部分。看似是个很恐怖的过程,但作为当事人,卫良非但不痛苦,反而还生出一种解脱的错觉,仿佛融入其中才是唯一的归宿。 紫虹闪过,他被复活。 在枯萎之光面前,唯有紫微不灭才能分庭抗礼,那一抹紫色也成为这方空间仅有的彩色。 卫良啧啧赞叹,枯萎之光不愧是传说级的龙语魔法,果然强大,甚至连血海都被尽数同化。幻境中塔灵说的没错,所谓不死之身仅是相对而言,《地藏血狱观》号称不死,还是被枯萎之光压制,若殷无涯没有修习紫微不灭,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对紫微大帝很好奇,那个统御万界的无上强者何等惊才绝艳,竟创出如此**的功法。要知道殷无涯仅得到紫微不灭的残卷,连一半都没有修完,饶是如此也能硬撼龙语魔法,甚至隐隐形成压制,若修至大成岂不是天下无敌? 紫微不灭已超脱道术的范畴,属无上仙法,而掌天地大封术与它一个级别,同样**。卫良在幻境中见过,强的离谱,瞬间便将殷无涯镇压,就和如来佛祖镇压孙猴子差不多。但他知道那是假的,是脑海中虚构出来的幻象。真正的掌天地大封术从未目睹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幻境中更加浩大。 紫虹与灰光胶着在一起,进行漫长拉锯,最终紫微不灭胜出,将枯萎之光尽数吞噬。 “这是什么魔法!” 巨龙惊疑不定。枯萎之光是它最得意的杀招,战无不胜,如今却遭惨败,而且还是被一个低微渺小的人类所击败,不能接受,不能容忍。 它怒火滔天,吐出一个个晦涩的音节,狂暴的龙语魔法喷薄而出。 殷无涯淡漠且平静,身躯在魔法狂潮中一遍遍崩溃,又一遍遍重生。她是不死之身,最喜以伤换伤的打法。龙语魔法虽强,消耗同样剧烈,那头畜生发狂攻击是自掘坟墓。 连续喷出五个强大魔法之后,巨龙冷静下来,明白这是一个陷阱,那个该死的女人不可能被杀死!对付这种敌人,唯有用强大的封印才行。可它并不会封印系的龙语魔法。 对了,洛洛提会!它可是封印行家,千年前还封印过一位人族的苍穹**师。 巨龙不同于普通魔兽,有着高等智慧,很快想好对策——假装不敌,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引到洛洛提的老巢里,然后两条龙联手将她封印。 安斯祖龙在上,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任何亵渎龙族的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人类,不得不承认你很强大。”巨龙的语气软了许多,再没有最初的高傲,道:“龙族向来尊重强者,你很强,理所当然也赢得了正直的安德鲁的尊重。我觉得,咱们之间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殷无涯冷笑一声,血海冲天而起,又发起新一轮的冲击。 很好,愚蠢的女人,就这么干。巨龙安德鲁几乎要笑出了声,但表面上却佯装愤怒,剧烈反抗着。为了演的逼真一些,它甚至还故意脱落了一枚龙鳞。要知道,巨龙**之所以强大,很大一部分源自坚固的龙鳞,它这么做可谓是壮士断腕了。 又激斗许久,它估摸时机差不多了,便怒吼一声,屈辱逃窜。 “卑鄙的人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为了让那个女人追杀自己,它还故意放下一句狠话。 殷无涯杀的兴起,哪里肯让它逃走,当即就要追过去。 “穷寇莫追。”卫良一把拉住她,道:“别忘了我们的初衷。” 他们的初衷很简单,就是得到龙血,现在目的达成了,再打下去也没必要。安德鲁自作聪明,却弄巧成拙,那枚脱落的鳞片上有卫良想要的东西。 龙鳞很大,起码有一辆轿车的面积,上面沾染的龙血足以涂抹全身。 卫良脱了衣服,又脱了裤子,一丝不挂。 殷无涯啐了一口,背过身去。 龙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就像流动的黄金。 他捧起滚烫灼热的粘稠液体,涂沐浴露般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体涂抹了个遍。 鳞片上还有一些,本着“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的原则,他呼朋唤友,道:“殷殷,过来一起抹啊,龙血能增强体质,别浪费了。” “我才不!” “这可是龙血,很多人都梦寐以求,你还嫌弃。” 卫良装模作样的唏嘘一番,里里外外又抹了几遍,低头望去,还有一处地方没抹。 那是敏感部位,还是算了。 悄悄瞥了一眼殷殷柔弱美丽的背影,他又改变了主意——不抹白不抹,迟早用得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并不存在的导师 待龙血融入体内,他召出水系魔法洗了洗身子,便穿上衣服。壹看书 ? 殷无涯神色古怪。 卫良疑惑道:“怎么了?” “你真下流。” 卫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殷无涯虽然没看,但是出于心中的好奇,还是偷偷用灵识瞄了一眼,登时吓了一跳,那个登徒子竟然把龙血涂在了胯下。 “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帮你。” 卫良回过味来,一本正经道:“我这叫均衡强化,不给敌人留下弱点。” “你真会狡辩。” 卫良微笑道:“好了,咱们去法马古斯。” 他抱着殷无涯冲天而起,很快就飞出黑森林。 过了会,殷无涯问:“龙血有没有效果?” 卫良失望摇头。 正应了那句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快到法马古斯时,卫良周身忽然燥热起来,皮肤通红,就像一块烧熟的烙铁。 殷无涯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了?” 卫良知道龙血起效果了,这玩意当时不显,后劲却大。他痛呼道:“那龙血太邪恶了,我必须要和一个女子阴阳交融,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殷无涯知晓他在**自己,便板起脸。?? 反正有紫微不灭,死多少次都能复活。 “快脱了衣服过来救我。” “你少来!” “我要坚持不住了。” “鬼才信!” “无趣。” 过了半个时辰,燥热褪去,卫良脱胎换骨,身躯强大了不少。心念一动,皮肤变为耀眼的金色,将之前那一身铁皮取代,双指叠起敲在上面还会传来金属般的铿锵声。 他决定试试这具身躯的强度,便让殷无涯用三道术攻击自己。一般来说,三道术威力与三级魔法相当,他竟然凭借血肉之躯硬抗下来,除了感觉有点痛之外便没什么大碍。随后又试了试四道术,这次有点勉强,皮肤被撕裂,伤害到里面的组织。 殷无涯是修真大能,施展出来的四道术威力不弱于五道术,卫良便知道,单凭这具肉身就能硬撼四级魔法师,甚至可以和五级魔法师掰掰手腕。 不愧是龙血,果然不俗,如果放在猩红商城起码两万猩红币,真是赚大了。 进入法马古斯城,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一个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好奇打量着殷无涯,纷纷被这个古典仙子的惊世之美所震撼,又形成了围观的局面,还有一些自诩高贵的魔法师前来搭讪。 卫良有些烦躁,便让殷无涯化成芥子收入口袋内。 重复着幻境中的流程,来到圣拜伦门口,掏出徽章,进入学院,回到住所。 一抹苗条背影浮现眼帘,金色长发垂肩,如阳光一般美丽饱满。卫良微笑道:“嗨,爱丽丝。” 爱丽丝扭头,惊喜道:“威廉大人!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她的身份是卫良的伴读,卫良一声不吭就走了,她自然十分担心。好在圣拜伦很宽厚,没有将她撵走。 “我有事回了一趟家。因为事出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卫良问:“我离开多久了?” “你都失踪快一年了!谢天谢地,总算是终于回来了。”爱丽丝拍着胸口,她的胸也不大,和丁丁半斤八两。 卫良稍稍诧异,没想到都那么久了。 “布兰德呢?” “就在学院。” “没有去埃尔斯雪山么?” “什么?” 卫良耸耸肩,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太过逼真,甚至欺骗了的大脑,自动将其归纳为真实的记忆。原来布兰德从未离开,那么学院就不会给自己换新导师,也就无法再接触薇薇安了。 他用力摇头,我在想什么?殷无涯可就缩在口袋里。 院门被推开,一个身披法袍,胸前挂着黑色荣耀徽章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沉声道:“威廉,好久不见。” 卫良回头一瞧,正是布兰德老师。他不辞而别这么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陪着笑脸不断道歉。他很在意蒙特奇,这里是提升实力的最佳位面,必须与导师们打好关系。 奇怪的是,布兰德对失踪的事情并为深究,既没有责备也没有质问,反而对他的修炼进度比较感兴趣。得知威廉精神力已经达到五级魔法师水准后,布兰德那张死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不错。”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憋了许久,只吐出这俩字。 “圣拜伦有没有一位叫做薇薇安的魔导师?”卫良按捺不住心头的冲动,终于问出这句话。在幻境中,他与薇薇安相处的时间最长,近乎有小一年了,那个活泼开朗的美女老师给他枯燥的学习生涯带来许多乐趣,双方积累了十分深厚的感情,薇薇安导师一颦一笑都烙印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已经有了殷无涯,肯定不会移情别恋,但仅是出于学生兼好友的立场,也该问问。 “谁?” “薇薇安。” 布兰德想了想,道:“没有。” “你确定?” “我很确定,圣拜伦绝对没有薇薇安这个人。” 卫良默然无语,原来薇薇安也是假的。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答案令人失望。蒙特奇没有图尔库,没有幽蓝之海,也没有洛佩斯角的小树人。 “光明王是不是女的?”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爱丽丝听闻此言,吓了一跳,道:“威廉大人,你可不要乱说!” 布兰德也神色古怪。 “光明王到底是不是女的?” “他是男的。”布兰德道:“这种事在圣拜伦私下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别乱讲,侮辱光明王是重罪。” 卫良不胜唏嘘。 一场多么真实的梦。 他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睁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一切,而是躺在舒适的游戏设备中,旁边站着一个微笑的女,礼貌的道:卫先生您好,《猩红王座》这款游戏体验如何?现在我们公司正在搞活动,全部游戏设施都打八折。您要不要买一套? 他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接下来便是枯燥的修炼岁月。布兰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远没有薇薇安那么活泼有趣,和他一起比较无聊,卫良偶尔会去图书馆自学。 没有狂暴撕扯,没有风界束缚,那两个魔法也是他假想出来的。 他希望遇到富六代巴尔,两人来一场三级魔法之间的对决,再敲诈一些紫耀魔法石,但圣拜伦根本没有巴尔这个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加百列 转眼又是一年。 他熟练掌握了两个四级魔咒和一个五级魔咒。魔咒每提升一级威力都是质的飞跃,晋升第四层之后,龙卷之蛇这个三级魔法已经有些疲软了,五级魔法才是真正的杀招。 因有龙血加持**,防御强横,他这三个魔咒都选了攻击性的。 学的差不多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提升精神力才是王道。他不愿冥想,太慢,还不如直接去做任务兑换魔力之泉。 临走之前,圣拜伦的院长召见了他。见到院长的那一刹,他稍有惊讶,原来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别拘束,请坐。”古朴庄严的房屋中,白胡子老头满脸慈祥,根本没有一点高手的风范,要知道,这可是一位苍穹**师,实力不逊于与殷无涯对决的那条巨龙。 卫良微笑道:“如果没有记错,我们早就见过。” “是的,在法马古斯城外。” “谢谢您的指点。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您,我也不会来圣拜伦考核,也就没有今天的五级魔法师。” “主要是你的天赋太好。” “我很费解。”卫良问道:“您明明知道我是异界来客,为什么还肯教我?” “魔法没有界限,这也正是它的伟大之处。?要?看书 ”白胡子老头道:“事实上,蒙特奇也不是魔法的发源地,这是一位先知从异界带回来的。” 卫良佩服他的胸襟,也佩服他的智慧,想将一种力量发扬光大,绝不是闭关锁国,而是让其尽可能的扩散,比如说英语。由此可见,这位老院长在魔法上是没有一点私心,不论地界如何,皆一视同仁。 他由衷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与尊敬,便告辞离开。 呆了这么久,猩红之塔的任务还没做,需要上缴一条火云蜥蜴的尾巴,任务奖励为五百猩红币,不算多,但也聊胜于无。 圣拜伦并没有那种玩意,还要去法马古斯城里买。这是座大城市,经济发达,人口众多,有数十个佣兵组织,专门猎杀魔兽牟取利益,倒是不难买到。 他也可以自己去猎杀,比如去黑森林,或者燃火沙漠,只是懒得跑了。 蒙特奇的货币主要是铜币,再就是银币和金币,不过对于贵族阶层而言,魔法石才是硬通货,最普遍的是苍白魔法石,这是种最为低端的魔法元素石头,稍微高档一些的就是青灰魔法石,再高一些则是紫耀魔法石。 好歹也是魔法天才,圣拜伦又不缺钱,卫良还是有些积蓄的。? 辞别学院后,他便飞向了佣兵交易市场,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大都是魔法师,还有一些剑士。 蒙特奇魔法很强,斗气却很弱,修到最高程度也仅相当于大魔法师而已。一般人都是做不成魔法师才转行做剑士。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一条两米长的红色尾巴摆放在地摊上,正是火云蜥蜴之尾。摆摊人是个大胡子佣兵,身材魁梧,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人。 “怎么?” “一百金币,或五块苍白魔法石。” 卫良并不太在乎这些异界钱财,只在乎猩红币,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痛痛快快就付了钱。 大胡子对他好感飙升,态度也变得温和起来。干他们这一行,标价往往都虚高,其实那条火云蜥蜴尾巴只值三块苍白魔法石,但他必须要标五块,因为人总是喜欢讨价还价,哪怕一开始标上最低价,买家也会絮絮叨叨扯半天,倒不如先把价格抬高,然后再降低,买家自觉占了便宜,他也得理想价格,皆大欢喜。 其实地球上很多商家也都是如此,比如一件衣服打算五百,先抬高到一千,挂段时间后五折促销,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看打折,赶紧买,还以为占了多大便宜。 卫良本打算交了任务就传回猩红之塔,却碰见了一个熟人。 “魔法师大人!想不到在这里看见了你!” 惊讶的呼声自侧方传来。 卫良扭头看到个年轻的白袍魔法师,却没什么印象,问:“你是?” “我是加百列啊。” 卫良听闻此言,才想起那个偏远小镇上的仆从。短短两年不见,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再没有当初的贫瘦寒酸,而是挺拔俊朗,自信阳光,哪里还有一点仆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贵族。 “你是魔法师了?”卫良问。他看出对方胸前的魔法徽章,为蓝色,这是三级魔法师的象征。 加百列点头,带着一丝骄傲。他接触魔法晚,只修行两年就已达到这样的高度,速度堪称恐怖,完爆大部分天才。而且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本境界的顶点,随时都会突破。现在他不需再仰视任何人,而是挺起胸膛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卫良奇道:“当初考核的时候,你好像并没有魔法天赋。” 加百列脊梁挺的更直了,愤愤不平道:“圣拜伦那些愚钝的家伙,把璞玉当成了废柴。事实上,我是罕见的光明之体,是修行光明魔法的天才。” 卫良微笑道:“我由衷替你感到高兴。” 光明魔法可是高等魔法,威力比普通魔法强得多,必须达到魔导师的级别才能修行,但加百列体质超凡,可谓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前途一片坦荡。 “我首先要感谢您。”加百列说。他虽鲤鱼跃龙门,却记得当初的恩情,正是魔法师大人一个善意的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如果没有来法马古斯,他一辈子都是个卑贱的下人。 “那是你自己的造化,和我没关系。”卫良笑着摆了摆手,问:“你如今在哪里修行魔法?” “光明圣殿。”加百列虔诚道:“我将今生今生的全部余热都奉献给了光明王大人。” 卫良想起当初他被光明使徒带走,本以为会有凶险,没想到是一场造化。能被光明王相中,加百列的天赋可见一斑。 “这么说来,光明王是你的导师?” “没错。”加百列眉宇间的傲色更浓了,能被光明王亲自教导,对蒙特奇的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严格来说,光明王并非他的导师,而是他的主人,等他成为魔导师之后,就会变为光明使徒,一辈子为光明王效劳,说的难听点就是奴仆,但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当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奴仆。 —————— 中午还有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绯垩因的诸神之章 “魔法师大人,您现在是什么级别了?” 加百列虽笑容可掬,内心却暗生攀比。,他在边陲小镇上压抑十几年,性情自卑,越是自卑的人越爱慕虚荣,尽管没有恶意,还是想超越曾经的偶像。虽然嘴角还叫着“魔法师大人”,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知晓卫良一开始并不会魔法,哪怕加入圣拜伦,也是从零开始修炼,两人的一模一样,论修行速度,他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卫良微笑道:“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不提也罢。” 他不是正儿八经的魔法师,而是猩红之塔的冒险者,七七八八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全身心投入魔法当中,这么说也是实话。而且他一向只在乎利益,不在乎虚名,看出加百列的小心思,也不愿打击他。 加百列见他不肯说,倒不好多问,而是暗暗观察,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卫良的魔法徽章——在蒙特奇,魔法师都是要佩戴魔法徽章的,也不是硬性规定,而是传统,上到光明王,下到一级魔法师,都会佩戴,而卫良却没戴,这只说明他现在还是个魔法学徒,没资格拥有荣耀徽章。 加百列暗暗替他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不过话说回来,魔法转化率是一回事,冥想又是一回事,转化率高的不见得修炼速度就快。 他大大咧咧拍了拍卫良的肩膀,就像前辈激励后生,老气横秋道:“别气馁,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卫良笑眯眯的点点头,没说话。不怪加百列得意忘形,这算人之常情。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言行举止与他的社会地位息息相关。卑躬屈膝的,往往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趾高气扬的,往往是上层圈子。或许经常听身边的人愤愤不平的说些一些话——某某当初可怜的像条狗,现在得势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那么愤青,这正是人性的一部分,若一个人飞黄腾达后还如贫苦时一样卑微,那才不正常——毕竟谁都不愿做一辈子狗。 加百列得到光明王赏识,地位崇高,有此姿态在所难免。卫良并不在意。 “如果有人敢招惹你,就来找我,忠诚的加百列一定会打的他满地找牙。” 卫良仍旧笑眯眯的点头,随口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加百列道:“我替光明王大人买几种魔法材料。” “光明王也在法马古斯?” “是的。”加百列压低声音道:“不要声张,否则那些狂热的崇拜者又要疯了。” 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偶像,只不过有的世界崇拜外表光鲜实则藏污纳垢的娱乐圈子,有的世界崇拜真正的强者。蒙特奇便属于后者。 光明王长居光明圣殿,地处阿塔木高山,是整个蒙特奇海拔最高的山峰,地位与珠穆朗玛峰相当,却远比珠穆朗玛峰要高,古人做过精密的测量,高度为十一万三千六百九十四米,是最接近昊阳与皎月之地,极适合光明魔法修行。光明王近些年很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钻研无上禁术,大事小事都让光明使徒代劳,亲自下山的情况倒是罕见。 卫良问:“他怎么会来法马古斯?” 加百列面有难色,道:“这属于机密。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非常抱歉,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卫良耸耸肩,本就是随口一问,跟他也没大多关系,不愿说就算了。 加百列到底还年轻,没多少城府,很快便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道:“好吧,魔法师大人,忠诚的加百列愿意满足你的好奇心,只要你保证不泄露消息。” 卫良微笑着点了点头。 加百列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道:“你可知道亡灵君主绯因?” 亡灵君主绯因? 卫良沉吟片刻,有了印象。到底在蒙特奇待了两年,对大陆的历史略有了解,在古籍中见过这个名字。 绯因是远古时期的人族至强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术士之一,能够召唤异界的无敌生灵为自己作战,最擅长操控亡灵。当时的蒙特奇还是堕落天使与恶魔统治的年代,他的崛起将大陆格局颠覆,不可一世的堕落天使与号称不死的恶魔在亿万亡灵大军的铁蹄下颤抖,皇精灵在他的脚底匍匐,粗鄙的矮人与卑劣的兽人将他奉为蒙特奇唯一的君主,胆怯且爱溜须拍马的哥布林则直接尊他为创世神转生的救世主。 他强大且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在蒙特奇大陆广为流传,不仅人族家喻户晓,异族同样口口相传,哪怕历经九万年岁月的洗礼,亡灵君主的威名依旧不曾衰减。除却“亡灵君主”这个称号之外,绯因还有诸多称谓,比如“术士先驱”和“屠神之人”。术士亘古就有,却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开启了术法时代,虽然后来被魔法所取缔,但后人对那段光辉岁月评价颇高。至于为何叫屠神之人,因为堕落天使一族最强大的便是六翼大天使,恶魔一族最强大是星辰守望者,这两种生灵比巨龙还要强大的多,有永恒的寿命和毁天灭地的伟力,被世人尊称为神明,却近乎被他赶尽杀绝。 卫良问:“你怎么会提到他?” 加百列面庞上闪过一丝神秘,低声道:“绯因的诸神之章现世了,就在法马古斯城附近。” 卫良目露茫然,问:“诸神之章是什么?” 加百列低笑:“你连诸神之章都不知道?” 卫良摇头。 “自己回去查古籍。”加百列时间有限,也懒得解释,再三叮嘱卫良别泄露秘密,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走出佣兵市场,卫良一颗心躁动起来。 诸神之章! 他不是孤陋寡闻的农夫,岂会不知道诸神之章的大名。传说创世神联结七位至高神创造了神圣永恒之书,谱写一切规则,掌管一切秩序,在遥远的诸神黄昏纪元中,众神纷纷陨落,神圣永恒之书也支离破碎,唯有第七章留存下来,这硕果仅存的一章被后世尊为诸神之章,拥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以上便是诸神之章的由来,可传说毕竟是传说,是真是假,因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真的——诸神之章成就了亡灵君主。假如绯因没有得到诸神之章,他仅是个平庸无奇的小术士,别说改变人类历史,恐怕连自身的命运都改变不了。 正是手持这件逆天神器,他才能召唤万界强者,铸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上传说。 卫良见识过召唤术的强横,比如说冰老大。当初他身怀法器,火蝉翅大成,又有恶魔之力与红蓝双buff加持,本以为会横扫第三层,却被冰老大击退,召唤术之威可见一斑。 但和亡灵君主比起来,冰老大连蝼蚁都算不上,说他班门弄斧都是抬举。 卫良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变强的机会。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后面跟着无穷无尽的追兵,稍有懈怠,便会被涌来的人潮活活踩死。想要活下来,想要被人瞻仰,想要收获荣耀与尊严,唯有不断变强。 他是励志要登上第十层的男人。 一定要把诸神之章搞到手。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但凡猩红之塔的大人物,没有一个是本本分分在猩红商城强化能力的,大都在异界有惊天奇遇,若循规蹈矩,迟早会被更强的冒险者淘汰。 第二百五十章 光明王(1) 加百列购买了三种魔法材料,分别是可可草的根茎、德蒙歌尔虫的汗液以及希尔卡的诅咒(一种动植物混合体)。▲,前两种是比较常见的魔法材料,很容易买到,希尔卡的诅咒则是稀缺物种,饶是法马古斯贸易发达也寻了许久才找到卖家。交易过程很顺利,卖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老佣兵,尽管加百列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但那一身纯净的魔法波动还是让卖家瞧出了端倪,没敢狮子大开口,甚至还主动降低了一些价格。 任务完成,他揣着魔法材料急匆匆的离开了。穿过宽阔的耶尔逊大街,右拐三百米进入一家小旅店,上二楼,来到最里间的房子里,轻轻敲门。 “进。” 异常沉闷且厚重的声音传来,比一般男人的嗓音都要粗重的多,带着浓烈的男性特征,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粗俗,语气平和且缓慢的犹如优美的重低音,更像是一种高尚的贵族艺术。 加百列低着头,保持着恭敬与虔诚,缓缓走了进去。 屋子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光,在光芒照耀下,平凡无奇的小房间变得富丽堂皇,仿佛置身太阳神宫殿中。这些光时而喷涌,时而收缩,如潮涨潮落,伴随那人的呼吸有节奏的摆动。渐渐地,光明开始收敛,缓缓缩回那人的身躯之内。房间失去光彩照耀,又变得平平无奇。 加百列抬头,看到一抹伟岸的背影。 那个男人就是光明王,令人族膜拜,令异族颤栗的光明王。 他有着一头白色长发,并非老年人的苍白,而是圣光一样的洁白,干净、神圣、生机勃勃,如蓝天上漂浮的白云,如夜空上高悬的银月,华贵的品相连贵族见了都要由衷赞美。但他的穿着却很朴素,只有一件白色魔法长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任何世界的贵族都骄奢无度,铺张浪费,这是必然现象——掌控那么多资源,不浪费莫非留着发霉?贫民也想铺张浪费,只是没那个资本罢了。但凡在魔法学院或魔法公会有一官半职之人,都极尽奢华,魔法长袍的质地十分考究,各种象征身份的饰品与徽章也一应俱全,就连魔杖都请矮人族最顶尖的工匠精心打磨,上面镶嵌各种奇珍异宝。这并非故作姿态,而是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光明王却是个简单到极点的人,没有成群结队的侍从,没有数之不尽的财宝,没有富丽堂皇的居所,没有威风凛凛的坐骑。这次出行仅带了一个不入流的三级魔法师做随从。 大多人都爱炫耀,这是骨子里的天性,物种进化的必然选择,炫耀的潜台词是:我很强大,你最好不要来惹我。这对物种生存是有利的,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不战而屈人之兵,将生存竞争的损失降到最低。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炫耀代表着心虚。因为害怕别人来竞争,害怕别人来招惹,所以借助外物令自己显得很强大。 真正强大的人是不需炫耀的,因为他们无所畏惧。 比如说光明王。 他太强大,强大到不假外物。哪怕光着屁股,他也是蒙特奇最高贵的人。 所以他朴素无华。 加百列恭敬将三种魔法材料放在桌子上,身躯微弓,伫立不语。 圣光喷薄,将魔法材料尽数笼罩,它们很快就被同化,变为纯洁无暇的光,在空中组成一只巨大的眼眸。 这是光明神之眼,一种高等级的光明魔法,能够窥探方圆千里的一切气机,比精神力扫描的更加清晰透彻。 大部分魔法只需魔法元素就能施展,还有小部分需要魔法材料加以辅助,比如光明神之眼。 光明王闭上肉眼,用心去感受光明神之眼观测到的一切。 世界清晰的放大了千万倍,一粒微尘都有山岳般大小,就像看一场超高分辨率的高科技电影,且能跟随心念加速或放慢镜头。在光明神之眼的注视下,每一寸土地与每一个生灵都无所遁形,偌大的法马古斯再无秘密,就像一个被剥光的少女。 光明王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百年前,兽人族的大萨满信誓旦旦的说在曼陀罗盛开的季节,骑士星与蔷薇星平行转动之夜,诸神之章会在法马古斯重现世间。他用这条信息换了自己的命,也给兽人换来百年和平。光明王不怕他撒谎,无人敢亵渎光明,胆敢亵渎的人都已经死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 为了保险起见,光明王提早就来到法马古斯,各种侦测手段用尽,毫无头绪。不要怀疑大陆至强者的勘测,细致到无以复加。他甚至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处女,多少匹骡子,多少块瓦砾,可就是不知道诸神之章在哪。 他查遍了城内,又视察城外,依然没有头绪。 他不会放弃。 诸神之章很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确很强大,在蒙特奇堪称无敌,但放眼浩浩荡荡的历史长河,他只是无数强者中的一员,并不特殊,也不闪耀,他经常会问自己,五万年之后,我还会不会被后人铭记? 答案是否定的。 有资格万古流芳的都是绝世强者,比如亡灵君主绯因。 蒙特奇漫长的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黑暗纪元、术法纪元、魔法纪元。黑暗纪元最为强大,术法纪元次之,魔法纪元因年月尚短稍显弱小,却很有潜力,还有许多提升空间,比如在禁咒之上完全可以钻研出更高等的魔咒,只是需要花费无穷的时间。 在黑暗纪元,蒙特奇被堕落天使与恶魔统治,那是强大到连至尊龙族都要低头的物种,但绯因凭一己之力将两大种族驱逐,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若让光明王穿越到那段黑暗岁月,他的敌人将不再是黄金比蒙、神圣巨龙和精灵王,而是六翼大天使和星辰守望者。 那是不属于光明的年代。 幸运的是,绯因的传奇可以复制,只需得到诸神之章,他便会成为另一个永垂不朽的传奇。 光明神之眼仍旧在照射,扫描方圆千里内的一切蛛丝马迹。 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神的气息。 光明王猛然睁开双眼,朝城外疾驰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光明王(2) 卫良对诸神之章很感兴趣,虽然光明王对这件神器同样感兴趣,但他并不介意虎口拔牙。对于一个没有恐惧的人而言,没有什么可以令其退缩,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再加三成以上的把握,他就会将赌徒心态发挥到极致。 仅凭自己就想将神器抢夺到手无异痴人说梦,别说光明王,随便蹦出来个大魔法师都能灭了他,幸好随身携带着一个实力恐怖的女魔头。 来到城外一处无人之地,他将殷无涯召了出来,微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殷无涯刚才听到他与加百列的对话,问:“是不是诸神之章?” 卫良点头。 “那是什么东西?” “逆天改命的圣器,可以召唤异界的强大生灵。” 宇宙是无限的,生命也是无限的,一个生灵只要有几率存在,不管这个几率多么微小,就一定会存在——再微小的几率乘以无限得出的结果也会无穷大。也就是说只要手持诸神之章,便能召唤出想象出来的任何生物——人类脑容量十分有限,甚至远不如计算机,连我们都能在脑海中创造出来的生物,无穷无尽的宇宙会创造不出来? 这简直太变态了。 往小了说,可以召唤牛头马面;往大了说,可以召唤齐天大圣。他不知道孙悟空在猩红之塔算什么水准,想来一棒子敲死凡迪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得到诸神之章,他便是猩红之塔的绯因,重谱冒险者的格局。 “如果加百列没有骗我,诸神之章就在法马古斯附近,你散开神识查查。” 殷无涯道:“你总得告诉我它的样子。” 卫良没有见过诸神之章,却在书籍中看过插图,那是一页古老颓败的黑皮纸,上面书写者密密麻麻的古神语,陈旧的就像侏罗纪残余下来的古物。 “你要找一页纸,一页很老很老的纸,带着神明的气息。” “它多大?” “不知道。 “什么颜色?” “黑色。” “是哪一种纸?符纸,羊皮纸,还是地球上那种卫生纸?” 卫良神色古怪。 殷无涯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活泼。从储物袋拿出三生石,道:“将诸神之章烙印上去。” 卫良照做。 殷无涯读取后便散开神识搜寻,刹那间将法马古斯来来回回扫了三遍,轻轻摇头。 “没有?” “嗯。”殷无涯道:“有人发现我了。” “谁?” “一个白头发的男人。” 听到“白头发”三个字,卫良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是甘道夫那样的老法师,没往心里去,道:“别管他,继续找。” 于是殷无涯又开始扫描城外,依旧没有收获。 “没线索?” “没。” “你不是会算卦么?算算它在哪儿。” “我不会算卦。” “就是拿个小龟壳算来算去的。当初我在指玄宗的时候,你就是靠算卦一次次找到我的。” “那不是算卦,是推演天机。我和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 “好吧,你赶紧试试。” 殷无涯低声道:“我在推演方面是个半吊子。” “那怎么能总是找到我?跟装了gps定位一样。” “你太弱,牵扯的因果小,容易找到。诸神之章很强,我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别瞻前顾后,先试试。” 于是殷无涯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古朴龟壳,沉心静气开始捕捉冥冥中的天机。一盏茶之后她睁开眼睛,神色略显疲惫,摇头不语。 卫良觉得这事没戏了。 “你知不知道诸神之章的大致方位?” “不知道,我没多问,怕被怀疑。”卫良道:“加百列身份低微,光明王也不会对他泄露太多。” “他会不会骗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卫良道:“你是修真大能,根据经验判断,诸神之章应该在哪?” “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猜猜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莫非埋葬在大地之下?” “有可能。” 殷无涯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条黄色长虫,长约三丈,胳膊粗细,滋溜一声便钻入泥土之中。 “这是什么?” “土灵蛟,对奇珍异宝很敏感。” 过了许久,几条土灵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看那副衰样应该是没甚收获。说不定还撞见了厉害的地底魔兽,这从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就能看出来。 殷无涯道:“我没办法了。” 卫良低叹一声。 殷无涯宽慰道:“无需懊恼。师尊曾对我说过,修道全凭己身,太倚重外物反而不妥。” 卫良笑了笑,没说话。他又不是修士,和殷无涯情况不同。什么外物内物的,能提升实力才是王道,好比一个武林高手内家功夫练了二十年,身怀九牛二虎之力,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一枪崩死。他是地球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是个对外物高度依赖的年代,手机,网络,电力,汽车,机器,人工智能等等,都是外物。外物并非累赘和羁绊,而是使人更加强大的工具。如果将所有外物都抛弃,人类文明瞬间倒退两百万年,又回到露西时代。 但话说回来,越是强大的文明反而越脆弱。对一个原始人而言,有食物有水就能生存,当代食物和水已经廉价到不能再廉价,可人们反而活的越来越辛苦——因为我们需要的外物太多,必须一一满足,若不能满足,就会被时代抛弃。而且随着科技提升,毁灭世界将变得越来越简单。放在五千年前,一个人妄图毁灭世界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现在却不同。比如希特勒,凭一己之力将全世界卷入血雨腥风之中,还有60年代的古巴导弹危机,虽然后世人看来平平无奇,可在当时却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只要肯尼迪或赫鲁晓夫稍有不慎,便会拉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序幕,而且还是比前两次都要恐怖得多的核战争。毫不怀疑,以后人类还会发明出更加强大的武器,比如反物质湮灭弹或微型黑洞,毁灭地球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有绝对理智的人,只需要掌握哪些尖端科技的家伙头脑一热,全世界都将终结。 殷无涯的声音将卫良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感受到古老沧桑的波动,就在西南方三百里,那应该就是你所言的神明的气息。” 卫良蓦然一惊,诸神之章现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来自猩红之塔 塔塔尔已经二百零三岁了,经过一百九十年的修炼,他在上月晋升到大魔法师的行列,胸前挂上了红色的荣耀徽章。 多么深沉的红色啊,多么美妙的红色啊,像夕阳的晚霞,像美丽的蔷薇,那么鲜艳,又那么高贵。 他是捷克斯小城里唯一的大魔法师,受到所有人的瞻仰,地位尊高的犹如领主。但他放弃了家乡的舒适生活,长途跋涉来到法马古斯,光明王在上,这次远行足有两万里,塔塔尔这辈子都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哪怕有地图指引,还是三番五次走错了路,那双老腿几乎要折断了。 一路上危机重重,他遇见了狡诈的地精,凶残的魔兽,满腔怨恨的血妖以及肮脏丑恶的食人魔,最大的危机发生在迷幻之河,他险些就迷失在温暖流淌的河水里,幸运的是在光明神辉的庇佑下成功脱离险境,活着站在法马古斯这座古老高大的城池外。 “塔塔尔老师,这就是法马古斯城吗?”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其实也不算小,已经成年了,只是容貌分外稚嫩,加上个子矮和脸上的雀斑,看上去就像十二三岁的女孩。她穿着一袭灰色魔法长袍,很长一截儿拖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和草屑,因长途跋涉无处梳洗,看上去脏兮兮的,就像一条小泥鳅。 “是的,布兰妮,这就是法马古斯。” 塔塔尔慈祥的笑着。 布兰妮是她唯一的弟子,资质平平。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善良的塔塔尔在路边捡到了她,幼女那双委屈无助的大眼睛分外讨人怜爱,便将其收留。他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将全部精力都奉献给了魔法,人到老年却分外孤寂,便把前半生全部的父爱都给予了布兰妮。 一老一幼相处的分外融洽。布兰妮对魔法很好奇,有着天然的兴趣——虽然魔法是尊贵的象征,但有些粗鄙的家伙就是不喜欢,他们觉得剑与斗气才是王道,并坚信终有一天会发扬光大,将魔法的地位取缔。在塔塔尔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亵渎,应该将那些异端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幸运的是布兰妮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尊重且崇拜魔法,这令他很欣慰,多年的衣钵也算后继有人了。 大约半年前,塔塔尔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异常消瘦的男人,对方的容貌非常奇特,乃至于过目不忘,哪怕梦醒了都会清晰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双火红色的眼睛,就像胸前挂着的荣耀徽章一样耀眼。 他总是梦见这个男人,梦中的情形保持怪诞的一致。他怀疑自己被邪灵附体了,便去请求牧师帮助,然而牧师对此也束手无策,只是说了一番冠冕堂皇却屁用没有的空话。 在第七个夜晚,梦中的那个男人开口了。 那是多么尖锐的声音啊,透着浓浓的邪恶与煞气,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凡人,你可知吾是谁?” 那一刹那,塔塔尔确实怕了。他活了两百多年,且是个尊贵的大魔法师,却不可遏制的生出磅礴恐惧,颤抖着摇头。 “吾是亡灵君主绯因。” 那个声音依然邪恶,却带着浓浓的高贵,那是骨子里的高贵,不同于贵族的故作姿态,也不同于龙族或比蒙的自大狂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无上气质。 塔塔尔尽管知道这是一场梦,可这梦太过逼真,他甚至没有勇气反驳。亡灵君主已经死了九万年,正应了那句话——活见鬼。 “汝带着我的后人,在曼陀罗盛开的季节,骑士星与蔷薇星平行转动之夜,来法马古斯找我。” 梦醒了。 塔塔尔惊出一身冷汗。 黑夜中,布兰妮注视着他,问:“老师,你做噩梦了吗?” 塔塔尔惊魂未定,在女孩瞳孔深处看到一抹红色,和梦中那人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眸。 他决定带着布兰妮去往法马古斯,就像履行一件神圣的使命。路途上,他经常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一个虚无的梦就这么折腾,与疯子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能停下来,稍有迟疑,那个邪恶的声音就会在心底响起,不断鞭挞着他的意志。他只能继续前行,就像个被操纵的傀儡。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目的地,他眉头舒展开来,终于不再被心中那个声音折磨了。 “我们为什么要来法马古斯?”布兰妮清澈的大眼睛闪烁着。这已经是她第五次问出这句话了。 塔塔尔终于给出了答案:“你的先祖在召唤你。” 布兰妮好奇的问:“我的先祖是谁?” “绯因。” 布兰妮又问:“绯因是谁?” “曾经蒙特奇夜空上最闪亮的星。” “现在呢?” 塔塔尔唏嘘道:“那颗星已经死了。” “您说的是不是亡灵君主?”呆萌的布兰妮终于反应过来。 塔塔尔点头。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对她说:喂,小姑娘,你是亡灵君主的后裔。她一定觉得遇见了骗子。但这话从尊敬的导师口中说出来效果却不一样,布兰妮几乎没有怀疑就相信了。她非常荣幸,也非常激动,原来自己竟有这么尊高的血统! “老师,亡灵君主真有传说中那么强大么?” “是的。堕落天使与恶魔残存的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就是说,我的先祖是无敌的?” 塔塔尔笑着点头,很喜欢女孩那副高昂头颅的骄傲模样。 “那他为什么会死呢?” 塔塔尔笑容凝固了,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蒙特奇漫长的历史中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但真正永垂不朽的是两场惊天大战役,直接导致两个纪元终结。第一场便是屠神之战,这是亡灵君主一个人的华丽表演,天使与恶魔在亡灵大军下屈辱逃窜,被后人大书特书。第二场便是瓦内瑟大战役,直接导致术法时代终结,亡灵君主绯因也死于那场战斗,但史书对那段岁月的描绘却极其模糊,后人犹如雾里看花。 塔塔尔道:“根据只言片语的记载,是异界强者击杀了亡灵君主。” 布兰妮感觉很悲哀,问:“你不是说亡灵君主是无敌的吗?” 塔塔尔叹道:“他仅是在蒙特奇无敌。很显然,异界还有更强大的人。” “是谁杀了我的先祖?”布兰妮攥起小拳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仇的。” 塔塔尔苦笑一声,击杀亡灵君主之人已达到神鬼莫测的境界,别说一个小小的布兰妮,恐怕光明王大人亲自上阵也得饮恨当场吧? 布兰妮却不依不饶道:“老师,你快告诉我,那个卑劣的凶手是谁?” “那是个神秘无比的天外来客,史书没有任何记载,姓名不知,容貌不知,神通不知。”塔塔尔沉吟许久,道:“我们只知道,他来自猩红之塔。”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诸神之章现世(四更) 入夜。 万里无云,大片璀璨星辰点缀在天空之上,看上去分外美丽,有两颗星辰最为耀眼,分别是骑士与蔷薇,它们一个在南部天空,一个在北部天空,千年才会相聚一次。而今夜便是它们相聚之时,前后平行在一起,保持着十分亲密的距离,连转动的轨迹都一模一样。 正是盛夏的季节,黑色曼陀罗与白色曼陀罗交织在一起,形成壮丽的黑白花海,在星光与月光的照耀下分外迷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布兰妮躺在花丛中抽了抽小鼻子,道:“好好闻啊。” 塔塔尔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忽然觉得自己很冒失。千里迢迢赶来法马古斯城外,仅是为了一个梦,如果传到小城里,那些家伙们会笑掉大牙的。就算梦是真的,他仍不放心,不知这对于单纯的布兰妮来说是一场造化还是一场劫难。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有点退缩了,低沉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说先祖在召唤我么?” “那只是一场梦,也许是假的。” “不,这是亡灵君主的启示。”布兰妮坚定不移道:“很多伟大的人物生命中都会经历启迪性一刻,那就像黑夜中的光,将未来的人生点亮。” “据史料记载,亡灵君主残暴无情,邪恶冷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为什么突然召唤你?” 布兰妮坐起来托着腮说:“因为我是他的后裔啊。” “这不对劲。”塔塔尔回忆经历的一切,感觉自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操控了心智,身不由己来到法马古斯,现在回过味来脊背一阵发寒,拉起布兰妮便走。 布兰妮叫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 “我们千辛万苦赶来这里,仅是为了歇一会就又回去吗?” “恐怕是的。” 布兰妮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塔塔尔苍老而严肃的面庞中看出他的凝重,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却不再挣扎。哪怕见不到先祖绯因,她还想去法马古斯城内看看呢,这是大陆最雄伟的大城市之一,有着数之不尽的强大魔法师,来自小城的少女从未见过这样繁荣的城市。其实她最想看的是圣拜伦,那座拥有八千年历史的魔法学院该是怎样一副美妙光景? 很遗憾,老师去意已决,看来只能等下次了。她是个小人物,在危机重重的蒙特奇远行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知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许此生无望。 她依依不舍的扭头,打算最后瞥一眼那片高大的城池。 无穷黑暗映入眼帘。 空气被扯开一道巨大的豁口,里面是无尽且深邃的黑暗,在黑暗之中,一页古老的华贵纸张缓缓涌了出来。 “老师你快看,这是什么!” 塔塔尔闻言转身,看见一页书纸,因年代太过久远,黑色纸张上布满裂痕与缺损,一行行笔走龙蛇又蕴含磅礴气息的古字体刻在其中。 气流涌动,空间扭曲,连满天星光都暗淡下来。仿佛天地都承受不住它的威压,匍匐低首。 塔塔尔混浊的双眼迸出一团亮光,震惊道:“诸神之章!” 从神圣永恒之书中脱落的第七章已经消失了九万年,伴随他的主人绯因一同埋葬在历史长河中,涌入瓦内瑟战场的后辈如过江之鲫,纷纷想找出诸神之章以证神格,却都拂袖而归,没人知道它在哪,这成为历史上最大的谜团之一。后世猜测神怜众人,故将第七章赐予绯因,助其击败堕落天使与恶魔,将人族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绯因完成了任务,诸神便将第七章收回;还有猜测说异界来客太过强大,把诸神之章生生轰碎,连尘埃都未曾留下;还有猜测说绯因并未身亡,而是携带诸神之章远走他乡,去到一处未知位面。 现在塔塔尔知道了答案。诸神之章一直都在蒙特奇,只是隐匿在虚空中,故无迹可寻。 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从诸神之章内涌出,干瘪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宛如一具骷髅。他穿着名贵的黑色魔法长袍,那是查尔乌金炼制而成,这可是远古时期的神物,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妙用,早已被术士们挥霍一空,没想到还能重现。他手握一根白骨法杖,粗大且狰狞,上面散着浓烈的邪恶,这是恶魔的气息,乃星辰守望者的指骨炼制而成。 诸神之章,乌金法袍,恶魔法杖——与传说何其相似,九万年前,亡灵君主便是凭借这一身行头横扫大陆。如今再见,塔塔尔生出一种梦回远古的恍惚。 “年轻人,你做的不错,将我的后裔完好无损的带了过来。” 异常嘶哑的声音从绯因口中发出。 塔塔尔已经两百多岁了,小城上无论大人小孩都尊称他为塔塔尔爷爷,看上去很有礼貌,却并不讨喜,没人喜欢变老,塔塔尔也一样,他从不愿别人称自己为爷爷。现在他体验到了青春的滋味,在绯因这个老前辈面前,塔塔尔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年轻人。 如果说梦境是虚幻,那亲眼所见便再无怀疑,塔塔尔在亡灵君主的威压下抛弃所有疑虑与不安,恭敬垂下苍白的头颅。 布兰妮却没有感受到亡灵君主的威严,反而感觉很亲切,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先祖吗?除了长得太丑之外还真没什么缺点呢。 “绯因爷爷,抱歉,辈分差太多,我也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她窘迫的支吾一阵,道:“后人都说你死在瓦内瑟大战役之中,原来你还活着,渺小的布兰妮由衷替你感到高兴。” 绯因眼眸中的红芒闪了闪,低沉道:“我已经死了。” “可是你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啊。” “这仅是一具随风摇曳的灵体。”绯因叹息,邪狞的面容上闪过弥漫感伤,轻声问道:“我的后裔,你可愿获得吾之传承,手持诸神之章,再现远古辉煌?” 第二百五十四章 王者归来 布兰妮怔了好一会才谨慎问道:“绯因爷爷,您在跟我说话吗?” 亡灵君主威严凝望着她,红色眼眸中透着凝重。 “抱歉,我只是太惊讶了。您的意思是让我继承您的衣钵?” 亡灵君主缓缓点头。 “我怎么能行?不,我肯定不行的。”布兰妮慌张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一级魔法师,哪里能敢辱没您的威名呢?” “魔法?”绯因嗤笑,眉宇间带着浓浓的鄙夷:“沉睡九万年,粗鄙的魔法已经成为主流了么?你身上流淌着我的尊贵血液,岂能被魔法污染?亡灵术法才是你的最终归宿。在此之前,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布兰妮吞了吞口水,憧憬问:“什么大礼?” 绯因双手轻推,黑色书纸移动到她面前,嘶哑道:“诸神之章。” 布兰妮一阵恍惚,还以为沉浸在梦之幻境中。那可是威震百族的诸神之章啊,蒙特奇有史以来最崇高的神器,掌控着一个种族的气运,却像一颗任人采摘的苹果般摆放在自己面前,只要她愿意,就能接过来狠狠咬上一口,尽情品尝诸神之章的甜美滋味。 她口干舌燥,连声音都变成颤抖的波浪,问:“您是认真的吗?” 绯因严肃不语,丑陋的面容上尽是凝重。 “真打算把它送给我?” “小布兰妮,抛弃你的怀疑与愚见,虔诚接纳神的伟力。”绯因低叹道:“只有吾之一脉才能获得诸神之章的认可。我早已死去,却不甘诸神之章泯灭在尘埃中,凭借一口气苦苦坚持九万年,就为了给它找一个合格的新主人。而现在,我的夙愿终于达成了。我们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相信你能将它发扬光大,再现亡灵君主之荣光。” 布兰妮颤抖着接过诸神之章,感受到那古朴冰凉的质感,激动的语无伦次。 每个人都有梦想,布兰妮也不例外。她从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励志要成为塔塔尔那样的大魔法师,可惜魔法天赋实在一般,不出意外这辈子都没法实现。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前一月她还是小城内的无名少女,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手持诸神之章的亡灵君主后裔。 史诗级神器就那样被她握在手中,那般真实,那般亲切,这不是梦,而是命运之神创造的奇迹。 塔塔尔也震惊无言。 印象中,布兰妮还是那个乖巧平凡的学生,偶尔有点调皮,但总归让人省心。可怎么突然就成为诸神之章的主人了?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徒弟的新身份,是慈祥赞扬,还是顶礼膜拜? 布兰妮颤抖着,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膛,机缘来的太过突然,就像天上掉下一张大大的馅饼将她砸的幸福昏迷,大脑一片空白,呆呆问:“我该怎样使用它?” 绯因见她如此失态,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怒意,呵斥道:“清醒过来,我的孩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这样轻浮怎能担当大任?” 布兰妮幡然醒悟,强行压下心头喜悦,不断做着自我检讨。 绯因叮嘱道:“诸神之章不是你炫耀武力的工具,亦不是你名扬立万的手段,而是肩上扛着的一分重责。你要加倍努力,加倍谨慎,加倍虔诚,才能将这件遗世独立的神器发扬光大,才能保人族长盛不衰,免收异族的奴役、残害与践踏。” 布兰妮肃然起敬,被先祖的悲悯之心所感,自惭形愧。 塔塔尔同样被这位远古君王的一片赤诚所感染,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亡灵君主身死九万年依然心系人族,此情此志令人钦佩。原来史书记载也不尽属实,绯因并非凶残暴虐的魔鬼,而是忧国忧民的圣人,之所以如此抹黑,或是因为成王败寇——他身陨于瓦内瑟,历史自然而然由胜者书写,颠倒黑白也在情理之中。 “绯因爷爷,请给无知的布兰妮照亮前行的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将你的鲜血洒落在诸神之章上,成为它的主人。从此之后,你将为正义而战,为人类而战,为蒙特奇而战。” 塔塔尔听闻此言,稍稍感觉不妥。魔法世界与修真世界不同,没有滴血认主那一说。一般来说法器直接就能使用,比如魔杖或魔法戒指,谁拿到就是谁的。但凡和鲜血有关的都是契约——古老而神秘的契约。 他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不要以魔法的世界观去揣测术法,也不要用大魔法师的思维去衡量诸神之章,如此强大而逆天的神器需要滴血认主也无不妥。 布兰妮虔诚的犹如圣徒,施展出一级风刃魔法,犀利刀锋在指尖划过长长的伤痕,鲜血挥洒半空。 血溶于诸神之章,组成玄奥的六芒星阵。 绯因灵体崩溃,化作烟雾被吸附进去,旋而又被喷吐出来,尽数钻入布兰妮体内。 布兰妮身形一怔,目光瞬间暗淡,木讷如死尸,随即迸发出耀眼的红色光彩。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塔塔尔无所适从,慌乱道:“布兰妮?你没事吧?” 布兰妮机械扭动身躯,开始生涩,渐渐娴熟,就像在适应一具新的身躯。然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幅度越来越大,由微笑转变为大笑,最后成为狂笑。 塔塔尔惊骇欲绝,呼道:“你不是布兰妮!”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嘶哑而邪恶的大笑。 “九万年!我的残灵在诸神之章的庇护下苟延残喘了九万年!就像阴影里的老鼠般暗无天日。但我没有放弃,而是用仅存的灵力构建重生契约,等待身怀同血的后裔来签订。万年前有一个机灵的小家伙上钩了,但他很聪明,最后关头逃了出去。很可惜,单纯的小布兰妮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塔塔尔醍醐灌顶,原来布兰妮所持的诸神之章是伪造的,那其实是一份恶毒的魔法契约。他又惊又惧,布满皱纹的老脸扭曲变形,哆哆嗦嗦指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布兰妮面色潮红,带着病态的兴奋,高举双臂发出响彻四方的威严宣言。 “历史因我的干预而改写,魔法在亡灵军团的摧残下终结,蒙特奇,你的君主回来了。” ———— 今日爆发,第一更。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用她来换 三百里路程对于殷无涯这种修真大能来说转瞬即到。??壹??看书 卫良看到了大片的黑白曼陀罗,看到了一个苍老的法师,看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少女,还看到一个漂浮于虚空中的亡灵。 在殷无涯高超的敛息术之下,二人并未被发现。 少女喷洒热血,将黑色纸张渲染成深红,六芒星浮现,亡灵涌入其中,又喷薄而出,变成绿色光体进入她体内。 “这是什么仪式?”卫良问。 “应该是一种夺舍。”殷无涯道。 “那个丑陋的瘦男人夺舍了穷酸少女?” “是的。” 一阵狂肆大笑传来,高亢的声音就久经不衰——蒙特奇,你的君主回来了。 卫良猜到了亡灵的身份,应该是术法时代的至强者绯因,在古籍里有他的插画,就是这副木乃伊的干瘦德行。 他本已身亡,却没死透,一缕残魂藏入诸神之章内躲过一劫,苟延残喘了九万年,终于再回人间,真是一段辛酸的血泪史,勾践的卧薪尝胆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卫良很好奇,绯因的强大有目共睹,无敌于天下,地位比如今的光明王还要崇高,是怎样伟岸的力量令其败得如此彻底? 古籍没有记载,那段历史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生生抹去。?? ?壹看书卫良在历史方面算个半吊子,时间有限,粗略了解一番即可,并未深查。如果他有塔塔尔的老学究精神,就会发现更多的秘密——击杀绯因的人来自猩红之塔。 殷无涯道:“诸神之章就在少女身上。” 她所指的少女是布兰妮,因为被夺舍,也可以说布兰妮就是绯因。 卫良笑眯眯的点头。 殷无涯问:“要不要动手?” “不急,先等等。”卫良慢腾腾说出这句话,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绯因毕竟是远古时代的至尊,屠戮天使与魔鬼的猛人,冒然行动实属不智,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殷无涯倒没那么多顾虑,觉得事情远没这么复杂,血海一张一合将敌人化成白骨,直接把诸神之章抢来即可,这是典型的女魔头思维。不过她是替卫良办事,既然他说再等等,那就再等等。 太阳升起来了,天空一片炽亮。 卫良目露狐疑,黑夜应该没有这么短暂,天亮的未免太早了些。等稍稍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那不是太阳,而是一个人。??? 要?? 看书那些纯净的光也并非阳光,而是无上光明魔法。 化黑夜为白昼,放眼整个蒙特奇有如此造诣之人都屈指可数,联想到与加百列的对话,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光明王。 卫良在心迷宫中见过光明王一次,身化太阳华丽登场,如今见到真人感受又不相同。那刺眼的光明远比幻境中更加磅礴,也更加威严,没有温暖与明媚,反而带着一丝清幽的冷冽。 光明王也来了,这不奇怪,他来法马古斯本就是为了诸神之章。连殷无涯都能发现蛛丝马迹,他没理由寻不到。 事情似乎变得棘手起来,一个亡灵君主就够难对付了,再加一个光明王,哪怕有凶名远扬的血公子坐镇也兜不住。 殷无涯问:“他是谁?” 卫良道:“和道公子一个级别的猛人。” 提起道公子,殷无涯面色更冷了。她的心胸不算宽广,别说撑船,连片树叶都飘不过去,先被道公子封印一次,在葬花海又被羞辱,暗暗发誓要报仇。 到底生的太美,任何一个表情都分外诱人,哪怕是生气。卫良捏了捏她的脸蛋,微笑道:“干嘛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殷无涯轻轻摇头。 卫良言归正传道:“我的看法是,光明王和亡灵君主肯定会打起来,人为财死嘛,诸神之章的**太大,他俩只能决战紫禁之巅了。咱们就躲在这里,来一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乐观想法,光明王也好,亡灵君主也罢,都不是咱们能招惹的,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别趟这趟浑水。” 殷无涯静静听着,并未发表意见。 卫良只好问:“说说你的看法。” “别怕。” 卫良笑了,道:“我就喜欢你这副愣头愣脑的样子。” 殷无涯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光明王与绯因只交谈了短短几句便动起手来,声势当真浩大,诸神之章漂浮半空,三扇虚空传送门呈三角形将其牢牢包裹,无尽亡灵生物汹涌而出,颇有世界末日的炼狱惨象。 浩瀚光海激荡,与亡灵生物惨烈搏杀。按照常理来说,光明魔法是克制亡灵魔法的,但这条定律在绯因面前失效了。 水能克火,反之火也能克水,就看谁技高一筹。 很久很久,战斗终于进行到尾声。凄厉惨嚎传来,充斥着无尽怨念,绯因被生生逼出布兰妮体外,灵体在光芒的照射下灰飞烟灭。 一页黑色纸张在半空缓缓飘落,滑翔着之字形的轨迹。 卫良觉得时机到了,对殷无涯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光明王却率先发难。 无尽魔法元素奔涌而来,将两人围绕,一个高大男人自其中浮现而出,嘲弄道:“你们看够了没?” 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 卫良一直对光明王很好奇,一部分是出于无敌传说,还有一部分是出于心迷宫的幻境,他总想亲眼瞧瞧光明王究竟是不是自己假想出来的那个柔美女子,只可惜对方总是被一层光环绕,看不真切。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答案令人失望,光明王果真是男的,而是还是个无比英俊的男人。在此之前,卫良见过最完美的男人应该是道公子了,那小脸蛋生的连女人都嫉妒,如果放在地球就没了韩国小白脸的活路。 严格来说,两人算不同类型的男人,道公子属于俊美,光明王属于英俊,虽然都带有一个俊字,气质却天差地别。非要比较的话还是光明王更胜一筹,单论外表而言这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或许只有殷无涯才能与之相提并论,虽然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却都有着不属于尘世间的至美外表。 光明王扬了扬手中的诸神之章,问:“你想要?” 卫良诚实点头。 光明王轻佻笑道:“用她来换。” 他口中的她,是指殷无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光明与死灵之战(第三更) 光明王身化流光在天空疾驰,那波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神明的伟力正在召唤他。毫疑问,这便是诸神之章的气息,那件神器终于现世了。 他身后留下炽亮光芒,似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黑暗夜空中劈开一道明亮光河。 他看到了大片的黑白曼陀罗,看到了一个苍老的法师,看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少女,还看到隐藏在暗中的一男一女,二人气息独特,与蒙特奇格格不入,显然不是此方世界之人。 异界的人也想打诸神之章的主意么?光明王暗自冷笑,并未打草惊蛇,他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做。 黑色纸张从虚空遁出,被布兰妮握在手中,穷星光吸附,将黑纸照耀的格外夺目。 这才是真正的诸神之章。 布兰妮脸上带着快意,带着解脱,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邪恶,放肆大笑。 塔塔尔恐惧且愤怒,最终掏出魔法杖,决定替唯一的徒弟报仇雪恨。晦涩咒语自口中吟唱而出,魔法元素聚集,形成一道炫丽的风暴。 布兰妮毫不在意,那淡定揶揄的目光就像看待一个跳梁小丑。 虚空裂开,死亡骑士从天而降,身披锈迹斑斑的重甲,高大身躯犹如铁塔,黑色巨剑长且厚重,弥漫着幽蓝色火焰。 那是灭魂之火。 他骑着一匹阴森骷髅马,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气息,大片曼陀罗枯萎凋零。 这匹马的名字叫做梦魇,故死亡骑士又名梦魇骑士。在远古那场屠神之战中,梦魇骑士是其中的主力军,在前赴后继的铁蹄之下天使与恶魔一个接一个陨落,乃至于异族谈魇色变。 黑色重剑划破长空,将酝酿的魔法撕扯破碎,顺带将塔塔尔的灵魂收割。老法师目光迅速暗淡,变成空洞的死寂,一头栽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堂堂大魔法师被梦魇骑士一击秒杀,这是不逊于黄金比蒙的高等死灵生物。 光明王轻轻鼓掌,道不愧是亡灵君主,哪怕实力大损仍有如此威势。” 布兰妮森森打量着这名不请自来的白袍英俊法师,低沉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亚历克斯。” 他在这位老前辈面前没有摆架子,说出的真名。在蒙特奇没人敢称呼他的真名,大家都尊他为光明王。 布兰妮右手在诸神之章上轻轻摩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最终没有轻举妄动,阴笑着问年轻人,你有事?” 光明王活了几千年,已经不年轻了,但在亡灵君主面前,蒙特奇的一切人都可以称之为年轻人。 亚历克斯是个直来直去的霸气男人,这是长期敌形成的气势,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直奔主题道将诸神之章交出来。” 布兰妮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他本是个数万年的老怪,附在少女身上笑起来却美妙动人,给人感觉分外怪诞。 “卑贱的魔法师,就凭你也配使用诸神之章?” 光明王是蒙特奇最高贵的象征,人类没有意见,精灵、龙骨、矮人、兽人本来有意见,后来也被打的没了意见。他这一生顺风顺水,自打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做卑贱。 术士瞧不起魔法师,就像魔法师瞧不起剑士一样。在亡灵君主看来,若没有九万年前那场惊天大变故,必将永久统治蒙特奇,哪里还有后来的魔法? 光明王摇头悲悯道可怜的绯垩因,你还没有认清形势。蒙特奇在我的统治下蓬勃发展,魔法便是天空上最耀眼的星辰。而术法,不过是掩埋在历史埃中的渣滓,你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哪怕手持诸神之章,依然被异界强者打的魂飞魄散,仅剩一缕魂火苟延残喘,换做我早就羞的自尽了,哪里还有脸面重回世间?” 布兰妮稚嫩的脸上闪过浓烈的怨毒,仰天大笑,声音分外尖锐。 “你的时代已经了。”光明王哪怕面对昔日君主,仍带着睥睨指使的威严,沉声道奉献诸神之章,我饶你不死,并保证会帮你报仇,将猩红之塔的入侵者尽数镇压。” 布兰妮仍旧大笑,许久才缓过气来,瞥了光明王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就凭你?” 没有经历过瓦内瑟大战役的人永远不明白入侵者有多强大。饶是亡灵君主天下敌,也生出不可战胜的绝望。故此,哪怕他重回世间,也只是说要毁灭魔法,拨乱反正,报仇的事却绝口不提。 他根本没了复仇的勇气,哪怕手持诸神之章,哪怕将亡灵术法修到极限,在那个男人面前仍旧毫胜算。 光明王轻蔑道一个斗志全的失败者,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亡灵,却妄图统治蒙特奇,妄图颠覆魔法,妄图取缔我的上王位。”他前踏一步,双眸迸发出灼热光明,滚滚如雷质问道你,有资格!” 穷尽的光从躯体内散发出来,宛如一轮太阳。在光芒照射下,枯萎的曼陀罗尽数复苏,梦魇骑士低沉嘶吼,被净化成黑色埃。 布兰妮面容狰狞,双手弥漫绿色火光,在诸神之章上笔走龙蛇。 三道虚空传送门浮现而出,将光明王包裹,穷尽的亡灵生物冲击而来。 黑暗与绝望将光明掩埋,亡灵生物浩浩荡荡,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此方世界变为人间炼狱。 光明消退,世界一片漆黑,唯百鬼夜行。 亚历克斯埋葬在亡灵大军中没了声息。 布兰妮露出邪恶且快意的笑容,森然道卑贱的魔法师,这就是挑衅我的下场。” 低沉吟唱传来。 “太阳的光迹与月神的引领,在漆黑路途上,照耀出灿烂黄金之道。” 一缕神圣璀璨的金光自亡灵大军中冲出重围,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一条条,一道道,将亡灵大军净化的千疮百孔。 亚历克斯身形显化,周身弥漫着金黄烈焰,高贵如天神下凡,所过之处亡灵尽化黑烟。 光明禁咒,黄金之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光明与死灵之战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光明与死灵之战是 由会员手打,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绯垩因之死(第四更) 在黄金圣炎的加持下,光明王在死灵大军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将亡灵怪物搅得天翻地复,没一会便冲出重围,直奔布兰妮而去。, 空气变得炽热无比,扭曲变形,布兰妮纯净又邪恶的眼眸中映着闪耀火光。 后方虚空裂开,一只巨大亡灵怪物从天而降,这是条冰霜尸龙,无尽阴冷气息四溢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点点冰晶,张嘴喷出幽白色冷焰。这虽是一种火,却比北冥玄冰还要冰寒,足以冰冻万物。 光明王伟岸身躯一滞,动作明显艰难起来,在幽白焰火的冲击下生生被冰封,变成一轮被冷冻的太阳。 尸龙高昂头颅发出胜利怒吼,破烂不堪的翅膀欢愉扇动着。 黄金圣炎在冰块中缓缓蔓延,随着时间推移,幽白色冰块被渲染成黄金色泽,上面生出道道裂纹。 一声巨响,冰块四分五裂。光明王踏着熊熊烈焰破冰而出,金黄色眼眸中带着无穷的威严与怒火。 金光闪过,组成一只大手扼住冰霜尸龙的脖颈,猛然一攥,亡灵怪物便尸首分离。 布兰妮稚嫩的面庞上涌现出一抹凝重。 在远古时期,魔法还处于萌芽阶段,就像现今的斗气一般发展不全,根本无法与术法相提并论。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万年,魔法壮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比之全盛时期的术法也不遑多让,光明王又是魔法师中的帝王,凶猛无匹,饶是亡灵君主复活也镇压不住。况且这位昔日王者元气大伤,没有足够精神力来召唤更强大的死灵生物,诸神之章威力发挥不出三成,颓势显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绯因决定暂避锋芒。对他而言这是个耻辱的决定,可形势比人强,那个光明魔法师太过强大,冰霜尸龙与梦魇骑士都被其斩杀,其实力可见一斑,硬拼下去弊大于利,弄不好还真会被抢去诸神之章。 黑色巨鸟自脚底浮现,生长着四对翅膀,有两对羽翅,两对肉翅,每一对翅膀的色泽都不尽相同,如海底乌贼般闪烁着怪异光泽。这只死灵生物名叫光速乌塔,是亡灵君主的坐骑,攻击与防御都不算出众,速度却快到不可思议,用如光如电来形容也不为过。 少女一个跳跃坐上鸟背,恶毒瞥了光明王一眼,道:“十年之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眼下是亡灵君主最为虚弱之时,只需十年,便会恢复全盛状态,将诸神之章的威能尽数发挥,那时不光能召唤梦魇骑士,还可召唤憎恶真魔与噩梦主宰,这是两种最为顶尖的死灵生物,甚至能与星辰守望者分庭抗礼,屠杀那个光明法师不在话下。 光速乌塔八翅扇动,咻的一声便飞驰而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绯因自信能逃出生天,敌人虽然神威盖世,速度却不是强项,绝无可能追上来。 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刚飞百米就被无形之力阻挡,硬生生弹了回来。 虚空扭曲,巨大光网浮现,将四面八方严密包裹,别说一个人,甚至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光明王道:“我早已布下光明囚笼,你逃不掉。” 布兰妮瞳孔一凝,浮现一抹愤怒的红芒,双手在诸神之章上快速滑动,冒着精神力透支的风险召唤出两个梦魇骑士与三条冰霜尸龙,准备背水一战。 怪物咆哮,圣炎燃烧,光明王一人独战五只强大的死灵生物,不仅未落下风,反而形成压制。不一会光景,两条尸龙便倒地身亡,余下三个梦魇骑士苦苦支撑,也出于崩溃边缘。 布兰妮满是雀斑的小脸蛋上满是阴霾,指挥光速乌塔不断冲击囚笼。 光明王周身燃烧金色焰火,威武无双,望着仓皇逃窜的亡灵君主,嗤笑道:“孱弱的死灵生物,不堪一击的亡灵术法,哪怕有诸神之章加持都如此无力。绯因,这就是你的本事?” 布兰妮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异的诡笑:“趁人之危也好意思显摆?魔法师果然都是无耻之徒。如果你真有表面那么自负,就给我十年时间,到时再战一场,看看谁死谁活。” 光明王不屑道:“一条丧失斗志的老狗,别说十年,哪怕再给你一百年又有什么作为?你的时代早已终结,就跟随它一起埋葬吧。” 光明囚笼猛然收缩,将布兰妮紧紧勒住。光网触到皮肤发出滋滋声响,如烧红的烙铁融入冰块中,她发出阵阵凄厉惨嚎,疯狂姿态犹如厉鬼。 光明王平静淡漠,轻吟出一条咒语。 “神圣之光,将来自地狱的恶灵驱逐,指引迷途的羔羊。”他走过去,无视少女呲牙咧嘴的邪狞表情,将白净手掌贴在她脑门之上,轻声道:“光明与你同在。” 磅礴伟岸之光自手掌涌出,无穷无尽,没入少女体内。 恶鬼般的惨号声更加剧烈,幽蓝灵体自少女头顶逼出,又如生了根一般缩回,再被逼出,再缩回。如此反复五六次,绯因的灵体终于远离宿主,暴露在空气中,就像寄居蟹离开了海螺。 他自知逃不脱,恨意滔天,张牙舞爪扑向光明王。 黄金圣炎滚滚袭来,将灵体尽数包裹,没一会就烧成灰烬。 绯因就这样憋屈的死了。 这真是一位悲情人物,忍辱负重九万年,一朝回归,还未迸发光彩就被魔法时代的至强者扼杀在摇篮之中,顺便还馈赠了对方一份大礼——诸神之章。 布兰妮大梦初醒,喘着粗气,随即看到塔塔尔的尸体,哭泣着扑过去不断呼唤。 光明王手握诸神之章傲然伫立,更显威严。他本就天下无敌,再有这间逆天神器加持,试问谁人能挡? 该腾出手收拾那两个异界来客了。 他瞬间来到卫良二人面前,问:“你们看够了没?” 他早就猜到两人的小心思,妄图玩一招黄雀在后,可惜选错了对象。胆敢觊觎诸神之章,不可饶恕,不可原谅,必须要被光明圣炎所净化。可看到女子的绝丽容颜,他改变了主意,苍天在上,世间怎么还会有如此完美的女人?那灿若星华的外表连哪怕一丁点的瑕疵都没有,简直是创世神的杰作。 这样完美的女人不该被烧成灰烬,还有其它用途,就像三千年前的精灵王一样。 ———— 就四更吧,太累了,脑子和浆糊一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形势不妙 卫良本来的打算是这样的,光明王与亡灵君主拼个两败俱伤,自己趁火打劫将逆天神器抢到手,坐收渔翁之利。♀,理想如少妇一样丰满,现实如骷髅一样骨感,首先,光明王完胜,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完全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其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敛息术还被看破了,两人统统暴露。更愤怒的是,对方提出拿诸神之章换殷殷,这根本不是换不换的事,而是**裸的愚弄。 卫良可以像市井无赖一样破口大骂,但那除了贬低自己之外再也没什么用;也可以像面对道公子那样一拳打过去,可惜这里是蒙特奇,而非思想界,光明王那张英俊的脸他无论如何也是伤不着的。 卫良觉得抢夺诸神之章希望渺茫,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对殷无涯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七十二计走为上。 但殷无涯是个坏脾气,听到光明王那句轻佻的话后火冒三丈,誓要将他炼成血水。 一朵巨大莲花升腾而起,自光明王脚底盛放,燃烧着熊熊烈火。 太火红莲虽强,但光明王何许人也,比殷无涯高出至少一个档次,柔和光芒护体,轻松将烈焰化解。 “别打了,我们走吧。” 卫良扯了扯殷无涯的道袍,希望她能冷静一些。与光明王决战既没好处,也无胜算,逃跑是最理智的抉择。 殷无涯纹丝未动,一时咽不下这口恶气。 亚历克斯则微笑欣赏着她。 “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留下这句话,带着卫良飞驰而去。 “我一定要得到你。” 光明王望着那抹红色背影,目露痴迷。 殷无涯身形一顿,几乎就要杀回来。 卫良赶忙拉住她。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展现男人气概,什么时候该装孙子。光明王强大无匹,这从刚才那场战役中就能看出来,虽然亡灵君主远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召唤出的梦魇骑士或冰霜巨龙几乎都有苍穹**师的水准,却被光明王两下就搞死了,他绝对是位惹不起的主儿,甚至比道公子都要强大,更恐怖的是他还得到了诸神之章,有这件逆天神器加持,十个殷无涯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恐怕只有塔灵亲降才能降服这位魔法帝王了。 他只好温声安抚着女魔头暴躁的心绪。 殷无涯勉强压下怒火,冷着脸继续前行。 一道光网横亘面前,生生阻住去路。 殷无涯食指与中指并拢,剑气喷涌而出,但光网出奇坚韧,这裂金碎石的一剑竟未取得效果。 卫良左顾右盼,四方尽是光网,锁死了退路。他暗觉不妙,绯因就是被这样搞死的,光网能够抵御梦魇骑士与冰霜尸龙的攻击,必然也能抵挡殷无涯的攻击,进攻本就不是她的强项。 光明王踏空而来,深情凝望殷无涯,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本质上来说,如今的情况和地球上的高富帅事件没什么不同,都是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被殷无涯美貌所吸引,进而过来搭讪。其实还是有点差别的,地球上的高富帅卫良一拳就能干翻,面前这个高富帅却不行。 卫良只能用更加温和的办法化解矛盾:“尊敬的光明王大人,您要相信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远远瞧见天地异象,单纯的过来观望。” 他亮了亮胸前的圣拜伦徽章,证明是自己人。据说老院长和光明王有些交情。再怎么说卫良也是后辈,光明王地位崇高,想来也是要面子的,干不出那种强抢人妻的事。 光明王问:“你是圣拜伦的学员?” 卫良点头。 光明王皱眉自语道:“那个老糊涂怎会收留异界来客?” 卫良知道猩红之塔的身份瞒不住,坦诚道:“魔法没有界限,我一天是圣拜伦的学员,此生便都是圣拜伦的学员。誓与学院有难同当。” 他说的不全是假话,起码布兰德和老院长的恩情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学院陷于危难之中,条件允许的话他肯定会出手相助。 光明王只信事实,不信卫良那些漂亮的话。事实证明,异界来客只会带来暴乱与麻烦,瓦内瑟大战役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这个小家伙不同,他带来的不是麻烦,而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光明王舔了舔下唇,决定笑纳他的礼物,同时赐予他最光荣的死法。 一道光闪过,洞穿卫良心脏。或许用洞穿这个词语不太合适,因为在炽热温度下他的心已经没了,只剩空洞洞的胸膛。 卫良料到这个结局,并未多么惊讶,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还是恰当流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颤声道:“您这是做什么?” 他扮演成尊重蒙特奇、尊重光明王却无辜被杀的可怜法师,其实演技还算不错,但光明王却不吃这一套,漠然的脸上没有一点波动。 紫光闪过,伤势复苏,卫良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脏又跳动起来。 殷无涯几乎要怒不可遏了,这个狂徒三番五次出言调戏,又痛下杀手,实在不能饶恕,当即便召唤出地藏大佛与他鱼死网破。 悲悯梵唱响彻天地,古朴晦涩经文演化成轮回规则,将光明王笼罩其中。 这是殷无涯最强的神通,弱一些的苍穹**师都承受不住,可光明王只是迷茫刹那就清醒过来,赞美道:“看来你不是空有其表。很好,我一直都讨厌花瓶。” 无尽光海袭来,比血海更加磅礴,更加强大,将地藏王融化。 殷无涯遭受反噬,身躯倒退,喷出一口鲜血。她本不可能受伤,只要血海不干,她便永存不朽。可光明王的魔法太过霸道,直接将《地藏血狱观》的不死特性压制。 幸好她还有紫微不灭,否则这一下就要遭受重创。 光网收缩,越来越小,他二人渐渐成为瓮中之鳖。 卫良倍感压抑,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结局显而易见——他会死,殷无涯也会被掠走。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糟糕结局。 第二百五十九章 媳妇被抢了好气呀 光网压缩的越来越小,两人一开始还有活动空间,现在却几乎前胸贴后背了。 殷无涯使尽浑身解数仍无法挣脱,这名为光之囚笼的禁咒太过变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旦被兜住就别想逃出去,除非有梦长空那种遁入虚空的能力。 光网再次压缩,直接过滤掉卫良,仅囚困殷无涯一人。 血海暴涨,妄图冲出一条血路,可一旦触碰光网就如火遇见了水,疯狂反弹,根本不奏效。 光网越缩越小,殷无涯的身躯也越来越小。 卫良发狂奔过去,被龙血淬过的黄金表皮浮现,一拳轰在囚笼之上,却被烫出一道粗深灼痕。 殷无涯挣扎着,伸出手,想要牵住他。光网散着无与伦比的热量,将殷无涯手指融化,又在紫微不灭下复苏,她不顾身躯伤痛,只想抓住卫良的手。 但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就像奈何桥分割着的两个世界。 最终光之囚笼收缩成一粒尘埃,消失于天地。 卫良出神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夜空,嘿然不语。就在刚才,她还站在这里,那么真实,现在却没了。 两人分离过许多次,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绝望。光明王太过强大,直觉告诉卫良,这次离别便是天人永别。不说殷无涯能不能逃出来,他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卫良长叹,抢夺诸神之章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但话说回来,人生就是一场场抉择,无所谓好与坏,只有敢与不敢,选择了就要面临失败的风险,哪有稳赚不亏的好事。 光明王伸出食指,炽亮光芒凝聚,就像一颗蓄势的炮弹。 卫良懒得反抗,只是恶狠狠吐出三个字——**。 他不喜欢骂人,骂人是因为愤怒,愤怒的背后是恐惧,因无法掌控,所以生出不安全感,所以两方冲突谁先骂人就代表谁输了。 他的确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所以他要骂人。在临死前痛痛快快骂上一句,管你是光明王,还是黑暗王。 光明王露出一个略带玩味的疑惑神情,蒙特奇原住民不能理解中国人的国骂。在他看来,那是你和我母亲的事情,只要她愿意,我没意见——如果还能找到她的坟墓的话。 光线疾驰,直奔卫良头颅。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会爆炸,脑浆如爆竹一样迸出白色烟花。 卫良消失了。 光线刺破虚空,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光明王扫兴摇头,道:“老迪夫,你为什么要救他?” 骑着麋鹿的老院长从夜空中显化出来。 亡灵与光明之战的看客不仅只有卫良与殷无涯,还有圣拜伦的老院长,这场惊天战斗就发生在法马古斯城外,作为一个资深苍穹**师,他没可能察觉不到。 “圣拜伦校规第三十五条,当学员出现生命危险时,校方有责任保证他的安全。” “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他是异界来客。” “他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目前没有,以后可不好说。” “按照你的逻辑,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未来的暴徒、小偷或杀人犯,是不是应该提前裁决?” 光明王愤然道:“你真是一头愚蠢的倔驴。” 愚蠢的倔驴,这才是蒙特奇的骂人方式。 光明王也不喜欢骂人,但严格来说,那不是骂,更像朋友之间的玩笑。他和老院长是一个时代的人,同为年轻才俊,自然惺惺相惜。一同成长,一同战斗,积累了深厚的友谊。但没有天长地久的友情,一切都会过去,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观念分歧越来越严重,相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老迪夫打量着光明王那副至美身躯,微笑道:“亚历克斯,我的朋友,如果没记错,咱们已经有三百年未曾见面了。” “是啊,你更老了。” “你却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完美。” “谢谢。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是我的老友,而非那个愚昧执拗的院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叙起旧来,至于卫良早被抛到九霄云外。放虎归山指的是老虎,而他在光明王眼中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既然老迪夫不想让他死,那就放了吧,如果他要报仇,光明圣殿的大门永远敞开,就看有没有胆子来。 卫良被传送回了圣拜伦。 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场景变化,他生出一种错觉,还以为新游戏要开始了。但看到熟悉的房间,才明白是空间魔法拯救了自己。 空间魔法是高等魔法,魔导师才能学习,大魔导师才能熟练施展,而敢忤逆光明王意志的,放眼整个法马古斯恐怕就只有老院长一人了。 爱丽丝端坐在书桌上,手持魔法卷轴,一边吃水果一边阅读。卫良的出现吓了她一跳,疑惑道:“威廉大人,您怎么来到我的房间了?” 卫良皱眉望着她,那一头金色长发仿佛光彩尽失,变成阴暗的灰色。 “您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卫良默然坐在床头,双腿并拢,拳头拖着下巴,就像光着屁股的思考者。 “吃点水果吧。” 爱丽丝在圣拜伦待了两年,已不是当初那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而是变得善解人意了许多,双手托着果盘递到威廉大人面前。 “我不吃,你别扰我。” 爱丽丝稍稍一怔,便默默退了出去。 卫良没有说“都怪我都怪我”之类的屁话,也没有像死了爹一样痛哭流涕,而是快速思索着对策。他是个典型的实干派,出了问题不要抱怨,也不要懊恼,快速找出解决之道,坚决执行,这才是最可能成功的行为方式。 他在想,怎样才能将殷无涯救出来。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光明王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无敌。轻松解决两大强者,底牌一点没露,卫良连深浅都看不出来,这才是最恐怖的。 殷无涯应该没死,而是被光明王封印了,这不同于道公子的封印,那个小白脸虽不是什么好鸟,却不是好色之徒,对殷无涯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把她当成魔修看待。光明王却不一样了。 必须要尽快救出殷无涯,他不想重演梦长空的悲剧。可他实力弱小,远非光明王的对手,凭自己力挽狂澜是痴人说梦。 得找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可谁能帮忙?光明王是绝世强者,屹立魔法之巅数千年未曾一败,除了疯子没人会主动招惹他。 往最乐观了想,就算卫良舌灿莲花,真的说服一个疯子来帮忙,那还不能是普通疯子,前八层冒险者去了就是送死,必须要找第九层的大人物。 凡迪?那个该死的机器人巴不得殷无涯永远消失。而且他也不是光明王的对手。 魔术师?这家伙倒是强,据说极有可能踏上第十层,恐怖程度不言而喻,也许能和光明王较量一番。但他凭什么帮忙,仅仅是殷无涯长得好看?别做梦了。 说起梦,他突然想到梦长空。 卫良目光一亮,没错,就是梦长空。严格来说,他和梦长空没交情,殷无涯和梦长空更没交情,但丁丁和他有交情。 第二百六十章 先驱者传说 卫良巴不得现在就传回猩红之塔,可惜塔灵有规定,必须要脱战一小时之后才能回归。,他刚被光明王伤害过,算是进入战斗状态,还得再等五十多分钟。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犹如困兽般焦躁不安。幸好有着强大的情绪掌控力,很快便平静下来,开始思索一整套拯救殷无涯的计划。只有梦长空有可能帮忙,而且他也只能接触到梦长空,低层冒险者不能去高层,他还没有通往第九层的资格,但愿梦同学还在第二层。 假如梦长空肯帮忙,能不能打得过光明王还两说。对方起码是和道公子一个级别的人物,又得到诸神之章,威力再升一个档次,梦长空的胜率实在渺茫。但转念一想,也不能这么衡量,道公子之所以能封印梦长空,是因为小道士有凝固时空的能力,先天克制。光明王却未必有那种神通。梦长空能穿梭空间,只要不被限制,任由光明王本领滔天也奈何不得,到时候拉着殷无涯就跑,光明王有八条腿也追不上。 说起穿梭空间,殷无涯也有破界仙符,只是那玩意需要一段时间引导,战斗中毫无用处,远不及梦长空变态。 在卫良的观念中,想要让别人替自己做事有两个最直接的办法,第一是威胁他,第二是用利益打动他,说白了就是威逼利诱,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贬义词,却最实在,恐惧与利益是人大脑最为原始的驱动力。虽有丁丁那层关系,他可不敢说高枕无忧,人情往往是廉价的,尤其在猩红之塔。 必须还得多加一些筹码。 对了,诸神之章! 这逆天神器哪怕对第九层的大人物诱惑也很大,冒险者去异界做任务的本质就是掠夺,有便宜不占的人早就被淘汰了,活下来的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光明王是很强大,没人愿意招惹他,可加上诸神之章这个筹码就不一定了。 梦长空能踏上第九层必然不是省油的灯,起码不会是没一点血性的怂蛋——虽然他曾经懦弱过,但人是环境的产物,被猩红之塔熏陶这么久早就不是昔日那个男同学,只要利益足够,哪管你什么光明王,估计脑门一热就干了。 这么一想,就不能对梦长空说拯救殷无涯,而是说来蒙特奇抢劫一件逆天神器。同样的事换一种说法成功率就会提高许多,这是无数推销员总结出来的经验。 卫良思路渐渐清晰。问塔灵查了查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时间紧迫,他本想争取早点传送回去,但这不是塔灵本尊,仅是一缕死板的意志,毫无商量余地——三十分钟就是三十分钟,少一秒都不行。 剧烈空间波动传来,房间里突然多出一头鹿。睿智且高贵,沧桑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一切。 这是老院长的坐骑,深浅看不出,想来定是高等兽类。 “威廉,希望你没有受到惊吓。”麋鹿口吐人言,声音无比熟悉,与老院长一模一样。 卫良稍稍吃惊,在圣拜伦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它能说话。并非所有高等魔兽都能口吐人言,巨龙仅是另类,其他诸如黄金比蒙或双头奇美拉等等,都因为身体构造不同说不出人话,没想到这头鹿倒是例外。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他恭敬说出这句话,并未因对方是兽类就心生轻视,而是流露出面对老院长一样的尊重。 “那就好。” “我该怎样称呼您?” 麋鹿咧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慈祥笑容,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叫迪夫,你也可以叫我老迪夫。” 卫良怔了怔,问:“院长?” 麋鹿点头。 “你……” “我一魂二体,那具人身是我,这头鹿也是我。” 卫良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生物形态,颇感奇异,但眼下不是问东问西的时候,他恳求道:“您精通空间魔法,能不能将我传回猩红之塔?” 老迪夫本领高强,年轻时还打破空间壁垒去过修真世界,如今魔法造诣更深,将他传回去不在话下,时间紧迫,能快一分是一分。 麋鹿道:“我可以试试。将猩红之塔的空间坐标给我。” 卫良嘿然不语,他哪里知道猩红之塔的坐标。看来只能等待时间结束了。 麋鹿宽慰道:“不要烦躁,不要焦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卫良对老院长行了个礼,道:“多谢您出手相救,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您救我肯定另有原因吧?”卫良问出这句话。仅是出于圣拜伦的校规就得罪光明王,这未免太鲁莽了些,他不信世上有如此正直的人。而且自打来到蒙特奇,圣拜伦就流露出超常的善意,这是不合情理的,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真不怕养了个白眼狼? 麋鹿微笑道:“说的不错,小威廉,我救你的确有其他目的。” “不妨说说看,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来自猩红之塔。” “所以?” “我活了近四千年,对猩红之塔略知一二。那是个拥有无限可能的位面,不是么?你心志不凡,魔法天赋又出奇的高,说不定能拯救蒙特奇。” “拯救蒙特奇?恕我愚昧,如今蒙特奇歌舞升平,异族臣服,正是一片繁华景象。” “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麋鹿长叹一声,道:“异族虽被降服,但最大的危机却隐藏在人类之中。” “你指谁?” “亚历克斯。” 卫良愈发不能理解,光明王一直是救世主般的存在,承担着人族守护神的角色,怎会成为最大的危机? 麋鹿眼帘低垂,带着深沉的忧虑,道:“亚历克斯已经疯了。他过度追求完美,乃至于达到病态的程度,三百年前的一次畅谈中,他不经意流露出自己的想法,简直令人心底发寒。他说,肮脏丑陋的蒙特奇应该得到净化。” 卫良还是没理解,“净化”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应该是个褒义词。 “不,小威廉,你别想的那么简单。”麋鹿无比睿智,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叹息道:“亚历克斯的世界观是病态冰冷的,他认知中的完美世界对蒙特奇所有生灵而言都是灭顶之灾。我尝试说服他,却不欢而散,他的病态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一定会净化蒙特奇的,那只是时间问题,三百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直想找出解决之道,却无计可施。亚历克斯太强大了,强大到蒙特奇所有强者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当灾难真正来临之时,没人可以阻止他。” 卫良终于理解老迪夫的意思了,失笑道:“您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麋鹿凝重点头。 “抱歉,我恐怕有心无力。刚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光明王一个手指都能捏死我。” “但你来自猩红之塔,拥有无限可能。”老院长叹息道:“没有接触过亚历克斯的人,永远不知道他有多么天才,魔法造诣前无古人,蒙特奇的原住民不可能在魔法道路上超越他,差距反而会越拉越大,只有你这位异界来客才有希望,现在你的确很弱小,可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可以令嫩芽长成参天大树,也能令小鸟变为翱翔雄鹰。” “事实上,哪怕我成长到足够的高度后也未必是光明王的对手。他太强大了。”卫良没敢把话说的太满,光明王本领滔天,又得到诸神之章,恐怕塔灵亲自出手才能将其镇压。 “曾经的绯因更加强大,全盛时期堪称无敌,还不是被猩红之塔的强者给杀了?既然你的同类能办到,你也有可能办到。” 卫良一直对绯因之死很好奇,那可是屠戮天使与恶魔的无上强者,将黑暗纪元生生终结的亡灵君主,怎么说死就死了?这太过蹊跷。如今听老院长一席话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被猩红之塔的大人物狙杀。 可谁有那个本事杀掉绯因?全盛时期的亡灵君主强大无匹,远比光明王宰掉的那个残魂凌厉千万倍。如果两人来一场公平对决,光明王多半是要输的。 卫良凝重问:“那个冒险者是谁?” 老迪夫想起三千年前在遗址中发现的残破古籍,想起上面记载的瓦内瑟大战役的真相,沉声道:“先驱者。” 先驱者……很陌生的名字,卫良从未听说过,问道:“他本名叫什么?” 老迪夫摇头道:“古籍上关于先驱者的描述很少很少,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我只知这是个强到无解的男人,甚至连所向披靡的亡灵君主在他面前都毫无反抗之力。”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万物在于维系 阿塔木高山,光明圣殿。, 提起全大陆至强者的居所,人们的第一印象定然是富丽堂皇,然而并非如此,光明圣殿朴素无华,就像村庄内的庙宇。这里没有高大威猛的士兵,没有成群结队的法师,仅有三五个光明使徒,偌大的峰顶显得冷清孤寂。 光明王凯旋归来,英俊威严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欢愉的欣慰,这次出行可谓收获颇丰,不仅得到诸神之章,还得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空间扭动,殷无涯身形显露出来,周身仍是灼热坚韧的囚笼,她愤怒的横冲直撞,却逃不脱光明的枷锁。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光明王痴迷打量着她,又一次问出这句话。 殷无涯面如寒霜,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炽热光芒照耀而下,无与伦比的高温将殷无涯融化。她有紫微不灭护体,再次复活,可光明魔法太过霸道,造成的伤势几乎不可逆转,哪怕紫微不灭都不能抵消,每复活一次都虚弱一分。 威严的责问传来:“你竟敢无视蒙特奇最高贵的君王?” 殷无涯眸中爆发出一抹血色,伤痛与恐吓没有令其惧怕,反而激起骨子里的魔性,更加疯狂的挣扎。 “喔,一只美丽凶残的小狮子。”光明王轻轻鼓掌。 大地裂开,下方空间暴露出来,深不见底。原来此地别有洞天,峰顶上坐落着光明圣殿,底下的山体则被掏空。就好比海里的冰山,光明圣殿仅是裸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还有大半隐藏在下方。 光明王带着殷无涯跃入其中。 这里十分辽阔,密不透风,却并不黑暗,许多光明小魔法组成一盏盏明灯,比外面还要闪亮。 殷无涯自打认识卫良后就不那么容易被心魔操控了,逐渐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的一切。这是一片璀璨世界,华丽如梦,各种美丽生物点缀其中。有七彩斑斓的蝴蝶,明净通透的宝石,纯白圣洁的天鹅,娇柔艳丽的花朵,然而更多的还是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都具备一个共同特性,容貌分外出众,随便挑出一个都是人中龙凤。 这些美丽的人或物被施了时间魔法,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永远都保持着那副姿态。 殷无涯感觉到一股死气沉沉的诡谲。 光明王微笑道:“来自异界的美丽女修,欢迎来到亚历克斯的私人馆。” 殷无涯冷然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令其永垂不朽。” 光明王用悲悯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来到前方浩大的光明积木中,捡起掉落的白色小光块,堆在金字塔最顶端,完美。他兴致勃勃的对殷无涯介绍道:“这是我较为满意的作品,将魔法元素化虚为实,永不溃散,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分外艰难,亚历克斯向你保证,整个蒙特奇只有我一人能办到。” 啪嗒。 最顶端的白色小光块掉落下来,积木堆成的金字塔缺失了上面的尖。 光明王皱了皱眉,弯腰捡起,将小方块堆回原处。他道:“这毕竟是魔法元素,时而相互吸引,时而相互排斥,稳定性极差,我却能将它们聚在一起……” 话音未落,那个小方块又掉落下来。 光明王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它捡起,小心翼翼放在金字塔顶端。仔细检查,先是向前挪了挪,又向后挪了挪,反复十数次才罢休。 “其实……” 啪嗒,小方块又掉了。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打断。 光明王面露狰狞,大袖一挥金字塔便灰飞烟灭。他很快便平静下来,淡淡道:“抱歉,我只是讨厌不完美的作品。” 殷无涯问:“那些人也是你的作品?” “是的。在永耀之光的照射下,他们会永远保持最美的模样。” 殷无涯扫视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愤怒,有的悲伤,有的端坐木椅上,有的慵懒躺床上,有的伸展双臂放声高歌,有的抿着嘴唇赧颜窃喜。他们保持这副样子,永远保持这副样子,宛如立体的三维油画。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每当发现一件艺术品,我就会仔细观察,发掘生命中最闪耀的瞬间,令时光永固,避免惊世之美掩埋在岁月里。”光明王表情诚挚,仿佛在说一件极有意义的事,微笑道:“他们没有死,而是永远存在着。苟延残喘活着任由美丽凋零才是最残忍的死法。” 殷无涯觉得他很怪,几乎能和战公子相提并论了。战公子是九州出了名的怪人。怪人和坏人是两个概念,前者比后者更令人毛骨悚然。 “觉得我是个疯子?智者往往被愚夫误解成疯子。你知道生命的本质是什么吗?” 殷无涯不知道,这是个深奥问题。 光明王认真道:“生命在于维系。人们进食,人们喝水,人们交-配,人们竞争,本质都是为了活着。活着便是维系,维系这具**的存在。这条真理不仅适用于人,天地万物都适用,太阳高悬天空,是一种维系;大海无边无际,是一种维系;星辰遍布银河,也是一种维系。小到蝼蚁,大到宇宙,都在努力维系自身的结构,这是万物存在的本质,假如没有维系,宇宙将一片虚无,不会有你,也不会有我。”他指了指那些艺术品,道:“我没有杀害他们,而是帮助他们以生命中最美的姿态维系下去。” 光明王边走边说,恣肆汪洋后已来到空间尽头,这里是阿塔木高山最底部,宽阔如平原,空旷冷清,唯有一女子**坐在地上,双手托腮怔怔出神,以忧郁者的姿态维系着,直到世界尽头。 她分外夺目,近乎完美无缺,殷无涯不由多看两眼,不太喜欢她那尖尖的耳朵,猜测这是一种美丽的妖魔。 “她叫米洛拉,是精灵中最高贵的王,三千年前被俘虏,成为我最得意的作品。”光明王痴迷望着殷无涯,道:“很快她就不是了。” 殷无涯不笨,听出弦外之音,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家 丁丁坐在枯草上,凝望灰色大海。 她很孤独,偌大的世界只有自己。也许用孤独来形容并不合适,不是还有枯草与灰海作伴么? 她又想起了卫良,当初两人在这里玩的不亦乐乎,冰冷大海都变得活泼温热起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失踪这么久,可别有个三长两短。 丁丁经常会想,一次次完成死亡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哪怕能变强,可总体的大环境是动荡不安的,冒险深身处无限循环的漩涡中,作为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她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她想让时间定格在2005年,定格在那辆大摩托之上,跟随卫良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游荡。 起风了,发丝跟随气流舞动着。她剪了头发,是让猩红之塔的机器人理发师搞定的,花费了十点猩红币,那个巴掌大的小家伙手艺精湛,工作认真负责,比地球上所谓的“技术总监”、“高级发型师”、“首席发型师”之流可强多了。 她一直是留长发的,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从小养成的惯性。但去过几次地球,也接触过地球上的卫良,她知道了许多小秘密,比如说,他是个短发控。 丁丁剪去了留了好几年的马尾辫,变成齐肩的梨花卷短发,清爽了许多,感觉还不错。 她起身,走入冰冷海水之中,身躯渐渐下沉。龟壳浮现体表,她又漂浮起来,在海面上漫无目的游动着,忽然想起什么,清脆地笑,笑容突兀止住,尽化忧郁,人总是想回到从前,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拖着湿漉漉的疲惫身躯回到小木屋。 她看到一个男人。 那个人是卫良。 丁丁眼中迸发出神采,整个人陡然欢愉起来。 卫良微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丁丁本想与他促膝长谈,但身体被灰海泡过之后很不舒服,又湿又咸,不想就这样坐在他对面,道:“我先去洗个澡。” 卫良看到少女进入浴室,一阵恍惚。 他没有毛手毛脚冲进去,没有讲“你的胸还是那么小”的冷笑话,而是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看着一本言情小说,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那些女作者总是喜欢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丁丁没一会就走了出来,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 “你剪头发了?” “你才发现呀。” “不错。”卫良观察一会,又道:“比以前好看多了。” 丁丁眉毛一弯,很开心。 “梦长空呢?” “怎么突然问起他?” “商量些事。” “我不知道他在哪。” “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别乱说。”丁丁羞恼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又不是情侣,怎么会一直在一起。”她怕卫良误会,又解释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没别的意思。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 “没有联系方式?” “猩红之塔又没手机。他可能去第九层了,可能去异界了。” 卫良烦躁揉了揉额头,挨千刀的梦长空偏偏这时候玩失踪,在第九层也好,在异界也罢,都不可能找得到。 “你怎么了?” “没事。” “你一定有事,我能看出来。” 卫良不打算对她隐瞒,决定告知真相,道:“我要去救一个人,可敌人很厉害,我打不过,需要梦长空帮忙。” “救谁?” “殷无涯。” 丁丁呆呆点头,大脑有些空白。过了一会,她说:“我帮你。” 卫良压根没想到丁丁会这么大度,他本来的看法是少女不记恨殷无涯就不错了,怎么还会主动帮忙?可对方的目光那么真诚纯净,完全没有虚伪做作的成份。 她到底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做不出那种落井下石的事。 “谢谢。”卫良微笑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梦长空到底在哪了吧?” “我真不知道他的下落。” “你不是要帮忙么?” “我的意思是,就咱俩。” “就咱俩?” “对,我们两个把她救出来。” 卫良不说话了。一个战五渣带着一个弱鸡去蒙特奇不是送死么,别说击败光明王,甚至连黑森林都走不出去。 “你不相信吗?”。丁丁挺了挺胸脯,说:“我现在可厉害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拖后腿的小尾巴了。” 卫良被逗乐了,道:“比如?”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卫良又恍惚起来,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他问:“是戒指吗?”。 丁丁道:“你先闭上眼睛。” “好吧。” 视野被眼皮遮住,手腕传来一阵冰凉。他睁眼,看到一个银白色的精美护腕。 “这是什么?” “未来的高科技产品,拥有强大战斗力,一旦戴上它,八层以下冒险者都不是对手,我亲自试过。” “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梦长空给我的。” “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你送了我一个项链啊。”丁丁恬美且理所当然的说。 卫良很费解。 一个魔法项链才值多少钱,护腕却是无价之宝,多少猩红币都换不来,这笔账连小学生都会算,那傻丫头却不会。 他算不上好人,却还有点良心,坚决不要。丁丁更需要这个东西,否则很可能在残酷的竞争中死去。 “你收下吧。”丁丁说:“不用担心我。我一直在强化防御,不会有事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她将龟壳浮现出来,用力敲了两下以展示防御的强大。 其实这骗骗门外汉还行,却骗不过卫良,他轻易看出龟壳的薄弱,恐怕两个四级魔法就能攻破。 卫良很感动。 那个笨笨的丫头远没有殷无涯惊艳,智商也不算高,实力也就那么回事,可总是在不经意间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暖,那是猩红之塔缺失的东西——这里可以强化一切属性,唯独强化不了心底渴望的安全感。 只有家才会让人产生安全感,他一直把小木屋视为自己的家,其实这里风景差极了,天空灰沉沉的,枯草比葬礼上的花圈都晦气,可他就是喜欢小木屋。 因为里面住着丁丁。 家的本质,不是多少万一平米的房子,而是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美丽的误会 卫良思索着对策,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光明王太过强大,乃至于一切阴谋诡计都失去作用,卫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梦长空身上,可对方音信全无,他便束手无策,只能干等着。 丁丁本来还想单枪匹马杀过去,其实这不是她的风格,只是想帮卫良分忧,故意表现的很勇敢。如果她自己摊上这事,除了逆来顺受恐怕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当卫良告诉她光明王有多么恐怖的时候,少女长叹连连,再不说一句话,陪他一起愁眉苦脸的坐着。 她是真的发愁,而非故作姿态。殷无涯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只是不愿看到卫良这副模样。 “别担心,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她是不死之身,一定会没事的。” “没有真正的不死之身。就像老虎在绵羊面前是无敌的,在机关枪面前就是个筛子。” “那个叫光明王的为什么要抓她?” 卫良摇头,或许是看中了殷无涯的美貌,或许是出于别的动机,但论无论如,光明王的动机都不是出于善意。 “那位姐姐真可怜。”丁丁叹息着。她以为殷无涯就是地球上那位美丽的姐姐,而非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红袍女修,还能勉强保持一颗平常心。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嫉妒,她不确定自己身陷险境时卫良有没有这么担心,可她是个软弱且懂事的女孩,不会给卫良添麻烦,所以不会抱怨。 卫良默默坐着,不说话,不发泄,不愤怒,不悲伤。他习惯将想法隐匿在心底,哪怕出了天大的事也不会流露出来,这在世俗的说法中叫城府深,但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其实算是一种心理障碍。 过了二十二个小时——之所以不说一天,因为卫良精准算计着时间,他给自己定了目标,最多只等二十四个小时,如果梦长空还不回来,就去想想别的办法,也许可以请求塔灵相助。从道理上来说,塔灵没可能会救殷无涯,但他偶尔会有反常行为,比如同意殷无涯留在猩红之塔,卫良打听过,这在之前是没有先例的。唯一的问题是他沉睡了,只留下一抹意志掌控规则,那个冷漠的冒牌货还没有一条狗善解人意。 就在卫良胡思乱想之际,梦长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来了。那副凄惨模样连老妈都不认得,皮肤大面积腐烂,流淌着恶臭脓水,比丧尸更加瘆人。 丁丁吓了一跳。 卫良吃了一惊。 他是最不希望梦长空受伤的人。如果对方状态完好,再加上丁丁相劝,帮忙的概率至少有五成,但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说力撼光明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你怎么了?”两人齐齐问,就要过去搀扶他。 “别碰我!”梦长空伸手,空间之力隔绝面前,将二人生生阻住。 地板变成黑色,以他为圆心缓缓扩散,小木屋同样感染了那种可怕的腐烂气息。这是一种浓烈的死气,透着邪狞的气息,卫良精神力出众,稍稍一探便察觉到问题的严重。 梦长空虚弱道:“我给你的储物戒指还在不在?” 能够储物的东西有许多,猩红商城就有的卖,只不过价格昂贵,一些冒险者经常会去异界抢夺这些东西,比如修真世界的储物袋,魔法世界的储物戒指,还有科技世界的粒子压缩眼,都是很好的储物道具。储物袋需要真元,必须有修真底子的冒险者才能用,受众面比较小。而进入科技世界需要冒很大风险,那里有着天衣无缝的身份检测系统,每个原住民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芯片,星球覆盖着数之不尽的高科技监控器,冒险者想混进去难如登天,一旦被捉住就会成为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简直惨不忍睹,所以除了八九层的大人物之外,一般人都不愿去科技世界。这么一排除,魔法世界的储物戒指自然大受欢迎,首先使用没有限制,只需正常人的精神力即可,其次获得的风险也不是很大。 丁丁赶忙从沙发座垫下将戒指拿了出来。 梦长空心念一动,戒指飞到身前,从中拿出几个白色丹药吞入口中。这是修真世界掠夺的化生仙丹,生死人肉白骨妙不可言,十分珍贵,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用到,就全留给了丁丁,现在看来是托大了。 几粒仙丹入腹,化作滚滚生气,腐烂身躯逆转,生出新的皮肤。 卫良深感好奇,梦长空好歹也是第九层的大人物,本领超凡,能重创他的人寥寥无几。是谁有如此强横的本事? 又歇息许久,梦长空缓过劲来,唏嘘道:“我被封印五百年,原地踏步,同时代的人都奋勇精进,差距越来越大了。” “你指的同时代的人是谁?” 梦长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神。” 卫良不知道死神是谁,却知道他一定很了不起,否则没可能将梦长空逼到如此程度。但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他问道:“你好些了没有?” 梦长空深吸一口气,停顿许久,道:“大概没事了。”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卫良会与他畅谈一番,待感情增进一些了再谈蒙特奇的事,但眼下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每拖一分殷无涯的危险就增加一分,直截了当的问:“你听说过诸神之章吗?”。 他知道对方去过蒙特奇,所以直奔主题。 梦长空点头道:“据说是一件逆天神器,能够召唤万物。怎么,你对诸神之章感兴趣?” 卫良微笑道:“当然。对于任何冒险者而言,那都是天大的诱惑。” 梦长空大病初愈,懒散躺在沙发上,保持着葛优瘫的姿势,拖着长长的音调道:“先驱者见过诸神之章,或许你该去问问他。” 卫良稍稍一怔,早就从老院长口中听过先驱者的大名,就是此人将全盛时期的绯垩因打的魂飞魄散,生生终结术法时代。本以为这是远古时代的冒险者,没想到却不然。 “先驱者还活着?” “他当然活着。” 卫良神色古怪。 亡灵君主已经死了九万年,难不成先驱者也活了九万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卫良还没见过那么长寿的冒险者,毕竟这里是猩红之塔,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充满了竞争压力,怎会有人活那么久?在漫长九万年之中,先驱者要么晋升第十层,要么死在任务中,塔灵不可能放任他逍遥快活的。 卫良毕竟有些头脑,很快就猜出了答案——冒险者可以穿梭时空。 这样就能解释了。 先驱者是当代人,借助猩红之塔回溯到九万年前的蒙特奇,击杀了术法时代的至强者。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第九层的大人物就是凡迪那个水准,强也强不了太多,可先驱者将他的观念颠覆,能够斩杀亡灵君主的猛人必然已达到不可揣摩的程度。他暗自庆幸,当初接下悬赏令的是那个机器人,而非先驱者,否则殷无涯就不仅仅是被困黑洞那么简单了。 怪不得猩红之塔被老迪夫誉为无限可能的界面。 这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在这大时代中,弱者为蝼蚁苟延残喘,祈祷下一场死亡游戏顺利通过;强者如真龙翻云覆雨,在异界掀起血雨腥风。他渴望着,终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另一个先驱者,以绝世武力粉碎所有障碍。 他盯着梦长空的双眼,问:“你对诸神之章感不感兴趣?” 梦长空低笑道:“当然感兴趣,我刚惨败一场,迫切渴望变强。你有诸神之章的线索?” 卫良暗松一口气,看来还有戏,凝重点头。 梦长空正了正身躯,问:“当真?” “千真万确。” “它在哪?” “就在光明神殿之中。” 梦长空不说话了。 卫良循循善诱道:“光明王虽然强大,但他最近在钻研光明魔法,进入一种闭死关的状态,就像一头睡狮,并没有多少危险。我刚从蒙特奇回来,对那里的情况十分了解。” 梦长空还是不说话。 卫良继续道:“如果你得到诸神之章,必然实力大涨,说不定能斩杀道公子,完成第四个超级任务。” 梦长空不是傻子,但凡踏上第九层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一开始就怀疑卫良动机不纯,听到刚才那句话,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卫良说“你得到诸神之章”,而没有说“我们得到诸神之章”,短短一两个字的差异,意思却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卫良对诸神之章完全没有想法,事情真要成了,好处全都吐出来。 猩红之塔可没有这样无私的人。 梦长空眯起眼睛,淡淡道:“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就直说,别跟我掖着藏着。” 卫良诚挚道:“我不会害你,更不敢害你,刚才那番话都是真的。诸神之章的确在光明神殿,你能穿梭空间,抢了那神器就跑,光明王再厉害也只能干瞪眼。” 梦长空不为所动,轻笑道:“那你呢?跟在我屁股后面吃土?” “我需要你帮个忙。” “这就对嘛,有话直说,我喜欢痛快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哪怕看在丁丁的面子上我也会尽力帮你。”梦长空格外爽快。他是个富二代,受到父亲熏陶,办事讲究场面,是不是真心实意不知道,但面上肯定说得过去,倒是没有扭扭捏捏。 卫良沉默片刻,道:“请帮我救一个人。” “救谁?” 于是卫良开始形容殷无涯的模样。 红袍、绝美、高冷。 梦长空脸色变了。 丁丁脸色也变了。 如果卫良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他发誓一定不会找梦长空帮忙。 但他不知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术师与曙光 卫良身后裂开一道门,将他吸了进去。他看到梦长空的口型,简洁,有力,只有一个字。 音波太慢,还来不及传导,他就消失在虚空门中。 从口型推断,那个字是滚。应该没。 扑通一声,卫良坠入灰海中,心不在焉游动,将发生的事捋了一遍,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 他很难受。不是因为梦长空的态度,而是因为殷涯的处境,如果梦长空不肯帮忙,他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求人不如求己没,但他没,等踏上第十层再去救殷涯,恐怕美人成了白骨。 他打算再回小木屋试试,或许这是个误会。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误会,但他只能假设这是一场误会。 火蝉翅展开,留下两行焰火,越飞越迟疑,不对劲,还是别了,免得自取其辱。 反常的不仅是梦长空,还有丁丁。他清晰记得少女的目光,惊骇且恐惧,这其中一定有段不算愉快的故事,至于是故事,卫良没精力过问了。 他躺在草地上,望着灰色天空发呆。 后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又见面了。” 卫良扭头,都没看见。 “我在你前边。” 卫良再次扭头,还是都没看见。他问你是谁?” “你猜。” “我不猜。”卫良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回答。陌生人对他说“你猜”时,他基本都会这么回答。 “看看你头顶。” 于是卫良仰起头,看到一只苍蝇。奇怪,第二层会有苍蝇,这里除了冒险者之外再没有其他生灵。 苍蝇开始变形,成为一只白蛾。 白蛾又变形,成为一只黑蝶。 黑蝶变形,成为一只麻雀。 麻雀变成乌鸦。 乌鸦变成雄鹰。 雄鹰变成两米高的大风筝,戳在卫良面前。 常人肯定会吓一跳。卫良仅是有气力的鼓掌,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风筝裂开一道口子,里面钻出来一个人。黑色礼服,白色手套,高高的魔术帽。 卫良道原来是你。” 魔术师光鲜的白面具上扬起一个笑容,问你还在第二层踏步?” “我晋升第四层了。” “我就说嘛。” “你来第二层了?” “我刚回猩红之塔,听说梦长空没死,看看他。我们曾经有点交情。”魔术师说完这句话,五指攥成拳头伸到卫良面前,笑嘻嘻道送你一个礼物。” 卫良很奇怪,今天的人都送礼物。他问?” 魔术师摊开手,里面有一个储物袋。那是殷涯送给卫良的储物袋。 卫良在身上翻找起来,他的储物袋果然没了。 “你时候偷的?” 魔术师正儿八经的纠正道这是魔术,不是偷。偷是见不得人的,而魔术是光明正大的。” 卫良一把夺了。 “我再送你一个礼物。” 魔术师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条。 卫良皱着眉,那是他的。他低头检查,幸好还在。 魔术师捧腹大笑。 “这不好笑。”卫良说。 “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死气沉沉的,想逗你开心。” “谢谢,但不需要。” 魔术师意兴阑珊道走了。” 他一步步走远,脚底盛放一朵朵莲花。 “等等。”卫良呼唤。 魔术师听见了,却没有停住步伐。 卫良脚下的枯草凝成一张脸,问事?” “你知不诸神之章?” “不。” “那是蒙特奇最强大的神器,可以召唤万物。” “噢。” “我它在哪。” “噢。” “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不跳字。 “恐怕是的。” “它可以让你更加强大。” “我已经很强大了。” 卫良只好换一种说辞诸神之章能召唤一切。你想要,它就能带来,比阿拉丁的神灯还**。” “噢。” “也许它对你的实力提升有限,但可玩性高。能让你的魔术更加精彩。” 枯草凝聚,组成魔术师的身躯,白色面具上流露出一丝兴趣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看来这事有戏。 在卫良见过的所有大人物中,魔术师不敢说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诡异的。很多时候“诡异”远比“强”更令人畏惧。 魔术师问诸神之章在哪?” 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嘴巴,跟着问在哪,在哪,它在哪?” “光明圣殿。” 魔术师缩了缩脖子,黑色眉毛畏缩下垂,组成一个“八”字,问光明王的?” 数小嘴巴附和着天啊,竟然是光明王的?” 卫良点点头。 魔术师问你光明王有多强大?” 卫良不知如何回答。他光明王很强,具体多强不,殷涯三两下就被囚禁了,底牌都没逼出来。 “那是一个**,一个强到令人心颤的人,蒙特奇最伟大的王者,而你,居然让我去送死?”魔术师恶狠狠盯着他,露出豺狼一般的光芒。 卫良面色惨白,被其气势压迫的近乎窒息,心头依然冷静,快速思索对策。他万没想到,仅仅一句话,魔术师的反应会如此过激,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死在这里。 “更过分的是,更过分的是,我竟然还同意了。”魔术师面具上的表情陡然一变,兴致勃勃道我们时候启程?” 卫良稍怔片刻,微笑道就现在。” “好,就现在,我喜欢珍惜的人。” “你对上光明王有几成胜算?” “你不信任我?” “不,我当然信任你。”卫良说我只是想知己知彼,布置最有利的作战计划。” 白色面具上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十成。” “真的假的?” “为不等我醒酒以后再聊这个话题呢?” 卫良耸耸肩,不再多言。其实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别选择,只有魔术师。 “诸神之章归你。但我希望你能救个人。” “救谁?” “你见过,那个九州的女修。” “原来如此。”魔术师恍然大悟你的爱人被光明王抢了。” “是的。” “那个恶霸太可恨了。”魔术师愤愤然。 小嘴巴跟着说太可恨了!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的确,太可恨了。”卫良说。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要帮你?我累死累活把她救出来,她只会和你啪啪啪,又不会和我啪啪啪。就像王子吻醒了公主,公主却嫁给了国王。” “你会得到诸神之章。” “不,你的逻辑不对。”魔术师正色道得到诸神之章和救不救她没有必然。严格来说,这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我只对诸神之章感兴趣,对她却兴趣泛泛。当然,如果她愿意嫁给我就另当别论,但事实上她不会。” 卫良目光复杂,万没想到魔术师这么赖。他了信息,理应得到回报,这不是乞丐一样的讨饭,而是平等。但猩红之塔没有公平,所有的世界都没有公平,强者决定一切。既然魔术师不愿救人,他只能干瞪眼。 “你干嘛这副表情?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魔术师笑嘻嘻道好吧,我郑重承诺,会把她救出来。虽然光明王很强大,但我仍有信心击败他。” 卫良终于确定这是个神经质的人,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需好好印证。总感觉不太靠谱。 魔术棒挥舞,前方出现一只愤怒泰迪熊,嘴巴大张在咆哮。 “钻进去。”魔术师说。 “为?” “这是空间隧道。” “这分明是泰迪熊,我看过电影。” “它只是空间隧道伪装的泰迪熊,嘴巴是入口,菊花是出口。” “你为要弄的这么恶心?” 魔术师笑眯眯踢在卫良屁股上。 一股大力传来,卫良飞入泰迪熊口中,天旋地转,再睁眼,看见一座耸入云端的高山。 如果没有猜,这应该是阿塔木高山,光明王的老巢。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术师与曙光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术师与曙光是 由会员手打, 第二百六十五章 魔术表演 光明王坐着,双肘放在木桌上,两条小臂呈三角形,将手掌贴在脸颊上,捂住嘴巴与鼻子,认真打量那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完美。 他痴痴凝望,以至于身后出现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喂。”呼声从后方传来。 光明王回过神来。 地下空间是圣殿禁地,除了他没人敢进来,光明使徒都不能。他瞬间就知道,来者不善,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破重重禁制,说明对方实力不俗。 转身,看到一个装扮怪异的男人。黑色礼服,白色手帕,以及精致中透着邪魅的面具。 怪异的气息,与蒙特奇格格不入,是来自异界。 光明王常胜不败,自有无敌气概,眼眸升腾起炽亮白光,威严凝望着他。 这是一种奥术——太阳神的凝视。奥术是高等魔法的一种,威能超凡,仅次于禁咒。这个魔法类似于美杜莎石化,与之目光相触的人会被震慑,短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任人宰割。 魔术师一点都没受影响,笑嘻嘻的说:“钛合金狗眼,厉害。” 光明王对他的实力大致有了判断,苍穹**师,最保守的估计。 “你有什么目的?” “听说你得到一件神器,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谈话到此结束,已经没了再说下去的必要。 光明王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没人能挑衅他,蒙特奇的异族不能,异界来客更不能。漫长生命中,他击杀了许多异界来客,那些自以为是的蠢猪总是前赴后继的赶来送死。异界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先驱者只是个例,传奇往往是没有办法复制的,他能终结术法时代,不代表其他人可以终结魔法时代。 魔术师周边形成黑白两种色泽,一半为光明,一半为黑暗,一半蕴含温暖,一半蕴含冰冷,一半代表希望,一半代表绝望。 这是禁术光暗法印,猩红商城有得卖,售价七万猩红币。 它不是纯粹的光明魔法,而是光明与黑暗魔法的结合。亚历克斯的天赋前无古人,各系魔法都炉火纯青,只是光明魔法更加突出,所以被称为光明王。 光暗法印是一种强大的封印之术,光明与黑暗达到巧妙的平衡,形成寂与空的状态,将包裹的一切全部冻结。 魔术师呆立半空,左边是无穷无尽的光,右边是深渊无尽的黑,他被挤压在光明与黑暗的间隙,动弹不得。 光明王本可以用攻击性魔法杀了他,只是不愿将这里弄乱。 “异界强者,不过如此。” 光明王失望摇头,没有再理会魔术师。就让他那样挂在半空,成为艺术品的一部分吧。 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苍白中透着诡谲。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魔术师说。 他明明被封印了,却突兀出现在光明王后方。再看光暗法印,里面分明还存在着另一位魔术师。 看似很诡异,可他是魔术师。 魔术本就是诡异且不可思议的。 魔术棒变形,成为一只粗大激光炮,喷吐深紫色的光芒。 光明王身形一滞,腹部出现个大洞,透过那个洞能够看到后方的景色。却没有血液流出,也没有内脏喷涌,只有圣洁华贵的光,由内自外的完美。 魔术师有些费解,面具上的五官轻微移动,露出疑惑的神色。片刻后,他问:“元素之体?” “还算有些见识。” 元素之体,与修真世界的身外化身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本体为模板,构建一幅新的身躯,如果手法高明,甚至比本体更加强大。 原来这个斩杀绯因,封印殷无涯的亚历克斯仅是一具分身。 “你的本体在哪里?” “在永耀之光的照耀下,他永垂不朽。” 光明王如是说。 这个疯子,竟然把自己的**都做成了艺术品。 魔术师歪了歪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狗屁玩意,于是战斗继续。 魔法与魔术交织在一起,天空仿佛下了一场彩色的雨。 在强大波动下,那些美丽的艺术品七倒八斜,华丽丽的私人收藏馆变成了狗窝。幸运的是,在永耀之光的保护下他们会一直维系这副模样,任何外力都不能破坏。 光明王眼中升腾起威严怒火,口中吟唱起晦涩魔咒,空间之力将魔术师包裹。 下一刹那,两人便传送至百里之外。 在自己家里斗法,光明王难免放不开手脚,在外面则不然。 他周身升腾起金色圣炎,本就完美的躯体更显伟岸。 光明禁咒,黄金之躯。 光明魔法本就是高等魔法,黄金之躯又是高等禁咒,两两叠加,导致它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与寻常魔法不同,黄金之躯强化的是肉身之力,令孱弱的法师近战无敌,甚至能手撕比蒙,力斩恶龙。 光明王脚踏虚空,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威势一步步逼近,所过之处留下诸多黄金色脚印,连空间都燃烧起来。 魔术师恰到好处流露出惊恐神色,颤声道:“好强的魔法!” 半空之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舞台,他就在舞台最中心。四周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观众,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围成一圈又一圈,比迈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还热闹。 “女士们先生们,”魔术师鞠躬,礼貌微笑道:“首先给大家表演的魔术是人体燃烧。有请我的助手光明王闪亮登场!” 聚光灯闪烁,照耀在亚历克斯身躯之上,黄色的圣炎格外夺目。 潮水般的欢呼袭来。 “光明王!光明王!光明王!” 人们疯狂的叫着,打了鸡血一样的叫着,吸了毒一样叫着,充斥着病态的兴奋。 亚历克斯感觉分外怪诞。这明明是一场生死决斗,怎么变成了马戏团的演出? 真是一个怪人。 他当然能看出来,舞台也好,聚光灯也罢,包括那些疯狂嚎叫的观众,都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 “变态的表演欲。”亚历克斯悲悯着给出了评价。 金色圣炎猛然高涨,他一步跨到魔术师面前,伸出滚滚燃烧的手臂,扼住对方的脖颈。 魔术师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无力挣扎。 “就让你,和那些该死的观众,一同埋葬在阿塔木山下。” 魔术师虚弱且艰难的说:“很好。死在舞台上是我的夙愿。” 他脖子一歪,死了。 聚光灯照射在那死气沉沉的身躯上,悲切音乐响起,伤感气氛弥漫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台下观众一片惊呼。 “魔术师,你怎么啦?” “天啊,你不会死了吧!” “不!怎么会这样!” 一些小女生开始哭泣,一些老爷们开始怒骂,而那些小孩则吓的噤若寒蝉。 光明王厌恶面对着这一切,金色圣炎滚滚燃烧,企图将围观者烧成灰烬。 圣炎可以灼烧万物,却不能灼烧虚无。 观众也好,舞台也罢,本质皆虚无。 所以圣炎对他们无效。 光明王确实有些烦了。一拳轰击在魔术师尸体上。 嘭! 魔术师被打穿,血肉横飞,染红了舞台。 “这个可鄙的凶手!” “他应该被枪毙一万次!” 观众发出愤怒的责斥。 光明王又是一拳打爆了他的头颅,惨白白的脑浆溅了一地。 观众呼声更甚。一些胆子小的捂住眼睛,胆子大的则纷纷冲向擂台,要将这个杀人凶手绳之于法。 他们愤怒的,悍不畏死的涌向光明王。 “冷静,朋友们,请冷静一些!” 魔术师忽然站了起来,尽管他死的不能再死,脑袋都爆了,胸膛也有一个大窟窿,可就是那么诡异的站起来了,歪斜的嘴巴甚至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就像坟墓里爬出来的丧尸。 “你竟然没死?”观众惊骇欲绝的问。 “当然,这只是一场魔术。令人惊骇欲绝,血脉偾张的魔术才是好魔术,不是么?如果平平无奇,大家还不如回家去看韩剧。”魔术师微笑道:“退下吧。光明王先生可不是杀人犯,而是我的好助手,你们不要为难他。” 观众这才明白虚惊一场,不胜唏嘘,纷纷退回座位,屏住呼吸观看接下来的演出。 魔术师道:“你们一定会惊讶,我这副惨样怎么能活下来?事实上我的确快死了,必须要做一个小手术。当然,我自己不能完成,还需要光明王先生的帮助。” 他将手伸入血淋淋的黑色礼服中,掏出一把长达三米的大砍刀,递到光明王面前,彬彬有礼道:“请砍下我的脑袋,它已经不用能了,必须得换一个新的。” 光明王没有砍下他的脑袋,而是用手生生拽了下来。 观众又是一片惊呼。 “轻点!”魔术师血淋淋的头颅躺在地上,仍旧说着话。 而他的身躯已经没了头,却依然站着。双手在怀中胡乱摸索。 他掏出一个狗头,在脖子上比了比,问:“朋友们,这个脑袋怎么样?” 观众哄然大笑。 “好吧,看来不太合适。”魔术师将狗头丢到一旁,又拿出一个羊头,问:“这个呢?” 观众还是笑。 光明王也笑,是冷笑。 他换了很多头,有羊头,马头,苍蝇头,冰激凌头,卡车头(是的,他的确从衣服里掏出了卡车头),最后甚至还掏出了一个大大的龟-头。 观众已经被逗得前俯后仰了。 “喂,魔术师,你怎么不去表演喜剧呢?” “你这么幽默,一定会出名的。” 魔术师微笑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一些,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 于是大家不再起哄,整个空间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魔术师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脑袋,一个完好无损的脑袋,用力戳在脖子上。 观众又开始笑。 “抱歉,装反了。” 他双手放在头上,掰了一百八十度,将脑袋扭了过来。掏出针线,开始缝合伤口,手速快到爆炸,几秒钟就搞定了。 他转了转脖子,咧了咧嘴,眨了眨眼睛,笑道:“完全不影响使用。” 台下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她维系着 魔术师抚着鲜红的胸膛,说:“虽然装上了脑袋,但心没了,我还得再找一颗。+◆,” 台下观众叫道:“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来。” 魔术师无奈摊开手:“我没了。” “那该怎么办?” “你们谁能借我一颗心?” 观众噤若寒蝉,谁都不说话了。 “看来没人肯帮我。”魔术师失望摇头,扭头看向光明王,问:“你愿意借我一颗心吗?” 光明王一直冷眼旁观,低沉笑道:“你玩够了没有?” “我在表演。”魔术师认真的纠正:“表演和玩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严肃的事,后者是无聊的事。” “我愿意给你一颗心。”光明王说。 魔术师胸膛出现一颗璀璨的光球,散着无与伦比的灼热,剧烈收缩着。这是魔法元素压缩成的实体光球,有着强大破坏力,足以摧毁半座城池。 “谢谢。”魔术师胸前的血肉快速愈合,将光球包裹,沉稳有力的跳动声从里面传来。 “真是一颗好心,为我提供了强劲动力。”魔术师兴奋的在舞台上跳来跳去,道:“我现在强壮的就像一头野牛!”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传来,光球被他的身躯吞噬了,或者说,浇灭了。 光明王开始正视他。先前的光暗法印被他逃脱,如今的爆裂之光同样被轻描淡写的化解,饶是光明王眼界高明,也看不出他的手段,不是魔法,不是道法,也不是所见过的任何神通。这是个诡异且强大的对手。 光明王周身缭绕着黄金圣炎,一拳轰向魔术师。对方应该是不死之身,但世上没有真正不死的人,如果一次杀不死,就杀两次,两次杀不死,就杀十次。周而复始,敌人终会化成尘埃。 魔术师情绪高涨,喊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看我的第二个魔术——大变活人!” 观众期待张望。 魔术棒一指,光明王变成一只喜羊羊。 他刚才还那么无法无天,气势却突兀的转变,四蹄着地,发出绵软的咩咩声。 卫良缩在不远处,观望这场旷世对决,心头惊骇的无以复加。 那可是光明王,蒙特奇的至强者,在他面前,殷无涯毫无反抗之力,却被魔术师变成了一只羊。 这个第九层的冒险者该强到怎样的地步?怪不得梦长空说,他是有希望踏上第十层的人。 事实上,卫良一直低估了魔术师的实力。因为当初与殷无涯对决,他不战而逃,所以卫良觉得他很诡异,但是不够刚猛。现在看来,这货猛地一塌糊涂,只是性格怪异,所以没和殷无涯一般计较,真要较真,估计道公子来了都拦不住。 魔术师一把揪住喜羊羊头上的自然卷,在舞台上一百八十度展示,微笑问:“这个魔术怎么样?” “简直酷毙了!” 台下爆发出更强烈的欢呼。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看客则面露忧色。 那是三个光明使徒。 战斗将他们吸引了过来。他们三个都有魔导师的水准,放在蒙特奇算是万里挑一的强者,可光明王与魔术师那种层次的对决已超脱万象,别说魔导师,就连一般的苍穹**师都无法插手,三个使徒只能遥遥观望。 他们本来抱着看戏的态度,光明王是无敌的,这是蒙特奇四千年的真理,精灵王也好,神圣巨龙也罢,在那个男人面前都毫无反抗之力,眼下这个怪模怪样的异界来客自然也不例外,迟早会被圣光净化成湮粉。事实证明他们太乐观了,那个怪人似乎有两把刷子。 “这是什么邪术?”老怀特问。他是最年长的光明使徒。没有人能看穿魔术师的神通,只能笼统称之为邪术。 “不知道。”杜勒说。 “不知道。”雅克琳也这么说。光明使徒不止有男的,还有女的,雅克琳就是女的。她长得不算美,没有被做成艺术品。 “光明王大人的处境貌似不太妙。”杜勒忧虑重重说出这句话。其实不用他说,除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雅克琳提议。 老怀特没说话。 “她说的对。”杜勒说:“光明王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哪怕飞蛾扑火,起码能给光明王大人争取一丝时间。” 老怀特沉吟许久,虔诚的说:“忘记当初的宣言了么?我们要追随光明,坚信光明,崇尚光明,而现在,你们却对光明失去了信心。” 雅克琳狠狠啐了一口,觉得他是个胆小鬼。 杜勒同样目露不忿。 日久见人心,两人终于看清老怀特的丑恶嘴脸,原来这个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他俩留下鄙夷的目光,毅然决然奔向舞台。 然后他们被变成两只羊。 老怀特轻轻摇头,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热血有热血的好处,热血也有热血的坏处。他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如果光明王败局已定,那就趁早跑路。什么光明使徒,在他看来这只是牟取利益的工具,和荣耀无关,和神圣更无关。只是他演技很棒,平时看起来比谁都虔诚。 卫良觉得这是个绝妙的时机。 光明王被魔术师变成羊,两个光明使徒也被变成羊,还有一条老狗游移不定的观望。也就是说,光明圣殿是空虚的——据说光明王很朴素,没有那么大排场,偌大的阿塔木根本没有几个人。 殷殷可能被藏起来了,也可能被光明王带在身边。如果是后者就比较麻烦,如果是前者就比较简单——如果她被藏起来,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光明圣殿。 卫良没敢散开精神力查探,这里可都是高等魔法师,感知别人的同时也会被反感知。 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身过去检查一番。 卫良展开火蝉翅,巧妙绕到后山,扶摇直上。 不得不说,阿塔木真高,直插云霄,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日天。 饶是卫良速度奇快,也飞了好久才来到山顶。按照常理来说,越高就越寒冷,但这里温暖如春,应该是光明魔法加持的原因。 亲眼见到空寂的光明圣殿,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它根本没有一点圣殿的样子,既不堂皇,又不奢华,还冷清的可怕。 卫良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四下张望,他猜的没错,这里没有一个人,防御近乎为零,而且也没有任何魔法结界。一般来说,防御越强,代表实力越弱。比如乌龟或刺猬,因为害怕捕食者的猎杀,所以进化出层层防御来保护自己。但光明王在蒙特奇横行霸道几千年,威名如雷贯耳,没有那个冒失鬼敢来送死,所以也没有布置结界的必要。 这里并不大,他转悠了一圈,连殷无涯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发现。 “你在干什么?”后方传来义正词严的呵斥。 卫良预感不妙,猛然转身,攻击蓄势待发,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加百列。 “是你?”加百列大吃一惊。 “是我。” “苍天在上,你怎么跑来这里?擅闯光明圣殿是死罪!” “我连光明王的母亲都日过,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说什么?” “听着,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我要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赶紧离开!要不然我救不了你!” “你先听我说!”卫良低吼一声,面上闪过一抹狞色。他并不容易动怒,这抹狰狞也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震慑加百列。 加百列果然被镇住了,并非怕了卫良,在他的印象中,卫良仍是一介魔法学徒,一个魔法学徒敢对自己大吼大叫,令他颇为不悦。但考虑到之前的恩情,还是忍了下来,冷冷道:“我最多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你见没见过一个红袍女修?”卫良问出这句话。他确定加百列一定见过。因为加百列跟随光明王一同去的法马古斯,定然也是一同回来的,必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加百列没说话。 “她在哪?” 加百列还是不说话。那属于机密。光明王大人有特殊的怪癖,为了维系自身形象,全大陆的人都不知道,只有光明使徒知道。虽然他和卫良有些交情,可对方毕竟是外人。跟随光明王两年,加百列不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奴仆,而是成熟了许多,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在哪?”卫良从对方稍纵即逝的迟疑中捕捉到许多东西,再次问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加百列冷硬的说。 “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 加百列受够了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冷然道:“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卫良面色阴沉。他不想争斗,这里是光明圣殿,万一闹大会产生许多变数。但加百列的姿态实在令人心寒。 天地万物都在变,变得最快的是人心。 卫良尝试着最后的努力:“不要忘记,你是怎样拥有了如今的地位。” “我没有忘。”加百列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自身天赋出众,以及废寝忘食的努力,才得到光明王大人的赏识。当然,这其中也有一点你的恩情。” 他刻意突出自身原因,弱化卫良的知遇之恩。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必须要做出取舍,在光明王与卫良之间选一个,毫无疑问,傻子都会选择光明王。虽然卫良对他有恩,但那已经过去了,跟随光明的步伐才是未来。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魔法学徒而背叛光明。 卫良低沉道:“你不要逼我。” 加百列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自动过滤成废话。出于光明使徒的职责,他掏出魔法杖,发出最后通牒:“魔法师大人,你必须要离开了,否则别怪我无情。” 他的声音很冷,模样更冷,完全不是在说笑。如果卫良不走,真的会一个魔法轰击过来。 卫良咧嘴,扬起温和的笑容。 火蝉翅展开,紫雀之舞瞬发,速度暴涨,猛然来到加百列面前。 加百列吃了一惊,他自认为了解卫良的实力,魔法造诣低微,凭借奇奇怪怪的能力可以击杀二级法师,却打不过三级法师。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比预想中要强得多。 加百列来不及吟唱,只能仓促瞬发出一个二级魔咒,光芒组成一只巨掌,拍向卫良。 这一击算是威猛的,一块铁疙瘩都能拍扁。卫良却用肉身硬扛下来,毫发无损。 他体表闪烁着金黄光泽,被龙血淬过的**强到夸张的程度,五级以下魔法都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光点四散,卫良来到他身前,扼住脖颈,将少年瘦弱的身躯提起。 加百列吐着长长的舌头,眼睛凸起的就像一条金鱼。 卫良笑眯眯的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能好好谈谈了?” “放手!” 卫良加大一分力道,问:“你说什么?” “放手!” “我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讲一遍。”卫良又加大一分力道,脖子上传来咔嚓声。 加百列不说话了。他不傻。再说脖子就断了。 “她在哪?” “我不知道。魔法师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加百列乞求着说。 “我当然相信你。”卫良笑了笑,抽出纳什之牙,瞬间桶在他肚子上,慢条斯理道:“我就像信任亲兄弟一样信任你。” 加百列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在那跟毒牙的搅动下,他的肠子都拧在了一起。 “我说!我说!” 加百列可没乔永强那么有骨气,本质上他是个奴仆,卑微了十几年,近两年地位攀升,觉着自己是个人物,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生死关头被打回原形,凄惨卑微的像条狗。 “她就在下面!”这一瞬,荣耀、神圣、忠诚统统被抛之脑后,加百列想都没想就出卖了光明王。 卫良跺了跺脚,很厚实,不像是别有洞天。 “怎么下去?” “需要光明王来破开禁制。” 卫良沉吟片刻,又在他身上捅出一个窟窿。 加百列身躯一阵痉挛,痛哭嚎叫道:“别伤害我!我说!黄金狮子背后有机关,按下它就能下去。” 卫良来到黄金狮子后面,在加百列的指点下,果然看到一个微不可查的按钮。他没有轻举妄动,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一旦按下,喷出的就是烈火或暗箭。但转念一想,强如光明王,应该不会玩这些小伎俩。 于是他用力按了下去。 大地裂开,露出里面的宽阔密室。 卫良拍了拍加百列的肩膀,微笑道:“谢谢你。” 加百列颤抖着,一幅摇尾乞怜的姿态:“魔法师大人,请您放过我,愚蠢的加百列知道错了!” “别怕。”卫良温和说:“我不会再伤害你。” 加百列松了半口气。 为什么是半口气,因为一口气还没呼完,就被纳什之牙刺穿了脖颈。 卫良随手将加百列的尸体扔了下去。 他感觉很悲哀,其实两人不用这样的。如果加百列肯配合一些的话。 果不其然,人情是最廉价的东西。无论曾经多么深厚的友谊。曾经毕竟是曾经,人只活在当下和放眼未来。真想求人办一件事,最好别谈交情。要么用恐惧,要么用利益。那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他飞了下去。 这真是一处瑰丽的空间,包含着世间所有的美丽,就像一场彩虹般的梦。 卫良第一个看到的,是个女人,她有着模特的高挑身材,爱丽丝一般的美丽秀发,和天使般的容颜。只可惜,她在哭,泪水流淌下来,定格在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一泓清水。 他向下飞,又看到一只白色的鸟,那该是怎样纯正的色泽啊,比皑皑白雪还要纯洁,比天堂圣光还要神圣。白鸟立在树杈上,黑色鸟喙微张,似在放声高歌,又在呼唤伴侣。 继续往下飞,他又看到一个女人。这是个笑意满满的少女,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再笑,脸颊上的小酒窝也在笑。 他捏了捏女孩的脸,却被一股磅礴之力隔绝了。他掏出纳什之牙,一个龙卷之蛇就轰了过去,可女孩毫发无损,仍旧笑的那么甜美。 于是他便明白,这些人或物都被诡异的力量所定格。 他边走边看,很快来到最底层。 一个绝美女精灵**坐在地上,双手托腮怔怔出神,忧郁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天际。 卫良终于确定,光明王是个变态。 换做正常男人,拥有这样美丽的女精灵,绝不仅是拿来观赏那么简单。 殷无涯似乎不在这里。 卫良很失望。 他忽然看见一道门,那是道暗沉的石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 他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华丽无比的密室,布满各种珍惜宝石,反射出五光十色的流彩。然而最显眼的,还是那一抹殷红,哪怕再华贵的宝石,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那是殷无涯。 她背对着卫良,红袍飘展,傲然挺立,青丝以一种优美的姿势飘舞着。 卫良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压抑。 走过去,拍了拍殷无涯的肩膀,同样被一股磅礴力量隔绝。 心头压抑更浓。 他绕了个圈,来到殷无涯面前。 他看着殷无涯,殷无涯也看着他。 殷殷的目光很冷,保持着一贯的高冷姿态,却不单纯的只有冷淡,还掺杂着许多愤怒,许多悲伤。 她维系着这副模样,一动不动。 第二百四十七章 喜剧演员 魔术师躺在地上。 脸上踩着一只脚。 那是光明王的脚。 堂堂光明王若被一招秒杀,那魔术师就真强的没边了,塔灵都得俯首称臣。 一拳落下,打穿了魔术师的头,顺带也打穿了舞台。 可怜的人,刚缝上一个新脑袋,又被打爆了。 他依然没有死。 光明王身后,冒出一个崭新的魔术师。那么光鲜,那么体面,那么自信,那么热情。 观众欢呼着,聚光灯闪烁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色烟雾,犹如仙境。 彩色光芒打在烟雾上,映出五光十色的艳彩。 战斗继续。 光明王负责杀戮。 魔术师负责表演。 对于光明王而言,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对于魔术师而言,这是一件好玩的事。 并非他轻视光明王,任何事情在他看来似乎都是好玩的事。哪怕对战先驱者,他依然会这么表演。 他和先驱者也切磋过。 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他输了。 他不认为自己输了,他还没有摘下帽子。他觉得没必要。表演无所谓输赢,只要观众满意,就是双赢。 滚滚如雷的吟唱响起。 光明王身化耀阳,一分为八,将魔术师包围。 八个大光球宛如八轮太阳,堆叠起来足有上万度高温,在这样恐怖的温度下,莫说一个人,就连金属都直接汽化。 魔术师没有幸免于难,干净整洁的礼服、白色的面具、白色的手帕以及瘦弱的**,统统被高温分解成基本粒子,连灰烬都留不下。 舞台与观众消失了。 两只羊也消失了。杜勒和雅克琳冒然参战,被变成羊搁置在舞台上,又被无差别的光明禁咒化成尘埃。 狡猾的老怀特却活了下来。他离得很远,没有被烧死,只是头发与眉毛都没了,像是异界穿越来的和尚,匍匐在地,高声赞扬光明王的伟大。 光明王意兴阑珊,颇有高手寂寞的味道,缓步回到光明圣殿。 然后他看到卫良。 卫良也看到了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原来那个家伙是你找来的帮手。”光明王说:“有些本事,可还是死了。” 卫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你们会在天堂相见的。” 一束光,洞穿了卫良的眼眸。 从后脑壳穿出。 他倒在地上,死了。 光明王踩着他的尸体,走过。 卫良忽然伸出手,抓住他脚踝。 光明王低头,卫良那仅存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这笑容越来越熟悉,最终变成一张白色面具。 原来他不是卫良。 舞台与聚光灯再次浮现。 潮水般的欢呼点燃了孤寂的阿塔木。 “你还真是烦人。” “演出还未结束,你怎能离开?” 光明王冷哼,黄金圣炎弥漫,扼住魔术师脖颈。 光明王身材高大,魔术师身形瘦小,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科比和王祖蓝那个“饿了别叫妈”的广告,又像高中体育生欺负五年级的小朋友。 “你为什么要戴着一张怪诞的、丑陋的面具?” “只能说你品味低俗。这样很酷,不是么?” 火焰攀升,弥漫整张面具。在圣炎的衬托下,白色面具更白。它开始融化。 光明王凝视着,要看看这个怪人的庐山真面目。 他失望了。 面具下面,还是一张面具。 他将手放在面具上,奋力撕扯。 又一张新的面具浮现。 魔术师微笑着对观众解释道:“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根据川剧变脸改进而成的魔术,名叫无限面具。你们看到了,我的助手光明王先生正努力撕扯着面具,企图将我的真容显露出来,但事实上这是徒劳无用的。无论撕扯多少张面具,都不会看到我的脸。” 他说的没错。 台上的面具已经堆成了山,但他脸上还是戴着张崭新的一模一样的面具。 光明王失去了耐心。 “我要认真了。” 魔术师笑眯眯道:“很好。表演需要认真。我讨厌敷衍。” 光明王放开了他。表情虔诚,吟唱起晦涩的古语。 这是魔咒的酝酿期。 它不同于普通魔咒,甚至不同于普通禁咒。是那般美妙,那般神圣,那般超凡,空灵的旋律犹如天籁,就连庄严的龙语魔法在它面前都成了土里土气的乡村音乐。 这是超禁咒。 光明王魔法造诣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早已在禁咒之上钻研出全新领域。他将之称为超禁咒,或神咒。 最初钻研出这个超级魔法时,他喜悦的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又蹦又跳,完全没有大陆至强者的威严。他想,这是史诗性的一刻,预示着魔法踏入全新的玄妙领域,必须要给它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魔法发明者具有魔法命名权,只有光明王一人有资格给超禁咒起名。 他苦思冥想三天三夜,有了抉择。 永耀之光。 就叫永耀之光。 在神圣无比的光辉下,万物维系到地老天荒,永不枯萎,永不**,永不苍老,永不衰竭。 所以,永耀。 他渴望维系。 他讨厌变化。 变化往往是坏事。生,老,病,死,皆为变化。 万物本质,是维系。所有一切,都在努力维系着。 但有一种可恨的东西,叫时光。在它面前,再美丽的花朵也要枯萎。 他在圣殿闭关两千年,深居简出,终于钻研出抵御时光的伟力。 永耀之光。 美丽的事物应万古长存。 吟唱结束。 磅礴光海弥漫空间每一个角落。 这是无色的光,透明的光。不同于阳光般温暖,不同于月光般冷漠,不同于火光般灼热。以至于它出现了,但谁都没有察觉。 透明,无色,不掺杂任何特质,这才是永耀之光的精髓。它不会污染任何美丽事物,让她们以原汁原味的形态维系下去。 时光凝固,空间静止。 天地万物被按下暂停键。 聚光灯顿在半空,光芒照射一半,突兀停驻。 观众拍手者有之,欢呼者有之,静望者有之,谈笑者有之,出神者有之,纷纷静止。 魔术师站在舞台中心,张开双臂,微笑,身躯微屈,似要鞠躬致谢。 他的腰永远弯不下来了。 光明王望着这一切,他想,这勉强也能算一件艺术品。 他来到魔术师面前,摘下那张面具。 神秘诡异的男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光明王怔了怔。原来这就是魔术师。 那该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浓浓的眉毛上泛起深刻的忧郁,悲惨的五官拥有世上最浓烈的哀伤。目光晶莹莹的,泛起一层水雾,似无声的哭泣。 这是一张压抑到极点的面庞。比社会最底层的奴隶还要压抑,比受尽酷刑的罪犯还要痛楚。 难以想象,这样忧郁的人,竟能在舞台上谈笑风生。 光明王不胜唏嘘。 如果刚才还心存迟疑,现在却可以肯定,这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一声长叹。 魔术师缓缓站直身躯,疲惫道:“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 光明王瞳孔一缩,旋而低笑道:“你也是第一个挣脱永耀之光的人。” 魔术师死气呆板的面庞上毫无波动。 “原来,你并不喜欢表演。”光明王问:“那你为什么要伪装?” “因为,我就是那个喜剧演员。”魔术师低下头。悲伤而木讷的眼睛中,满是泪水。 光明王疑惑且费解。 魔术师转身离去。 光明王一步跨到他面前。 “表演,已经结束了。”魔术师疲惫挥手,声音低沉的细不可闻。 “对我而言,战斗还没有结束。”光明王双眸闪亮,战意盎然。 他一拳,洞穿魔术师胸膛。 魔术师没有疼痛,没有恐惧,只是悲伤凝望地面。 然后,他摘下自己的帽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诸神之章残片 卫良将殷无涯带出光明神殿。 储物袋只能储物,不能储人,须弥芥子空间不适合生物生存。但殷无涯被永耀之光保护着,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防御比清醒时还要强大,近乎无物可破,所以装在储物袋无碍。 刚出门,他就看到一个和尚。 其实这不是和尚,而是老怀特。 卫良微笑不减,实则严阵以待。 老怀特却没心思理他,神色张煌,没一会就消失在天际。 卫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眼四望,两位至强者的大战并未造成核爆炸般的惨样。 魔术师伫立空中,一动不动。 光明王却没了影子。 卫良飞过去,问:“结束了?” 魔术师说:“结束了。” 卫良问:“他死了?” 魔术师说:“他死了。” 卫良有些怀疑,光明王就这么死了?对方不仅蒙特奇的至强者,放眼诸天万界都是枭雄人物,死的未免太干脆了些。 “他真死了?” “真的。” 卫良信了。事实胜于雄辩,光明王确实消失了,连一根头发都未留下。这是死亡的最好证明。 魔术师竟强悍如斯。 卫良观察着他。依旧如最初那般光鲜,没有一点狼狈迹象,说明这场战斗丝毫没有对他构成威胁。 魔术师个子不高,比殷无涯还要矮一点点,也就一米六几。但在卫良眼中,他比直插青冥的阿塔木还要高。将全盛状态且有诸神之章加持的光明王轻描淡写的击杀,传说中的先驱者也不过如此吧。 “诸神之章抢到没有?”卫良问。 魔术师苍白面具上露出一抹晦气,指着地面不说话。 在萋萋芳草中,卫良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纸片。如果没有猜错,那是诸神之章的残骸。它本有车窗那么大,现在只剩这点。 卫良睁大眼睛问:“你把它轰碎了?” 魔术师耸耸肩道:“我哪里知道它这么脆弱。” 卫良嘿然不语。 据说诸神之章历史久远,最少存在了百万年,大小战役没有将其摧毁,漫长时光没有将其腐烂,却被魔术师意外轰成了碎片。 卫良钦佩的无以复加,这货实在太猛了。 他将殷无涯放了出来,问:“你有没有办法破除封印?”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封印,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魔术师面具上露出疑惑表情,伸长了脖子左右观察,那副模样就像一只小猴儿。 “这是永耀之光。” “什么?” “相当霸道的超禁咒。”魔术师道:“我差点就着了道。” “能不能帮帮她?” “我恐怕无能为力。” “你不是能破解永耀之光么?” “我之所以能破解,不是掌握了方法,而是自身体质特殊。举个例子,永耀之光好比眼镜蛇毒,而我是一只蛇獴,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毒死,却救不了别人。” 卫良很失望。 “别放弃。”魔术师拍了拍他,鼓励道:“反正她又没死,也不会**,总会有希望的。” 卫良诚挚道:“谢谢你。” 魔术师道:“你要真谢我,就把她送给我。老子单身几十年,左右臂都不对称了。今天好像还是情人节,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妹。” 卫良笑眯眯没说话,知道他是开玩笑。强者身边从不缺女人,只要他愿意,估计能打下一片大大的后宫。 魔术师化作一只黑色巨鸟,飞走了。 殷无涯也不见了。 卫良左顾右盼,死活找不着。 不会真被魔术师带走了吧? 找了许久,才发现她就在储物袋中。 卫良分明没把她放进去。那肯定是魔术师临走前变的最后一个魔术。 他捡起残破的诸神之章,左右摆弄,这玩意确实不能用了,但好歹是传说级神器,扔了可惜,便随手放在储物袋中。 他决定去圣拜伦碰碰运气。 阿塔木离圣拜伦很远,有几千里的路程,跋涉小一天才到。幸好人类城邦比较和平,没有黑森林那般危险,一路上倒是没出现什么变故。不过话说回来,他已有五级魔法师的实力,再加上龙血强化,放在哪里都有自保之力。 费了一些周折,找到老院长,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经过。老迪夫与麋鹿凝重打量着殷无涯,不说话,只是摇头。 卫良从他目光中知道了答案,默默将殷无涯放回口袋中。 “别气馁,希望还是有的。”老迪夫和魔术师一个口吻,宽慰道:“永耀之光虽是超禁咒,却仍属于魔法,你天资超凡,只要肯努力,再加上岁月的累计,说不定会达到光明王那样的高度,那时就能拯救她。” 卫良凝重点头。 老迪夫道:“亚历克斯并没有死。” “魔术师在骗我?” “不,死的只是一具元素之体。” “他的本体呢?” “他没有实体,而是处于虚的状态,永远不会被杀死。元素之体破灭,再凝聚一具就能重新复活,那只是时间问题。”老迪夫叹息道:“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卫良沉默片刻,微笑道:“我会杀死他,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迪夫露出一个沧桑笑容,没说话。 卫良将诸神之章拿出来,问:“这玩意还能不能用?” 老迪夫到底有些见识,打量许久,道:“诸神之章?” 卫良点头。 “它为何破碎了?” “被魔术师轰碎了。” 老迪夫惊骇不已,失笑道:“真是个恐怖的家伙,光明王输的不冤。” “它还能不能用?” “恐怕不能了。” 卫良暗叹一声。说到底,事情因诸神之章而起,到头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迪夫摆弄了半天,又道:“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让老沃尔钻研一番,说不定还能用。” 老沃尔也是圣拜伦的元老级人物,地位仅次于迪夫。据说这是个怪人,深居简出的,整天缩在实验室搞研究,卫良待了两年还未见过。 “谢谢。”卫良说。 辞别老院长,离开时又看到了爱丽丝,少女兴致勃勃的说自己晋升到一级魔法师了。 “恭喜你。”卫良说。严格来讲,晋升苍穹**师与晋升一级魔法师喜悦程度是一样的,都是生命中的伟大时刻。 他还不能直接传回猩红之塔,因为没接任务,而是被魔术师直接带过来的。那个家伙只管杀不管埋,独自走了。卫良只好再接一个蒙特奇的任务,费了一些周折完成,这才被传回猩红之塔。 新游戏还未开始,他独自在第四层的屋子里徘徊,也不知该干点什么。 他决定去第二层看看,丁丁与殷无涯之间肯定有些误会,他作为中间人不能袖手旁观,理应调解矛盾。 小木屋被上了锁,丁丁失踪了。 卫良猜测她应该是搬走了。难道两人之间的隔阂这么深?突然离开是什么意思,断绝关系么? 不至于吧。 他无事可做,估计新游戏快开始了,也不想接任务,就在猩红之塔瞎转悠。 来到第一层,漆黑黑的,一个严苛的教官正在淘汰新人。那些眼尖的家伙看见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呼道:“快救救我们!” 教官是个第四层冒险者,警惕打量着卫良,生怕他来捣乱。 卫良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看着。最终一个男人胜出,脸上挂着沉稳淡漠的微笑。 卫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冒险者来了又死,死了又来,这就是猩红之塔的轮回。 光明王认为万物在于维系,卫良的观点则恰恰相反。 他觉得,万物在于轮回。 小草被羊吃尽肚子里,羊又被狼吃进肚子里,狼死亡之后滋润土壤,土壤又孕育新的生命。这就是轮回。 一个事物消亡了,必然会以另一种形态重新出现,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在世间。 宇宙因变化而精彩。变化是生命的必然过程。因为有变化,所以有希望。因为变化的结果未知,所以世界变得有趣。 走着走着,来到一片森林。 这是第一层最美的地方,如沙漠中的绿洲。当初就是在此经历的死亡猎手游戏。 他清晰记得,在游戏最后关头,是丁丁用柔弱的身躯拼死保护自己,现在想起来心头都温暖无比。但世间一切都在变,他猜测,因为殷无涯的出现,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丁丁的失踪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离开了,打算回第四层。 路过第二层的时候,顺路又去小木屋看了看。其实绕了个大圈,根本不能算是顺路,他只是假装顺路。 门开着,似乎有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如初 卫良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丁丁正在屋子里发呆。 “嗨。”卫良打了个招呼,有点傻,主要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丁看见他,高兴起来,过来牵住他的手。 卫良暗松一口气,是自己想多了。 他问:“我刚才来过一次,家里没人,你去哪儿了?” “我去找你了。”丁丁歉然道:“梦长空太鲁莽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介怀。”卫良道:“我知道,这是事出有因。” 丁丁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到底因为什么?”卫良问。 “没什么。”丁丁说。她很善良,没有打殷无涯的小报告,尽管当初的伤痕至今仍存于体内。 “咱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真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误会。”丁丁摆摆手,没心没肺的笑着。 卫良联想前后种种,已经猜出了大概,道:“如果她哪里做错了,以后我会帮你报仇。” 丁丁眉毛一弯,问:“真的吗?” 卫良点头。 “你要怎么惩罚她?” “你说。” 丁丁想了许久,说:“还是算啦。” “不行,必须要罚。”卫良严肃的说。其实这么讲别有动机,从少女的惩罚方式就能看出她对殷无涯的态度,也方便做出应对。 “那就罚她一口气喝下一升可乐。”丁丁说。在她看来这算严厉的惩罚方式了,尽管和殷无涯带来的创伤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 卫良忍俊不禁,问:“你确定?” 丁丁又想了想,低声说:“还是算了,她当时也不认识我。” 卫良揉了揉她的脑袋,问:“你不恨她?” 丁丁摇头。 “为什么?” “憎恶一个人的同时,仇恨会先反噬自己。我妈告诉我,不要总是去恨别人,那样会老的很快。生活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干嘛非得抓着伤痛不放呢?” “原来你这么有智慧。” “你不总说我笨吗?” “笨只能代表不聪明。但聪明和智慧是不同的。太聪明的人,往往没有智慧。” 丁丁尽管听不太懂,还是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卫良提议道:“要不咱们搬家吧。” “为什么?” “第二层太低级了,我们是四五层的冒险者,留在这里会被扣除许多猩红币。” “说得对,我也早就想搬家了。咱们去哪?” “去第四层吧,相对而言扣得少了许多。” 丁丁欣然同意。 两人收拾一番,便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丁丁对小木屋说:“我会回来看你的。” 第四层很美,就像童话世界。比第二层单调的景色漂亮的多。 飞了一会,看到一些冒险者,相安无事。卫良现在已经不爱打劫了,冒险者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穷光蛋,不至于为了几个钱把人都得罪光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做几个任务来的实在,说不定在异界还会有奇遇。 两人穿过无数座岛屿,来到小房子前。猩红之塔的房子基本一个造型,都是流水线上的量产货,除非加钱买豪宅,但冒险者不看中这个,除了死亡游戏就是异界冒险,真在家里住不了几天。 卫良的房子造型很奇特,与岛屿上的其他房子一对比,有明显的风格差异。 因为年代不同。 这是间老房子,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好比唐朝建筑放在二十一世纪,自然风格迥异。 丁丁在第四层呆过,听过这间房子的传说,惊异问:“你住这里面?” “是啊。” “听说它被封印了,没人能进去。”丁丁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一步迈了过去,却又被弹了回来。 卫良前踏一步,却迈了进去。 “好神奇,你怎么能进去?” “你知道这间房子的原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它存在的太久了。我问过别人,大家都不知道。” “是另一个卫良。” 丁丁小嘴巴成了“o”形,问:“真的吗?” “真的。我见过里面的照片。那个男人傻了吧唧的笑着,和我一模一样。” 丁丁忍俊不禁道:“你怎么能说自己‘傻了吧唧’的呢?” “我现在不喜欢笑了。觉得那样很蠢。其实这是在地球上养成的习惯,文明社会嘛,微笑总会起些作用。但在猩红之塔不管用,冒险者才不管你礼不礼貌,有没有素质,实力才是硬道理。” “其实你冷峻的样子才最帅。” “我不喜欢扮酷。那样很装逼。我不是装逼的人。” 丁丁莞尔,道:“我也不喜欢。以前我们学校有个男同学,又高又帅,家里还有钱,就特别能装,很多人都讨厌他。梦长空还和他打过架。” “对了,梦长空去哪儿了?” “他被我批评一顿,赌气走了。”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曾经犯过错误,但对你挺好的。” “他犯过什么错误?” “没事。” “噢。”丁丁没多问,估计卫良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而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老卫良身上,兴致勃勃道:“你见过另一个自己吗?” “没有。”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 “或许吧。” “你有大腿可抱了呀。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让你的老大哥揍他。” “想都别想。” “你们可是同一个人,他肯定会帮你的。如果我看到另一个小丁丁被人欺负,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别天真了,我最了解自己。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实在人,什么都是虚的,唯独利益是真的。我这么弱,在他眼中基本是个废人,毫无利用价值,估计我死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唉。”丁丁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可怜你。摸摸头。” 卫良心头一暖,微笑道:“小矮个儿,还摸我头,累不累。” “你总是摸我头,我也摸摸你。礼尚往来嘛。” “因为你个子矮啊。如果你再长高十厘米,我保证不摸你头。” “我还会继续发育的。” “说起发育,你的胸大点没?” 丁丁气呼呼瞪着他。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起了游戏中的幻境。” “什么游戏?” “心迷宫。那场游戏中,我会经历一个个幻境,说来好笑,最后一个幻境看到了你。我说你的胸真小,你说还会继续发育的。” 丁丁小脸一红,故意挺了挺身躯,低声道:“本来就是。” 第二百五十章 饭 两人又购买了一间新房子,就在那栋老房子旁边。二室一厅两卫一厨。 丁丁提议道:“以后我们自己做饭吃吧。” “不。直接买着吃多好,节约时间。”卫良在地球上就从未做过饭,要么叫外卖,要么出去吃。他觉得做饭与刷碗是世上最烦人的事,情愿去干苦力也不想做这种琐碎家务。 “我算了算,自己做饭比较省钱啊。” 卫良故作不屑。 “你不是一直精打细算么?” “我只在暗算别人时精打细算,更多时候则视金钱如粪土。” “虽然买着吃比较方便,但我就是想做饭给你吃。” “为什么?” “这样才更像一个家啊。” 卫良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光。 他背过身去。 “怎么啦?”丁丁问。 他摆手,不说话。 “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摇头。 “其实我做饭很好吃的。你可以先尝尝,如果不满意,再买着吃。” 卫良转过身,揉着少女的脑袋,低声道:“谢谢。” 丁丁笑道:“你好严肃啊。” “我不是讨厌做饭,只是不适应。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几乎没有在家里吃过饭,都是在外面吃。我爸有钱,每天都给我一百。” “你真幸福,我上学时都没有零花钱。” “或许吧。在同学眼中,我的确是个幸福的人。” “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吃呢?” “我爸哪有空给我做饭。他也不会做饭。” “你妈呢?” “谁知道。” “对不起。” “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看来你小时候并不快乐。” “还好。除了没人愿意给我做饭之外。”卫良微笑着,说:“你是第一个。” 丁丁沉默,旋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道:“我很荣幸。” 接下来就是购买食材,单买便宜许多,零零总总算下来十点猩红币都不到,锅碗瓢盆之类的厨具都是厨房自带的,水电也不收费,做饭果然很省钱,只是浪费时间——其实时间也是钱,很多人做事往往忽略了时间成本,感觉免费的就很划算,实则不然。 丁丁在厨房里忙碌着,卫良也插不上手,就在旁边陪她聊天。 他觉得这样挺温馨的。 脑海中传来塔灵漠然的声音:“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当然在准备,这顿饭就是最好的准备。 丁丁炒了两个菜,本来她的想法是做一桌,但卫良不喜欢那样,觉得够吃就行了。他对于吃从不挑剔,满足口腹之欲是败给**本能的可耻行为,他一直有着健康的饮食习惯,三餐准时,饭吃七分饱,菜肴清淡,几乎不吃宵夜与零食。 两道菜,都是素菜。一个是清炒小白菜,还有一个是干煸豆角。丁丁又拌了一份水果沙拉。好歹是第一次下厨给卫良做饭,她总感觉这样有些寒酸,问:“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卫良却很满意,道:“别忙活了,这样就挺好的。死亡游戏快开始了,赶紧吃吧。” 丁丁讶然问:“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其实不算快,我都在蒙特奇待了一年了。” 丁丁一如既往的关切道:“你一定要小心啊。” 卫良一如既往的回答:“放心吧,没事。” 丁丁把高科技手环摘下来,递到他面前。 “我不要。” “你拿着吧,否则我不放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能么办?” “真不用担心我,你自己留着。”卫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手环是绝不能要的,他再不济,也有龙血和魔法,第四层不敢说无敌,肯定是第一梯队的强者。而丁丁失去手环就什么都没了。 丁丁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是一个劲儿给他夹菜,道:“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卫良称赞道:“你做的菜很好吃。” 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么清淡还好吃吗?” “正是因为清淡才好吃。” “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不是。我偶尔也吃肉,只是吃的少。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也不怎么爱吃肉。” “怕长胖吗?” “我长不胖,怎么吃都长不胖。” 一顿饭吃了好久。卫良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总之和商城里卖的那些饭不同。 “吃饱了没?”丁丁问。 “吃饱了。” “再吃点吧。”丁丁说。 “不用了。” 两人无事可做,就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你嘴边有颗饭粒。”丁丁说。 卫良擦了擦。 “是左边。” 卫良又在左边擦了擦。 “还要再往上一点。” 卫良又在上边擦了擦。 “我来帮你。” 丁丁轻抚他的脸颊,酥酥痒痒的。 根本没有饭粒,她只是想摸摸卫良的胡茬,又不好直说。 “饭粒呢?” “你该刮胡子啦。” “是的。好几天没有刮过了。最近烦心事比较多。” “什么事让你心烦了?” 卫良沉默。他一直记着情圣朋友的忠告,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谈论另一个女人,所以对殷无涯的事三缄其口。哪怕说了又如何,只是传播负能量罢了,丁丁对她的悲惨遭遇是无能为力的。卫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只会和丁丁分享开心的事,而那些难过的事,就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 两人随意聊着天,渐渐把话题扯到梦长空身上。 “我感觉他有问题。”丁丁说。 “为什么?”卫良问。 丁丁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装作很自然,但我能看出来,他其实并不自然,心中仿佛压抑着东西。” 卫良沉默片刻,微笑道:“别多想,可能是你太敏感了。” “或许吧。”丁丁顿了顿,又道:“我还是觉得他在伪装。总是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其实并不快乐。” 卫良当然知道原因,却不能明说,他不愿对丁丁传播负能量,只好开导道:“这很正常,很多成年人都不快乐,却不得不装出开心的样子。” “可是……”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卫良打断了她的疑问,转移话题道:“一个有关喜剧演员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丁丁是个很好糊弄的人,瞬间就把刚才那事抛到脑后了,期待道:“你说吧。” 卫良道:“有一个人终日郁郁寡欢,过得非常不开心,觉得自己患上了抑郁症,就去看心理医生。他对医生讲,我每天特别害怕下班,一会到家里就感到彷徨,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所有人都是那么尖酸刻薄,人与人之间越来越淡漠。我非常孤独,非常低落,无时无刻都被恐惧与压抑折磨着,这个世界让我感受不到半点快乐,我快要死了。心理医生认真听完他的倾诉,告诉他,你压力太大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在我们这个城市里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喜剧演员,他的表演出彩极了,任何人看了以后都会叹为观止,捧腹大笑,给小城的人带来了无数欢乐。你去看一场他的演出,定会有所好转。那个人听完心理医生的建议,眼中噙着泪水说,医生,我就是那个喜剧演员啊。” 丁丁低着头,长叹一声。其实她听过这个故事,当时就觉得很悲伤。如今再听,还是感觉很悲伤。 待她抬起头,却不见了卫良的身影。 他刚才还坐在对面,如今却毫无征兆的消失了。丁丁失神凝望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死亡游戏开始了。 她默默收拾碗筷,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 第二百五十章了,真是个幸运数字。在此之前,我万没想过自己会写这么多章,本书已经近七十万字了。我早就暗下决心,定要写一本超过五十万字的小说,却在无限太监的怪圈中循环,如今终于达成了愿望。更难能可贵的是,我写到现在基本没有断过更,貌似只有两天没有,一次是因为停电,一次是因为睡过头了,那天我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我的天。我一直算是个心浮气躁、玩心很重的人,还是头一次这么踏实,真难以置信。 写书有时候会很快乐,比如写到精彩的情节,就会由衷的喜悦。但大多时候是痛苦的,经常会卡文,基本上每一个死亡游戏都会卡好久,这种无限流有点吃力不讨好,真心感觉疲惫,很多时候我都想当初写玄幻就好了,受众面大,而且比这种书好写的多。但既然选择了,就要不离不弃的坚持下去。 感谢众道友一路上的陪伴,你们让我不再孤单。下一个目标,一百万字。 第二百五十一章 纸牌 天空阴沉,漆黑乌云遮在头顶。“漆黑”这个形容词再恰当不过,那乌云不是普通灰色,而是墨一样的黑色。 这是一处巨大的垃圾场,各种各样的物体都那么大。破烂的女巫玩偶足有山峦大小,吃剩的半截鱼骨足有树干那么长,半截废弃的烟蒂就像一根独木桥。 卫良站在一张废弃卡牌上,方片九。以更广阔的角度看,这是一张破烂木桌,上面散落着一堆扑克牌,他在上面只有一个小黑点,跟蚂蚁差不多。 他并没有缩小,而是这里的东西都无限放大了。 九只怪物从扑克牌中冒出来,类似于暴君一样的丧尸,只是更加丑恶。 卫良知道来者不善——突然蹦出几个丧尸,肯定不是找自己办信用卡的,也不是劝自己游泳健身的。 他本来想跑路,但四周都是结界,根本冲不出去。方块九变成一个封闭的角斗场。 他抽出纳什之牙,先发制人。 墨绿大蛇卷席而来。丧尸虽强壮,和它比起来则孱弱的可怜,粗大蛇身一卷,九个怪物被一网打尽,全部飞上了天,搅了好一会才坠落下来。 龙卷之蛇是纯攻击魔法,十分刚猛,爆发出来的威力不亚于中等龙卷风,小一点的房子都能直接卷起来,里面又蕴含狂暴魔法规则,就像一个绞肉机,破坏力惊人,一般人吃这么一下子都要遭不住。但这几个丧尸出奇强大,躺在地上挣扎一番,就又站了起来,除了****更破烂了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 卫良并未太过惊异。三级魔法本就是试探,能杀了最好,杀不掉也对敌人实力有所了解。这九个丧尸还算有些本事,却不算太强,应该可以应付。 他还有更厉害的魔法,却不会浪费在这里,四级与五级魔咒是关键时刻的杀手锏,需谨慎动用,毕竟精神力有限。死亡游戏才刚刚开始,前路充满未知的变故。 是时候展现龙血神威了,蒙特奇最高贵生物的血液可不是摆设。 他心念一动,皮肤闪耀着璀璨金色,冲入丧尸群中,与之贴身肉搏。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近战法师,不仅**强横,而且纳什之牙也能充当兵刃,男爵的獠牙可不是一般魔杖能比的,锋锐的离谱,用削铁如泥来形容也不为过,且十分坚硬,极难被摧毁。 丧尸防御虽强,却抵不住獠牙侵蚀,裂开一道道口子,红buff的灼烧烙印其上,就像一条条蚂蝗,不断给它们放着血。 丧尸怒吼着,锋利指甲与尖锐牙齿落在卫良身上,发出刺耳的鸣声,溅起大片火花,仅能留下微不可查的伤痕,连表皮都破不掉。 龙血不仅强化了他的防御,还给他提供额外的动力,就像有个强劲发动机装在体内,力如泉涌,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惫。 丧尸伤的越来越严重,卫良却越来越勇猛。 这些怪物有些烦人,哪怕胳膊断了,腿被砍掉,也能蠕动着身躯上来咬人。卫良只好多费一些气力,将之全部剁成了碎肉,这才结束战斗。 结界消散。 账户多出一百猩红币。 塔灵机械漠然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恐怖岛。” “游戏规则:存活十天。”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永葬于此。” “提示:善用便签上的信息,可以提高存活概率。” 塔灵说完,没了声息。他比本尊木讷的多,向来惜字如金。 卫良低头沉吟。 恐怖岛?莫非这是一座奇怪的岛屿? 既然开出了存活十天的条件,说明这里一定危机重重。 最后塔灵还好心提示了一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卫良被塔灵误导过,比如谁是小偷那场游戏,他就下意识认为一定有个小偷,结果以失败告终。由此可见,塔灵不一定是善意的。 低头,脚底果然出现一个白色便签,上面写着一行方方正正的字:不要踏上梅花a。 卫良放眼四望,梅花a纸牌在左方五百米处,他想了想,没有过去冒险,并非怕了,而是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与其听塔灵或真或假的提示,还不如直接飞走,另寻一处安全之地。 他展开火蝉翅冲天而起。越飞越压抑,黑漆漆的乌云横在头顶,似预示着不妙。他没有确凿证据,只是一种直觉。很不幸,直觉应验了。 乌云里钻出一直惨绿大手,又细又长,狠狠攥在火蝉翅上,化作点点火星消散。亏得火蝉翅是真元凝聚而成,并非血肉之躯,否则这一下就要受重伤。 卫良在近百米的高空中跌落下去,赶忙给自己加持了个浮空术,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看来不能离开这张巨大的桌子。 他站在原地,默然思索着应对之法。 脚踩着的方片九纸牌燃烧起来,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站在火焰山底下。 卫良不得已离开,来到旁边的一张纸牌上。 这是一张黑桃十。 十个机器人浮现而出,通体莹白,线条修长优美,颇具凡迪的科技美感。 四周再次出现结界,此方纸牌又成为一个幽闭角斗场。 卫良大致有了眉目。方片九就出现九个丧尸,黑桃十就出现十个机器人,由此可见,敌人数量与数字是成正比的,下次再换地方,应该找数字小的扑克牌。 机器人瞄准卫良,双臂化作机枪,火舌喷吐,发出一颗颗能量弹。 砰砰砰。 卫良身躯被打出一个个凹痕,这些对手远比丧尸要强得多,只能速战速决,拖得久了恐怕连龙血之躯都扛不住。 他抽出纳什之牙,魔咒吟唱而出。 “火之神灵,请赋予我无与伦比的灼热,融化目光所及的一切罪恶。” 他的手掌变成艳丽的红色,红的发亮,红的刺眼,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手。这是四级攻击魔咒——火怒之手。蕴含上千度的高温,一块铁都能轻松融化。这次去蒙特奇学的三个魔咒不再是风属性魔咒,而是其他属性,主要是为了让战斗方式多元化,更好的克制敌人。比如面对木属性的敌人,火系魔法破坏力就会十分惊人。眼前这十个机器人应该算是金属性,火焰对其也有克制作用,远比风系魔法更好用。 他展开火蝉翅,加持紫雀之舞,速度暴增,硬扛着暴雨般的伤害冲入敌群,大开杀戒。 红buff虽是真实伤害,却也是火属性,与火怒之手相辅相成,双方威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幸运的是这些都是低端机器人,攻击倒是不错,脑子就不是很好用了,远不能和凡迪相提并论,毫无战术,毫无智慧,见到卫良冲过来不躲不闪,也不懂的布置阵型,只是毫无章法的围殴。有的抽出激光剑,有的臂膀变成合金电钻,却不能伤其根本。反观卫良的火怒之手破坏力则惊人,每每打在机器人身上都会烫出一个大窟窿。与丧尸一样,这些家伙也都有着顽强生命力,击伤容易,杀死却比较难,着实费了一些周折才搞定。 卫良站在扑克牌上,微微喘着气,手掌上的火焰渐渐褪去。 他也受了一些伤,龙血虽强,毕竟是外物,远不能达到巨龙那样变态的**。他从储物袋拿出一些疗伤药,涂抹伤痕之上,一阵清凉袭来,皮肉伤快速愈合。 扑克牌上又出现一个白色便签,上面写着四个阿拉伯数字:9981。 卫良有些明白了,这就像是一场跳棋游戏,通过移动自身位置,落在不同纸牌之上,每个纸牌都对应一种场景,如果达成了某种条件,就能离开,但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比如说那个梅花a。提示说千万不要上去,应该有其道理。 那么“9981”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正确的通关方式么?只要四次移动到指定位置,就能离开这里? 黑桃十上的结界消失,但这张纸牌却没有燃烧,而是又冒出一波机器人。 卫良可不想和这些没有智慧的铁人浪费时间,转身就飞走了。没有结界阻挡,机器人根本追不上他。而且它们被某种规则限制,只能在纸牌之内移动,并不会走出来。 卫良脱离黑桃十的范围,机器人茫然转悠一阵,便自动消失。 他站在桌子上的空白处,开始思考那四个数字。 9981。看似很简单,只需走四步,却并不是那样。因为同一个数字有四种花色,如果游戏要求指定的花色才能通关,那就比较复杂了,需要尝试十六次。 他已经试过一张方片九,还有另外三个花色没有试。 纵身一跃,来到旁边的红桃九之上。 卫良浮现龙血之躯,后背冒出恶魔虚影,纳什之牙攥在手中,一幅严阵以待的姿态。 诧异的是,这次的敌人有些不同,仅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慈眉善目的,与丧尸或机器人大相庭径,微笑道:“年轻人,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他面前有张桌子,上面放着黑白围棋。 卫良哪里会下围棋,他斗地-主都是个半吊子,欢乐豆每天四千全输光。沉默片刻,他笑眯眯走了过去,待来到老朽面前,猛地刺出纳什之牙,捅穿他的脑袋。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诡异红桃 鲜血流淌到桌子上,打湿了棋盘。 老朽额头裂出一个大洞,依然抚须微笑。 卫良将纳什之牙抽出,老朽头顶的伤势自动愈合。他不信邪,又插了几下,对方依然不死,淡定的如同在做头部按摩。 卫良便知道,这是不死之身,不能力敌,唯有智取。 “年轻人,你杀心很重。” “谢谢夸奖。”卫良坐到他对面,道:“那么,开始?” “开始。” 一子落下。 对决开始。 一方步步为营,一方毫无章法,结局显而易见,卫良很快就输了。 “厉害。”他毫无感情的说,不像是在夸赞,更像是敷衍,道:“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放眼四望,结界依然存在。 老朽道:“你还得陪我下一盘。” 卫良面上笑眯眯的,目光却透着冷漠,问:“如果我不呢?” 老朽不说话,只是抚须微笑。 卫良试探性问:“赢了我就能离开?” 老朽依然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笑。 卫良在扑克牌上四下走动,企图寻找其他破关之法,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那结界出奇坚固,凭他的力量远不能打破,看来只能陪老头去下棋。 他坐回原处,道:“开始吧。” 第二局又输了。但是与第一局相比,还是进步了一些。他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上把犯过的错误这把没有再犯,虽然还是漏洞百出,但进步就是好事。 就这样,他困在这里,一遍遍和老头下棋。他的猜测是,这有些类似指玄宗那场游戏,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机会,虽然一开始是个菜鸟,但随着学习的加深,总会战胜对方,然后闯过本关。但是第八次失败之后,老朽一改往昔姿态,面容带着一抹诡谲,缓声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卫良面不改色,问:“此话怎讲?” 老朽不答话,围棋继续。 卫良一如既往的输了,平静看着对方,倒是要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朽慈祥不在,狂肆大笑,气质陡然狰狞。身形暴涨,化作一股黑风冲了过来。 卫良浑然不惧,体表变成金色,火怒之手发动,瞬间迎了上去。 黑风具备虚的特质,能够免疫攻击,穿过火焰手掌,消失视野之内。 卫良皱着眉头四下打量,却再也没有发现老朽的踪迹。结界也消失了,代表他闯过了本关。 他沉吟许久,摇头低笑,真是虎头蛇尾,战斗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还以为有多大的危机。 那么,这张红桃九,是不是“9981”中的一个数字? 塔灵并未再给出任何提示。 他忽然想起了一处不同。在击杀丧尸之后,第一张方片九燃烧起来。随后的黑桃十与这张红桃九都没有燃烧。莫非燃烧的才是正确的花色数字? 他身形一跃,又来到黑桃九之上。 结界浮现。 九只机甲怪兽跳跃出来,咆哮连连,如野牛般奔腾而至。 卫良面容冷峻,脚踏双buff,右手持纳什之牙,左手化作火焰,冲入敌群。 在这方幽闭空间,他没有退路,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光影闪动,火焰纷飞,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机甲兽力大无穷,防御惊人,饶是他有龙血加持,也有些吃不消。而且它们有些智慧,知道合纵联横对敌,三个为一队,组成三角形,无死角对卫良进行夹击。 战斗十分钟之后,他终于负了伤,殷红血液流淌而下。 九只机甲兽冷然打量着他,就像狮群逮住一头角马,先是威吓,随后骚扰,待角马筋疲力尽,再一口咬住咽喉,终结猎物性命。 但卫良不是角马,而是一个没有恐惧的冒险者。 他伸出手指,蘸了蘸臂膀上的血液,放入口中仔细品尝,温热中透着一丝咸。 好味道。 他咧嘴,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那不是害羞,而是兴奋。 终于来了几个像样的对手。那么,战斗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纳什之牙高举,晦涩魔咒自口中吟唱而出,魔法波动自洞悉之冠飞速聚集。 九只机甲兽意识到不妙,相互对视一眼,齐齐扑了过来。它们的爪牙都是高强度合金制成,锋利异常,还附带各种属性,比如高温或极冰,破坏力惊人,在卫良身躯之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鲜血越来越多。 卫良不理不睬,完全忽略自身伤痛。 吟唱继续。 魔法波动越来越剧烈。 机甲兽攻击更为猛烈。 一只咬住他的咽喉。 另一只妄图挖下他的双眼。 虽被龙血强化过体质,但眼睛却是脆弱部位,他可没有傻到抹龙血,万一瞎了得不偿失。如果真被攻击到眼睛,他会重伤。在这场战斗中,重伤意味着死亡。 幸运的是,冗长的魔咒终于酝酿完成。 一道白光闪过,机甲兽毫无征兆的一分为二。 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就像不断交错的流彩,充斥四周的空间。 一瞬间,机甲兽尽数崩溃。 这是五级魔法,次元切割,卫良最强大的杀招。它不是普通的五级魔法,而是空间魔法,与光明,黑暗,封印,召唤一样的高等魔法。理论上来说,空间魔法修到极致,完全可以硬撼光明王,甚至击败永耀之光。 老迪夫是空间魔法大师,布兰德是老迪夫的弟子,卫良是布兰德的弟子。所以在高等魔法中,他对空间魔法了解最多。本来至少需要魔导师水准才能修炼空间魔法,但天才往往能打破规则,卫良虽是五级魔法师,但凭借惊人的悟性与天赋,已经勉强能施展出这个空间魔法。 严格来说,这算是最低端的空间魔法,饶是如此,伤害也十分惊人,远不是火怒之手可以比拟的,九只机甲兽虽防御惊人,却瞬间被秒杀。 真正强大的空间魔法就如梦长空那样,可以直接引得空间崩塌,将敌手生生压缩成二次元图画,或者凭空制造一条虫洞,瞬间完成千万里的穿越。卫良与之相比还差得远,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不太喜欢空间魔法,而是更喜欢黑暗魔法,这比较符合他的性情,且隐有与光明王分庭抗礼的寓意。经过殷无涯之事,两人已经成为死敌,不管是出于男人的尊严,还是出于复仇的渴望,卫良都必须亲手杀了他。 结界消散。 脚底纸牌燃烧起来。 果然,这张黑桃九才是便签上提示的正确数字。 9981,第一个9为方片,第二个9为黑桃,还剩两张牌。 经过几场战斗,他对于怪物出现的规律也有了一些猜测。比如说,方片上出现的是丧尸,而黑桃上出现的则是科技世界里的敌人,黑桃十之上是十个机器人,黑桃九是九个机甲兽。至于红桃,只有一个神秘老头,下了九场棋之后就诡异消失,卫良不知道游戏的意义,不明白老头的动机,也没时间去猜,眼下先离开这里才是关键。 方片是丧尸怪物,黑桃是科技怪物,红桃则代表着诡异与未知,至于梅花,他还没有尝试过。 所以第三个数字8,他要先尝试方片,因为丧尸在所有敌人中是最容易对付的。 跃上方片八,又是八只丑陋丧尸浮现出来,不同于第一次见到的九个暴君,这是更狰狞丑恶的生物,高大的身躯散着脓水与恶臭,腐烂的尾巴就像一条条白色蛆虫,卫良厌恶皱着眉头,说实话,杀它们都嫌脏了手。 经过接二连三的消耗,他的精神力已经用去大半,还是得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暂时没有动用魔法,仅是凭借龙血之躯冲了进去,与丧尸贴身肉搏。 这不是一场愉快的战斗,身处丧尸群中,就像被一坨坨移动的粪便包围,恶臭气味不时刺激他的味觉,饶是他毅力惊人,也忍不住想要呕吐。 幸好丧尸攻击不强,防御虽然惊人,但是在纳什之牙的腐蚀与余烬之冠的灼烧下,创伤越来越严重,卫良迟早会取得胜利,那只是时间问题。 呕吐感越来越严重,而且头脑渐渐昏沉,卫良渐渐意识到不妥,这莫非是一种毒素?没错,一定是这样,怪不得丧尸比机甲兽弱上许多,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他本来还想耗下去,但现在却不得不改变决策,准备速战速决。 纳什之牙虽然锋利,但它的用途毕竟是法杖,真靠它杀敌还是有些捉襟见肘,想要尽快解决对手,还是要用魔法。 卫良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瞬间做出决定,将仅存的精神力施展了一个火怒之手。丧尸本就是**之躯,而火焰魔法属于阳刚之力,对其分外克制,在火怒之手的攻势下,八只丑陋怪物惨嚎连连,没一会就被烧成灰烬。 结界消散。 纸牌开始燃烧。 卫良暗自庆幸,看来运气还不错,第一次就猜对了,那个数字8的花色正是方片。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猜对1的花色就可以了。 他没有立即选择,而是静坐纸牌间隙中,缓慢恢复精神力。 约莫一个小时过去,阴云中那只惨绿大手又浮现出来,在头顶摇晃,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卫良便知道,游戏规则不允许自己这样耗下去。 上次去圣拜伦待了一年有余,学到一些东西,包括快速恢复精神力的法门,十分实用,静坐一小时精神力已经恢复小半,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还是老规矩,卫良跃向方片a之上。 丧尸数量往往与数字成正比,比如方片九就出现九个丧尸,方片八就出现八个丧尸,以此类推,方片a就会出现一个丧尸,应该很容易应对。 但看到敌人之后,卫良改变了固有的认知。该死,这个家伙远比上一轮的八个丧尸更难以应付。 第二百五十三章 黑白双灵 这只丧尸个头不大,连一米都不到,看似毫无威胁,但卫良闲暇时曾看过一些古籍,越来越感觉此物像极了《神异经》中描绘的怪物。 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行走如风,名曰魃。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旱魃,可谓是丧尸老祖。 卫良严阵以待。敌人数量减少未必是件好事,旱魃已不是普通丧尸,而是神话志怪中的妖魔,绝对比前两波丧尸加起来都要厉害。 三尺干瘦小人头顶眼珠乱转,罗刹般面容上闪过一抹诡笑,身形闪动,瞬间来到卫良面前,五爪如钩,直奔心窝而来。 它的速度只能用快如闪电来形容,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卫良隐约只看到一抹青色残影,根本不敢浪费时间思考对策,下意识将纳什之牙横亘胸前,一股巨力传来,他被轰飞出去。 胸口一阵发闷,饶是有龙血强化也抵御不住,说不出的难受,并非正常的疼痛,而是被一股诡谲邪恶的力量所侵蚀。低头,胸前衣衫尽数**,变成黑色的灰,用手轻轻一拨就消散于天地,露出金中透黑的皮肤。皮肤已肉眼可见速度龟裂,如干涸泥土般生出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纹。 好强的攻击,饶是有纳什之牙抵挡也落得如此下场,若被击实了,恐怕整个心脏都要烧成灰烬。 卫良更加谨慎,四级火系魔法吟唱而出。 道道白色火焰环绕体表,分外威武,如火神临凡。他一共掌握了两个四级魔法,火怒之手是第一个,主攻击;这个魔法是第二个,名为圣火之盾,主防御。这不纯粹是火元素魔法,还掺有一丝光明特性,是圣拜伦一位天赋奇佳的学长自创的魔法,卫良很感兴趣,就学了过来。光明属于高等魔法,稍微低级的魔法师难以修炼,但那位学长另辟捷径,在火元素中掺杂光明,使光明元素更容易掌控。两种属性本来就有共通之处,相辅相成,威力大幅提升,已远超一般四级魔法。 三尺小人鬼魅般出现在卫良身后,又是一爪挠了过来。 圣火之盾剧烈波动,空中冒出一阵黑烟。卫良猛然转身,却没了敌人的影子,唯听到阵阵刺耳的尖笑。 旱魃虽是火属性,却是阴火。而圣火之盾至刚至阳,对其有明显克制作用,它接二连三发出攻击,却无法攻破卫良的防御。圣火之盾攻守兼备,防御的同时还能灼烧敌人,但旱魃体质特殊,似乎无碍。 卫良一直被动防守,想找出绝佳时机反击,但旱魃速度实在太快,根本难以捕捉,哪怕精神力能够看清,**反应也跟不上,索性改变策略,恶魔虚影乱舞,进行无差别的范围攻击,有洞悉之冠也不怕消耗。 这果然奏效,大约挥击千下之后,一声闷响传来,应该是击中了旱魃。恶魔攻击虽刚猛,但许久没有强化过,根本不要指望它伤害那个恐怖精怪,这样做看似没有意义,但卫良另有目的。 三尺小人身形倒飞出去,低沉诡笑,似乎嘲弄卫良攻击的孱弱。它身躯坚固,恶魔之力根本不能伤其分毫,身形扭动,又消失在原地。 圣火之盾又是一阵剧烈波动,经过长时间消耗,它已没有最初的光辉,迟早会崩溃。 卫良伫立半空,沉着冷静,面庞上毫无波动,仿佛这不是一场生死之战,而是普普通通的游戏。 人生,本就是游戏。 三尺小人再次浮现,身上印出诸多红痕,看上去分外妖艳。 那是余烬之冠的伤痕。 恶魔之力虽弱,但红buff的真实伤害十分变态,烙印在旱魃身上如附骨之疽。它没有最初那般强大,行动变得迟缓,不知是累了还是被烫的影响了行动。 总而言之,卫良已经可以攻击到它。 纳什之牙刺出,直奔旱魃脑门,如悍然出击的毒蛇。 它头顶的漆黑独眼闪过一抹红芒,面庞变幻,霎那间化为殷无涯的容貌,凄迷望着卫良,蕴含数不尽的忧伤。 它神通诡异,能洞悉人心,如天魔般千变万化,专攻人性弱点。心智不坚定者定会出现片刻破绽,便着了道。 卫良却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直挺挺刺了过去。 铿锵之声传来,三尺小人倒飞出去,头皮上出现一个凹痕,绿色毒液与余烬之冠火焰蔓延。 纳什之牙比恶魔之力攻击更强,已经足以攻破它的防御。 凄厉叫声传来,旱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化作八,将卫良齐齐包围,张牙舞爪进攻。 圣火之盾剧烈波动,布满裂纹,随时都要碎裂。 卫良处境不妙,精神力干涸,已经不能再施展魔法,唯有肉搏。纳什之牙悍然刺出,将旱魃一个个捅穿,倒在地上化作黑色烟雾。 那些被杀的都是分身,而本体则躲在其中伺机而动。 圣火之盾轰然碎裂,卫良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再无防备。 旱魃自侧方浮现,尖锐利爪刺向他脖颈。卫良不躲不闪,反刺过去,竟是用以伤换伤的打法。 利爪在十厘米外突兀停顿,发出轻微的颤抖。 卫良攻击先到,没入三尺小人头顶的独眼中,将整个头颅自上而下捅穿,黑色粘液溅了一地。 战斗似乎结束了。 但在他后面,又是一个旱魃浮现出来,狰狞面庞上带着一丝诡谲。 原来刚才那被杀的也是一具分身,他被骗了。 旱魃出现的毫无征兆,卫良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将后背直挺挺暴露着。 利爪闪烁着寒芒,刺入他背心。 一张猩红大嘴自后背浮现,邪狞异常,一口将旱魃吞噬。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快到不可思议,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完成,随后猩红巨口消失,出现的突兀,隐退的更突兀。莫说卫良没看到,就算看到了,恐怕也只当是幻觉。 结界消散。 卫良取得了胜利。他不明前因后果,还以为旱魃被自己所杀。 方片a并未燃烧,看来选择的花色不对。 卫良静坐,抓紧时间恢复精神力。魔法是他最强大的招式,一旦精神力不够,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这次他休养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一倍有余,精神力恢复了大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随后跃向一旁的黑桃a。 不出所料,黑桃代表科技怪兽,这是一只庞大且笨拙的机甲怪物,就像劣质游戏中的boss。它皮糙肉厚,攻击强横,就是速度很弱,卫良与之周旋一会,掌握其攻击规律,凭借红buff慢慢将其磨死。 这张扑克牌仍旧没有燃烧,花色还是不对。 他只剩两种选择,红桃a与梅花a。经历过一次红桃,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有些诡异,卫良看不透。与丧尸和机甲兽相比,未知更令人警惕,除非万不得已,卫良轻易不愿踏上红桃。 但是便签上明确提示,不要踏上梅花a,很显然,这是某种禁区。 他沉吟片刻,还是跃上了红桃。 结界浮现,将这方空间幽闭起来。 他面前出现两个人,一黑一白,如幽灵般漂浮虚空,均没有脸,围绕着他不断旋转。 这是一幅很诡异的场面,但卫良感受不到恐惧,并没有被它们唬住,面无表情的就冲了上去,管你是人是鬼,先杀了再说。 纳什之牙狂舞,却落在空气之上,原来敌人是灵体。 但凡灵体都具备虚的特质,完全免疫物理伤害,其中厉害的还能免疫魔法与道法,必须特殊攻击才能伤其根本。 卫良吟唱魔咒,龙卷之蛇冲击而去,这是一个试探。 魔法元素穿过黑白幽灵,落在结界之上,溅起大片火花。 卫良皱起眉头,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两尊怪物是高等灵体,连魔法都不能对其造成伤害,必须要高等魔法才行,比如光明或封印就对其很克制,但他目前还无法掌握。 “你叫什么名字?”黑灵问。它声音十分粗重,就像一个彪形大汉。 “你名字叫什么?”白灵问。它声音十分轻柔,就像一个柔美少女。 卫良沉吟片刻,反问道:“你们又叫什么名字?” 黑灵道:“我叫阴。” 白灵道:“我叫阳。” 黑灵道:“我叫暗。” 白灵道:“我叫光。” 两具灵体说完这些,齐声道:“该说出你的名字了。” 卫良默然不语,思索应对之策。 “你叫什么名字?”黑灵又问。 “你名字叫什么?”白灵又问。 卫良淡淡道:“我叫不说废话。” “这是什么鬼名字?” “没这样的鬼名字。” 卫良问:“你们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只是随便问问。”黑灵道。 “随便问问只是。”白灵道。 “你们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黑灵道。 “没有动机。”白灵道。 卫良觉得它们分外怪诞。看似没有危险,但是远比丧尸或机甲兽要来的困难。起码前者还有明确的目标,但面对这两个看似疯疯癫癫的灵体却不知如何应付。 他问:“我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黑灵道。 “任务什么?”白灵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要进去 卫良道:“如何才能破开纸牌上的结界?” 黑灵说:“走过去。” 白灵说:“打破它。” 卫良走过去,打了一下,没破。 “你太弱了。” “太弱了你。” 卫良耸耸肩,道:“你行你上。” 黑白双灵不说话,发出阵阵低笑。 卫良本想激一下,但它们不傻,并不愿给人当枪使。 “你叫什么名字?”它们又问。 “为什么总是问我的名字?” “说出你的名字就能离开这里。”黑白双灵虚无缥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 卫良沉默,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像西游记中的紫金红葫芦,被喊名字只要答应就会被吸进去,又像童话故事中封印的恶魔,一旦触发某种禁制便会破封而出。 “你们是什么,怨灵?魔鬼?” “我们是本源。” “什么本源?” “阴与阳,光与暗,万物的本源。” “恐怖岛又是什么地方?” “一处岛屿。”黑灵说。 “一处很恐怖的岛屿。”白灵说。 “你们是不是被封印于扑克牌上?” “不是封印。”黑灵说。 “是遗弃。”白灵声音中带着伤感,就像泫然欲泣的姑娘。 遗弃? 卫良放眼四望,这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充满各种废物,破旧的黑色运动裤,农夫山泉的瓶子,缺了一半的白色键盘,模糊的老照片,一具具**的尸体,还有许多烟蒂,仔细看其商标,都是同一种烟。 黄鹤楼。 卫良似乎明白什么,低声问:“你们,也是被遗弃的垃圾么?” 黑白双灵声音陡然暴怒:“我们不是!” “抱歉,我没有恶意。” “说出你的名字。” “真的很想知道?” “你姓什么?”黑灵问。 “你名什么?”白灵问。 卫良沉吟许久,微笑道:“我姓卫。” 黑灵大笑三声,在半空盘旋舞动,如同一展黑色旗帜,逐渐消散于天地间。 “名良。” 白灵大笑三声,在半空盘旋舞动,如同一展白色旗帜,逐渐消散于天地间。 结界消散,如上张红桃一样,这次也莫名其妙的通了关。 红桃a并未燃烧。 这张牌,仍旧不是正确花色。 结局显而易见,梅花a才是“9981”中的最后一个数字,只要踏上去,就能离开这里。 但第一个便签提示,不要踏上梅花a。 而第二个便签又提示9981。暗示他踏上梅花a。 这两条信息形成一个悖论。如果不踏上去,就可能永远困在这张巨大的桌子上,如同踏上去,就会面临未知的恐怖。 卫良从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因为没有恐惧,他做事不会考虑太多后果,只要有较小的把握,就会试试。 他纵身一跃,跳到梅花a之上。 双眼一黑。 他失去了知觉。 …… 天空阴沉,漆黑乌云遮在头顶。“漆黑”这个形容词再恰当不过,那乌云不是普通灰色,而是墨一样的黑色。 这是一处巨大的垃圾场,各种各样的物体都那么大。破烂的女巫玩偶足有山峦大小,吃剩的半截鱼骨足有树干那么长,半截废弃的烟蒂就像一根独木桥。 卫良站在一张废弃卡牌上,方片九。以更广阔的角度看,这是一张破烂木桌,上面散落着一堆扑克牌,他在上面只有一个小黑点,跟蚂蚁差不多。 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 “游戏名称:恐怖岛。” “游戏规则:存活十天。” “任务完成:奖励五千猩红币。” “任务失败:永葬于此。” “提示:善用便签上的信息,可以提高存活概率。” 卫良默然不语。 脚底出现白色便签,上面写着一行字:不要踏上梅花a。 丧尸浮现,一番苦战,卫良取得胜利。 扑克牌上又出现一个白色便签,上面写着四个阿拉伯数字:9981。 卫良有些明白了,这就像是一场跳棋游戏,通过移动自身位置,落在不同纸牌之上,每个纸牌都对应一种场景,如果达成了某种条件,就能离开,但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比如说那个梅花a。提示说千万不要上去,应该有其道理。 那么“9981”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正确的通关方式么?只要四次移动到指定位置,就能离开这里? 他开始尝试。 前三个数字都完成了,但是最后一个数字遇到了麻烦。因为那是梅花a。 第一条信息提示不要踏上去。第二条信息却暗示他上去。 卫良皱眉沉思。 这两条信息存在不可调解的矛盾,必然有一条是虚假的。 这次,他选择相信第一条信息,没有踏上梅花a。 但如果这样,离开的线索就中断了,桌子四周布满结界,根本没有办法逃出生天。 肯定还有其他方法,一定是曲解了“9981”的意思,也许根本不是代表扑克牌数字,甚至还可以说,这就是一条没用的信息,故意将人引向不归路。 他飞行许久,来到桌子边缘,凝望结界久久不语。 他有些烦躁,忽然灵光一闪,能不能用蛮力破去?死亡游戏中的场景并非固若金汤,比如血腥擂台里的墙壁就能打破,虽然那是一场灾难。 纳什之牙刺在结界上,被反弹回来。上面烙印着红色火焰,那是真实伤害的灼烧。 卫良神色一震,看来有戏。 他一遍遍刺出,每次都能造成十分微小的伤害,但水滴终能石穿,结界越来越淡,最终崩溃。 卫良坐在桌子上,气喘吁吁,这结界够硬,足足捅了一天才打破。 他展开火蝉翅,飞离这张诡异的桌子。 下方是一个庞大的垃圾场,有各种废弃之物,甚至还有数之不尽的尸体,就像个乱葬岗,看上去十分恐怖。 每一样东西都出奇庞大,尸体也是如此,普普通通的人身足有山岳大小。他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一处很怪诞地方,这些尸体,貌似都是一个人。 一个男人。 有的已腐烂生蛆,有的还很新鲜。 他们的脸很模糊,看不清容貌。但衣服却能看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飞下去,落在尸体之上。 离得近了,脸颊上的迷雾消散,终于能看清死者的庐山真面具。 那是他的脸。 哪怕死了,都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双目睁着,诡谲与他对视。 真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如果卫良有恐惧的话,一定会汗毛耸立,冷汗连连,颤抖不止。可惜他没有恐惧,所以只是耸耸肩,然后就飞走了。 垃圾场很大,起码有一座小型县城的面积,很久才离开这里。 前方是一片荒漠。 卫良飞入其中,并不怕渴死,储物袋有许多食物,他也能创造水系魔法。 炽烈阳光烘烤着他,气温起码有五十度。 卫良热汗直冒,因飞行速度过快,没一会就被吹干,再次流汗,水份消耗的十分严重,他只能一边飞行一边喝水。 幸好沙漠并不大,约莫半个小时就穿了过去。 视野中又出现一片湖泊,气温总算降了下来。 卫良坐在湖边,喝着水,吃着压缩饼干(这些东西是在地球上买的,因为猩红之塔的食物要花费猩红币,所以他每次回地球都会采购一些便于储存的食物),开始思考这个游戏。 胜利条件是存活十天。 这是第一天。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还好,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不像指玄宗那场游戏,殷殷当天就会杀气腾腾的追上门来。 想起那场游戏,他从储物袋中拿出殷无涯,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站着,面上定格着伤感,凄美出尘,又带着一丝呆板。 卫良目光复杂,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被一层无形之光所阻挡。 “我会救你出来的。” “一定。” 他终于明白了光明王所谓的净化,将蒙特奇丑陋的生灵统统杀死,而美丽事物则在永耀之光的照射下永久定格。 病态的观念。 他凑到殷无涯耳边,轻声道:“终有一天,我会把黑暗魔法修到极致,将光明王永囚黑暗之中,让他也尝尝维系的美妙滋味。” 殷无涯没有说话,没有表示。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猜你是能够听到的。不要担心,就当这是一场梦,很快我就会把你唤醒。” “先睡吧。” 卫良将她放回储物袋。 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起初微小,越来越真切。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不明其意,但旋律十分美妙,婉转哀伤,意境绵长。 声源来自前方,湖泊的对岸。 湖泊上升腾起白色水汽,看不真切对岸有什么。 卫良想过去看看是谁在唱歌。 好奇害死猫的道理谁都懂,但他天生就富有冒险精神。好奇不止有坏处,还有好处,假如人类没有好奇之心,现在还是原始动物。 越过湖泊,岸上坐落着一间小木屋,和猩红之塔的小木屋很像,只是更加古朴。 歌声就是由此传出。时而低沉,时而澎湃,似轻声耳语,又似滚滚惊雷。 卫良好奇的想,里面究竟有什么?厄运还是好运,天使亦或魔鬼? 他决定进去看看。 来到门前,萋萋绿草中忽浮现一抹白色。 那是一张便签。 卫良弯腰,捡起。 上面写着四个字:不要进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时空扭曲 卫良推门而入。 便签上的内容未必就是真理,比如8891四个数字,至今他仍旧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也许里面未必是凶险,而是机缘。 屋内别有洞天,如猩红之塔的房子一样,也是须弥芥子空间,实际面积远比看起来大得多。 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潮湿的空气带着丝丝冷意,脚底泥泞柔软,就像踩在沼泽地里。 粗重喘息声传来,近在咫尺。 除他以外还有生物存在,只是太黑,看不真切。 瞬发出一个照明术,火光蔓延,面前出现一个怪物,青面獠牙,背生蝠翼,宛如魔鬼。 纳什之牙瞬间就刺了过去。 怪物痛嚎一声,绿色血液喷溅。它开始反击,张嘴喷出一道道绿色火焰,幽冷森然,显然是一种阴火。 卫良忽然觉得这怪物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随即想起来,这不正是猩红之塔的哨兵么?当初在第一层与丁丁初次相遇之时,她就提到过这个怪物,正是因为遇见它,胆怯的少女才去而复返。 它怎会出现在这里? 卫良不想进行这场无谓的斗争,拔腿就跑。他有火蝉翅,有紫雀之舞,还有龙buff加持,速度极快,起码不是哨兵可以追上的,没一会就跑远了。 飞行十分钟,他看到地上有微弱火光,便走过去仔细观察,下方有几个人,或许是冒险者,恐怖岛面积很大,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参与死亡游戏,应该还有其他参与者,只是大家被分开了。 离得更近些,也看的更真切,果然是几个冒险者,却不是第四层冒险者,而是第一层冒险者,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因为那几个人卫良见过。 一个西装男,一个富婆,一个胖姑娘,还有一个平头的小青年,一个学生,一个笑的人畜无害的男人。 正是他来到猩红之塔后的第一场考验。 那个笑眯眯的男人是他自己。旁边站着英姿飒爽的漂亮女人,是萤教官。 根据环境推断,这里就是猩红之塔第一层。就像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又回到原点。 真是一间奇怪的屋子。 这是时空穿梭,还是类似心迷宫的幻境? 卫良停在上空,静观其变。 最终另一个卫良胜出,将两个人捅死,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萤忽然抬起头,冷然问:“你看够了没有?” 卫良便降落下来,微笑道:“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严格来说心迷宫中的相见并非真正的见面,那只是潜意识中的影子。 另一个卫良看到他,很是惊奇,从上到下仔细打量,问:“你是谁?” 卫良沉吟不语。 他可以肯定,这个卫良就是自己,而不是平行空间中的另一个人,因为萤教官还有那五个死去的同伴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是另一个卫良来到猩红之塔,绝对不会经历一模一样的事,而是会遇到全新的考验与全新的教官。 但这个人以前是他,在双方会面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他,因为历史发生了变化。卫良当初经历这场考验时并没有未来的自己穿越而来,但眼下这个卫良却经历了,他的命运因此而改变,时空分成两条不同的轨道,这就是平行空间。 萤看清他容貌,面露讶色,问:“未来的穿越者?” 卫良低笑道:“被动穿越。” 萤去过魔法世界,对魔法波动十分敏感,对他的实力大致有了一个猜测,道:“想不到你现在都这么强了。” 卫良摆摆手,没说话。以普通人眼光来看的确很强,但他有更远大的追求。 另一个卫良微笑道:“你站在我面前总感觉有些怪。” 卫良也感觉有些怪。 那个人是他,也不是他。 人无时无刻不在蜕变,经历这么多,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实力先不谈,性格也有一些变化。面前这个人与其说是自己,还不如说是外表相似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卫良问:“未来都发生了什么?看你的状态,似乎过得还不错。” “的确不错,人生赢家。”卫良微微一笑,自来熟的勾住萤的肩膀,道:“我俩结婚了,她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 萤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把推开他。想到自己体内诞出一个孩子她就一阵恶寒,冷然道:“别胡说八道。” 卫良耸耸肩,道:“这就是事实。” “放屁。事实上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迟早会感兴趣的。” “再废话我翻脸了。” “你还是处女吧?” 萤暴怒,顿时发动了攻击。 卫良今非昔比,已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新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龙血之躯自动将到来的攻击化解。 另一个卫良笑眯眯劝着架:“打打杀杀多伤和气,都是两口子,有什么事儿坐下来慢慢说。” 萤更加暴躁。 卫良忍俊不禁,见她真的生气了,笑吟吟道:“瞧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只是开个玩笑,不至于生死相向吧?” 萤怒气冲冲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要不然打死你。” 这番话从一个彪形大汉嘴里说出来应该很具威慑力,但萤是个柔弱弱的女儿身,声音也清脆脆的,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并没有起到理想中的威慑效果,反而看上去有点萌。 另一个卫良则悻悻摇头,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进化成了把妹高手,原来没那个本事,反而养成了吹牛的坏毛病。” 卫良低笑道:“会有更好的。” “比如说?” “修真世界里的女魔头。” 另一个卫良想了想,最终厌恶摇头,道:“没兴趣。话说你口味挺重啊,女魔头都敢收,看着多别扭。”对于女魔头的印象,他仍停留在白骨精的阶段中,不仅不感兴趣,反而隐约觉得恶心。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萤了,毕竟被魔法药水改造过体质,外表趋向精灵,一般美女都没她来的动人。 卫良能理解他的心情,没有辩驳,事实不需争辩,等他真见到殷无涯,就明白惊为天人为何意。 另一个卫良问:“来自未来的你,对我有没有什么忠告?” 他想了想,还真有,便郑重道:“待会儿你会遇见一个傻乎乎的女孩,不要欺负她。” 另一个卫良可没摆出言听计从的低顺姿态,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 卫良认真道:“会愧疚。” 他飞走了。 另一个卫良沉默片刻,摇头失笑,显然没放在心上,淡然自语道:“我偏要欺负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愧疚法。”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先驱者 穿回过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很多人都梦寐以求,但卫良还身处死亡游戏之中,这场穿越可不是度假,或许有某种考验的成份,必须要想办法回到原来的时空。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只是漫无目的飞着。一个火球漂浮在前方,起到照明作用,凭借微弱火光不仅能看清前方的路,也能看到地面上的轮廓,为了不错过线索,他一直低空飞行。 飞了一会,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少女,正踉跄前行。 卫良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少女吓了一跳,后退一大步,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被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卫良蹲下身,柔和凝望。 火光映在她脸上,红彤彤的,那张小脸写满了慌乱,惴惴不安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 “我不认识你。” “地上凉,快起来吧。”卫良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丁丁犹豫片刻,还是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在没有受到伤害之前会假设一切都是善意的,并没有很强的戒备心。望着空中漂浮的火球,她有些好奇,有些畏惧,问:“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魔法。” “你是魔术师吗?” “我是魔法师。”魔术师与魔法师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丁丁本来不相信魔法师的存在,毕竟小学生都知道那是人类虚构出来的东西。可猩红之塔的存在已经够诡异了,在这么诡异的地方诞生一两个魔法师应该也不足为奇吧?她问:“你的魔杖呢?” 卫良将纳什之牙拿了出来。 丁丁头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牙齿,比博物馆中的恐龙牙齿都大得多,惊叹连连,更加确信他魔法师的身份。在丁丁的印象中,魔法师代表着正义,就像哈利波特一样,所以对卫良的戒心彻底消除,反而隐有一丝安全感。 “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冒险者吗?”她问。 “是的。” “你这么厉害,应该不是第一层的人吧?” “我是第四层的。” “真了不起。”丁丁由衷感到钦佩。对她而言,别说第四层,就连登上第二层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卫良微笑道:“没什么了不起。你的成就还在我之上,会踏上第五层。” “真的吗?” “真的。”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我可是魔法师,能够预测未来。” “好吧。”少女苍白疲惫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声音也活泼了一些,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要谢谢你的鼓励。” “加油。”卫良说。 “我会的。” “你不仅能踏上第五层,还会踏上第十层。” 丁丁腼腆摆弄衣角,没说话,她一直不是个乐观的人,能活到第五层就已经超出预期了,哪里还敢奢求太多。 卫良还想再说什么,时空一阵扭曲,他突兀消失。 丁丁茫然,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走了,唯有那个魔法元素凝成的火球还停在原处,迸发光明与灼热,很快就消散,世界又变为一片漆黑。 卫良再回过神来,场景陡然一变,来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四面高楼耸立,带着明显的地球特征,找人问了问时间,2011年5月4日。 他皱眉蹲在地上,就像无家可归的落魄打工仔。 约莫过了十分钟,场景再次变幻,又回到猩红之塔,这是第四层那间古老的小木屋,一个男人正对着墙壁上的相片怔怔出神。 男人察觉到响动,转身看到他,先是诧异,随即微笑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卫良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从储物袋拿出瓶水一饮而尽,低声道:“刚刚才见过。” “刚刚?”另一个卫良摇头,失笑道:“自打第一层离别之后,我们已经有几年未见了。” 卫良低笑一声,他说的也没错。 另一个卫良道:“你骗了我。我根本没有在第一层遇见那个傻乎乎的女孩。” 卫良怔了怔。 “我也没有遇到女魔头。” 卫良明白了,这是蝴蝶效应。 因为他的出现,导致这个时空的卫良没有与丁丁碰面,在前几场游戏中,丁丁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两人没有相遇历史会全部改写,自然也不会经历修真世界,也不会遇见殷无涯。 另一个卫良微笑道:“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虽然没有遇见女魔头,却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女魔法师。她叫薇薇安。” 卫良再次怔然。 另一个卫良拿出一张老相片,问:“这个人是不是你?” 卫良摇头。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命运的伟大与奇妙。同一个人,三种截然不同的路。 时空扭曲,他突兀消失。 再出现之时,卫良看到了梦长空,准确的说,是梦长空的尸体。 他死了,躺在粘稠的血泊之中。 他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每一寸肌肤都似被纳米级的机器雕琢,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精妙的不能再精妙,甚至已超出殷无涯和光明王那个层次,犹如上帝临凡。 卫良做梦都没有见过这么绝妙的人。 他不是花痴少女,更不是同性-恋,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梦长空身上。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死透了,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男人就是凶手。 他为什么要杀梦长空? 道公子都杀不掉梦长空,却被他杀了,他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卫良跟梦长空没多少交情,而且实力弱小,既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挺身而出,悄然退去。 男人却发现了他。堵住去路。 严格来说卫良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就怕对方不这么想,真被波及死的比窦娥还冤。他诚挚道:“请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巧合,我无心冒犯。” 男人眸中闪烁着流彩般的神异光芒,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说:“你来自过去,被一股诡异力量传送到这里。” “火眼金睛。”卫良微笑道:“您怎么称呼?” 男人稍稍扬嘴,道:“先驱者。” 第二百五十七章 爱听故事的妖精 卫良肃然起敬。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实在人,只尊重实在的东西,忽略不实在的东西。 比如说,他从不追星,因为明星是炒作出来的,脱去那层人为添加的光环,与普通人无异。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骨子里的自负,他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崇拜,包括那些圣人与伟人,伟人之所以高大,是因为我们都跪着仰视他。 再比如说,他向来对钻石嗤之以鼻,在常人印象中,钻石似乎是最为高端的珠宝,黄金白银之流在其面前不值一提,殊不知,这也是商业大鳄炒作出来的,用的就是饥饿营销的手法,类似于雷军的耍猴,只是更加高明,给钻石赋予了一个神圣意义——永恒的爱情。事实上,爱情与透明的石头无关,但因为两者被强行关联在一起,男人就愿意花大把钞票买这种毫无意义又并不稀缺的石头(地球上的钻石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它的本质就是一种碳。但凡奢侈品都有其稀缺性,比如黄金、红宝石、玉等等,可钻石并不稀缺,但价格却是珠宝中最高昂的,由此可见人为包装的威力之大)。 卫良只尊重强者。 他才不看道德,不问是非,只要是强者,就值得尊重。 事实上,道德与是非也都是由强者定制,假如希特勒没有失败,“纳粹”还会是一个贬义词吗?再譬如说,古代帝王为何独尊儒术?为何佛教会在中国发扬光大?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两种思想都有利于当权者的统治,像什么三纲五常,安于当下,轮回转世等等,都是暗示广大贫民守规矩,守本分,老老实实做奴隶,高层才能安心采摘血汗果实。 只有强者才不屑玩那种虚头巴脑的概念,绝对的实力本就是最好的仪仗。 若传言无误,先驱者应该是猩红之塔最强大的冒险者。 卫良微笑道:“久仰大名。” 先驱者刀锋般锐利的瞳孔中变幻着各种形状,如绽放的花朵,如爆裂的烟火,如炎夏的阳光,瞬间又归于平静,道:“原来你想得到诸神之章。那可不是魔法圣器,而是噬人灵魂的魔鬼契约,幸好它被魔术师轰碎,否则你已成为诸神的傀儡。” 卫良讶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先驱者低笑道:”思维本质是大脑发射的电子脉冲,很容易探测。” “厉害。”卫良由衷赞叹:“不愧是先驱者。” 他是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灵魂那一说,他只相信科学。科学证明压根就没有灵魂,人的思想源自神经元的碰撞,就是电磁波。说白了,人的大脑就像一台计算机,所以计算机才被翻译成电脑,其实人脑也是一种电脑,消耗的能量和一颗二十瓦的电灯泡差不多,我们吃掉的食物有一小半都被大脑所消耗。抛弃那些虚无飘渺的神学与玄学,人脑就容易理解的多,既不复杂,也不深奥,事实上地球上就有仪器可以侦测人脑的各种活动,先驱者能做到这点也不足为奇,甚至远比地球上的仪器更加先进,更加精准,一切思想在他面前都会转化为电子脉冲的形态,就像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很容易就被解开。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没有秘密。 卫良由此推断,他走的不是道法路子,也不是魔法路子,而是凡迪一样的科技路线。 难道真如凡迪所言,科技才是未来宇宙的霸主?否则先驱者怎能成为猩红之塔最强大的冒险者? 经过短暂接触,他发现先驱者并无敌意,稍稍放松,问:“那个死人是不是梦长空?” “是。”先驱者吐出一个冷冰冰的字眼。 “你杀了他?” 先驱者微微点头,淡漠平静的面庞中没有一丝波动。 “为什么?” “他找死。” 卫良多少有些惋惜。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很少从情感角度去考虑问题,大多站在利益层面看问题——梦长空是丁丁的守护者,如果他死了,对于丁丁而言是不利的。但这是未来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十年之后,也许是百年之后,其实也没必要太过操心。 卫良忽然发现梦长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他蜷着身子,双臂用力紧箍,哪怕死了,仍旧抱得那么结实。卫良猜测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 他好奇问:“那是什么?” 先驱者耐心出奇的好,回答道:“让他送命的东西。” 卫良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先驱者道:“我劝你不要看。” “会有危险?” “不会。” “那就没事。” 卫良奋力扒开梦长空的双臂,看到一个人头。 这个家伙,临死前竟然抱着一个头,有些荒诞,有些恐怖。 卫良也不怕恶心,将人头转了个圈,面朝自己。 看到那人的容颜,一股不可遏制的寒意遍布全身。 那是丁丁的头。 他猛然转身,如一头野兽,狰狞盯着先驱者。 先驱者脸上挂着神秘笑容,道:“我早就劝你不要看。” 卫良面冷如锋,身躯因巨大的愤怒微微颤抖,一字一顿问:“你,杀了她?” “是的。”先驱者笑着,上帝气质尽消,更像来自地狱的撒旦,淡淡问:“你也打算和梦长空一样,来次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的下场你看到了。” 时空再次扭曲,卫良消失在这方天地。 先驱者抬头望天,似乎看到什么,目光转为冷漠。 卫良来到一座城市之中,日光倾泻,暖洋洋照在大地,只是身躯仍未回暖。 在他前方,是一座低矮破旧的老楼。 楼下有一间小卖部。 门口站着两个女孩,一个大女孩,一个小女孩。大的十六岁,小的五岁。 小女孩正在吃小布丁。 大女孩笑吟吟望着她。 这是2005年。 不经意间,她们瞥见呆立的卫良。 “你怎么下来了?”大女孩问。在她的印象中,卫良还在楼上,在自己家里。 小女孩迈动着欢愉的步伐来到他面前,亲昵抱住他的大腿,将咬了一半的雪糕递到他面前。 卫良终于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他蹲下身子,柔和望着女孩纯净的眼眸,用近乎起誓的口吻郑重道:“没有人能伤害你,请相信我。” 那是对丁丁的承诺,更是对自己的承诺。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格外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在猩红之塔这个冷漠的环境里,他想用自己的臂膀撑起一片港湾。 仅庇护两人。 一人被永耀之光定格,他不能让令一个重蹈覆辙。 未来毕竟是未来。他仅是不经意间撞到一条不归路,但路有千万条。 看到的未来就不再是未来,因为蝴蝶效应。 他坚信这一点。 时空再次扭曲。 他被一股不稳定的磅礴力量包围,总是在不同时空维度里穿来穿去,每一次都是随机,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一片漆黑。 优美的歌声传来,空灵婉转,带着深沉的哀伤。 熟悉的歌声。 终于回到了恐怖岛。 他不知这是哪里。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推开门,然后就陷入时空乱流之中。如今再次归来,理应还在木屋之内。 黑暗中,浮现一抹光,就像晨曦破晓那一刻般唯美。 光芒中飞出一只妖精。 她有着银白闪碟一样的纯洁翅膀,白皙光滑的**,乌黑顺柔的长发。与之格格不入的,是那张丑陋的脸,宛如一只发育不良的猕猴。 卫良觉得如果遮住脖子以上的部位,她算是个漂亮的女妖精。 他问:“这是哪?” 女妖精没有张嘴,古怪的声音却从喉咙中传出:“你在我的肚子里。我经常会歌唱,无知的人也总会上钩。” 卫良有些明白了,问:“那扇门是你的嘴?” 女妖精诡笑着点头。 卫良又问:“时空穿梭是不是你的杰作?” 女妖精神色悲切,猕猴般的脸庞上褶皱更加浓密,说:“我很孤独。每当有新的食物进入体内,我都会带他穿梭时空,观察他的过往,观察他的未来,那是有趣的故事,可以排解孤独。” “我的故事如何?” “不够精彩。”女妖精说:“你可以去死了。” 充满腐蚀性的液体洒落,涌向卫良,比殷无涯的血海更为邪恶。他猜测,这是妖精的胃酸。 能够轻易穿梭时空,这妖精万不能力敌,卫良放弃了武力抵抗,而是决定用脑子解决问题。 通过简单交流,他掌握一条线索,妖精喜欢故事。 他想起了《一千零一夜》。 残暴的国王憎恶女人,娶妻后隔日就处死。最后一个机智的女人每天讲一个故事,吊着国王的胃口,最终活了下来。 而她讲的故事,就被后人编成《一千零一夜》。 卫良决定试试这个办法。 “我有很多精彩的故事。”他说:“如果将我消化,得到的只是一堆粪便。如果让我活下去,你就不会再孤独。” 女妖精想了想,说:“好,我就先不吃你。如果你的故事不够精彩,或十分肤浅,我就会杀了你。” 卫良问道:“如果让你满意呢?” 女妖精说:“我就放了你。” 听起来似乎不错。在身不由己的环境中,他只能假设敌人是诚实守信的。 卫良准备讲故事。 女妖精道:“不要说,将故事写下来。我记性不好,容易忘事。如果你写下来,我就会永远记住。” 他面前出现纸和笔。 这就像写小说。 卫良还没写过小说。 他决定试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魔 卫良的第一篇小说——《心魔》。 我靠打猎谋生,运气好能猎到鹿或野猪等大野物,十天半月不愁吃喝。运气差连野兔都捉不到,莫说黄酒,怕是连窝头都买不起。 今日我照常出门,一无所获。眼见夕阳西斜,心头愈发不是滋味。本想再坚持几个时辰,奈何荒山野岭,狐仙野鬼横行,入夜怕是会中邪,悻悻而归。行至途中,时来运转,竟捉到只异鸟。 此物五彩斑斓,尊贵不凡,应是鸟中王族,定能卖到好价钱。它不同寻常鸟类,既不慌乱,也不挣扎,异常之平静,怕是修出智慧。我心忐忑,此物神骏,非神即妖,卖了怕是要遭天谴,但眼下锅都揭不开了,也管不得许多。 天色渐暗,我步伐越来越快,坊间常流传狐鬼志怪之事,虽不知真假,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过去半盏茶光景,又遇见一僧人,弱冠之年,俊秀非常,一袭僧衣却有些破烂。 “这位施主,贫僧有礼了。”僧人表情祥和,盈盈双眼如同一个姑娘,问:“敢问盘山镇怎么走?” 我便是盘山镇之人,自然知道怎么走,便道:“跟着我。” 荒郊野岭,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僧人微施一礼,便跟在我身后。 “和尚,你怎么一人跑到这来,瞧你孱孱弱弱,不怕被豺狼虎豹叼了去?” “贫僧行至此处迷了路,条条山路盘根错节,竟越陷越深,不得而出。” “此地复杂,外人皆晕头转向,亏得遇见了我,否则未必走得出。” “善哉,善哉。施主莫不是猎户?” 我缄口不言。 我就是猎户,却不与和尚说。前两年遇见一老和尚,劝诫我切莫杀生,因果轮回逃不得,人活一世应多行善事,少沾恶孽。我心头不悦,与那人不欢而散,自此不再与和尚道士谈论此事。 这僧人却识相,见我不言语,也未深究,想来是开明之僧,没有许多迂腐。 “施主今日可有收获?”他瞧我背负的麻袋鼓鼓囊囊,如是问。 “猎到一只野鸡。”我信口胡诌。那神鸟俊逸不凡,能卖高价,所谓财不外露,自不肯实说。 话音刚落,腹中绞痛,方才采摘的野果坏了肚子,我背到草木浓密之地,蹲身方便。 僧人远远站着,夜色朦胧中看不真切,修长的身影犹如一颗细树。 异鸟忽飞了出来,落在我肩头。我十分惊奇,麻袋分明被绑死了,它如何能出?更惊异的还在后面,此物竟能口吐人言,脆脆生生,宛如稚嫩孩童。 “愚钝后生,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我惊惧交加,一时不该如何是好。这真乃一介神物,我也是被贪婪蒙了心,做出这等蠢事,唯恐命不久矣,磕头如捣蒜,哀声讨饶。 异鸟却道:“你前世积德,命不该绝,我奉邗山道人之命特来点化。那僧人乃一介妖僧,害人无数,待天色阴暗后便显现原形,吸了你的阳气。” 它说完,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呆若木鸡。其实早就心存疑虑,孱弱僧人怎敢一人现身荒郊野岭?其中必有因果。异鸟一针见血,原来这是吸人阳气的妖僧,要害我的命。 我无心方便,拿起土块匆匆擦了两下,提起裤子就逃。 年轻僧人却好巧不好堵在我前面,微笑问:“你要往何处去?” 我表情变幻,终究不敢点破,讪笑道:“我那野鸡逃了,四下找找。” 僧人道:“一饮一啄皆由前定,野鸡既逃,便是命中无有,穷追也徒劳。” 换做平常,我定要骂一句胡扯,如今却陪着笑点头哈腰。 僧人问:“施主肚子好些没有?” 我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僧人道:“那便赶路吧。” 我走在前,他跟在后,总感如芒在背,内心不能踏实,便故意走得慢,与他平行,暗自握紧猎刀,真有个变故也好应对。 “高僧去盘山镇作甚?”我心不在焉的问。 “取一件法宝。” 我暗自冷笑,盘山镇穷乡僻壤,莫说法宝,连僧庙都没有一个,明摆着胡诌。 我虽不是恶人,长期打猎也有几分胆气,当机立断道:“莫要跟着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可好?” 僧人笑吟吟望着我,一言未语,自岔路离去。 我更加确信他就是妖僧。换做常人必会问其究竟,他不言不语,岂不是心头有鬼。 我加快步伐,免得夜长梦多。 天色完全暗下来,前路一片漆黑。山路难走,夜间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饶是我熟悉地形也有些晕头转向,疾行一个时辰,理应回到盘山镇,却还在荒山中打转,不由焦急。 茫然无措之际,前方人影若隐若现,我心头忐忑,缩在树后静观其变。 那人遥遥呼道:“施主,见面即是缘,何必躲藏?” 正是那妖僧! 我见躲不开,硬着头皮现身,冷硬问:“你一直跟着我?” 僧人微笑道:“施主多虑了。自打分离之后我便自走自的,却迷了方向,不知为何又撞见了你。” 我却不信,哪有这般巧的事,必是被妖法迷了心智,苦困此地挣脱不得。 他问:“施主也迷了路?” 我不答,扭头便走。 他却一直跟着我。 我最初不敢理睬,只是闷头猛走,见甩不脱,被激起了火气,转身喝道:“你老跟着我作甚!” 僧人合十施礼,道:“前路茫茫,山兽肆虐,多个人也有照应。” 我见他狗皮膏药一样,自知逃不得,恶念横生,不如先下手为强!妖僧虽诡,洒家这刀也不是吃素的。 趁着夜色,我虚与委蛇,握紧了猎刀缓缓逼近。 一团火光迸发,映出我森寒的脸。我唬了一惊,赶忙将刀藏在身后,不敢妄动。 僧人笑道:“山路难走,脚上磨出许多泡,我等歇息片刻可好?” 我暗自松懈,看来他并未察觉。不动声色坐下,随时准备结果了他的性命。 僧人盘膝而坐,自怀中掏出两条血淋淋的肉条,缠在树枝上便烤。 我惊异问:“你这是作甚?” 僧人道:“烤肉。” 我问:“出家人还吃肉?” 僧人笑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跋涉许久,总要补充体力,你也吃一条。” 我心头发寒,自不敢吃。 僧人笑而不语。待肉烤熟,自顾吃了起来,满嘴流油,哪里有高僧风范,与绿林劫匪无异。 吃的这般心安理得,果是妖僧。 我杀心已决,借口撒尿,绕到他背后。 手起。 刀未落。 望着那抹俊秀背影,我犹豫不决。 弱冠年华,就这样死了岂不太可惜?我好杀生,只因生计所迫,并非内心残忍。因莫须有罪名杀害一条性命,实在做不出。 僧人察觉响动,扭过头来,见我猎刀高举,讶声问:“施主这是为何?” 我面色变幻,最终叹息一声,道:“方才有只异鸟告诉我,你是妖僧,要害我性命。我不信。” 僧人稍怔,旋而微笑道:“真巧。我也遇到一只异鸟,说你是官府通缉的凶犯,要谋我的财,害我的命,我也不信。” 我闻言大惊,问:“此话当真?” 僧人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回过味来,心头大怒,骂道:“好妖魔!挑拨离间,妄图我二人自相残杀,端的恶毒!” 僧人轻叹一声,用手贴住我的胸口,意味深长道:“妖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心魔。” …… 卫良长舒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他很久没有动笔写过字,一口气写这么多,真有点累人。 将写好的稿子递到女妖面前,微笑道:“请过目。” 女妖接过,认真阅读,一开始紧蹙眉头,最终拍手大笑,道:“好一个心魔。” 卫良微笑问:“满意?” “满意。” “我可以走了?” “不行,太短,看着不过瘾,你要写长一点。比如说,两人究竟有没有离开荒山,究竟有没有回到盘山镇,僧人要找什么法宝,他要法宝又有什么用?” 卫良一阵头大,道:“这是小说,不是纪录片,你说的那些都是细节,写不写都不重要。我只要把中心思想表达出来就可以了。你知道什么是中心思想吗?” “不知道。我不管,你必须要继续写下去。” “再写就成连载的了。这是短篇,写长了反而不好。” “如果你写的不好,我就杀了你。” 卫良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他是来参加死亡游戏的,又不是来写小说的,老陪她耗着怎么行,直截了当的问:“要怎样你才能放我离开?” 女妖精说:“你得多写点。” “好吧。”卫良说:“我最多再给你写一篇。” “两篇。”女妖精就像小孩儿一样讨价还价。 “两篇就两篇。” “接着心魔的故事写。” “不,那个故事已经完了,我要写就写一个新故事。” 女妖精妥协,道:“但是你要保证足够精彩。” “我保证。”卫良说。 他开始构思新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白的果子 (本章大约是整本书我写的最用心的一个小故事,没有爽文的套路,我认为一个好故事不一样非要爽。希望大家能认真看下去。) 卫良的第二篇小说——《小白的果子》 楚辞近日很恼火,他被人耍了。 三日前,他花高价买了个婢女,当时看着端庄秀美,回来才发现是个傻子。 他憋闷,却无可奈何。花出去的银子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小白看着他,笑嘻嘻,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小白就是那个傻子,二八年华,柳腰玉颜,不仅貌美,气质也算上佳,乍一看真像那么回事,无论如何与傻子也不沾边。 但她脑筋真的有问题。 楚辞尽力压抑住怒火,缓声道:“别笑。” 小白不听,仍旧傻乐。 楚辞忍无可忍,前踏一步揪住她的衣领,低沉道:“再笑我宰了你。” 小白吓坏了,缩着脖子不说话。 她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 楚辞知道她不哑,但她就是不说话,打死都不说。 是傻子就算了,是哑巴也忍了,更过分的是,她什么都不会做,捏腿揉肩暧床这种少儿不宜的事就不强求了,最起码的做饭洗衣总得会吧? 很可惜,她不会。 楚辞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个祖宗。白吃,白喝,还不能泄-欲。每当办那事时,小白就哭,他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跟死了人一样,登时**就没了。 他是个江湖骗子,主要骗财,偶尔也骗色。祖师爷有句话说得好,骗人者,人恒骗之。他终于遭了报应,被那獐头鼠目的人贩子坑的血本无归。 他决定转手卖了小白,买家都联络好了,明日过来看人。 已是正午,楚辞腹中饥饿,小白指望不上,他更懒得烧饭,便出去买了一只烧鸡,十钱小酒,自饮自酌。 小白眼巴巴望着他,吞口水。 楚辞厌烦,提着烧鸡与黄酒走向里屋。 小白慢腾腾的跟过来。 嘭! 楚辞大力关上门,差点拍她一个跟头。 酒足饭饱,心情也好了一些。楚辞待会要出去,寻思先把被子收了,别受了潮。 来到后院,他吃了一惊。 被褥铺在地上,小白四仰八叉躺在上面,正晒太阳。 楚辞怒火中烧,走过去,提鸡仔一样把她揪了起来,骂道:“你个不长脑子的!这是盖在炕上的,给我扔地下?” 小白眨眨眼,一脸茫然,随即傻笑。 楚辞扬手抽了她一耳光。 小白脑袋一歪,秀气的脸上多出一个掌印,讷讷无言。 楚辞一把推开她,捡起被子,上面全是泥土碎叶,还爬着几个虫子,别提多恶心。这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小白进门,他就多了无数麻烦,令人焦头烂额。 他指着她的鼻子,想恶狠狠骂几句,可骂一个傻子又有何意义,音节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作无奈叹息被吞咽下去。 小白咧嘴,又傻笑起来。 楚辞真想再抽她一耳刮子。 他只能宽慰自己,再忍忍,明天就好了。 黄昏,小白饿的难受,找楚辞要吃的。楚辞心情极差,没理会。她便独自走出去了。 院落里有颗葡萄树,上面长着果实,没成熟,青青硬硬的。小白摘了一个,放入口中,又酸又涩。 她皱着眉,艰难咽下。 一只黄鹤飞入院内,落在葡萄架上,好奇打量着小白。 小白也看着它。 它嘴中衔着一根树枝,枝上挂着两颗果实,橘子那么大,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好吃。 小白不由吞了吞口水。 黄鹤将果实放在葡萄架上,飞走了,许久都没回来,应该是不回来了。 小白踮着脚,将果实拿下,咬了一口,眉开眼展。很快,一颗果子吃完,她还想吃第二个,最终没下口。 楚辞端坐蒲团上,正修习《太上梦通术》,此乃修道法门,偶然得之,日夜钻研,却收效甚微。他不放弃,成为修士是他的毕生夙愿。 小白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楚辞恼怒,好不容易入定,被这蠢货给惊扰了。他冷着脸问:“你又来讨打?” 小白伸出手,攥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实,讨好般递到他面前。 楚辞一把将其打落,满脸厌恶。 小白目光一黯,捡起果子,默默出去了。 楚辞继续修道,越修越烦,干脆睡觉。被子上传来一股土味,想起中午的事,他又一阵气恼。 次日清晨,海公子来了。这是个阔少,老爹乃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去年家里闹鬼,请楚辞过去做法,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倒是成了,从此有了交情。 他是小白的买主。 一番客套,直奔主题。楚辞带他去看小白。 小白怕生,尤其海公子大腹便便,满脸横肉,更显得畏缩,躲在门后的角落里,就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鸡。 海公子很满意,眼睛眯成两条细缝,肥嘟嘟的大脸盘宛如被扇了几巴掌的小孩屁股,带着兴奋的潮红。 他不在乎小白傻不傻,既不娶妻又不纳妾,仅是一个玩物,年轻貌美便足矣。 付过钱,肥手一招,家丁架起小白就走。 干净利落。 楚辞托着手中沉甸甸的银两,很满意。不愧是海公子,果然痛快。 烫手山芋总算甩脱了。 小白惊恐挣扎,却无可奈何。只是频频回头,乞求望着楚辞,张嘴大呼,却因是个哑巴,吐不出一个字。 楚辞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 次日,有人来请他做法事。 楚辞穿上道袍,拿起一干法器就走。 道袍的内兜沉甸甸的,似有东西。 楚辞一摸,掏出一个果子。橘子那么大,红彤彤的,貌似很好吃。 他擦了擦,一口咬下。 很甜,真的很甜。 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第二百三十章 暴力史(1) 女妖拿着手稿,皱着眉头,问:“完了?” 卫良说:“完了。” 女妖感觉分外压抑,又十分愤怒,那股愤怒无法发泄到楚辞身上,只好把卫良当作替罪羊,骂道:“什么狗屁故事!” 卫良微笑道:“只要能引起人强烈情绪共鸣的就是好故事,你的愤怒是对它最好的评价。” 女妖抗议道:“这是个无头无尾的故事,不够精彩!很多你都没有交代。”她关心的问:“小白究竟怎么样了?” 卫良说:“这不是无头无尾,而是开放性结局。这种故事才有意思,如果作者将一切都设定好,就会扼杀读者的遐想空间。至于小白怎样,全取决于你的想法,你可以想象她沦为海公子的玩物,悲惨一生;也可以想象楚辞善心大发,将她救了出来;还可以想象小白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失忆,被海公子刺激后恢复记忆,变成绝世强者等等。这样很有趣,不是么?其实《心魔》那个故事,我就想设定成‘我’举起刀,那就是结局,至于究竟有没有砍下去,全凭读者怎么想。” 女妖说:“我不喜欢这样,感觉很压抑。” 卫良耸耸肩,道:“创作源于生活。生活中总是充满太多无奈,所以压抑是正常的。平平淡淡的故事不是好故事,而是日记。” “好吧,我不与你争论。”女妖说。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古怪,而是平易近人了许多,就像个爱提意见的读者,如果那张脸再漂亮一些就更好了。她道:“总体来说,我对这两个故事还算满意。但是,我希望你第三个故事能写出不同的风格。” “比如说?” “能不能欢快一点?” 卫良不太擅长这些,只能尽力试试。 …… 第三篇小说——《暴力史》。 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新闻。 看着看着,我捧腹大笑。这是新闻,不是笑话,按理说不该笑,但有些新闻比笑话还好笑。 这是个**未遂的案子,原文是“杨某因自身原因没有得逞”。 还有另外一篇强奸未遂的案子,原文比较长,大致意思是刘某将女子拖到野地,准备实施暴行,一陌生男子猥琐观望,迟迟不走。刘某大怒,骂男子,男子回骂,刘某穿上裤子、抄起转头就追,女子得而逃脱。 微信上来了一条语音。是坟哥。 坟哥姓韩,名士文。他字写的难看,士文总爱挤在一起,和坟字差不多,所以大家称他为韩坟,后来为了表达尊重,就叫坟哥。 小-逼,快下来,跟我去干架。坟哥的语气就像一只犀利的哈士奇。 我和他是初中同学。那会我个子小,就被大家亲切称为小-逼。现在我长大了,一米八的个头,还专门练过肌肉,除了初中那帮老同学没人再这么叫我。 我问,怎么回事? 我媳妇被人非礼了。 严不严重? 没带套的那种,你说严不严重。 噢,那挺严重。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下楼。 我穿上带尖儿的大皮鞋,拿起弹簧-刀就下去了。 刚出门,我又回来了,忘了拿烟。 我和坟哥十来年的交情,我爸和他爹三十多年的交情。摊上这种绿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是个仗义的人。 下了楼,坟哥蹲在地上,正抽烟,一口接一口跟吸毒一样,面色红的像个关公。 我问,谁干的。 老三。 老三? 是的,老三。 他不是你拜把子兄弟么? 妈的,家贼难防呐。 我本来还以为这是强奸,听他这么一说,原来是通奸。我早就觉得他儿子和他长得不太像,上次喝酒还提过一回,坟哥差点没和我急眼,现在看来应该是没错的——那说不好就是老三的孩子。 我问,那咋办。 还能咋办,阉了他。 我的意思是,嫂子咋办,离婚? 离他妈个逼。还离婚。孩子都三岁了。当初娶你嫂子前后花了二十万,哪里离的起。那婊子被我狠揍了一顿,回娘家了。妈的,让她去告状,我不怕老丈人骂,这事儿我占理,谁也说不了什么。 我觉得他真窝囊。他以前不是这么窝囊的男人。结了婚就变了。我没结婚,所以还是那么有血性。要是换了我,先杀了男的,再杀了女的,哪管他那么多。 来到老三家,我掏出弹簧-刀。 坟哥吓了一跳,小-逼,你带刀子干嘛? 你不是说阉了他么?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你愣,可千万别当真。咱俩揍他一顿就行,别弄个残疾,你懂不懂? 我觉得好笑,本来坟哥才是受害者,我来帮他出头,结果他倒劝起我来了。 我收起刀子,一脚蹬开门。 那响亮的声音就像二踢脚爆炸。 一男一女吓了一跳,从床上跃起,赤条条的,就像两只黄皮蛤蟆。 男的是老三。 女的是嫂子。 我对坟哥投去疑惑的目光,嫂子不是回娘家了么? 坟哥对嫂子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不是回娘家了么? 嫂子顾不得解释,慌忙穿衣服。 老三脸上阵红阵白,一幅死了妈的样子,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兄弟,老三说,你来了也不敲个门。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这个关头不该笑,可老三太他妈逗了,还敲门,你以为找你斗地-主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暴力史(2) 坟哥也笑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奇耻大辱。 坟哥低头,开始找家伙。 老三怕了,哆哆嗦嗦说些没用的废话。 坟哥不理他,继续找。 我和坟哥十年兄弟,最懂他,善解人意的从厨房里拿出菜刀,递到他面前。 坟哥一把接过。 老三尖叫一声,赤身缩在床头,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就像a-片中的女主角。 反而嫂子比较有英雄气概,或者说,比较泼辣,张牙舞爪的冲过来,伸着脖子喊,韩士文,你出息了啊,还拿把破菜刀吓唬人,来,你砍,有种就砍死我。 坟哥本来挺狠,被嫂子这么一骂,有点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就像个傻逼。 我明白了,坟哥说“那婊子被我狠揍了一顿”是骗人的,他根本不敢打嫂子,估计连老三也不敢打,所以才拉着我过来壮胆。 他真怂。 但我不怂。 我说,嫂子,你有点过了。 滚蛋,关你屁事。 我很生气。 但我不打嫂子,我虽然愣,却明白基本的道理。坟哥可以打她,我不能打。 我把怒气都撒在老三身上。 老三是坟哥的兄弟,不是我兄弟。我都不认识他。就喝过两回酒,是个废物,只喝啤酒,白酒都不敢喝。嫂子也是没眼光,看上这种男人。不过他下面倒是挺大。 我抄起凳子就砸。 老三惨叫。 他越叫,我越砸,大约砸了十来下,他不叫了。 嫂子吓坏了。女人嘛,就是爱呜呜喳喳的,真动起手来就怕。 坟哥也回过神来,忽然变得很愤怒,一把掐住嫂子的脖子,你叫你妈个逼,老子死了你都未必这么害怕。 放开我!嫂子继续叫。 坟哥没撒手。 嫂子一口咬在他胳膊上,鲜血哗哗的流。 坟哥疼的直吸凉气。 我没搀和,坐在染血的凳子上,抽着黄鹤楼,静观其变。 我帮他解决老三,却不能帮他解决嫂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我虽然是他兄弟,但站在夫妻的立场,我是外人,所以我不掺和。 小-逼,过来帮我拉开她! 我没动。 别他妈愣着了,老子皮都被咬下来了! 既然他这么说,好吧,我就帮个忙。我走过去,一把揪住嫂子的头发,猛地向后一拽,就拉开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嫂子扭头,又咬住我,跟条疯狗一样。 我可不是坟哥,我有办法对付她,一脚踹在她胯下。这一招可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可以用,配上带尖儿的大皮鞋,很管用。 嫂子痛呼一声,松开了嘴,在地上打滚撒泼,又哭又骂,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我冷眼旁观。 坟哥六神无主。 怎么办?他问。 你是傻逼吗?我骂他。 坟哥有点愣,不明白我为什么骂他。 孬种。我说,我要是嫂子,也给你戴绿帽子。 坟哥气的眼皮直跳,我不是孬种! 你就是。 我不是! 你就是!嫂子也这么说。 坟哥将矛头对向她,问,你他妈说什么? 嫂子冷笑,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孬种,还拿把菜刀,装他妈什么大尾巴狼呢?有种就砍死我。 坟哥就像着了魔,一刀就砍了过去。 鲜血飙升,溅了一地。 嫂子有点蒙。 这不是她的初衷。 一般说“有种就砍死我”这句话时,并不是让人真的砍死自己,而是让人知难而退。 但坟哥却当了真。 一刀又一刀,就像剁饺子馅。 嫂子成了一滩烂肉。 老三刚被我砸晕,现在醒了,瞧见嫂子的尸体,又昏了过去。 他可能是真昏,也可能是装的。 坟哥不管,走过去就一通乱砍。 老三也成了饺子馅。 够不够爷们?坟哥喘着气,摸着脸上的鲜血,狞笑着问我。 我竖起大拇指,早他妈该这么干。 走,兄弟,喝酒去! 走。 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坟哥换了身老三的衣服,洗了把脸,我俩风风火火出了门。 对门邻居推开门,神色不满的看着我们,大晚上十点多,你们呜呜喳喳干嘛呢?影响别人休息。 去你-妈的。 坟哥一脚踹了过去。 那个小四眼赶忙关上门,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下了楼,我俩骑上大摩托,呜呜呜的就开走了。 路上有个骑电车的傻逼逆行,还打电话。 坟哥也是横,直接开着大摩托就碾了过去。 那傻逼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开始骂人。 坟哥停下来,走过去,问,你骂谁? 那傻逼开始打滚,说腿断了,要打120。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我和坟哥的两双大皮鞋踩在他头上。 那傻逼叫了一会,躺在地上不说话了。 围观群众默默看着,不说话。 看,看你妈个逼。坟哥骂。 人群就散开了。 我和坟哥跨上大摩托,呜呜呜的开走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又看见一个傻逼,遛狗。大金毛在路边拉了一大坨屎,那傻逼也不管,直接就走了。 孙子,你先等等。坟哥开车过去,拦在他面前。 那小年轻瞪着眼问,怎么了? 你的狗把屎拉在马路上,你不管? 小年轻先是茫然,随后就骂,少鸡-巴管闲事。 我和坟哥下了车。 大皮鞋印在他身上。 金毛汪汪叫唤。我嫌烦。一刀就捅死了。 小年轻吓坏了。 坟哥说,把屎处理了。 小年轻忙走过去,一把抓起狗屎,装在衣兜里,屁滚尿流的跑了。 又骑了一会,路边有一间门店,里面闪着粉红色的光,招牌写着六个大字:美丽休闲会所。 一个男人东张西望,最终走了进去。 坟哥下了车,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失足妇女望着我们三个,问,你们一起的? 男人表示不认识我们。 坟哥扬手一个大嘴巴子。 男人被抽懵了,你怎么打人? 没出息,废物,大半夜出来找小姐,你对不对得起父母?坟哥骂他。 真废物。我也骂,还踹了他一脚。他不敢还手。真还手我就给他一刀子。 几个小姐吓的不轻,乱成一团。 坟哥走过去,一人一耳光。他妈的,一群烂人,大好年华不知道奋斗,就这么自轻自贱,害人害己,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我也在她们脸上踹了几脚。 几个小姐怒骂连连,还想还手,我亮出刀子,没人敢动弹了。 我和坟哥趾高气扬的走出去。 现在差不多十一点了,餐厅大都关门,转来转去就找到一家麦当劳。 我点了一份双吉套餐,坟哥点了个巨无霸套餐。吃着吃着,隔壁一对小情侣开始吵架,越来越激动,烦的不行。 坟哥走过去,一人一耳光,把他俩都抽晕了。 好好过日子,别吵,吵架不幸福。坟哥以过来人的姿态教育。 两人果然不吵了。 吃完饭,下楼,摩托车被人偷了。 操!坟哥骂。 操!我也骂。 我们只好走回去。 路上一辆宾利停在非机动车道上,阻住我们去路。 坟哥又开始骂。 副驾驶走下来一个女孩,二十岁不到,可能就十**那样。随后一个男人也走了出来,四五十岁了,穿着西服带着眼镜,一幅斯文人模样。 两人牵着手,很亲密。 坟哥走过去,大哥,你女儿长得真水灵。 男子面色一变,没理他。 女孩不乐意了,让他滚。 坟哥揪住她的头发,往车上撞。 宾利就是质量好,硬的不行,撞的女孩满头是血。 我走过去,按住男人的秃头,也往车上撞。 路人一阵围观。 看,看你妈个逼。坟哥又骂。 路人于是又散了。 撞累了,我俩就走了。留下一对男女躺在路上哼唧。 路过一家烟酒店,也是巧,看到了坟哥的大摩托。 一个小黄毛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烟。 坟哥攥着拳头,刀子给我。 我把弹簧-刀给了他。 坟哥跑过去,一刀扎在黄毛肚子上。 黄毛叼着烟,一脸茫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捅成了筛子。 让他妈你偷老子车!有手有脚,不呆不傻,非要做小偷!非要做小偷! 坟哥恶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他嘴巴上。 我俩骑上摩托车,呜呜呜的开走了。 坟哥开的很快,还撞死了一个闯红灯的行人。 我俩回家,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坟哥这里隔音效果不好,楼上传来鬼叫声。 啊,啊,啊。 坟哥气坏了,天天晚上浪-叫!天天晚上浪-叫!没有一天不叫! 他抄起菜刀,上了楼。 我也跟了上去。 坟哥一脚踢在棕色防盗门上。 我也踢。 门没开。里面依然浪-叫。 坟哥气得不行,拿出手机,开始放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就是死人时放的那种音乐。 我也掏出手机,从酷狗上搜出这首歌,和坟哥一起放。 里面的人受不了,一个壮汉穿着大裤衩走出来,面色不善,操你-妈,在这哭丧呢? 坟哥一刀就劈了过去,纹龙画虎的你就牛逼?让你牛逼!让你牛逼!还道上混的,操你-妈,我就不信道上混的人砍不死! 壮汉满头是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坟哥冲进屋,开始砍女人。 女人叫声更剧烈了。 啊,啊,啊。 她似乎是**了。 搞定这件事,坟哥想喝酒,楼下有个24小时的超市,我俩去买。 一个流浪汉躺在路边。 坟哥走过去。 我也走过去。 坟哥将钱全部掏了出来,有小一千,潇洒扔给他。 流浪汉迷茫眨眼,望着地上红色的大钞票,一时有些发呆。 坟哥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全部气力。 他掏出手机,拨通110。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朋友(1) “怎么样?”卫良问。 女妖看着稿子,沉默。 卫良耐心等待。 女妖终于开口:“还不错。” 卫良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女妖道:“你不能走。” “为什么?” “那三个故事仅仅是不错,但距离我心中的标准还有一些差距。所以我要吃了你。” 腐蚀性液体洒落,又开始涌向卫良。 卫良早有准备,他可不敢轻易相信一个妖精,对方遵守诺言最好,若不遵守,只有死战到底。 他瞬间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击——次元切割。 空间出现一道道裂缝,将女妖环绕,她的身影一阵波动,如同空气一样,根本不曾受伤。 这是一道幻影,根本不是妖精的本体。她的本体是那间房子。卫良进入房子之后,就一直处在妖精肚子里。 他想通这点,开始攻击四周的墙壁,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妖精的胃部。但墙壁分外坚硬,不要说魔法,连余烬之冠的真实伤害都没有效果。 腐蚀性液体越来越多,逐渐逼近,就像失控的泥石流。卫良召出圣火之盾,却不能抵御,瞬间就被侵蚀,液体溅到他皮肤上,发出一阵滋啦声,大面积溃烂,龙血之躯在它面前成了摆设。 很快他就会变成一滩脓水,被消化。 卫良想起了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塔灵明明说过,善用便签上的提示可以更好的存活,便签上分明写着不要进去,偏偏不听,这下遭了殃。 他觉得还是再争取一下。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他诚恳道:“我一定会写出你想要的故事。” 女妖幻影飘在空中,神色淡漠。 “如果我死了,就没人给你解闷,多无趣。” “还会有新的猎物送上门来。” “他们跟我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讲故事。那是需要技巧的。也许你下一个遇见的人是个蠢蛋,不要说讲一个好故事,恐怕连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那就太不幸了。” 女妖想了一会,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其实没必要非得杀了他。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腐蚀性液体退去,纸和笔再次浮现在卫良面前。 他来回踱步,十分钟后有了眉目,二十分钟后有了主线,三十分钟后胸有成竹。 他低头,奋笔疾书。 …… 第四个故事——《女朋友》。 我是一个**渣。 **渣,顾名思义,**丝中的渣滓。我一直觉得**丝是个贬义词,很多人自称本**,我一直不能理解,那样很光荣么?不幸的是,毕业后几年奋斗,我终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不仅是个**丝,还是**丝中最不济的渣滓。 我今年二十五了。同学的儿子都会玩王者荣耀了,我还是个处男。 我谈过恋爱,还开过房,最终没破-处,我不是多高尚,也不是性-无能,而是看着初恋的寒碜样,觉得不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她,太亏。 抑郁症,社交恐惧症,没房没车,穿不起耐克用不起苹果,整天被父母数落,余额宝存款三百二十三,微信钱包十二块,单身狗——这就是我的现状。 其实我也并非一无是处,我是超凡大师。 所以我成了代练。 挣不了多少钱,反而颈椎疼的要死。任何事情一旦变成工作就毫无乐趣可言,我现在看到lol就烦。 今天是七夕,我讨厌这个日子。这个节日为什么要叫“七夕”?我觉得叫“虐狗节”更贴切一些。 昨晚失眠,状态不佳,玩了几把,三连跪,被队友喷的体无完肤,还要来砍我。 我很烦躁,打算出去散散心。 将耳机插入破手机内,音乐响起。 追梦赤子心,我最喜欢的歌,其中有句歌词令人心潮澎湃——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我虽然混的很惨,却不会混吃等死。 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就会鲤鱼跃龙门。这不是空想,历史上就有很多例子。 走了一个小时,前方有个寺庙,它在我们市很有名,是清朝那会建的,几百年历史,很多人都去上香拜佛,据说很灵验。 我本不信这些,但都混成这个**样子了,干脆去许个愿,万一应验了呢? 跪在地上,望着那尊古朴庄严的佛像,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有钱? 有势? 变帅? 变聪明? 买彩票中大奖? lol水平超越fa-ker,带领中国队取得一次s系列赛的冠军,然后一边草粉一边啃鸭脖? 不不不,我虽然渴望那些,但只能许一个愿望,许太多就不灵验了。菩萨讨厌贪得无厌的人。 我犹豫了一会,低声说—— 菩萨啊,求您赐我一个女朋友。 起身,离开寺庙。 理智告诉我,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心理安慰罢了。事实也正是如此,来来往往的女人都不正眼瞧我,有的看手机,有的看路,有的看男票,就是不看我。 我觉得,是不是该主动争取一下? 在男女方面我是个腼腆的人,也不是脸皮薄,主要是穷,穷就没底气,要是我爹有钱有势,我定要把全国各地的女人都追一遍。当然,这不怪我爹,主要怪我,是我没出息,我虽然穷,却不会推卸责任。 嗨,美女,留个微信呗。我站在一女孩面前,腆着脸说。其实她压根就不算美女,但出于尊重,我还是叫她美女。真正的美女我都不敢搭讪,人贵有自知之明,那些金丝雀可是高富帅的备胎,我远远配不上。 女人瞥了我一眼——阿迪王的鞋子,假耐克的裤子,三年前的小米手机。 我不玩微信。 那qq呢? 我也没qq。 要不留个手机号? 你烦不烦? 我撇嘴,故作不屑,其实心里很难受,灰溜溜的走了。 我真蠢,真的。想找女朋友得挣钱啊,拜佛有什么用。 我一定会挣钱的。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睡一觉,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困劲上来了,顶不住。 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 我很烦。近几年生活压抑,睡眠质量也很差,好不容易睡会还被吵醒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 有人吗? 声音很动听,柔柔软软的,原来是个妹子。 我突然不那么困了。 开门,面前站着个女孩,二十出头,很清纯,白净的容颜让我联想到天使。相由心生,我是相信这句话的,她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你是? 王先生你好,我是来看房的。 看房? 对,看房。 我觉得这是个误会。首先,我不姓王,我姓李。其次,我也不打算租房,这房子是我小姑的,她们一家子去国外了,我只是暂住。我也有家,只是受不了父母冷嘲热讽,所以搬了出来。 我能进去吗?她问我。 按照常理来说,我该告诉她真相,然后礼貌的请她离开。可鬼使神差的,我就敞开了防盗门。 屋子很乱,旧衣服、臭袜子、烟头、内裤、卫生纸零散分布在地板上,我很不好意思。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离开。小姑家的房子算好的,小区地理位置就不错,交通购物都便利;其次房子朝南,采光好;景观角度也可以,将小区和街道的风景尽收眼底;面积大,一百三十八平,住着舒服。虽然卫生比较差,可那些都是细枝末节,花费个把小时打扫下就崭亮如新。 过了几分钟,我忐忑问她满不满意。 她说和网上的图片严重不符。 我尴尬的笑,不知怎么回答,觉得这事要黄。 你为什么要挂那么寒酸的照片?真房子可比图片上好太多了。 我愣了愣,原来她不仅没失望,还有点喜出望外。 一个月才八百? 我点点头。既然她说八百,那就八百吧,如果走了我一分钱都挣不到。就怕小姑骂我,但她一时半会回不来,应该没事。 不会是骗子吧?她狐疑问,八百块租这么大个房子? 等等,我必须要纠正她的观念,认真告诉她,不是租一套房子,而是一间,三个卧室,你随便选。 你把这套房子租给了几个人? 就你一个。 那为什么我只能住一间? 我也住这儿。 你的意思是,咱俩住一起? 不然呢? 我考虑考虑。 她礼貌告辞。 我长叹一声,还以为走了桃花运,原来还是没那个命。人家姑娘那么水灵,气质也算上佳,怎么会和我这个大**丝住一起,虽然不是啪啪啪的关系,那也丢份儿。 万万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毛爷爷,喏,八百。 我有点呆,你真住啊? 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可置信。 她奇怪看着我,这有什么不可置信的?觉得合适就租喽。 我挠着头,傻笑。 我叫灵儿。 噢。我叫李小虎。 你不姓王? 我也想姓王,但我爸爸姓李。 她笑了,伸出手,说希望以后能愉快相处。 我愣了一会。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和女人握过手。她的手真漂亮,指甲修剪的非常得当,涂着淡红色的指甲油,手指修长纤细,白皙的毫无杂质,显示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美。 我握住她的手,出于自卑,又赶忙抽回。 —————— ak屏蔽,我只能在fa-ker中间加个“-”,我也是醉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朋友(1) “怎么样?”卫良问。 女妖看着稿子,沉默。 卫良耐心等待。 女妖终于开口:“还不错。” 卫良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女妖道:“你不能走。” “为什么?” “那三个故事仅仅是不错,但距离我心中的标准还有一些差距。所以我要吃了你。” 腐蚀性液体洒落,又开始涌向卫良。 卫良早有准备,他可不敢轻易相信一个妖精,对方遵守诺言最好,若不遵守,只有死战到底。 他瞬间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击——次元切割。 空间出现一道道裂缝,将女妖环绕,她的身影一阵波动,如同空气一样,根本不曾受伤。 这是一道幻影,根本不是妖精的本体。她的本体是那间房子。卫良进入房子之后,就一直处在妖精肚子里。 他想通这点,开始攻击四周的墙壁,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是妖精的胃部。但墙壁分外坚硬,不要说魔法,连余烬之冠的真实伤害都没有效果。 腐蚀性液体越来越多,逐渐逼近,就像失控的泥石流。卫良召出圣火之盾,却不能抵御,瞬间就被侵蚀,液体溅到他皮肤上,发出一阵滋啦声,大面积溃烂,龙血之躯在它面前成了摆设。 很快他就会变成一滩脓水,被消化。 卫良想起了一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塔灵明明说过,善用便签上的提示可以更好的存活,便签上分明写着不要进去,偏偏不听,这下遭了殃。 他觉得还是再争取一下。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他诚恳道:“我一定会写出你想要的故事。” 女妖幻影飘在空中,神色淡漠。 “如果我死了,就没人给你解闷,多无趣。” “还会有新的猎物送上门来。” “他们跟我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讲故事。那是需要技巧的。也许你下一个遇见的人是个蠢蛋,不要说讲一个好故事,恐怕连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那就太不幸了。” 女妖想了一会,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其实没必要非得杀了他。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腐蚀性液体退去,纸和笔再次浮现在卫良面前。 他来回踱步,十分钟后有了眉目,二十分钟后有了主线,三十分钟后胸有成竹。 他低头,奋笔疾书。 …… 第四个故事——《女朋友》。 我是一个**渣。 **渣,顾名思义,**丝中的渣滓。我一直觉得**丝是个贬义词,很多人自称本**,我一直不能理解,那样很光荣么?不幸的是,毕业后几年奋斗,我终于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不仅是个**丝,还是**丝中最不济的渣滓。 我今年二十五了。同学的儿子都会玩王者荣耀了,我还是个处男。 我谈过恋爱,还开过房,最终没破-处,我不是多高尚,也不是性-无能,而是看着初恋的寒碜样,觉得不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她,太亏。 抑郁症,社交恐惧症,没房没车,穿不起耐克用不起苹果,整天被父母数落,余额宝存款三百二十三,微信钱包十二块,单身狗——这就是我的现状。 其实我也并非一无是处,我是超凡大师。 所以我成了代练。 挣不了多少钱,反而颈椎疼的要死。任何事情一旦变成工作就毫无乐趣可言,我现在看到lol就烦。 今天是七夕,我讨厌这个日子。这个节日为什么要叫“七夕”?我觉得叫“虐狗节”更贴切一些。 昨晚失眠,状态不佳,玩了几把,三连跪,被队友喷的体无完肤,还要来砍我。 我很烦躁,打算出去散散心。 将耳机插入破手机内,音乐响起。 追梦赤子心,我最喜欢的歌,其中有句歌词令人心潮澎湃——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我虽然混的很惨,却不会混吃等死。 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就会鲤鱼跃龙门。这不是空想,历史上就有很多例子。 走了一个小时,前方有个寺庙,它在我们市很有名,是清朝那会建的,几百年历史,很多人都去上香拜佛,据说很灵验。 我本不信这些,但都混成这个**样子了,干脆去许个愿,万一应验了呢? 跪在地上,望着那尊古朴庄严的佛像,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有钱? 有势? 变帅? 变聪明? 买彩票中大奖? lol水平超越fa-ker,带领中国队取得一次s系列赛的冠军,然后一边草粉一边啃鸭脖? 不不不,我虽然渴望那些,但只能许一个愿望,许太多就不灵验了。菩萨讨厌贪得无厌的人。 我犹豫了一会,低声说—— 菩萨啊,求您赐我一个女朋友。 起身,离开寺庙。 理智告诉我,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是心理安慰罢了。事实也正是如此,来来往往的女人都不正眼瞧我,有的看手机,有的看路,有的看男票,就是不看我。 我觉得,是不是该主动争取一下? 在男女方面我是个腼腆的人,也不是脸皮薄,主要是穷,穷就没底气,要是我爹有钱有势,我定要把全国各地的女人都追一遍。当然,这不怪我爹,主要怪我,是我没出息,我虽然穷,却不会推卸责任。 嗨,美女,留个微信呗。我站在一女孩面前,腆着脸说。其实她压根就不算美女,但出于尊重,我还是叫她美女。真正的美女我都不敢搭讪,人贵有自知之明,那些金丝雀可是高富帅的备胎,我远远配不上。 女人瞥了我一眼——阿迪王的鞋子,假耐克的裤子,三年前的小米手机。 我不玩微信。 那qq呢? 我也没qq。 要不留个手机号? 你烦不烦? 我撇嘴,故作不屑,其实心里很难受,灰溜溜的走了。 我真蠢,真的。想找女朋友得挣钱啊,拜佛有什么用。 我一定会挣钱的。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睡一觉,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困劲上来了,顶不住。 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 我很烦。近几年生活压抑,睡眠质量也很差,好不容易睡会还被吵醒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 有人吗? 声音很动听,柔柔软软的,原来是个妹子。 我突然不那么困了。 开门,面前站着个女孩,二十出头,很清纯,白净的容颜让我联想到天使。相由心生,我是相信这句话的,她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你是? 王先生你好,我是来看房的。 看房? 对,看房。 我觉得这是个误会。首先,我不姓王,我姓李。其次,我也不打算租房,这房子是我小姑的,她们一家子去国外了,我只是暂住。我也有家,只是受不了父母冷嘲热讽,所以搬了出来。 我能进去吗?她问我。 按照常理来说,我该告诉她真相,然后礼貌的请她离开。可鬼使神差的,我就敞开了防盗门。 屋子很乱,旧衣服、臭袜子、烟头、内裤、卫生纸零散分布在地板上,我很不好意思。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离开。小姑家的房子算好的,小区地理位置就不错,交通购物都便利;其次房子朝南,采光好;景观角度也可以,将小区和街道的风景尽收眼底;面积大,一百三十八平,住着舒服。虽然卫生比较差,可那些都是细枝末节,花费个把小时打扫下就崭亮如新。 过了几分钟,我忐忑问她满不满意。 她说和网上的图片严重不符。 我尴尬的笑,不知怎么回答,觉得这事要黄。 你为什么要挂那么寒酸的照片?真房子可比图片上好太多了。 我愣了愣,原来她不仅没失望,还有点喜出望外。 一个月才八百? 我点点头。既然她说八百,那就八百吧,如果走了我一分钱都挣不到。就怕小姑骂我,但她一时半会回不来,应该没事。 不会是骗子吧?她狐疑问,八百块租这么大个房子? 等等,我必须要纠正她的观念,认真告诉她,不是租一套房子,而是一间,三个卧室,你随便选。 你把这套房子租给了几个人? 就你一个。 那为什么我只能住一间? 我也住这儿。 你的意思是,咱俩住一起? 不然呢? 我考虑考虑。 她礼貌告辞。 我长叹一声,还以为走了桃花运,原来还是没那个命。人家姑娘那么水灵,气质也算上佳,怎么会和我这个大**丝住一起,虽然不是啪啪啪的关系,那也丢份儿。 万万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毛爷爷,喏,八百。 我有点呆,你真住啊? 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可置信。 她奇怪看着我,这有什么不可置信的?觉得合适就租喽。 我挠着头,傻笑。 我叫灵儿。 噢。我叫李小虎。 你不姓王? 我也想姓王,但我爸爸姓李。 她笑了,伸出手,说希望以后能愉快相处。 我愣了一会。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和女人握过手。她的手真漂亮,指甲修剪的非常得当,涂着淡红色的指甲油,手指修长纤细,白皙的毫无杂质,显示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美。 我握住她的手,出于自卑,又赶忙抽回。 —————— ak屏蔽,我只能在fa-ker中间加个“-”,我也是醉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女朋友(2) 灵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勤快,在她的收拾下家里井井有条,看着舒服多了。 要讲卫生,每天花费几分钟打扫下,住一个舒适的环境,这样心情也会好。 你说的有道理。 你多大? 二十五。 不会骗人吧? 骗你干嘛,我真二十五。 恕我直言,你看上去像三十五的。 我很难受。我知道她是实话实说。有次我跟我爹出去买菜,那个卖菜的老农还以为我们是哥俩,把我气坏了。 你为什么不刮刮胡子呢? 我懒得刮。 一分钟就能搞定吧? 我无言以对。好吧,那就刮刮胡子。 你该再去理个发。 为什么? 你不照镜子吗?头发乱蓬蓬的跟刺猬一样,一点都不精神。 我懒得理。 正是因为懒,所以你才会这么失败。 你怎么知道我失败? 从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你这么颓废,肯定过得不如意。还有地板上的卫生纸,也代表你是个loser。 我感冒了。 她目光玩味。 我很受伤,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就像看待一个流浪汉。我认真告诉她,你不是我妈,少管闲事少吃屁,多管闲事多拉稀。 好吧,灵儿摊开手,其实我也懒得管你这些破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最终我还是去理了发。别说,刮刮胡子理理发,整个人年轻五岁。 回到家,灵儿正在做饭。 我食指大动。小姑家厨房不错,什么都有,我从不做饭,第一是懒得做,第二是厨艺不好。我一天两顿饭(早餐不吃,起不来)都是去楼下吃,午餐吃板面,晚餐吃烙饼,偶尔也会变变花样,比如午餐吃鸡蛋灌饼,晚餐吃烤冷面。 好香。你还会做饭? 是啊。 哪里来的菜?哪里来的米? 小区里不有个菜市场么,我刚刚去买的。 那个,灵儿,我肚子也饿了,要不一起吃? 咱们只是一块住,可没说一块吃饭。再说了,这些菜和米都是我花钱买的。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下去吃板面。 板面多少钱一碗? 加个鸡蛋十块。 这样吧,你一个月出三百伙食费,我管你饭。 我喜出望外,还有这样的好事。才三百就管一个月,学生吃饭都没这么便宜。除了便宜之外,自己做饭吃也健康。 你没骗我? 我不骗人。 我很高兴。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女人给我做饭过,那个人就是我妈。万没想到,现在有一个大美女伺候着,忽然感觉有点幸福。 灵儿做的饭非常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我们坐在沙发上,都没事,就闲聊天。 我问她,你是哪里人? 云南。 那么远啊。怎么来了北方? 旅游。 旅游还租房子? 我打算在这个三线城市住一个月。 有事要办吗? 没有,就是住一阵,体验下风土人情。 你没有工作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工作。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不去找工作呢? 我有社交恐惧症,不愿意和人相处。 但是咱们聊的很好啊。 可能是和你比较投缘吧,所以不太紧张。但面对别人,尤其是陌生人,我紧张的要死。 为什么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呢? 看过,没什么用,国内的心理医生大多是庸医,骗钱的。 我觉得你需要帮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会恶性循环。因为恐惧不去找工作,自身没有价值,反过来导致心理问题更严重。 我叹息一声,说多都是泪。 也许你可以找那种不太和人接触的工作。 比如? 开网店、网络管理员、仓库管理员、护林员等等,太多了。 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必须要工作了,代练也不是个事儿。 好,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为什么不现在?手机上下载个赶集网,工作多的是。 我得准备准备。 又不是结婚,你准备什么?她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味道。 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拖延症。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典型的**丝特质。抱歉,原谅我说话比较直,我只是想帮助你。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 她的话深深刺伤了我。我不怕别人厌恶我,也不怕别人蔑视我,唯独怕别人可怜我。 尤其她还是一个美女。 但凡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都不希望美女可怜自己。 找就找!怕个卵! 一个小时后,我大致有了眉目,和她商量,送餐员怎么样?这个工作不太和人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骑车。 会很辛苦。她说,刮风下雨都要送,而且服务行业嘛,还得不到尊重,前几天网上不是有个特火的视频么?那个百度的外卖小哥多悲剧。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觉得送餐比较危险,路上车很多。 听她这么一说,我退缩了。可抬头一瞧,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分明带着玩味,我知道了,她是在考验我的决心。 我一咬牙,罕见拿出男子气概,怕这个怕那个,还不如直接去死,我就干送餐员了! 有魄力。你什么时候去面试? 明天。 明天?她眉头微皱,你还提明天? 不,就现在。 去之前换身衣服,瞧你脏兮兮的。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送餐员。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业,但起码是我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 入夜,我坐在电脑前,玩lol。我的亚索很厉害,各种r闪e穿墙,秀的对面不要不要的,杀到兴起时,电脑关机了。 灵儿站在我面前,都两点了,你还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么? 我不用上班啊。 我失眠,睡不着。 你不是失眠,是作息不规律导致生物钟紊乱,习惯了夜猫子生活,所以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晚上真的睡不着。我也试过调整生物钟,可调不过来。 我有办法。 说说看。 你可以熬夜,没关系。但是白天要准时起床。久而久之,作息自然就规律了。我亲身试过这个办法,很有效。 听起来不错,我几点起来? 五点。以后不管你多晚睡,必须五点起床。不出三天,你的生物钟就正过来了。你知道吗,熬夜危害很大的,你看上去无精打采,一脸衰相,就是熬夜熬的。你虽然二十五岁,但是五脏六腑都熬虚了,恐怕还不如三十五岁的人健康。 你说的真对!我白天就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干什么都没兴趣,还很容易疲惫,做事没有恒心,原来都是熬夜导致的。我一定要把生物钟调过来。 加油。 就怕我起不来。我一直有懒床的毛病。 定闹钟啊。 不管用,我都对闹钟免疫了。 淘宝上不是有起床服务么?每天花点钱,然后就有美女给你打电话。 那也没用,我迷迷糊糊就挂了,然后关机。 灵儿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要不,你叫我起床? 我?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你保姆。 举手之劳嘛。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帮个忙。 我五点可起不来。 你几点起来就几点叫我。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玩到四点,六连胜,队友纷纷求抱大腿,要和我双排,我哈哈一笑,关机睡觉。 朦胧中,一个女声叫我。 起床啦。 别闹。 五点了,赶快起床。 别闹,我再睡会。 昨晚不是说好的么? 别烦我了,再让我睡十分钟。 大**丝,自欺欺人,十分钟?你一闭眼就是十个小时。这样有意思么?晚上打游戏,白天睡大觉,没有一点自制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就这么过一辈子?我真替你悲哀。 一席话,如一盆冷水,将我浇醒。 起床,刷牙,洗脸,一气呵成。 然后我不知道干嘛,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只要不睡觉就行。 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 灵儿喊我吃饭。 我不饿。我说,我一天吃两顿饭就行。 不行,必须要吃一点。早餐很重要,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饭,营养价值最高。如果你非要吃两顿饭,那就别吃晚餐。 喝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我很感动。 谢谢你,灵儿。 别这么客气。咱们能遇见也算一种缘分,我呢,勉强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一歪一歪的,随时可能睡过去。 灵儿一直陪我聊天,不让我睡觉。 过了会,我去上班。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回家,灵儿坐在沙发上,正看书。看到我,笑了笑。 今天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 怎么了? 这个工作很难干,客户地址半天找不到,迟到被各种骂,还差点撞上一辆奔驰。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和同事处理关系,他们谈笑风生,我站在一旁像个傻子。 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换份工作。这个工作不适合我。 那什么工作适合你? 我不知道。 为什么别的送餐员可以坚持,你却不能? 人跟人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你说的没错,人跟人的确不一样。有的人自强不息,最终成为人生赢家;有的人怨天尤人,只会给自己找理由,到头来一事无成。 我烦躁,不知怎么回答。 万事开头难。你应该坚持下去。工作都是痛苦的。打游戏是不痛苦,但不能为你挣钱。 好吧,我明天再去试试。 我躺在床上,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真奇怪,平时晚上死活睡不着,现在才十点,我一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女朋友(3) 次日五点,我准时被叫醒,发了会儿呆,然后吃饭。 有人给做饭,真幸福。 吃完饭,灵儿依然陪我聊天,生怕我再睡。 我很感激她,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睡觉。 那就好。 你去忙吧,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知道这么说很蠢,如果换成情场高手,就会趁机和她拉近感情,但我骨子里的自卑不允许我那么做。 她便扭着小蛮腰回卧室了。 我回到屋内,不知道干嘛,因为生物钟没有彻底调过来,还是很困,就想着玩游戏。游戏是最好的睡眠遏制剂。 脑子有点迷糊,玩了两把都输了,队友又要来砍我,还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很机智,把路边小广告上的联系方式留给他,让他和骗子撕逼去吧。 退了游戏,我又困了,很茫然。 不如撸管,反正没事做。 打开熟悉的网站,一排排岛国女人出现在眼前。我挑了个比较顺眼的,点开,戴上耳机,开始欣赏小成本动作大片。 啊,啊,啊。 喂。 啊,啊,啊。 喂。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我有点纳闷儿,“啊啊啊”可以理解,那个“喂”是什么意思。饶是我阅片无数,都没有听过这样奇特的叫声。 直到看见灵儿,我才明白过来,那个“喂”是她口中传出的。 这是一幅很尴尬的画面。 灵儿站在我后方。 电脑上播放着淫-秽录像。 我坐在椅子上,右手握鼠标,左手握老二。 卫生纸放在桌子上,被电风扇吹的左右摇摆,就像白色的旗帜。 妈个鸡,太丢人了!我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我特么明明锁门了,她怎么进来的?一定是撸管撸多了,记忆错乱,我这猪脑子,肯定忘了锁门。天呐!求你杀了我吧!这种事情被抓个现行,我不想活了。 你在干嘛? 我、我、我…… 她拿起卫生纸,揶揄问,你又感冒了? 我羞愧的无地自容,脸颊似火球般炙人。 你先出去吧,我说,求你了,让我静静。 灵儿认真的说,我想和你谈谈。 唉,您别给我上思想教育课,我知道错了。 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看黄片。 为什么不该看? 因为这是不道德的。 这有什么不道德?撸自己的管,关别人什么事?这既不是闯红灯,又不是随地吐痰,其实跟道德没关系。 听她这么说,我惊呆了,原来她这么开明。本来我还挺愧疚,现在倒是好多了。 我说对,撸管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没关系,所以不必自责。 灵儿笑了,就像蒙娜丽莎,神秘且不可捉摸。她说,你虽然不用对别人负责,却要对自己负责。 什么意思?我问她。 你知道撸管的危害么? 知道。浪费时间,但我时间很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什么意思? 撸管是一种毒瘾,本质上说,和海洛-因没什么区别。你已经中毒了。 我觉得她在说笑。 你不信?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撸管? 无聊。 仅仅是无聊?如果无聊,你可以健身,可以看电视,可以听音乐,可以干很多事,为什么非得撸管?我打个赌,你去问吸烟的人为什么吸烟,他们基本上也都会说“无聊”,但真的是“无聊”么,不,其实他们已经染上了毒瘾,身不由己,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好吧,我承认她说的有点道理,但这太匪夷所思了,撸管怎么会和海洛-因一样,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知道人脑的机制吗?她问我。 我摇头。 经过漫长进化,我们大脑有一套奖赏机制——多巴胺。遇见好的事物,多巴胺会飙升,暗示大脑一个信号——那是正确的事,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做。在原始社会,这是好事,原始人见到高热量食物,比如蜂蜜,会疯狂搜集,大吃特吃,这有利于生存,见到女人,多巴胺也会飙升,不惜一切寻求交-配,这有利于物种繁衍。可到了二十一世纪,大脑的这套奖赏机制就不那么管用了,比如说可口可乐,导致无数人肥胖,对健康危害非常大,销量却遥遥领先。再比如说a-片,你从屏幕中看到**的女人,虽然理智告诉你那是假的,但大脑负责交-配的是原始脑干,不受理智支配,它看到a-片就会信以为真,不断给你发出信号——有女人,**的女人,赶紧去交-配,赶紧繁衍后代。所以,男人看片时一般都会撸一发。 噢,原来是这样,长知识了。但我还是没明白,这和海洛-因有什么关系? 人脑的成瘾机制是什么? 多巴胺? 没错,多巴胺,只要多巴胺飙升,我们的大脑就认定那是好事,一定要去做,虽然事实并非如此。看a-片时,你的多巴胺一直处于飙升状态,因为人最原始的渴望有两个,繁衍与生存。a-片欺骗了大脑,让它认为这是在繁衍后代,所以大脑就会认定a-片是美妙无比的事情,不断暗示你去做。人脑很奇特,你越是做一件事,有关那件事的神经回路就越清晰,下次再做就越得心应手。就像那句名言:世间本没有路,走的多了就成了路。大脑也是这样,你越看a-片,就越想看;越想看,就越看。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海洛-因等毒品也是这样。众所周知,海洛-因是直接分泌超量多巴胺,令大脑嗨上天,所以大脑就会认定吸毒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所以戒毒才那么难。 我察觉她的漏洞,开始反驳,吸毒副作用太大,但撸管没有副作用,射掉的液体吃个鸡蛋就能补回来。 灵儿问,鸡蛋能补充蛋白质,但能不能治愈你的社交恐惧症? 撸管和社交恐惧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还是和多巴胺有关。如果你经常看黄,那么你的多巴胺就经常处于高分泌状态,大脑会不堪重负,它有应对之策——降低多巴胺受体。 什么是多巴胺受体? 一种感受多巴胺的物质。说白了,多巴胺分泌再多,也得有受体才行,如果失去了受体,哪怕分泌一吨多巴胺,你也丝毫感受不到快乐。 所以呢? 很简单。一旦降低多巴胺受体,你对快乐的感受就变得迟钝。比如说,正常的人,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蓝蓝的天空,纯净的湖水,一场聚会,一首歌,一个笑话,都会令人愉悦。可大脑中毒的人,因为受体降低,日常所产生的多巴胺已经不能使其兴奋,他们对生活麻木,颓废且呆板,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想着撸管,只想着看黄,只有在那种状态下,分泌的高量多巴胺才会带来感觉。随着中毒的加深,口味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变态,从最开始的男女,发展成s-m,3p,肛-交,甚至兽-交或同性,那样大脑才会分泌更高的多巴胺,来抵消受体降低所带来的影响,这和吸毒一模一样——最初吸毒的人,只需嘬一小口就会嗨上天,可随着毒瘾加深,他们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直到把自己搞死。 听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患有社交恐惧症了吧?对正常人来说,与人相处是快乐的事,但你撸太多,多巴胺受体远低于正常水平,社交完全不能给你带来快乐,所以你才会逃避,才会恐惧。 我以后不会再撸了! 其实撸管的危害远不止这些。比如说,岛国片灌输的都是病态价值观,女人往往充当肉便器的角色,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自由,仅是男人发泄-**的工具,你被这种观念灌输,就会泯灭爱情的美好,当你真结了婚,必然会那样要求你的太太,从而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再比如说,国外有一组调查数据,大部分与性有关的犯罪都与a-片有关,像什么痴汉列车,强奸**等,都是a-片中的惯有桥段,很多热血青年中毒太深,走向犯罪深渊,大好青春就此葬送。还有许多小青年嫖-娼,也是被a-片所害,以为戴上套子就万事大吉,殊不知避孕套只能阻挡精-子,性病毒比精-子小几十倍,根本阻挡不了,真遇见病鸡,带套也白带。一旦染上艾滋病或尖锐-湿疣,就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还有,撸管时jj处于长期充血状态,对前列腺而言是巨大的负担,久而久之,还会得前列腺炎。 我额头的汗水更密集了,妈的,老子撸管五年,现在才知道它可怖如斯。 还有最后一点,撸管会导致早-泄。因为女人的身体和你的双手构造不一样,是两个感觉。你习惯撸管,一旦插入女人身体,就会不适应那种刺激,从而变成五秒真男人。 我心头更怕。虽然玩lol的人整天嚷嚷什么五秒真男人,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希望那样,简直是奇耻大辱,一旦传出去就丢死人了。 灵儿看着我的眼睛,问,你愿意做五秒真男人吗? 我不愿意。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加油。 我会的。我发誓今生再也不撸。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女朋友(4) 我有点奇怪,她知道的太多了,一般来说,女孩子不太会研究这种问题。 你真博识。我说。 书看的比较多而已。 我现在就把电脑里的a-片全部删除。 不要做loser,如果你真的很渴望女性,就好好努力。 我一定会的! 她走了之后,我开始玩游戏。又玩了一把lol,便去上班。 日复一日,我每天都处于崩溃边缘,时常想要辞职。但在灵儿的鼓励下,我坚持了下来。转眼三十多天过去了,我拿到了辛苦汗水换来的工资——两千三百块(还压了半个月的)。 说实话,很有成就感,这是我干的最长的一分工作,也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工资,天啊,整整两千三百块,我终于可以买一身像样的衣服,或者买几个好皮肤,或者去吃一顿大盘鸡,或者换一个新手机。 这三十多天虽然辛苦,但是很充实,我不再熬夜,也不再撸管,因为有灵儿照顾,三餐也规律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再现青年应有的朝气。父母得知我工作的消息,都很高兴,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嘲热讽了。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灵儿依然在沙发上看书,我把一沓钱拍到桌子上,格外有底气。 发工资了? 是啊。 恭喜。 谢谢你!我要请你吃饭。 不用那么客气,自己留着花吧。 不行,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必须要犒劳犒劳你。 真不用。她认真的说,这是你的血汗钱,来之不易,我不会花一分。 我觉得她真仗义。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仗义的人。灵儿对我太好了,甚至比我妈对我都好,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监督我,鼓励我,不求回报,简直就是我黑暗人生中的一盏明灯。我肯定是上辈子积德,要不然怎么会遇见她? 那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不要。 别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好吧,你明天回家时给我带一瓶雀巢咖啡。 我心中生出巨大的感动。这样的好女孩去哪找?她那么聪明,那么睿智,而且一点都不物质,默默付出不求回报。我真想对她说,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但我没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是诚挚的说了一句谢谢。 她问我,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 我想买耐克的鞋子,八百多,早就想买,一直买不起。 然后呢? 我还想换手机。现在这手机太破了,用着丢人,正好iphone7快出来了,我打算换苹果。 你的钱貌似不够。 下个月工资发了就差不多了。 你打算用两个月的血汗钱,换一部手机? 钱嘛,就是用来花的,不花留着就发霉了。 你为什么喜欢苹果?你一直用安卓系统,突然变成ios,会不适应。我觉得,如果从实用角度分析,苹果手机比起一两千的国产安卓机有优势,但优势并不明显,却贵出三千多块,性价比是很低的。你知道吗,苹果或三星的s系列定位是高端机,是给那些不在乎钱的人用的。但你生活拮据,最好别买。 有面子啊。我再也不用小米了,丢人,**丝机。用苹果多上档次,一看就是有钱人。 所以,你的观念里,**丝或高富帅,完全是一部手机决定的?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感觉用苹果有面子。 对,用iphone7有面子,高端。我问你,等7s出来了,你买不买?等iphone8出来了,你买不买?你辛辛苦苦挣得钱都给商业巨头做了贡献,有一分花一分,一辈子做穷人。 不花留着干嘛?我可不习惯攒钱,那是老一辈人的思维。 现在的九零后都不喜欢攒钱,有多少花多少,恨不得今天花了明天的,所以有了信用卡,有了京东白条,有了蚂蚁借呗。殊不知,这样下去一辈子都要给别人打工。因为没有资本。这是资本社会,想要干什么都得有钱,如果没有钱,连路边的乞丐都不会理你。我让你攒钱,并非让你做铁公鸡,而是用这点钱来挣更多的钱。你经常玩lol,应该知道“滚雪球”,这第一份工资就是最初那个小雪球,你要攒着,让它越滚越大,如果你把它花了,得益的只是苹果、耐克那样的商业巨头,你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我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然,你也可以及时行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我要问你一句,你究竟是想拿着苹果给别人打工,还是攒了钱自己做老板? 我如醍醐灌顶。在我固有的观念里,攒钱是迂腐的事情,作为年轻一代人,应该及时行乐,享受生活,现在我才明白,所谓享受,是以放弃未来为代价,那更像是一只鸵鸟,故意把头蒙在沙子里。 我说,我想做老板。 那就不要乱花一分钱。你要明白,送餐是暂时的,它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跳板。 我明白。 加油。她依然这么说。 谢谢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比我爷爷还要简朴,从不乱花一分钱,买东西只买最便宜的,我不是矫情的人,一旦观念改正,什么高端低端,能用就行。 业余时间我都会玩lol,要不看电视剧,总之就是各种娱乐,但灵儿的一席话又改变了我的观念。 她说,成功者与失败者最大的区别来自业余时间的运用,因为工作时间固定,每天都是八个小时,那是被生计所迫,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业余时间就变得格外重要。成功人士能够利用它来提高自己,庸人则虚度光阴,下了班就是玩,不知奋进,永远都无法提高。 我一开始不服气,我告诉她,这是犒劳自己,每天工作很累,下了班总要休息一下。 这不是犒劳,而是惩罚。她说,你的话存在逻辑问题。首先,你渴望成功,工作是正确的事,但娱乐与成功是背道而驰的。你先完成了一件正确的事,然后再用错误的举动来犒劳自己?不,这是对自己的惩罚,你每玩一场游戏,每看一个小时直播,每看一集电视剧,都会把梦想越推越远。你知道真正的精英是怎么做的吗?先完成一件正确的事,再用另一件正确的事来犒劳自己。比如说,下了班,一般人很累了,就要蒙头睡大觉,要不就是各种放纵。但精英会跑步五千米,或者默默学习知识,或者和另外的成功人士交流心得——你明白为什么贫富分化会越来越大吗?因为富人不仅比穷人有钱,还比穷人更努力。像李嘉诚,七八十了还在上班,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像王健林,每天六点就要起床工作。亿万富翁尚且如此,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丝有什么资格放纵? 我羞愧无言。 她说,让优秀成为一种习惯。 我重重点头。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我重重点头。 从那一天开始,我卸载了lol,我不再看直播,我也不看虽然有意思却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电视剧或综艺节目。 我就像一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人,白天踏实工作,下班就各种学习,想尽办法充实自己。 我要求四点起床,提前一个小时。灵儿欣然同意,每天准时把我叫醒。 我可以自豪的说,我不是**丝了。虽然还是很穷,但我一直认为,有梦想、肯努力的穷人不是**丝,那种混吃等死的人才是**丝。 因为踏实肯干,不乱花钱,半年多之后我有了三万元存款。整整三万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这半年来我进步许多,因从小梦想做黑客,我自学了编程,现在已经能做一个简陋的小说了。有一次去网吧找人,我看到亚索,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英雄,他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剑客,而是一串串程序代码——这就是学习带来的变化。我本来比较虚胖,因为熬夜面色也不好,现在我天天健身,比以前帅多了。自打戒除撸管之后,我的社交恐惧症与抑郁症也好了,与人相处如鱼得水,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压抑。 灵儿本来打算在我们城市住一个月,但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她就常住了下来。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关系,我非常喜欢她,却不敢表白,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就先拖着,等更优秀了再追求她。好在她是个宅女,也不玩微信陌陌什么的,没有被其他男人勾了去。 开春的时节,灵儿天天缩在家里,我怕她憋坏了,提议带她出去玩。 不去。你好好工作,别因为我旷工。 这不是旷工,是正常休息。送餐员也不是铁人,总得休息吧。 那也不行,为什么要休息?你生病了吗? 没有。 她拧着我的耳朵,凶巴巴说,如果没生病,就去上班。 最终我们达成协议,我利用上班时间带她玩。因为我是送餐员嘛,骑电车,驮个女孩没问题。她是来旅游的,我的工作也是在市区乱转,正好带她领略下风土人情。 一个人工作很枯燥,但有她陪着就不同,她是个聪明又幽默的人,与我的内向木讷互补,我们在一起总是会很愉快,上班也变成一件快乐的事。 偶尔撞见同事,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很得意,带着个大美女,你们就羡慕去吧。 就这样,我天天都带着灵儿去送餐,并不会影响效率,反而让我更有干劲。 好景不长,我被领导叫去谈话了。那是个能说会道的瘦男人,我一直叫他杨哥。 小虎,你最近怎么回事?杨哥皱着眉头问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已经第三次被客人投诉了,而且很多送餐员也反应过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杨哥递给我一根玉溪,说小虎啊,要不这样,你先回家休息一两个月,调整好了再来上班。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劝退了。 我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是灵儿。一个送餐员,天天驮着女人上班,确实不像话。 我灰溜溜的回家了,尽管问题在我,可心里还是不痛快。他妈的,老子带个女人关你什么事,又不影响工作。那些偷奸耍滑的送餐员不开除,偏偏把我这种勤劳踏实的开除了,好气。 回到家里,我愤愤不平的把这件事告诉灵儿。 其实这是件好事。哪怕不被劝退,我也要让你辞职了。灵儿笑吟吟的说。 失业了还是好事儿? 这不算失业。一个送餐员有什么好干的,你干半年就足够了。 那我去干嘛? 有钱什么都能干。你不是攒了三万么,想不想做个小老板? 听她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对啊,我可以用这笔钱干点事业,说不定能挣得更多。 我们商量了许久,最终我拿定主意,准备加盟一家鸡排店。 总投资需要五万左右,我有三万存款,还差两万。 我犯了难。我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凑够这笔钱。 灵儿给我出主意,办信用卡。 我办过,银行不给批。 因为那时候你没有固定收入。而现在不同,你送了半年餐,收入稳定,银行会考虑的。 好吧,我试试,该申请哪个银行的? 招行。 为什么? 因为你的工资卡就是招行呀。成功率会更高,额度也会更多。 我申请了之后,就开始等信儿,同时去找合适的门面。 很幸运,信用卡办下来了,一万的额度。送餐时我认识一个餐厅老板,有pos机,我给他买了一条烟,一万块全给我套出来了。 这样我就有了四万,还差最后一万。 灵儿建议我寻求家人的帮助。 我父母有点积蓄,只是一直不待见我,我也没脸要钱。但是为了事业,我也豁出去了,腆着脸回家。结局还算圆满,因为近几个月我踏实肯干,父母态度改观了不少,又听说我要开鸡排店,觉得我有出息了,爽快就给了钱。 钱虽然凑够了,心中还是很忐忑,怕赔得血本无归。 别怕,灵儿安慰我,这是你人生中的一次蜕变,一旦成功,就彻底脱离了打工阶层,应该搏一搏。 可是我完全没经验。 相信我,并没有那么难,炸个鸡排嘛,谁不会,关键是找好门店,只要商铺位置好,一定会挣钱的。而且,经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失败并非成功之母,努力才是成功之母。 听她这么说,我内心踏实了许多。 我俩又认真研究了几天,最终在一座学校不远处租了一间小铺子。 鸡排店很快就开业了。 生意比我预料中要好得多。 第一个月,我净赚七千元。 第二个月,我净赚一万三。 再后来,鸡排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我忙不过来,又雇了两个年轻员工。 我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老板。 我依然用着三年前的小米手机,穿着廉价的地摊货,虽然很土鳖,但是心里踏实。 反观两个员工却比我气派多了,都拿着iphone7,一个穿着阿迪,一个穿着耐克,看上去他们才更像老板。 因为有了员工,我多了很多自由时间,开始更努力的学习编程。 而那两个小伙子,我仔细观察过他们,一旦闲下来,就开始玩手机,谈论的话题也大都是游戏圈啊,娱乐圈的那点破事。我对这些则漠不关心,王宝强离不离婚和我没关系,黄晓明结不结婚也和我没关系,王思聪究竟换了多少女朋友,还是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我的时间很宝贵。 从两位员工身上,我仿佛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 我有点可怜他们。 但话说回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自己喜欢就好。 与灵儿相处那么久,我被她深深影响,思维方式一百八十度扭转,对世界的认知大为改变。 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在尘世这片汪洋里,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猜猜我挣了多少钱? 整整二十万! 在此之前,我做梦都不会想过我会挣这么多钱。 虽然有钱了,我依然很节俭,不敢享受,不敢懈怠,因为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就用另一件正确的事来奖励自己。我又用这笔钱开了另外三家店,自己不可能管理这么多,又雇了三个店长。 我以前做过几天服务员,当时就觉得,哇,店长好威风,一个人说了算,以后我也要当店长。而经过一年半的努力,我成了店长的老板。 期间还有两个小插曲。 第一个,灵儿开始写小说了,网络小说,还是男频的,笔名叫低语。真没想到,一个女孩竟然还能写男频小说。我看过,写的还蛮不错。 第二个插曲,是家里各种给我安排相亲,很烦,但是又不好拒绝,虽然我喜欢灵儿,但毕竟没确定关系,在外人看来,我依然是个单身汉。我以前相过亲,都已失败告终,可我现在勉强算个能人,女方大多抱有好感,反而我兴趣泛泛。 我觉得时机成熟了,打算对她表白,可真面对灵儿,我支支吾吾的,又不敢直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自卑了,毕竟是四个店的老板,多了不敢说,一年挣个六七十万没问题,才二十几岁,应该算是年轻有为,大部分女孩都能配得上,但灵儿不同,严格来说,我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她给我的,她在我心中有崇高无上的地位,我感激她,尊重她,所以不敢太过轻率。 最终我还是没开口。 我告诉自己,等更优秀了再追她。 但灵儿却先开口了,她说,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老单着也不是个事。 我心扑通乱跳,低声说,没合适的。 她说,中国六亿多女人,怎么会没合适的?你就是不想找。 我说,其实有一个合适的,只是我还不敢对她表白。 是谁? 你猜。 灵儿没猜,而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说你真没出息,女孩子都不敢追。其实追女人非常简单,这样吧,我教你。 她教我怎么追她自己?我觉得有点好笑,说好吧,你就教教我。 但是结局我万万没想到。 生活太他妈狗血了。 当天晚上,灵儿带回来一个女孩,叫小暖,一米七五的大个儿,腿真长,胸也大,脸蛋儿还非常漂亮。 我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两人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回到卧室,锁上门,里面传来各种浪-叫。 我明白了。 她俩在干那种事。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灵儿竟然是个同性-恋!怪不得相处一年多,我各种暗示,她却没有一点感觉。 更过分的是,她竟然在我小姑家,在我眼皮底下,干这种事情! 我既生气,又伤心,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第二天她俩才走出卧室。那个叫小暖的狐狸精衣衫不整,满脸娇媚,离别前还亲了灵儿一口,说以后常联系。真是把我肺都气炸了,联系你妈个逼啊,我真想拿把菜刀砍死她。 灵儿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并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看着我,用炫耀的口吻说,看吧,追女人就是这么简单。知道我泡她花了多久么?聊天一个小时,请吃饭半个小时,总共一个半小时,就把她搞上了床。 你怎么能这样!我对她咆哮。相处一年半,灵儿也犯过错,但我从未对她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我怎么了? 你是同性-恋!还你怎么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辛酸的事情不是女神被高富帅上了,而是女神压根就不喜欢男人。 她有点懵逼,说我不是同性-恋啊。 你把我当傻小子呢?昨晚你们在干嘛?我一宿都睡不着,就听那个狐狸精在叫。不要告诉我你们在下象棋。 我们在做-爱。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又说这不是同性-恋,只是给我做一个示范。 我更加愤怒,没他妈这么示范的! 你生气了吗?她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有点慌。 我何止是生气,甚至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昨晚我真想从八层楼上跳下去,我差点就那么做了!灵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一直想对你表白,为了那一刻,我准备了一年半,到头来,你却是个同性-恋! 灵儿吃惊的望着我,问,你原来喜欢我? 废话! 我愿意。她干脆利落的说。 你愿意什么? 我愿意做你女朋友啊。 这次我懵逼了。 你不做点什么吗?比如说抱住我,或者吻我。 我更加懵逼。 灵儿颇为无奈,说你真是个呆子,怪不得没有女孩喜欢你。 她走过来,吻住我的嘴。 我们成为了恋人。 我俩本就是知心朋友,确立关系后更进一步,天天粘在一起。因为有店长看店,我其实不用怎么操心,有许多时间。白天我们出去玩,晚上就做-爱,这几乎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因为晚上动静有点大,邻居委婉表达了不满,那个孙子住我对门,姓王,我其实有点怕,这可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啊。 大兄弟,老王递给我一根烟,客客气气的说,以后晚上动静小点,影响别人休息。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会注意的。 谢谢。 第二天他又找上门来,让我动静小点,态度没昨天那么好,还带着一丝鄙夷。 我有点不爽,没理他。 第三天他又来了,对我咆哮,同性-恋,晚上能不能别浪-叫了! 我皱眉看着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本来还想讨个说法,但灵儿拉住了我,说算了吧,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那么僵。 我看出来她有点愧疚,估计晚上叫太大声,自己也过意不去了。 不用理那个傻逼,再敢来找事我揍死他。我恶狠狠的说。我本来是个胆怯自卑的人,但因为社会地位提升,也比以前横多了。 过了半个多月,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四年前聚过一次会,那时候混的跟狗一样,同学瞧不起我,都没人和我喝酒,大家谈笑风生,把我孤立在一边,感觉很压抑。但这次不一样,大家纷纷给我敬酒,甚至连潘潘都主动和我搭讪。 潘潘是我高中时期的女神,漂亮的很,那时候就有很多男同学追她。我也喜欢她,只是没敢表白,估计表白了也是领一个好人卡。她家教好,对谁都很有礼貌,但骨子里却带着高不可攀的气质。 小虎。潘潘叫我。 怎么了? 听说你最近混的不错啊,年入百万了都。 哪有,我爸吹牛的。为人父母嘛,总是望子成龙,难免夸大其词。 结婚了没? 没。 有女朋友吗? 我基本就可以确定,她对我有点意思。但我其实不太喜欢她,以前听人说过,她被一个开宾利的秃子包养了,那人是个大老板,很有钱。不过后来那秃子死了,据说是晚上和学生妹援-交,遇见两个歹徒,拿头撞车,活活撞死,这事儿闹的很大,还上了新闻。 我认真对潘潘说,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 潘潘多少有点尴尬,客套两句就走了。 吃吃饭,唱唱歌,天快黑了,我们就散了。 回家路上,遇见一个女孩,长腿大胸,容貌靓丽,是小暖。 小虎。她叫我。 我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抽死她。 她走过来,低声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冷着脸,有话快说。顾忌她是个女孩,下半句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我好像怀孕了。她这么说。 妈个鸡!我终于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直接开启咆哮模式,滚蛋!你给我滚蛋!你他妈怀不怀孕跟我说得着吗?傻逼! 她看着我,眼眶红红的。 我扭头就走。 又过去一年,我运气比较好,四家店营业额都颇高,我已经成为百万富翁。因为不再事必躬亲,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已经成了一个编程高手。 灵儿又给我提出了宝贵的建议。 你愿意炸一辈子鸡排吗?她问我。 我不愿意。 你想干嘛? 我想开一家公司。 那就去做啊! 没经验,我怕失败。你知道的,每一次转行,都是一次赌博。 别怕,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加油。她依然这么鼓励我。 我很感动。 然后,我搭进去全部积蓄,组建了一家游戏开发的公司。 我的运气仍然很好,一年之后,我们公司开发的游戏取得了很大成功,还被腾讯收购了,我成为了千万富翁。 但话说回来,好运往往会眷顾努力的人,我很拼命,所以我才会成功。如果我还是那个只会打游戏的**丝,永远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其实我原本挺讨厌腾讯的,觉得这公司就会抄袭,还特别能坑钱。但现在我不讨厌腾讯了,反正坑的都是穷**丝的钱,和我没一点关系。 我逐渐发现了这个社会的本质。富人掏空心思想着怎么赚穷人的钱,而穷人则掏空心思想着该怎么享受生活。 回忆往昔,我庆幸那次去烧香拜佛。 菩萨果然是仁慈的,赐给我一个天使般的女朋友。 她令我脱胎换骨,改变了我的观念,改变了我的性格,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鼓励我,最茫然的时候指引我。 如果没有灵儿,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终于成了人生赢家,成了别人羡慕的高富帅。现在我想穿多少耐克就穿多少耐克,想买多少苹果就买多少苹果。 但我没有纸醉金迷。 我依然坚信那句话:如果做对了一件事,就用另一件正确的事来奖励自己。 于是我又拿这一千万投了资,争取挣更多的财富。 我虽然更有钱,但是却会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努力,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大雪球继续滚起来。 戴上耳机,插入手机之内,最喜欢的音乐响起。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也许我没有天分 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也许我手比较笨 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有一天会再发芽 未来迷人绚烂总在向我召唤 哪怕只有痛苦作伴也要勇往直前 我想在那里最蓝的大海扬帆 绝不管自己能不能回还 失败后郁郁寡欢 那是懦夫的表现 只要一息尚存请握紧双拳 在天色破晓之前 我们要更加勇敢 等待日出时最耀眼的瞬间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女朋友(终) 故事还没有结束。 在我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灵儿失踪了。 她走得那么突然,只留下一张纸条—— 小虎,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跟欣慰。我走了,你要加油哦。 起初我觉得这是一个玩笑,灵儿怎么可能会走?女人都是可以共享福而不能共患难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默默陪伴,现在我身价过千万,她怎么舍得离开? 可她真的走了。 整整三天,渺无音讯。 我几乎要疯了,无心事业,开始疯狂寻找。 拨打她的手机,提示为空号。我的天,怎么会是空号?她不会连手机号也一同注销了吧? 我恨不得飞去云南去找她。可我不知道她的家庭地址,仅知道她是云南人,这无异大海捞针。 我报了警,说女朋友失踪了。警察来后看到那张纸条,说这不是失踪,是感情破裂,他们不管。 感情破裂? 听到这四个字,我险些吐血。怎么可能是感情破裂?我们关系那么好,性格、目标、观念都高度契合,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但真的没有可能吗? 我有点慌。 灵儿可是个同性-恋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抛弃我这样优秀的男人。 我忽然想起小暖。 一定是那个狐狸精把灵儿勾搭走了! 我怒火中烧,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有钱就是好办事,我和小暖是一个城市的,过了四五天,查到了她的家庭住址。 我气冲冲来到她家。 家里没人,我就等。 晚上小暖回家,看到我,很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反问她。 小暖说她来大姨妈了,今天不方便。 我真是气坏了,一把揪住她衣领,别他妈跟我装蒜,我问你,灵儿呢? 她一脸茫然,什么灵儿? 就是那个漂亮的南方姑娘!你又不是没去过我家!装他妈什么装! 我的确去过你家,可没有什么南方姑娘啊。你是不是有病? 我更加生气,**,你陪她睡了一宿,还说没看见,再装逼我弄死你。 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说实话,所以一幅穷凶极恶的模样。 很可惜,起到了反效果。 小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爆发了,就像一只母老虎,对我一阵嘶喊,你这个人渣!败类!还有脸提那天的事!我让你带套,你死活不肯,结果我怀孕了,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后来找你要钱打胎,你还骂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给我滚,不要再骚扰我了,要不然我就报警! 我懵了。 小暖回屋,气冲冲的关上防盗门。 我得出一个结论,她有病,精神错乱了。 我他妈压根就没碰过她一下,那是灵儿干的。 小暖这条线断了,我垂头丧气的回家,思索新的对策。 看到桌子上的笔记本,我灵光一闪,对了,网络小说! 灵儿是写网络小说的,人虽然走了,爱好却停不了,她肯定会每天更新的,只要持续关注,就会知道她的动态。 我打开网页,搜出那本小说,很可惜,最后的更新日期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她失踪后就没有更新过。 我更慌了,觉得她一定出了意外,或许被绑架了,或许被谋杀了。 在小说的简介里,我看到灵儿的书友群,决定进去打探消息。或许她的书迷知道一些情况。 我留了个心眼,没有用自己的qq,因为灵儿知道我qq。她既然留下纸条,就是有意躲着我。 我有两个qq号,于是就登上那个小号。这号有几年了,当初玩斗地-主申请的,后来就一直没用过,好几年不登陆了。 刚登上去,消息嘀嘀嘀响个不停。 我一看,都是陌生的人发来的消息。 菊花好难想了:瓜娃儿呦!你这几天死去哪了?怎么不更新了? 残月:是不是工作太忙?不要有太多压力,努力调整过来,我会永远支持你。 小表妹:大大,求龙套,我要和主角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我又懵逼了。 这些人是谁? 我记得非常清楚,这个号根本没好友。可现在多了一排好友,我还都不认识他们。 号上还有一个粉丝群。 我发誓,我从没有创建过任何群,但是在这个群里我竟然是群主。 我的qq号一定是被盗了。 这个粉丝群的名字叫“寒武纪粉丝群”,而《寒武纪》正是灵儿写的那本书。 盗我qq号的人应该是灵儿。 可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用我的qq号?这种事情,用自己的号更方便,而且就算用了我的,也该说一声吧? 小表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终于上线了qaq。 我想,能成为灵儿好友,说明她们关系还是不错的,于是向她打探灵儿的消息。 我:你知道灵儿在哪吗? 小表妹:什么灵儿? 我:就是本书的作者。 小表妹:你不就是作者菌吗? 我:我不是。这本来是我qq号,后来被人盗了。 小表妹:你是不是喝醉了? 为了证明清白,我还给她发了一段语音。我是男人,灵儿是女的,如果她不傻就能明白。 很不幸,她是个傻子。还问我发语音是什么意思。 我:你听不出来么?我是男的! 小表妹:你本来就是男的啊。 我:不,这本书的作者是女的。她是女的,你懂不懂? 小表妹:别开玩笑了,以前你就发过语音,一直是男的。 我又懵逼了。以前发语音的是灵儿,她是女的,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我又询问了qq上的另外几个好友,答案均是如此。 只有一个可能,灵儿用了变声软件,把自己伪装成男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她有性别认同障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才会上小暖,也可能是觉得女性作者有诸多不便,比如会被男粉丝调戏等等。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看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北京的。 犹豫片刻,我接了。 是低语吧?那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低语是灵儿的笔名。我问,你是谁? 我是你责编。你最近怎么不更新了?是不是出了意外?你这本书成绩还是不错的,比较有潜力,断更前途就毁了。你不是烽火,别这样玩,懂吗? 你打错电话了,我不是低语。 当初签合同你分明就是留的这个手机号。 那是留错了。 好,手机可以留错,身份证复印件总不能造假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李小虎? 我更懵了。 灵儿签合同竟然用我的身份证! 怎么可能? 签合同可是严肃的事,用别人身份证是违法的!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除非她是在逃通缉犯。但明显不可能,一个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怎么会犯罪? 我烦的不行,直接把手机关了。 接下来,我一直在家里等灵儿,希望她能回来。 可她却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一丝音讯。 我两天没吃饭,肚子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去楼下买点菜,随便对付对付。 菜市场的阿姨看到我,笑眯眯的说,小虎啊,好几天没来买菜了,最近去哪了? 我疑惑,这话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买过菜,都是灵儿买的。 回家,炒了点青菜,吃了碗米饭,整个人也有了力气,我想,不能这么被动下去,我要出去找她。 开着新买的捷豹,我满市区乱转,希望能看到灵儿的身影。 灵儿没看到,却看见了杨哥。 杨哥就是我送餐时那个领导。 呦,这不是小虎吗?几年不见,开上捷豹了?牛逼啊。杨哥没有印象中那么高不可攀,反而点头哈腰的。 他给我递烟,依然是玉溪。 抽我的,抽我的。我给他拿了一根软中华。 我把车停在路边,和他闲聊了一会。 一支烟抽完,我问,当初你为什么开除我? 杨哥面色一变,没说话。 咱哥俩有啥不能说的?瞧你,这样可就见外了。 杨哥谨慎看了我一眼,说小虎啊,真不怪哥心狠,主要是你当时的表现太反常了,我也是迫于压力啊。 我怎么反常了? 你总是自言自语。客户多次投诉,送餐员也经常反应。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偷偷跟随你,果然没错,你一边骑车一边说笑,就像疯了一样。 我佛然不悦,什么叫自言自语?我那是驮着灵儿。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么? 杨哥神色茫然,什么灵儿?你分明就是一个人。 我如遭雷击。 我不傻,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不想承认。但杨哥这席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暖,书友,责编,卖菜阿姨,杨哥,串成一条线。 我晃了晃,险些晕死过去。 后来在家人的劝说下,我最终去看了精神科的医生。 你这是人格分裂。白医生认真研究我的情况之后,得出以下结论。 他是市里最有名的精神科医生。 我更加烦躁了。 白医生说,没有灵儿。她是你虚构出来的。你渴望成功,所以创造了另一个人格,来督促自己奋斗。没人给你做饭,那些菜是你自己买的;没有人叫你起床,是你自己起来的;还有小暖,根本没有和灵儿做-爱,而是和你做-爱;至于那部小说,也是你写的。 我就像在听一部天书。 他一定在骗我。 我还是懂点知识的。白医生的结论有问题。 我再次反驳,人格分裂虽然是把人一分为二,但两个人格是独立运作的,互不干涉。我要么是自己,要么是灵儿,我们两个永远不会碰面。她在的时候,我的人格沉睡。我在的时候,她的人格沉睡。可事实上,我们经常会同时出现,这怎么解释? 白医生说,你还患有精神分裂。 我的信心终于动摇了,精神分裂——幻听,幻视,甚至包括幻触! 如果这样,理论上就说得通了。 我看到的灵儿,是精神分裂在起作用。而与小暖上床,写小说,做饭,则是人格分裂的产物。 我心如刀绞,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但事实就摆在这里。哪怕是这样,我依然傻乎乎的问,灵儿究竟去哪了?她怎么会突然消失? 白医生给出了答案,你创造灵儿的动机是为了成功,而现在达成了目的,她没了存在的必要,所以你的潜意识把灵儿杀死了。最后那张纸条也是你自己写的。 我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生活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总是反转,反转,再反转。 日他妈! 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自诩人生赢家,到头来进了精神病医院。 经过半年治疗,我恢复了,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我没有被人陷害,家里人也很关心我,所以,我轻松就出了院。 但是在内心我依然不能接受这一切。 回到小姑家,望着空荡荡的大房子,我忽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为什么要活着呢? 李小虎,你这个白眼狼,灵儿对你那么好,到头来,你却杀了她。 我万念俱灰,只想着一死了之。 来到阳台,望着下面的风景。 不得不说,八楼看风景还是不错的。 我打算跳下去。 就这样吧,死了就解脱了。 站在阳台上,我的腿都发颤,生存的本能一遍遍告诉我,不要跳,不要跳,坚强的活下去! 但我真的不想活了。 灵儿都死了,我活着还他妈有什么意思? 死吧!死吧! 我身子微微前倾。 小虎,你在干嘛?后方忽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无比熟悉,无比温暖。 我猛然回头,看到一个姑娘。 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梨花卷的短发,一袭淡紫色的长裙。 正是灵儿。 她又回来了,就站在后方,笑吟吟望着我。 我跳下阳台,一把抱住她,再不肯撒手。 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啊,去泰国旅游了,今天刚回国。喂,半年不见而已,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都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 灵儿眨了眨眼睛,看我这么郑重,于是用起誓般的口吻说—— 我保证,今生今生都不会再离开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要相信他 卫良逃出生天。 并非女妖善心大发,事实上这是个婊子,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只是出现了意外。 墙壁被外力破开一道口子,一柄大剑插了进来,卫良抓住时机,展开火蝉翅就飞了出去。 外面站着个巨人,山岳那么高,气势惊人。 女妖显出原形,是一只类似鳐鱼的大怪物,背部受了伤,怒嚎连连,与巨人搏斗起来。 卫良趁机就跑了。 他飞了很久才停下来。并没有后怕,只是后悔,要是早听劝,也没这么多麻烦。 其实那四个故事他还是挺用心的,并非敷衍了事。心魔与小白是他很喜欢的两个短篇,前者诠释人心中的恶——很多时候我们作恶,并非本性就坏,而是被诸多外力因素压迫,身不由己,世间大多恶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恶人(被体制与环境所迫,参考斯坦福监狱实验)。至于小白,则是春雨般的哀愁,不激烈,不澎湃,却连绵不绝。而暴力史,则是他临时起意虚构的,因为没有恐惧,在地球上他有很多疯狂的想法,距离变态杀人犯只有一步之遥,很多时候他都有犯罪的**,他智商高于常人,却不喜欢玩完美谋杀的套路,太繁琐,杀个人哪用那么麻烦,直接一刀子捅死,酣畅淋漓,枪毙就枪毙,怕什么,这就是没有恐惧的人的第一思维方式。“我”与“坟哥”,可以看作他潜意识的两道影子,即被理智压抑的暴力。 根据佛洛伊德的学说,人的渴望被压抑之后,并不会消失,而是蛰伏在潜意识之中,一旦找到合适的环境,就会生根发芽(这在佛家被称为心魔)。比如一个减肥的人,想吃肉,今天不吃,明天不吃,后天一定会吃。 而最后一篇女朋友,是他在地球上时的一点感悟。他在底层生活过,接触过许多下流社会的人,这让他感到悲哀,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丝逆袭只是一个传说。在下流社会,他只总结到两个字——麻木。 李小虎是幸运的。 大部分**丝都没有那么幸运。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最大的可能是让人成为一个疯子,而不是多出灵儿那样的极品女友。 但无论如何,他毕竟经历了一次冒险,如果没有独眼巨人出现,他可能就死了。在这危机重重的岛屿,便签上的提示就是真理,最好别唱反调。 这次任务为存活十天,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他能看到倒计时。 他富有冒险精神,但这里不是蒙特奇,冒险没有好处,反而只有危险。他决定找个安全之地藏匿。 他挖了个坑,打算钻进去,就像蚂蚁一样,藏起来,谁也找不着。 只挖了一米,他就掉了下去。 原来还有地底世界。 这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面积丝毫不小于地上。这里也有光,尽管不知道光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很明亮,能见度很高。 下方有一座城市,建筑风格奇异,不同于地球,不同于九州,也不同于蒙特奇,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居所。 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飞上去,出口却找不到了。卫良清晰记得那个口子就在头顶,现在却没了。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地面在移动,第二是地下在移动。 他决定轰开,但上方的土地十分坚固,收效甚微。 既如此,随遇而安。谁能保证上面一定是安全的?说不定地底存活率更高。 他降落下去。 城市十分老旧,看来很有些年头,空空旷旷,死气沉沉,应该是座死城。 莫名其妙来到一座死城应该是很惊悚的事情,但卫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死物才是最安全的。相反,真正的恶魔永远是活着的人。 躲在这里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他找了个隐匿之地,以一种舒适且不失戒备的姿势坐着,储物袋有食物与水,就这样呆一年也没事,就怕有变故。 果然有变故。 一个声音从侧方传来。 “哥们?” 有点犹豫,有点迟疑。 卫良转头,看到一个男人。光线比较暗,看不真切容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比较瘦,平头,光着膀子,好像还有纹身。 “你也是冒险者吧?”那人问。 “是。” “太好了,可算遇见个活人。”平头男声音中带着喜悦。 卫良觉得他有点反常。冒险者皆非善类,碰面未必是好事,他没理由会这么高兴。 平头男说:“我们应该相互帮助。” 卫良温和笑道:“你说的没错。” 平头男坐到他身旁,保持三米距离,扔过来一支烟。 这是友善的举动。 卫良没接,说:“谢谢,不吸烟。” 他不是不抽,是出于谨慎。在死亡游戏中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平头男又用异能把烟拿了回去,拭去上面的泥土,放回烟盒内,问道:“目前为止,一切还好吧?” 卫良点点头:“还行。你呢?” 平头男吐出一口白色烟气,叹息道:“同行的五个人都死了,只有我自己活了下来。” 卫良早已见惯死亡,平静问道:“发生了什么?” 平头男心有余悸道:“这里很危险,到处都是陷阱,防不胜防,稍不留神就会致命。” 卫良微笑道:“多加小心。”顿了顿,他又问:“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平头男道:“我一直都在这里。游戏一开始就被传送到这。” 卫良听闻此言,便知晓他在此存活了三天,应该大致有些了解,可以向他请教一番,便道:“这里看上去空空旷旷,貌似并没有什么危险。” 平头男冷笑一声,道:“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个小时之后,这座城市就会复活,变成噬人的怪兽。” 卫良对此持怀疑态度,问:“怎么说?” 平头男一支烟吸完,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经历一次就知道了。” 卫良问:“你的同伴就是死在这里?” 平头男怅然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办法逃走?” “试过了,逃不掉,这就像一个囚笼。” 卫良眯起眼睛:“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平头男咧咧嘴:“运气。” 卫良微笑道:“不,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一定有独特的办法,只是不想与我分享。” 平头男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尴尬,只是笑。 卫良目不转睛望着他,目光人畜无害,却带着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执着。 过了几秒,平头男妥协,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其实这未必是件好事。” “洗耳恭听。” “这座城市苏醒之前,我们会收到一张便签,上面有保命之法,如果运用妥当,就能躲过危机。” “原来是这个。我早就知道。” “你不知道。” “这里面有门道?” 平头男凝重点头,说:“记得塔灵的最后一句话么?” 卫良记得——善用便签上的信息,可以提高存活概率。 平头男神秘道:“你可知‘善用’二字的含义?” “我学过语文,我知道。” “这和语文没关系。便签上的提示并非都是真理,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可以让人活下来,但是还有一些便签是谎言与陷阱,故意把我们引导到错误的方向。” 卫良没什么反应,只是笑意更浓。 有意思。 他问:“你怎么知道?” 平头男轻叹,道:“我那五个同伴就是因为太相信便签才死的。” “所以便签分为两种——真话便签和谎话便签。我们要学会甄别它们所提供的信息?” “没错。” 卫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不会读心术,无法看清对方的内心想法。但从利益角度来看,形势就变得明朗,对方欺骗自己有什么好处? 暂时想不出有什么好处,所以他没有必要骗人。 姑且就当是真的。 看来之前的认知是错误的,便签上的提示并非真理。至于女妖那次,只是运气好,恰巧遇见真话便签,但卫良偏偏不信邪,闯了进去,写了四个故事又莫名其妙逃了出来。 平头男突然打了个冷颤。 卫良投去疑惑的目光。 平头男慌乱道:“城市要苏醒了。” 卫良冷静问:“我们要怎么做?” 平头男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卫良问:“你在找便签?” 平头男焦急道:“快帮忙一起找,只有便签才能帮我们活下去!” 一阵翻找之后,他终于在身后的乱石堆中刨出张纸条,手忙脚乱的打开,匆匆瞥了一眼,便对卫良道:“我们去教堂!” 卫良没动,而是笑眯眯的问:“为什么?” 平头男焦急道:“没时间解释了!” 卫良道:“不,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平头男更加焦急,低吼道:“便签上就是那么说的,一旦城市复活,教堂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你不去就等死!” 卫良也不恼,淡淡道:“可你刚才说过,便签上的信息有可能是假的。” 平头男薄薄的嘴唇勾出一抹冷峻的弧度,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教堂可能有危险,但待在这里必死无疑。” 卫良嘿然不语。 他也有一张便签,就在兜里,刚才悄悄看过。 上面也写着一行字:不要相信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教堂与天使 平头男并没有多少耐心,问:“你究竟走不走?” 卫良反问:“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便签?” 他怀疑对方说了谎。 平头男嗤笑一声,道:“如果彼此不信任,在一起还有**毛的意思?滚吧。” 卫良笑了,觉得对方的态度很幼稚,就像一个小孩子。很多成年人总是爱说一些孩子话,诸如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你为什么看不起我,你为什么不尊重我等等,其实这种话没有意义,反过来问才有意义。 别人为什么要信任你? 卫良决定将便签抢过来,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再与自己的便签对照,能够得出更有价值的信息。 他抽出纳什之牙,微笑道:“你是想和我打一架,还是想用和平方式解决问题?” 平头男愤怒道:“你威胁老子?” 卫良道:“不是威胁,是把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让你选择一条最符合自身利益的路。” 平头男扭头就跑。 这或许是心虚的表现。 他跑不了。 白色大蛇蜿蜒盘旋,飞到他身前,拦住去路 平头男洒出几张白色纸人,迎风便涨,变作雄武的士兵,与大蛇激斗在一起。 这是修真世界的手段,类似于撒豆成兵,属于符术的一种。四层冒险者还没有权限购买道法,平头男也是有奇遇的人。 士兵分外威武,几招之内就将大蛇撕裂,又奔向卫良。 平头男冷笑道:“你就这点道行?” 卫良不喜呈口舌之快,遂没有回答,手持纳什之牙,龙血之躯浮现,与之激斗在一起。士兵力大无穷,防御惊人,没有短板,是极为难缠的对手,但龙血之躯更胜一筹,巨龙毕竟是巨龙,远不是二流道术能比拟的。 一番争斗,士兵尽数被戳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铺在地上。 平头男暗自吃惊。因不愿缠斗,他最开始就用出最强手段,却被对方破去,已经失去胜算。 卫良展开火蝉翅,瞬间来到他面前,将毒牙的尖锋抵在他脖颈。饶是占尽优势,卫良笑容依然温和,淡淡问:“能不能给我看看便签上的内容?” 平头男很痛快,将便签交了出来。 人不会向弱者妥协,却轻易向强者妥协。 卫良看到上面的字,笑意更浓。 平头男目光坦荡。 纳什之牙收回,原来他没有说谎,教堂的确是庇护所。 卫良道:“希望你不会介意。” 平头男苦笑:“被人拿刀抵着脖子,我也想不介意。” 卫良说:“这是有原因的。”他将自己的便签拿了出来,道:“上面让我不要相信你。” 平头男看到这条信息,终于释然,难怪对方会无故挑起争端。他低叹道:“这就是便签讨厌的地方,既有用,又没用,我俩夹在中间,真他妈纠结。” 卫良深以为然,就像心魔那个故事,他刚才的处境与猎户一样,险些就错杀了人。 平头男说:“两条信息,必然有一条是假的。” 卫良眯起眼睛,道:“可能两条都是假的。” 平头男摇头,道:“根据我的经验,有一条会是真的。” “教堂即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恐怕是的,我们要赌一赌。” 大地忽然颤动起来。 咕咚! 咕咚! 咕咚! 节奏富有规律,就像人的心跳。 平头男吞了吞口水。 卫良问:“它苏醒了?” 平头男面色苍白的点头。 卫良宽慰道:“不要害怕,该来的总会来。” 平头男问:“我们究竟要不要去教堂?” 卫良凝望远方,看着城市中心那座最雄伟的建筑,沉吟不语。 他掏出一枚硬币。 “正面去,反面不去。” “哈,你真看得开。” “我们没有掌握任何信息,乱猜也是徒劳,不如让老天来选择。” 平头男道:“我不信什么老天,我只信自己。” 卫良微笑道:“我也只信自己,所以我才会抛硬币。” 平头男不解。 硬币飞起,在半空旋转,反射着幽冷光芒。最终落入卫良手中。 是反面。 平头男皱起眉头:“不去?” 卫良点头:“不去。” 平头男道:“要不再抛一次,三局两胜。” 卫良微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动身吧。” “动身去哪?” “去教堂。在说出三局两胜的那一刻,就表明了我们的心意,我们都是想去教堂的。如果不想去,就没必要用三局两胜制。” 平头男怔了怔,笑道:“好吧,你的办法很奏效。” 卫良微笑道:“在慌乱或迷茫之时,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时不妨抛硬币,看似天注定,显露的却是本心。” 火蝉翅扇动,飞速疾驰。 平头男跟在身后吃土。他必须要跟紧卫良,虽接触时间不长,他却知道,卫良是个靠得住的队友,和之前死去的五个猪队友不同。对方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脑子也够用,跟这样的人结盟无疑会大大提升存活概率。 卫良刻意放缓了一些速度,保证对方能跟上自己。他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不甚熟悉,也需要一个人来指点。 夜幕降临。 整个城市一片漆黑。 卫良施展照明魔法,徒劳无用,能见度不足半米。 这座城市仿佛笼罩在黑色迷雾中。 平头男沉声说:“它苏醒了。” 他的声音很凝重,还带着悲凉,或许是触景生情,想到死去的同伴,兔死狐悲。 卫良并无多少情绪波动。恐惧使人软弱,无畏令人坚强。 他一向是个坚强的人,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令其畏惧,哪怕面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夜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并非源自卫良,也非源自平头男,而是另外的未知生物。 卫良握住纳什之牙,蓄势待发。 平头男又召出四个白纸士兵,将自身防护的严严实实。 一阵热风袭来,带着少许腥味。 平头男身躯紧绷,似极为紧张,急促道:“小心。” 卫良低念咒语,又加持了一层圣火之盾,此乃阳刚的魔法,对阴秽之物极其克制。 黑暗中出现一张大口,朝他吞噬而来。 圣火之盾轰然碎裂。四级魔法在未知之物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卫良被吞了进去。 平头男一个哆嗦。他看出来圣火之盾的防御比士兵强了太多,连它都不是一合之敌,自己更别提,亏得没有成为攻击目标,否则必死无疑。 庆幸过后是悲凉,那个冒险者那么强,可还是死了,自己又该怎么活下去? 黑夜中传来一声声暴躁的嘶吼,隐匿在暗中的怪兽似乎极为暴怒。 卫良被他吞噬,却没有死。巨口到来的那一刹,他竖起纳什之牙。 男爵的毒牙坚固异常,且十分锋利。 怪兽一口就咬了上去。 毫无意外,毒牙将它的上下颚洞穿,固定在口腔之中。 卫良死死抓住毒牙,这才没有被吞入腹中。 怪物强忍疼痛,快速咀嚼,妄图把卫良嚼成肉沫。但他的身躯经过龙血加持,比圣火之盾还要坚固,就像一坨铁,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他紧握纳什之牙,默念咒语。虽然姿势有些怪异,却并不影响魔咒发挥。 一道道白色光线横亘在空间之中。 这是他最强大的攻击手段,次元切割。 鲜血飞溅,怪物发出一阵凄厉惨叫,快速隐退到黑暗之中。 卫良逃出生天,有些狼狈,衣服成了布条,沾着粘稠的唾液与血液,就像一个原始人。 只是他的笑容仍旧不变,淡淡道:“不过如此。” 平头男万没想到他会活下来,不由钦佩。换做他自己,有三条命也必死无疑。 二人继续赶路。 整座城市都一片漆黑,唯有教堂光芒夺目,就像黑暗中的灯塔。 那或许是希望,或许是更险恶的陷阱。 两个迷途的冒险者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去碰碰运气。 这一路危机四伏,有数之不尽的怪物从黑夜中冲出,妄图取走他们的性命。 平头男说的没错,城市果然活了,宛如苏醒的恶魔。 卫良皮糙肉厚,在前方浴血奋战。平头男负责殿后。双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好在有惊无险。 教堂近在咫尺,高大雄伟,散着柔和温暖的光芒,令人心安。 “加把劲,快到了。”平头男喘着粗气,虚弱的说。 卫良默然不语,纳什之牙挥舞的更加频繁。 前方传来刺耳的鸣叫,分外嘈杂,似有一群怪物迎面飞来。 卫良伸出鲜红的手掌,将面前的一切尽数化为灰烬。火怒之手的威力还是十分可观的。 平头男双臂挥舞,一个个纸人飞出,快速膨胀成士兵,与暗处的怪物激战。他已是强弩之末,这些攻击手段是最后的放手一搏。 终于,两人杀出一条血路。 卫良冲在前面,一步迈入教堂。 天清地明。 平头男紧随而至。 后方突然伸出一根邪狞的触手,缠住他脚踝。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叫。 卫良摇摇头,替他惋惜。八十八拜都拜了,最后这一哆嗦却没能挺过去,死的真冤。 他扭头,借助柔和的白光,打量着教堂。 很安静,很平和,与外面的阴森恐怖截然相反。 果然,这里是避风的港湾,前后左右都很安全。 等等,忘了观察头顶,或许危险在上面。 卫良抬头,稍稍吃惊。 头顶果然是有东西的。 并非恶魔,而是个绝美的天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黑盒子 < 教堂很高,顶部描绘有诸多图案,云彩,圣光,诸神,还有天使,美轮美奂。 其中有一个天使分外的大,也分外真实,居于最中央。 卫良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图画中的一部分,定睛一瞧才发现这是个活物。 她身披铠甲,手持圣剑,白色羽翼说不出的高贵圣洁。双眸微闭,似沉睡,似死亡。 卫良飞上去,好奇打量。他还是第一次观察传说中的生灵,哪怕沉睡也带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果不是凡俗女子可以比拟的。 “喂。”他呼唤一声。 天使没有反应。 他掏出纳什之牙,轻轻触了触。 天使还是没有反应。她的皮肤被挤压的凹陷下去,随后又快速弹了回来。 很有弹性,或者换个说法,很有活力。 卫良又用手摸了摸,还有体温。 看来她并非一介死物,也许是被封印了,也许需要一个契机才能苏醒。 卫良钻研了一会,没有什么头绪,便以舒服的姿势坐在地板上。这次任务没有什么指标,只需要耗时间就行。如果这里安全的话,他不介意等到游戏结束。 透过窗户观察外界,黑暗更浓了。 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从里面传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铿锵之声传来,怪物开始围攻教堂。 一层圣光将四周包裹,形成结界,阻挡外界的攻击。 教堂更加明亮了。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结界越发不济,最终被攻破了一个小口子,一只粗大的触手从外面伸了进来。 卫良不想坐以待毙,直接就冲了过去,纳什之牙狠狠刺下。 触手防御强大,充满韧性,竟然没有被刺穿,而是深深凹陷下去,随后迅速反弹,将卫良震退,一个猛龙摆尾,扫在他腰肢上。 卫良身形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才堪堪止住,狠狠摔落下来,砸碎了桌子上的木箱。 一个小黑盒子从里面滚了出来,有手掌大小,通体漆黑,周边缭绕诡异魔能,定然是玄奥之物。 卫良将之捡起,托在手中观察,一股刺骨的凉意从中渗透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他生出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最终被强大的理智生生克制,这或许是潘朵拉的魔盒,最好不要乱来,好奇害死猫。 触手再次蔓延而至,来势凶猛。 卫良想要躲避,但触手速度实在太快,瞬间击在他腹部,根本不给反应时间。 他身形倒退,将墙壁砸出道道裂痕。 黑盒子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卫良吐出一小口血,腹部翻江倒海,这怪物的攻击势大力沉,连龙血之躯都受了伤。他早就默默吟唱咒语,此刻吟唱完毕,发动次元切割。 一道道白色光线出现在空中,刹那间斩出千万次,切在触手之上,却收效甚微。此獠防御太过惊人,连表皮都未破开。 卫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但触手却放了他,缓缓下潜,灵活勾住黑盒子,如蛇一般后退。 卫良明白过来,原来它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盒子。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灼热圣光降落,充斥在教堂的每一寸空间,强光刺目,卫良视野一片苍白,短暂失明,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 待恢复视野,那跟巨大的触手已经被斩落,无力躺在地上,凭借本能还在轻微痉挛。 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翅横亘在半空。 天使复活了,圣剑之上沾染着黑色血迹。 是她斩了怪物的触手。 那个黑盒子出现在她手中。 又是一条触手伸了进来,这次的目标不是卫良,而是天使,准确的说,是天使手中的黑盒子。 看来盒子里面的东西极具诱惑。 一番搏斗,触手再次被斩断。 天使来到结界破损处,圣光凝聚,将漏洞填补。 教堂变得安全。 卫良轻轻咳嗽,从储物袋拿出疗伤药,一口吞下,腹中渐渐温暖,伤势开始缓慢修复。 天使转身,美丽的面庞上无悲无喜,静静注视卫良。 卫良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但根据固有观念,天使代表正义,应该没有太大的威胁,况且她刚才还击退了怪物,所以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你好。” 天使一剑便斩了过来,浩大的剑气充斥在视野中的每一个角落,无处可躲。 卫良目光一凝,下意识将纳什之牙横亘身前。 剑气穿过纳什之牙,没入他的身躯。 一阵剧痛。 那狂暴灼热的能量就像滔滔大江,近乎将他的身躯撑爆。如果不是经过龙血强化,他已经成为一滩烂泥,饶是如此也坚持不了多久。 在圣光的照耀下,他的身躯变得透明起来,每一根骨骼,每一条血管都清晰可见。 诡异的是,他身躯里有三团黑气,快速流转。 卫良看到了,目露疑惑,并不知道这三团黑气是什么东西,在圣光的照耀下,它们正在淡化。 最终一团黑气承受不住,飞了出来,化作一个老朽。 卫良认得他,正是当初下围棋的那个神秘老头,他分明消失了,怎会从自己体内涌出? 天使又是一剑斩来,将老朽绞成粉碎。 剩余两道黑气也被逼出,化作黑白双灵,看到天使之后惊恐尖叫,拼命想要逃走,却被教堂的结界所阻。 天使挥出两剑,将之纷纷斩杀。 她看向卫良,平静道:“你被恶灵附了体。” 卫良恍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它们在扑克牌上诡异消失,原来是附到自己体内,亏得来到教堂,否则后患无穷。 他诚挚道:“多谢。” 天使没有说话,默默将黑盒子放回原处。 卫良问:“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天使没有回答,反问:“人类,你怎么来到了恐怖岛?” 卫良耸耸肩,道:“我是被迫传送过来的。” 天使道:“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 卫良也想早点走,但游戏规则不允许。他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天使轻叹,美丽的眼眸中带着感慨,低声道:“这是遗弃之地。” 卫良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道:“我听不懂。” 天使道:“你没必要了解它的历史,只需知道这里有很多恶魔,不宜久留。” 卫良问:“你一个天使,怎么会出现在恶魔的老巢里?看你的外表,并不像堕落天使。” 天使神圣的面庞上闪过一抹哀伤,道:“这是我的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驻留于此,镇压黑盒子里的东西。” “你在这待了多久?” “一万年。” “不可思议。” “我也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我在恐怖岛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天使。我之前在幻境中也见过一个黑天使,远没有你强大,也没有你美丽。你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她想了一会,说:“好像叫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很高兴认识你。”卫良微笑着表达了善意,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抱大腿变得非常有必要。 天使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估计是太久没有和人接触的原因,沉默了一会,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说:“我也是。” 卫良从储物袋拿出一些食物,说:“你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要不要尝尝?” 天使应该是不吃东西的。管她吃不吃,起码是善意的表现,礼多人不怪。 克里斯汀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好吧。”卫良问:“这里安全吗?” 克里斯汀点点头。 卫良微笑道:“你介不介意我在此避难?不会打扰你太久。”他看了看倒计时,说:“还有六天我就安全了。你放心,我会很本分,不给你添麻烦。” 克里斯汀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点头应允。 “谢谢你。” “不客气。我要沉睡了。” 卫良问:“你为什么要沉睡?保持能量么?” 克里斯汀摇头,微涩道:“只是在这里待了太久,孤独与寂寥将我吞噬,唯有用沉睡来化解。” 卫良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感伤与同情,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驻守这里,没有同伴,只有无尽的荒凉和恶魔。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许我能陪你聊聊。” 克里斯订面容平淡,并未有多少波动,却没有沉睡,看来接受了卫良的提议,沉默一会,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良。” “来自哪里?” “猩红之塔。” “我并没有听说过那个位面。” “那是件好事。如果你听说过,应该会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卫良微笑着说,从某种角度来看,冒险者都是位面掠夺者。 克里斯汀微微一笑,说:“看来猩红之塔声名狼藉。” 卫良耸耸肩,道:“恐怕是的。你来自哪个位面?” 克里斯汀说:“桑德拉。” 卫良说:“那应该是个强大的位面。” 克里斯汀说:“是的。恐怖岛也是从桑德拉分裂出来的。” 卫良问:“为什么要分裂?” “这是封印之岛,封印着桑德拉所有的恶魔。大天使长害怕恶魔有朝一日破封而出,再次引发战争,就联合一百位大天使将它从桑德拉分裂,投放到宇宙深处。” < 第二百四十章 天使很危险 < 卫良明白了遗弃之地的意思,叹息道:“那些恶魔被放逐情有可原,你这样神圣的天使也囚禁于此,实在太可惜了。” 克里斯汀涩然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身上烙印着罪孽,自甘受罚。” 卫良问:“你犯了什么错?” 克里斯汀不愿提及往事,唯有沉默。 卫良微笑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深重的罪孽,一万年也已偿还。” “但愿如此。” “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世界很大,不止有恶魔,还有春风与阳光。没人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孤独终老,只要你点点头,我就可以带你离开。”卫良如是说。经过短暂接触,他感受到对方的寂寞,也许可以将她带走,这并非贪图美色,主要是天使实力强大,带回去必是一大助力。 克里斯汀呼吸有些急促,银白色瞳孔中迸出一团渴望,眼神蓦然明亮起来,这股渴望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退下去,低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你真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这是我的使命。” “这不是使命,是惨无人道的囚禁。” “我真的不能离开,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一走了之,恶魔就会攻陷这里,将黑盒子打开。” “里面究竟有什么?” “最强大的恶魔——猞拜罗。” “就算放出来又有什么关系?恐怖岛被放逐到宇宙深处,恶魔是没有办法再回桑德拉的。况且已经过去了一万年,你的家乡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信仰或许已成了笑话。” 克里斯汀默然,闪烁的目光出卖了内心的想法,她动摇了。 “你不是罪民,而是高贵的天使,上苍赐予你翅膀是让你自由的飞翔,而非在这个阴暗的岛屿了却残生。” 克里斯汀眼中的渴望更加炽烈。 卫良微笑道:“猩红之塔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有一点好处,可以在其他位面自由穿梭。我可以带你去修真世界,去魔法世界,去科技世界,去洪荒世界,那些世界瑰丽多彩,我向你保证,远比这里有趣一万倍。生命只有一次,你可以选择在沉睡中消亡,也可以选择在旅行中升华。” 他很会煽动人的情绪,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克里斯汀一脸凝重,就像面临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择,用稍显粗重的语气说:“我考虑考虑。” 她在教堂里来回踱步,美丽的翅膀不安的颤动着。事实上她没有考虑太久,十秒钟就给出了答案:“我同意。” 卫良笑意浓郁了一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关于怎么诱骗异界的女人他很有经验。连殷无涯那样的女魔头都被搞定了,这个正直的天使自然逃不过游说。有她在身边,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不要钱的保镖,而且逼格爆表。一般人印象中的保镖都是穿西服戴墨镜,有哪个人能聘请天使?除非那个人是耶和华,而现在,卫良体验了一把上帝的待遇。 克里斯汀问:“你有什么办法带我离开?恐怖岛四周都是结界,你的实力弱小,貌似没有办法破开。” 卫良道:“六天之后我就会被一股浩瀚的力量传送回去,到时候就能带着你一起走。” 克里斯汀由衷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同时观察到卫良体内残余着恶魔的力量,有些奇异,问:“你一介人类,怎么能掌握恶魔的力量?” 卫良道:“这是猩红之塔赋予我的能力。以前很重要,现在成了鸡肋。” 克里斯汀叮嘱道:“别被邪恶能量影响心智。” 卫良并不会担心这个,猩红商城所有东西都是安全可靠的,毕竟猩红币来之不易,塔灵不会让冒险者花冤枉钱。那些异界得到的东西倒是充满了不确定性,毕竟是抢来的,肯定要承受一定程度的风险。 接下来就是拖时间,只要等到游戏结束就可以离开了。这里很危险,但有天使保护,卫良基本稳操胜券。两人谈天说地,主要是克里斯汀说,卫良听,这个孤独的天使已经上万年没有和人倾诉过,自然十分健谈。从她口中,卫良了解了桑德拉的历史,那是个比蒙特奇还要强大一些的魔法位面,却没有魔法师,统治者是天使,天使虽强,却不独裁(对此卫良持怀疑态度,强大的物种必然会剥削弱小的物种,这是进化的必然选择),众种族和谐共处,直到有一天,一群天外来客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那些怪物被称之为恶魔。随后圣战爆发,和平的桑德拉变为人间炼狱,天使一族惨胜,将恶魔屠杀大半,剩余一些不死特性的恶灵则被永久封印在恐怖岛。 说完历史,她又开始说自己的故事,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再到现在,剧情有些平淡,既没有狗血的三角恋,也没有草根的奋斗史,听的人昏昏欲睡。还好卫良涵养还不错,虽然心里走神,表面上却不时点头附和。 卫良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会得罪人,但他还是问出来了:“天使和人类的混血儿会不会长翅膀?” 克里斯汀面色一变,严肃道:“天使是不允许和人类结合的。” 卫良问:“为什么?” 克里斯汀说:“那是一种亵渎。” 卫良明白了,就像人类不愿嫁给猴子一样,天使也不愿嫁给人类,这是源自骨子里的蔑视。这个答案令人有些不悦,如果实力足够强,他说不定会强奸了克里斯汀,让她体验一下被亵渎的滋味,但他很弱小,只好微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又谈了许久,准确的说,是克里斯汀倾诉了许久,终于有些累了,闭目养神。卫良也有了些自由时间,在教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观察这里的建筑。这可是上万年的老古董,完爆地球上的历史遗址,应该多看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不经意间,他在布满尘埃的角落里看到一张便签。 那是来自塔灵的提示。 卫良将便签捡起,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目光一凝。 依然是简短的几个字:天使很危险,小心! 卫良不动声色扭头,淡淡瞥了克里斯汀一眼,她安静伫立,宽大的翅膀收拢,似乎是站着睡着了,说不出的静美,并没有流露出危险的气息。而且经过刚才的接触,卫良也能确定她并无恶意。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小心她? 卫良觉得这是一条谎言,便签上的内容并非真理,有时也会故布迷阵。很显然,它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卫良并不会上当。 外面的世界更加危险,躲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他手掌升腾起一团烈焰,将便签烧成灰烬。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悄悄观察克里斯汀,并没有什么不妥。 克里斯汀睁开眼睛,问:“你在看什么?” 卫良也不尴尬,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你长的太美,忍不住多看两眼。” 克里斯汀皱起眉,带着不容冒犯的圣洁,说:“我们只是朋友,希望你不要多想。” 卫良微笑道:“请放心,我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单论外表,殷无涯可比你漂亮的多。 想起殷无涯,他自然联想到永耀之光的封印,那是个棘手的问题,也许可以向天使请教一番。 他从储物袋中召出殷无涯。 克里斯汀面前突然多出一个红袍女修,冠绝天下,犹如神仙,饶是她贵为天使,也不由呆滞片刻,问:“她是谁?” 卫良轻叹道:“她是我在世间最亲近的人之一,只是被封印了,凭借我的力量不足以破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克里斯汀观察着殷无涯,伸手轻轻触摸,却被一层无形之光所阻。她手掌上迸出洁白圣光,企图将永耀之光溶解,却被尽数弹开。她摇摇头,道:“这封印很强大,我也束手无策。” 卫良并没有太过失望,毕竟是超禁咒。他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克里斯汀摇头,道:“那层光诡异且磅礴,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力量。还有里面那层紫气,我也从未见过。” “什么紫气?” “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有两种力量。外面是一层透明的光,将她的一切生机尽数封锁,在她体内还有一种紫色的力量,这两种能量时刻都在相互抗争。” 卫良明白过来。如果没有猜错,那紫气就是紫微不灭,毕竟是紫微大帝所创的功法,哪怕得到的只是残篇,威力也不容小觑。这是个好消息,起码殷无涯还活着。他最担心的就是一旦被永耀之光封印,人就会死亡,哪怕破解了这层光也无济于事。幸好殷无涯有紫微不灭护体,担心的情况并不会发生。 他只需打破那层光即可。 就在他沉思之际,克里斯汀眸中闪过一抹黑气,银白色的瞳孔变成墨一样的黑色,分外邪魅。 这抹黑色转瞬即逝,卫良并未察觉。 < 第二百四十一章 高贵魔种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外面的怪物有规律的进攻教堂,每隔十二小时苏醒一次,好在天使足够强大,每次都能抵御。 卫良完全不用担心教堂会沦陷,她已经坚持了一万年,不至于在最后这几天出漏子。 随着时间推移,克里斯汀的话越来越少,最初她总是讲些自己的故事,或者好奇的问东问西,现在却沉默寡言的如同一根木头。 卫良偶尔还会发现她眼眸中闪过黑色的光泽,带着深沉邪魅的气质,与一如既往的高贵圣洁格格不入。他好奇的问过原因,但克里斯汀没有回答。 转眼已经是第十天了。 卫良的运气还算不错,这场死亡游戏并没有多少危险,虽然最初历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但后来误打误撞来到教堂,倒是再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谢谢你的庇护。”他微笑着说。 克里斯汀依然沉默,美丽的面庞上带着冰冷的气质。 卫良觉得她有些奇怪,最近一两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没有多想,不管天使怎样,只需撑过这最后的时刻就好。 克里斯汀眼眸中的黑暗更加深邃了。 卫良对此见怪不怪,并未理会,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的脚底又出现一张便签。 上一张便签还是五天前出现的,告诉他克里斯汀很危险,但他没有放在心上,事实证明天使的确没有恶意。那么这张便签上写的又是什么? 他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打开黑盒子。 卫良摇头失笑,除非自己发了疯,否则怎么会打开黑盒子?那里面可是封印着最强大的恶魔。 他叫便签揉成一团,随手丢弃。 这么一会功夫,抬头再看克里斯汀,瞳孔中的黑色已经蔓延至整个眼睛,原本美丽的眸子变成两颗漆黑的宝石,漂亮中透着诡异。 卫良皱起眉头,问:“你不要紧吧?” 克里斯汀没有回答,静静站在原地,黑色依然在蔓延,从眼眶延伸至脸庞,白皙的容颜上多出道道黑色条纹,就像蜿蜒交错的根茎,美感不在,尽是丑恶。 她的头发成了黑色。 她的翅膀成了黑色。 卫良终于意识到不妥,这好像是传说中的堕落天使。 克里斯汀漠然打量着卫良。 卫良尽力保持平静,不愿刺激她,轻声问:“我的朋友,你究竟怎么了?” 克里斯汀一剑便斩了过来。 剑气上附着的力量也不是神圣之力,而是一股阴暗怨愤的魔能。 她果然堕落了。 在恶魔的岛屿长存万年,再虔诚的天使都会迷失本心。 卫良面露无奈,亲眼见证堕落天使的诞生,不知该荣幸还是该悲愤。 他一个测滚,身后的墙壁被一分为二。 “克里斯汀,我不是你的敌人。” 回答他的又是一道剑气。幸好她刚刚成为堕落天使,神志还不是很清明,攻击算不上多么犀利,如果恢复了实力,一剑就能结果了卫良的性命。 卫良一边躲避一边思索应对之策,反抗是徒劳无用的,唯有耗时间。看看倒计时,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只要挺过去,就能被传回猩红之塔。 克里斯汀身上的神圣气息越来越少,黑暗能量越来越重,她正在从天使向堕落天使过渡,一旦过渡完成,实力就会恢复,甚至还可能更强,卫良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她黑化的时间,争取让她恢复清明,幸好两人有过交流,卫良对她的过往有些了解。 “克里斯汀,不要忘记你的信仰,不要抛弃天使的荣耀!” 他大声呼喊,掺杂着清心明性的道决,如洪钟大吕,在教堂内回荡开来。 克里斯汀身形一滞,黑化的速度果然减缓了许多,也不再攻击了。 卫良稍稍放松,看来这一招有效。他继续喝道:“不要被能量腐蚀心智,不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相信自己,你可以战胜心中的魔念。” 克里斯汀眸中的黑气消散,露出一丝清明,带着深沉的痛苦与挣扎,这一过程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她又成为那个杀戮机器,开始疯狂攻击卫良。 这次的攻击更加精准,也更加强横,卫良躲闪不及,被削下一大块皮肉。 他看着露出森森白骨的左臂,唯有无奈,前面的种种磨难都挺了过来,唯独在最后几分钟出了纰漏。可恶的克里斯汀,你都坚持了一万年,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十分钟? 便签上说的没错,天使果然是危险的。 他又想起了另一条信息:打开黑盒子。 当初看来不可理喻,现在却明白了其中意义,克里斯汀强大且穷凶极恶,唯有以毒攻毒。 黑盒子里面可是封印着一个大恶魔,将他放出来,对付堕落天使绰绰有余。唯独就怕骑虎难下。 看看倒计时,还有六分钟。 克里斯汀又是一剑斩了过来。 卫良火蝉翅一展,迅速逃离。 还是晚了零点一秒,看似是个微不足道的时间,却付出了惨重代价,一半翅膀连带着一条胳膊都被斩了下来,好不凄惨。 饶是如此,卫良依然十分冷静,始终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那些伤痛,那些危机,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看来只能打开黑盒子了。 他不再犹豫,恶魔之手发动,将黑盒子攥住,狠狠一捏,却没有捏碎,它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分外坚固。 这是出乎意料的。他本以为黑盒子很脆弱,释放恶魔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需要时间来打破封印,但克里斯汀不会给他时间,又是一剑斩来,贴着他的睫毛划过,眼睛是保住了,鼻子却被砍了一半。 他猜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 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他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住,而这一分钟之内,他不确定能不能打开黑盒子,或者说的准确一点,是完全没有把握破开它。 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在这时,黑盒子忽然颤动起来,疯狂吸收着恶魔之手的能量。 卫良目光一凝,对了,自己体内有恶魔之力,而被封印的也是个恶魔,只需要源源不绝的注入魔能,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他的魔力有限,幸运的是还有洞悉之冠。 蓝buff的魔能是无穷无尽的。 一道粗大的蓝光涌入黑盒子,如长鲸吸水,原本漆黑的魔盒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上面开始出现裂纹。 一道,两道,三道。 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很快达到临界点,砰的一声炸成粉碎。 空中漂浮着一团黑色雾气,疯狂吸收天地间的幽暗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漩涡,仿佛卷起一场魔能风暴。 一个虚影渐渐成型。 威武,庄严,漠然,雄伟。 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好似两轮黑暗的太阳,自有无上威严。 克里斯汀终于不再盯着卫良不放,而是把注意力转向破封而出的大恶魔。 她一剑就斩了过去。 原本无坚不摧的剑气失去了作用,甚至都没有近身就被瓦解。 高大魔影淡然瞥了她一眼,轻轻挥手,克里斯汀身形狂退,击塌了教堂的墙壁,飞落到不可知之地。 卫良虚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事实证明打开黑盒子果然是有效的,就怕刚赶跑了狼又被老虎吃掉,如果魔影真要对付他,他有一百条命也活不成。 他平静望着恶魔,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事态发正到这个地步,唯有听天由命。结果是未知的,他可能活下去,也可能死掉。 他喜欢半瓶水的故事。悲观的人看到失去的一半,乐观的人看到拥有的一半。他是个乐观的人,总得来说,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存活,已经相当不错了。 “人类,是你将我放了出来?” 魔影打量他片刻,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十分沉闷,如滚滚雷霆,震得卫良头脑发晕。 “是的。” “你体内怎会有恶魔的力量?” “我背弃光明,皈依恶魔。”卫良虔诚的信口胡诌。 “明智的抉择。”魔影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年轻的人类啊,猞拜罗该如何感谢你?” 卫良不是大公无私的人,此刻却保持了沉默。没人敢占恶魔的便宜,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干。 魔影单手一指,一道黑光涌入他体内。 卫良感受到那股诡异的能量,暗觉不妙,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魔影道:“你的恶魔之力太过弱小,且品阶低微,难有进阶空间,我给你种下一粒魔种,这可是最高贵、最邪恶的恶魔之种,只要好好培养,定会有所成就。” 卫良开启内视,果然发现恶魔之力不再是幽蓝,最中心多了一抹漆黑,那黑色能量十分霸道,哪怕看上一眼都令人胆战心惊,原本的恶魔之力正在被黑色魔种缓缓同化。 再抬头,已经没有了猞拜罗的影子。 卫良耸耸肩,看来运气不错,恶魔不全是背信弃义的婊子,也有知恩图报的异类,他也算因祸得福。本来恶魔之力是鸡肋,经过这么一场造化,以后说不定会派上大用。 空荡荡的教堂一片狼藉,只有他孤单一人。 默默等待三分钟,塔灵冷漠的声音响起。 “游戏结束。”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杀戮对决 回到猩红之塔,伤势被塔灵尽数治愈,如同经历了一场重生,又回归巅峰状态,说不出的舒畅。他展开火蝉翅,朝着小屋的方向疾驰。 家里空荡荡的,丁丁不在,应该是去参加死亡游戏了。 他从储物袋拿出一桶方便面,施展水系魔法,凝聚了约三百毫升的水,又用火系魔法烧开,倒入方便面之中,又加了一根火腿肠和一颗卤蛋,就这样,一顿饭完成了。 他默默的吃,总感觉缺了diǎn什么。 可能是一个人吃饭太沉闷了。 他把殷无涯召唤了出来。 “殷殷,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他叼着一块火腿肠,聚精会神的盯着殷无涯,但对方没有反馈。 “如果你能听到,就眨眨眼。”他又聚精会神的看,可还是没有收到反馈。 他苦笑,既然身体被封印了,又怎能眨眼? 但也并非一无所获,细心观察之下,他终于看到那抹紫气,很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却还是有迹可循。 它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流转着。 卫良灵机一动,问:“如果你清醒着,能不能改变它的运行轨迹?” 道法被心神控制,与**无关,或许这样可以测试出她究竟还有没有意识。 视野中,那抹紫气依旧以固定的轨迹缓缓运转,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卫良有些失望,勉强笑了笑,开始吃面。 吃完了,将方便面桶丢如垃圾筐,擦擦嘴,准备将殷无涯放回储物袋。 他忽然发现紫气的运转轨迹有变化。之前一直是逆时针旋转,现在则变得不规律。 卫良神色一震,略显苍白的面庞上隐约泛起一层红光,问:“你能听到我的话,对吗?” 殷无涯自不可能回答。 卫良道:“如果你能听到,就将紫气以原本的轨迹运行。” 说完这句话,他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紫气,生怕错过最微小的细节。 令人振奋的一幕发生了,它果然按照卫良的要求开始流转。 也就是说,殷无涯是能听到的。 卫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只可惜没有熟悉的触感,而是感受到一层冰冷陌生的光,这层光虽然薄,却无比强大,将两个人隔绝。 卫良又觉得悲哀。他在地球上曾看到一篇医学文章,百分之四十的植物人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表达,当时他就感觉很恐怖——这类似于鬼压床,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陷入沉睡,那些有意识的植物人多么不幸,要忍受这样的状态几十年,直到死亡才算终结。而眼下殷殷不正处于那种状态之中么? 他终于明白光明王有多么可憎,永耀之光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凌迟腰斩之流在它面前都是小儿科,前者虽然血腥,起码有个时间限度,很快就会死去,死了就解脱了。可一旦被永耀之光囚禁,就会一直陷入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如果没有外力干预,会持续到宇宙终结。 太残忍了。 他伸手,轻轻托住殷无涯的面庞,凝重道:“相信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那不会太久。” 殷无涯能听到这句话,却依然呆呆站着,无法给出回应。 但她是相信卫良的。 这时候,塔灵恢宏的声音响彻整个第四层。 “冒险者们,一场场死亡游戏是否让你们觉得无趣?没关系,我来给你们找diǎn乐子。接下来临时增加一场游戏,准确的说是一场战争——杀戮对决。第四层的所有冒险者被分为红蓝两大阵营,双方展开无情杀戮。你们一定怨恨我残苛,但这并非磨难,而是一场造化,每杀死一名敌人有较小的概率掠夺对方的异能,这正适应了猩红之塔的法则——如果你强,我会让你变得更强;如果你弱,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原话应该是塔灵本尊说出来的,字里行间带有明显的感**彩,只不过换做那抹意志重述,就变得机械干瘪,听上去有些怪异。 卫良笑了,每杀一个人就有可能掠夺对方的异能,还有比这更快的提升实力的方式么? 他喜欢猩红之塔的方式,简单粗暴,关键对他有利。毫无疑问,以他目前的实力,当之无愧是第四层的强者。 他安静坐着,看似淡然,实则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接下来的战斗准备着。 三分钟之后,他被传送到一处巨大的森林,郁郁森森,充满夏天的气息。 他旁边出现了许多人,就像身处集市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都有一个特diǎn,穿着蓝色上衣。 卫良低头,发现自己的上衣也变为蓝色。 这代表着他是蓝色阵营。 塔灵道:“在森林的另一端是红色阵营,你们的生死之敌。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杀光他们。” 一半人跃跃欲试,一半人郁郁寡欢。跃跃欲试的定然是实力比较强的,郁郁寡欢的必然是实力比较弱的。 少数强者已经迫不及待的身先士卒。 “等一等。”一个文质彬彬的瘦男人叫住他们,道:“既然分成两大阵营,我们就要团结,这样才能爆发更加强大的战斗力。你们几个回来,不要做散兵游勇,万一中了埋伏会吃大亏。” 那几个强者果然停住步伐,准备听听他的下文。 瘦男人说:“站在宏观的角度看,红色方是一个军队,蓝色方是一个军队,这场战争好似行军打仗,我们必须商量出一个章法,或结阵对敌,或设计埋伏,盲目乱冲只是自乱阵脚。” 大部分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卫良却不认同。 行军打仗,首先得有一个得力的将领,在场的所有人别说将领,当过兵的都没几个,勾心斗角倒是很有些本事,还结阵对敌,谁知道古代的兵阵怎么布?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大将之才,能统御众人,但士兵最重要的是忠诚、执行力和共同的目标。很不幸,冒险者一条也不占。先说忠诚,猩红之塔从没有忠诚。再说执行力,大家没有经过严苛的训练,凭什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至于共同的目标,那才是最致命的,普通士兵都有一个目标:取得胜利。那是个大目标,所以大家能拧成一股劲。这场战斗不同,冒险者们的目标不是取胜,而是尽可能的杀死更多人,定会出现抢人头的劣行。 这样一支军队必然效率低下,散乱无章,与其被他们拖后腿,还不如单独行动。 不认同归不认同,卫良却不会公然唱反调,他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就先走了。 他悄然隐去,准备做一名铁血刺客。 森林繁茂,草木众多,倒是提供不少隐匿之地,更方便刺杀。 卫良深入森林中心,躲在一棵参天巨树之上,依靠树叶作为掩体,默默等待时机。 仿佛又回到死亡猎手那场游戏,唯一不同的,那次杀人奖励猩红币,这次杀人是掠夺异能。 …… 宁小雅压力很大,她的异能不适合争狠斗勇,性格也不适合争狠斗勇,所以这场临时增加的游戏简直是灾难。 她身处蓝色方,决定抱团取暖,跟着队伍走。 团队能够掩盖个人的短板,这么做是没错的。 不幸的是第一场战斗就遭惨败,被敌人杀的丢盔弃甲,那个领头的白发男人猛如虎狼,一个人就把他们这小股埋伏的队伍吓破了胆,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同生共死的家伙们纷纷跑路,临时组成的队伍土崩瓦解。 她运气很好,白发男人没有杀她,可能是觉得她很弱,不值得掠夺,所以她趁机就跑了。 她孤身一人,再无依仗,恐惧漫上心头,也想过钻空子,比如备两件衣服,一件是蓝色,一件是红色,就像变色龙一样,随时转换自己的阵营,从而达到“我是自己人”的效果。但衣服被塔灵施加了规则,根本不能掩饰。 她决定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好眼前有一个参天大树,两百多米高,枝叶繁茂,就像一座小小的岛屿,是极佳的藏身之所,她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四周没有敌人,果断就爬了上去。 她是个胆小的人,担心被下面的敌人戳屁股,遂爬了很高很高,快到树dǐng了才堪堪停下。她觉得自己勉强安全了,树叶是非常好的掩体,这里的树木有那么多,敌人不会一颗一颗搜查的。 过了一会,她忽然发现侧方还藏着一个男人,一直平静的注视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险些跌下去,颤声道:“你是谁!” 那个人是卫良。 他没有回答宁小雅的问题,而是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宁小雅瞧见他的蓝色上衣,心头稍安,拍着胸口道:“你吓死我了,原来是自己人。” 卫良笑而不语,当然是自己人,如果不是自己人,你能活着上树? 宁小雅见他衣服上满是血迹,很是凄惨,猜测他刚经历过惨烈的战斗,怜悯问:“你受伤了吗?” 卫良摇头。 “这么多血,还说没受伤?” “我没事。”卫良说。其实那都是敌人的血,他身体被龙血强化,一般人都伤不到。 宁小雅觉得他是死要面子,手掌上涌出一团绿光,涌入他体内,道:“我的异能是治愈,希望能够帮到你。” 卫良接纳,虽然不需治疗,但在绿光的滋润下还是感觉神清气爽,微笑道:“谢谢。” 宁小雅摆摆手,笑道:“别客气。唉,咱俩都是天涯沦落人,应该互相帮助。” 她觉得真正的强者应该冲锋陷阵,而不是躲在树上。对方之所以藏起来,肯定和自己一样是个胆小鬼。同为弱者,理应相互照应。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重力场 宁小雅问:“你在这里躲了多久了?” 卫良答道:“快一个小时了。” 宁小雅暗松一口气,道:“看来这里蛮安全的。” 卫良付之一笑,这里一点都不安全,短短一个小时被敌人扫荡了三次,亏得实力强,否则早成了刀下鬼。 宁小雅是个开朗的女孩,很容易相处,算不上多漂亮,却有些可爱,眉宇间总是带着讨喜的笑意。尽管不认识卫良,她也不怕生,随意和他聊着天。她并不知道这是一位冷血刺客,还能以平常心对待。 她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卫良的能力比较驳杂,不好细说,便敷衍了事。 宁小雅道:“恶魔之力?” 卫良点头。 宁小雅古灵精怪道:“你的行为可与恶魔大相径庭。” 言下之意,恶魔应该冲锋陷阵,而非躲在树上。 卫良没接话茬,反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加血?” 宁小雅说:“没错。” 卫良微笑道:“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呐。” 宁小雅轻叹一声,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富有奉献精神的姑娘呢。”她眼睛转了转,问:“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 “比如说?” “杀几个敌人,掠夺他们的异能。” 卫良耸耸肩,没表态。 “我知道你不算强,否则也不至于躲在树上。”宁小雅说:“也许我俩可以合作,联起手来阴人,怎么样?你负责前排输出,我在后面给你加血,完美。” “不用了。” “胆小鬼,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宁小雅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一个大老爷们。” 她是个外向活泼的人,这话不像是挖苦,反而更像朋友之间的玩笑。 卫良当然不是胆小,而是没法和她分赃。她一个拖油瓶基本没什么用,一旦合作,该不该让她人头?让吧,自己亏;不让吧,她心里肯定不平衡。想来想去,还是单干合适。 合作都是建立在对等的前提之上。 宁小雅是个碎嘴子,待在树上也没事,就和卫良闲聊天,说了些两军对垒的经过。 “蓝色方惨败了。”她想起一个个同伴被杀,心有余悸,道:“红色方有个白头发的冒险者,很强大,我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人,一个人杀入大军,如赵子龙一样七进七出,别提多威风。我们那个队伍被他一个人给冲垮了。” 卫良表情平淡,并未有什么表示。 宁小雅并不喜欢他这种反应,哪怕不义愤填膺,总该唇亡齿寒吧?很可惜他毫无触动。 “你倒沉得住气。”她撇着嘴说。 “还行。” “其实你蛮聪明的,老早就跑了,如果留下来肯定也凶多吉少。” 卫良笑眯眯的说:“那不一定,如果我真留下了,说不定能扭转战局。一个神队友往往能带起一群猪队友,只是我不愿操那份心。” 宁小雅又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吹牛。” 卫良没有争辩,开始观察下方动向,过了会看到一个落单的冒险者。 是红色阵营的人。 宁小雅也发现了那个人。刚才她还信誓旦旦要和卫良联手阴人,真摊上事就不说话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暴露行踪。也不怪她胆子小,毕竟是个辅助,没多少战斗能力,也觉得卫良不太指望得上,自然无心应战。 卫良却跃跃欲试,如猎豹般盯着下方的猎物,身躯微弓。 宁小雅生怕他乱来,压低声音道:“你要干嘛?咱俩都没什么战斗力,我劝你不要搞事。” 话音未落,卫良已经跳了下去。 宁小雅吃了一惊,没实力还硬上,不明摆着自取其辱么?她密切观察下方动向,随时准备支援,只是树叶太过茂密,下方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真切。待找到一个合适的观战角度,卫良已经飞了上来。 宁小雅诧异望着他,问:“你怎么回来了?” 卫良微笑道:“战斗结束了。” 宁小雅觉得他在说笑,道:“你一上一下不到五秒钟,这么短时间就能搞定?” 如果卫良心情好的话,不介意把战斗过程讲解一番,但他心情比较差,只是敷衍摆摆手,便再也没有说话。 他有心情不好的理由。目前为止已经杀了四个人,一个异能都没有掠夺到,这概率确实太小了,与网游中的抽奖系统一样坑爹。 宁小雅其实不太相信他的话,又换了个角度观察,果然发现下方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刚才那个人,颇感不可置信,惊诧道:“他真的死了?” “不然躺在地上睡觉么?” “天啊,你怎么办到的?” 宁小雅算了算,卫良总共离开四五秒钟,抛开路程浪费的时间,真正交手也就一两秒的事,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了对手? 秒杀,真正的秒杀。 卫良目不转睛盯着下方,低声道:“又有敌人过来了。” 宁小雅低头,果然看到一个人,是个男人,身材匀称,尤其那一头白色短发尤为显眼。 卫良弓起身子,又如之前一般。 宁小雅却止不住颤抖起来,一把拉住他,低声道:“是他!那个白发男人!你千万不要冲动!”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敌人的强大,那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如果说普通冒险者是绵羊,他就是一头猛虎。卫良上次杀人或许是运气,但真要对白发男人动手,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宁小雅现在和卫良绑在一起,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卫良听她这么一说,果然有些动容,问:“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宁小雅捣蒜般点头,道:“千万别暴露,否则我俩都要死。” “这样啊,看来我得认真一些了。”卫良笑的更加温和,从储物袋掏出一根魔杖。既然对手不一般,还是严肃点,别贴身肉搏了,直接用魔法杀了他。 宁小雅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但看现在这个势头,分明还是不死心。她又气又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抱住卫良,死活都不肯让他动手。 卫良多少有些无奈,道:“放手,我保证能杀了他。” 宁小雅气愤不已,低呼道:“别开玩笑了!一个疏忽我俩就会丧命!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卫良沉默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妥协的征兆。其实他想的是要不要先把这个碍手碍脚的蠢女人解决了? 两人并没有僵持太久。 白发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参天大树轰然倒塌。 卫良与宁小雅坠落下去。 卫良展开火蝉翅,想要腾空而起,却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拉扯,直接将火蝉翅撕裂。亏得他身躯强横,并没有大碍。 宁小雅却很凄惨,直接摔得吐了血,如果不是幸好落在卫良身上,这一下就把她摔死了。 她眼冒金星,好一会才回过味来,发现白发男人就在面前,正淡漠打量着自己,恐惧顿时蔓延至全身。 “又是你。”白发男人意兴阑珊,道:“小姑娘,你脑子是不是有病?那么多异能你不选,偏要选个治疗系的,真他妈废物,我都懒得杀你,滚。” 宁小雅如获大赦,慌乱跑开了,跑了两步又觉得这么做不仗义,卫良可还留在那呢,自己一走,他肯定活不成了。她算不上多自私的人,否则也不会选择治愈系的异能,可敌人太强大了,她实在没有勇气挺身而出,就那么纠结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卫良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分外沉重,只是表情依然平淡,饶有兴致道:“重力场?不错的异能。” 白发男人对他同样感兴趣,道:“你的**很强大,不错,这才是我渴望的异能。如果能掠夺过来,我定会更上一层楼。” 引力再次暴增一倍,卫良几乎都站不稳了,身体剧烈打着颤。 白发男人诧异,很清楚引力的强度,足足是地球的一千倍,别说一个人,哪怕一辆坦克都被压得变了形,可那个男人怎么还没有死? 卫良当然没有死,甚至都没有受伤,仅是行动受限。毕竟是龙血之躯,能免疫五级以下的魔法与道法,在第四层是无敌的。 他微笑道:“羡慕我的**?我还有更加强大的能力,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白发男人意识到不妙,这起码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倒是起了轻慢之心,接下来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可他已经没了机会。 无数光刃纵横切割,刹那间,他就成了一条条碎肉。 他死了。 死的干净利落。 第四层的冒险者实力大约与四级魔法师相当。而卫良刚才施展的,是五级魔法。 这不是普通的五级魔法,而是空间魔法,威力更加强大。 卫良本就是魔法天才,转化率惊人,能够爆发数倍的战斗力,实力远超一般法师。白发男人再怎么强也是第四层的冒险者,而卫良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层面,将之秒杀也在情理之中。 塔灵漠然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掠夺成功,获得异能重力领域。” 卫良大脑一阵刺痛,瞬间多出许多记忆,同时体内生出一股全新的异能量。 他发动重力领域,方圆十米被尽数覆盖,草木纷纷弯折,就连大地都开始塌陷。 终于成功了。连杀五个人,可算是收获了胜利果实,而且还是颇为强大的重力场。 卫良很满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盟友小雅 < 宁小雅目瞪口呆。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杀了? 对方有多么生猛她心里最清楚。而卫良什么都没做,仅是念叨了几句咒语,挥了挥魔杖,就秒杀了他? 她以为这是幻觉。 走过去仔细观察,白发男人真真切切是死了,死的很惨,连老妈都认不出的那种。 鲜血流了一地,就像屠宰现场。 “你、你、你……” “慢点说,别大惊小怪的。” “你这么厉害?” “凑合。” 卫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也不是自谦,他不是谦虚的人,只因眼界不同,整天和殷无涯打交道,这点实力也不足道也了。 宁小雅无语,本以为遇见个胆小鬼,不曾想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再没有轻慢之心,满脸恭敬姿态。也不怪她势力,世界本该如此,想要别人尊重,必有被尊重的理由。 “想不到您竟然这么猛。”她竖起大拇指。 她的手指很软,拇指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手指硬的人弯不了这样的弧度。 “别拍马屁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卫良笑眯眯的说。 宁小雅神色一苦,道:“大侠,您这是下逐客令吗?” 卫良道:“刚才你差点坏我好事。正是被你抱着,我才失了先机,要不然哪轮到他蹦跶,直接被我阴死了。” 宁小雅汗颜,道:“我那是为你好。谁知道你这么牛呐,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话说回来,你这么强,干嘛躲在树上?” “我那不是躲,是阴人。” 宁小雅乐了,道:“太坏了你,明明实力强大,偏要玩阴的。” 卫良纠正道:“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你去看看动物世界,老虎强不强,狮子强不强,有哪个捕猎前会先暴露?这不是阴不阴的问题,而是效率问题。” 宁小雅抱拳,俏皮道:“受教,受教。” 卫良淡淡道:“别在这跟我闲扯了,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他没有和任何人结盟的打算。 宁小雅站在原地,颇显无措。 犹豫片刻,她追了上来。 卫良蹙眉望着她,问:“什么意思?” 宁小雅甜美笑道:“没意思,主要是你太帅了,我实在抵挡不住魅力啊。” 卫良莞尔一笑,道:“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跟着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这话说的温和,不带一丝火药味,就像一个玩笑。 宁小雅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看来,卫良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那种平静淡然的气质就像一个诗人,这种人怎么会滥杀无辜呢? “你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为什么要刻意装作残忍的模样?其实你装的并不像,起码得表现的穷凶极恶一点吧,但你压根做不出来,连威胁的话都说的笑吟吟的……” 声音戛然而止。 纳什之牙抵在她脖子上。 卫良微笑道:“其实我的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宁小雅不说话了。 脖子上的触感那般真实,如寒冰一样森冷,如针刺一样尖锐,以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节奏压迫着。 她的肾上腺素大量释放,呼吸急促,身躯僵硬。 “你……来真的?” “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个玩笑。” “别这样,我们不是敌人。” “我知道杀你并没有好处,所以我不想杀你,但你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你的动机很单纯,抱大腿嘛,我懂。谁都想抱大腿,关键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大腿的感受?我凭什么要保护你?” 宁小雅低声道:“我懂了,对不起。” 卫良话锋陡然一转:“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一个保护你的理由。” 宁小雅沉默片刻,说:“我会加血。” “没人能伤我,起码第四层是这样的。” 宁小雅愁眉苦脸道:“我只会加血。” “你这么不懂的变通,如果去做推销员一定会饿死。”卫良微笑道:“除了加血之外,你还有其他筹码。” 宁小雅茫然不解。 “比如说,猩红币。” 宁小雅明白了。她有些积蓄,攒着应急用的。权衡利弊,猩红币虽然重要,却不如自身安危重要,她并没有多少战斗力,随时都可能被敌人杀死,和卫良绑在一起就大不相同,于是就转了账。 “七百六十二?” “我就这么多了。” “有点少。” “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 “算了。”卫良淡淡道:“最后再谈论一下战利品分配的问题。” 宁小雅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算是那种得过且过的冒险者,来这就是混日子的,也没多远大的抱负,能活着就很幸福了,这点和丁丁有些像。她不贪心,道:“你吃剩下的,给我。” 卫良微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尽量保护你。” 宁小雅说:“其实我也很有用的,可以不断给你疗伤。我不是拖油瓶,而是你的战友。” 卫良一笑置之。 他骨子里是个孤傲的人,不需要战友。 宁小雅嘟嘴道:“喂,你干嘛这种态度,让我很受伤啊!” “好吧,有用的战友,我们现在要去杀人了。” 卫良走在前面,宁小雅跟在后面。 有高手在前方开路,她腰杆也挺直了,不时神气的四下观望,小眼神别提多犀利了,颇有狐假虎威之感。 “我说,咱们好歹是个组合了,要不要起个霸气点的名字?” 卫良觉得她很幼稚,没理。 “叫梨娃娃二人组,怎么样?” 卫良眼皮跳了跳,没说话。 “不合适?”宁小雅苦思冥想一阵,兴致勃勃道:“水影男女行不行?” 卫良的笑容已经有点不自然了。 “你叫什么名字?就用咱俩的名字做一个组合。就像羽泉那样。” 卫良忍无可忍:“你是脑残吗?” 宁小雅茫然摇头:“我不是啊。” “这不是疑问句。” “那是?” “我是在骂你,懂吗?” 宁小雅这才回过味来,耸拉着脑袋道:“我错了,我不瞎说了。其实我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嘛。” “咱俩又不是说相声的,活跃什么气氛?我们是要去杀人。” “嗯,我知道了,去杀人,要严肃一些。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那样。” 卫良继续走。 宁小雅跟在后面,小声问:“你看过那部电影吗?很不错的,我都被感动哭了。” “再废话就分道扬镳。” “那钱还退不退?” “你说呢?” 宁小雅识趣闭嘴。 哼,牛什么牛,不就是实力强一点吗?再强的adc也需要辅助,真把本姑娘赶跑你就等着后悔吧。 她自我yy中。 过了十分钟,他们发现了敌人。 那是一对双胞胎,个子很矮,一米六都不到,还丑的不行。 “哥,有情况!” “老弟,跑还是不跑?” “看你一句话!” 大丑开始观察。 男的笑呵呵的,一看就是软柿子。而那个女的看上去也没什么威胁。 “干。”大丑说。 “好嘞。”小丑说。 兄弟俩很有默契,开启战斗形态。 他俩竟然合体了。 别乱想,不是爆菊花那种合体,而是真真切切融合成一个人。 一个巨人,两米多高,肌肉偾张,就像一头野兽,双眸猩红,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宁小雅吓了一跳:“这是变异的银背大猩猩吗?” 卫良不太待见对方的异能,合体这种能力比较麻烦,对他而言是鸡肋,杀了对方并没有什么好处。 兄弟俩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卫良躯体强横,也懒得用魔法,直接一拳迎了上去。 一声闷响,“变异的银背大猩猩”被轰飞。 兄弟俩知道遇见了硬茬,也识时务,夹着尾巴就跑了。 卫良也不追。 宁小雅颇有不甘:“怎么不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杀他们?” “掠夺异能啊,笨!” “他们的异能是合体,我找谁合体去?没什么用的。” “咱俩合体啊!”宁小雅理直气壮的说。 卫良神色古怪。 “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放心吧,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神马!你竟然嫌弃我?我好歹也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你太不给面子了!” “就你还校花?” “好吧,系花。” “系花?” “班花行了吧!”宁小雅十分恼火,愤愤然瞪了他一眼。 卫良微笑不语。 宁小雅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又说:“不是我吹牛,你知道在地球上追我的男人排了多长的队么?都超过香飘飘奶茶了。” “一般人吹牛的时候都会加一个前缀:不是我吹牛。” 草丛抖动,又走出来几个人。 都是红色阵营的敌人。 看其规模,显然是一个小团队。 他们打量着卫良二人,神色不善。 一个人是强是弱,通过气势就能看出大概。这几人神色冷漠,目光如刀,如同一条条豺狼,与之前那两兄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卫良收敛笑容,冷然打量着对方。 在中间倒是看到一个熟人。 可以称他为郭小凌,也可以称他为雷。 看其冷峻气质,应该是后者。 < 第二百九十五章 爸爸好 卫良望着雷,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雷瞥了他一眼,对三个队友说:“我们走吧。” “走?”其中一个大胖子不乐意了。他很有特点,不是一般的胖,那大大的肚子就像怀了十个孩子,宛如一堆移动的脂肪,不悦道:“好不容易逮着两只肥羊,就这么走了,有点说不过去吧?” 雷淡淡道:“我和他勉强算是认识。” 大胖子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仗义的。你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么?在猩红之塔讲情面,你也是天真。” 另外两个同伙也摩拳擦掌,与大胖子的意见保持一致。 宁小雅多少有点紧张,色厉内荏道:“别没事找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大胖子瞧她有几分姿色,笑眯眯道:“小妹儿,我知道你是吃什么的,等会哥好好喂你。” 宁小雅气坏了,又不敢妄动,只好无助的望着卫良。 卫良看都没看三人一眼,目光一直放在雷身上,问:“很不幸,你的同伴并不卖你面子。那么,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动手?” 你对我的态度,决定我对你的态度。 卫良和雷也算有点交情,主要是在死亡猎手中欠了个人情,现在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不动手,大家便相安无事,卫良也不主动招惹。如果他不知好歹,卫良也就不手软了。 雷面无表情,却后退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 大胖子瞧卫良有恃无恐的,面色一沉:“你小子胆儿还挺大。” 三人使了个眼色,发起了攻击。 大胖子肚皮裂开,喷出八条钢铁触手,在半空扭动,分外恶心。这些触手都是由艾德曼金属打造,坚固无匹,锋利程度更是令人发指。 它们齐齐涌向卫良。 另外一个双臂化作机枪,喷吐合金子弹。最后一人则是刺客,悄无声息绕到卫良身后,指如刀锋,打算抹了他的脖子。 宁小雅心惊肉跳,下意识喷发出一团绿光,将自己与卫良笼罩。可惜这绿光只能疗伤,并没有什么防御能力。 雷冷眼旁观,并不插手。他和卫良立场相对,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可别指望他帮忙,两人的交情还没有那么深。 合金子弹先到,刺破绿光,打在卫良身躯上。 宁小雅慌乱道:“怎么办?我们快跑吧!” 卫良未动,戳在原地,仿佛生了根。 子弹如雨,一颗颗击在他身上,却一颗颗破灭,炸起团团火光,噼里啪啦的似烟花一样。 卫良毫发无损。 大胖子的艾德曼金属触手随后而至,角度刁钻,竟是刺向双眼。他察觉到卫良身躯强横,不宜硬碰硬,便准备攻击脆弱部位。 身后那名刺客也准备就绪,刀锋已经绕到前方,距离卫良的皮肤只有一厘米。 卫良古井无波,一切尽在掌握。 他闭目,默默发动重力场。 引力瞬间增加五百倍。 刺客一屁股跌下,满脸惊骇。 钢铁触手就像一根软软的面条,也坠落下去。 那一颗颗合金子弹,根本飞不动,出膛没有两米就掉在地上。 大胖子惊骇道:“这是什么异能?” 在超强重力场之下,他站都站不稳了,每一寸骨骼都在颤抖,脆肉的五脏六腑不堪重负,齐齐崩裂,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还夹杂着内脏碎屑。 另外两人也好不了哪去,纷纷遭受重创。 卫良笑容浓郁一分,重力场的强横超乎意料,仅是发挥了一半威力敌人就丧失了战斗能力。他虽防御强横,攻击却算不上多犀利,魔法是强,却有限制,精神力是永远的痛,一旦枯竭,就只能贴身肉搏,龙血之躯偏防御,攻击也就马马虎虎,如今有了重力场,对敌也多了一个强大的手段。 他心念一动,引力再次暴增,达到一千倍高压。 大胖子惨叫一声,就像一个放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干瘪下去,只有那层皮还算完好,内在则全部崩坏了,脂肪、内脏、血液爆了一地。 另外两人如出一辙,纷纷惨死。 卫良击杀三人,却并没有听到塔灵的提示,掠夺异能本就是小概率事件,他也不失望,话说回来,三个人的异能也不算强大,掠不掠夺没有意义。 宁小雅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一把抓住卫良的手,拍马屁道:“大神,我太崇拜你了!” “行了,稳重点。” 宁小雅不听,继续拍马屁道:“你就是我黑夜中的明灯!你就是我高速公路上的路标!你就是我大海上的舵手!” 卫良乐了:“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爸爸呢?” 宁小雅立马鞠了个躬:“爸爸好!” 卫良摸了摸鼻子,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给人家难堪。他本来不喜欢浮夸的人,但宁小雅不同,不是那种单纯的厚脸皮,还透着一股可爱劲,倒是不会令人反感。 “以后别乱讲,爸爸是随便叫的么?”卫良教训她。 宁小雅挠头,没心没肺的笑。她问:“你是危险人物么?” “什么危险人物?”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宁小雅解释道:“从第四层开始,塔灵就会公布危险人物名单,将每一层最危险的五个人列在上面,猩红商城就有得卖,三百猩红币一份。” “你买了?” “买了啊。” “浪费猩红币。” 宁小雅笑道:“我比较八卦嘛。你这么厉害,危险人物名单上说不定有你的名字呢。” 卫良没说话,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 宁小雅拿出一张红色的纸,这就是花三百猩红币买的危险人物名单,观察着卫良,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找找上面有没有你。” 两人虽然认识,却没有互报名字,她倒是不知道卫良叫什么。 卫良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先跟我说说危险名单上都有谁,我也了解一下第四层都有那些刺头。” 宁小雅噗嗤一笑,道:“不是刺头,是危险人物!” “都差不多。” “不一样,前者是比较刁钻的人,后者是致命的人。” 卫良想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 宁小雅挺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就像报幕员一样,拿着危险名单开始念。 ———————— 最近生活比较混乱,昨天没有更新,十分抱歉。主要是昨天修改了一章,时间有点不够,改的那一章是284章,本来那章是说色-情的危害,但编辑让我别科普两性知识,估计网文管的严,我只好改了,不让科普两性我就科普点别的,改成科普宇宙大静默,看过那一章的朋友有兴趣可以再去看下,如果是用手机app看的话,可能更新不了,网页看没事。 晚上尽力再更新一章,将昨天的补回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危险人物名单 “郭小凌,危险指数84,排名第五。”宁小雅说的有板有眼的。 “等等,你说郭小凌?”卫良来了兴趣。 “你认识他?” 卫良笑了笑,道:“刚才那个冷着脸的小青年就是。” 宁小雅想起了雷,不由吃了一惊,呼道:“原来是他!幸亏你俩有diǎn交情,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卫良没说话,雷出不出手结局都一样,无非就是多死一个人或少死一个人的问题。 宁小雅左顾右盼,道:“奇怪,郭小凌呢?刚才还在这,现在却不见了。” 卫良道:“他早走了。” 宁小雅撇撇嘴,道:“真没礼貌,走都不打一声招呼,我还想和他切磋一下呢。哼,第五名了不起吗,说不定还不如我厉害。” 也亏是雷走了,她才敢吹牛,刚才厮杀的时候她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四名是谁?” “武名扬,危险指数87。我见过这个人,特别厉害。” 卫良没什么印象,淡淡diǎn头,问:“第三呢?” “杨伟,危险指数88。” “杨伟?”卫良觉得这名字有diǎn耳熟。 “对,就叫杨伟。”宁小雅咯咯直乐:“这名字起的多好呀。” 卫良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冰老大么。 冰老大本来是第三层的,比卫良资历还老,现在晋升第四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卫良和他切磋过,不敌,能列入前三也是实至名归。 “第二名是谁?” “方歌吟,危险程度99。”宁小雅凝重道:“前三个实力差的都不算大,你再看看这个,一下就甩开了。” “方歌吟?女的?” “男的。”宁小雅白了他一眼:“你也真是孤陋寡闻,连方歌吟都没听说过?” “没有。我一直在异界闭关修炼,对猩红之塔的事不怎么上心,第四层的人也很少接触。”卫良觉得此人是个劲敌,便问:“关于他的资料,能不能详细说说,比如长什么样子,异能是什么。” 宁小雅道:“我买的这份是初级危险人物名单,只有名字和危险指数,其他信息就没了。要想知道更多,得买高级危险人物名单,会有3全息影像,还会大致介绍一下对方的能力,只是太贵了,要一千猩红币呢,我可买不起。” 卫良diǎndiǎn头,道:“那就算了。” 宁小雅毕竟是个八卦的人,道:“不过呢,关于他的事迹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这是个古武大师,战斗技巧妙到巅毫,一个人随随便便单挑几十个冒险者,别说第四层,哪怕放到第五层都算是一流高手。他最恐怖的不是多有蛮力,而是无与伦比的战斗天赋,这种人天生就是为厮杀而生的。” 卫良明白她的意思,就好比野牛,空有一身气力,却是个食草动物,不会运用自己的力量。而猎豹、猛虎、豺狼之流则不同,天生就是为捕食而生,浑身上下都是战斗细胞,通常会以弱胜强。 宁小雅道:“方歌吟是个独行侠,在第四层名头却很大,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对他畏惧三分。和他比起来,第一名倒是低调的很。” 卫良眯起眼睛,神色略显凝重,问:“头号危险人物是谁?” 宁小雅看了一眼名单,念道:“卫良。” “谁?” “卫良啊。”宁小雅用确定的口吻说。 卫良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他够低调了,深居简出的,也不搞事,却成为危险人物当中的执牛耳者。 宁小雅见他不表态,笑道:“没听过这个人吧。别说你,大部分冒险者都没听说过。大家都纳闷这个人是谁,凭什么比方歌吟还厉害,很多人对这个排名都不服气呢。” 卫良耸耸肩,不服气?那就打到你们服气。其实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本来他的实力也就和冰老大一个水准,但是去蒙特奇有了造化,得到龙血浇筑,实力暴涨,再加上修成次元切割,能排第一也不足为奇。 宁小雅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见过这个人。” “哦?” “当时他受了重伤,眼看就快不行了,你也知道,本姑娘是菩萨心肠,就顺手帮了个忙,那小子也仗义,说以后一定会还这个人情。”宁小雅抱着双臂,下巴扬起,一幅得意的模样。 卫良似笑非笑望着她,问:“你真救过他?”还有后半句没说,你救过他,他本人怎么不知道呢? 宁小雅重重diǎn头,搞的跟真事儿一样,道:“那当然咯。” 卫良笑眯眯问道:“你跟我说说,那个叫卫良的长啥样。” “这个嘛……”宁小雅想了一会,支支吾吾道:“反正个子不高,挺壮实的,有diǎn黑,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卫良无语,你特么说的是乔永强。 他又问:“他的危险指数是多少?” 宁小雅说:“也是99。” 卫良纳闷道:“同为99,为什么他排第一,方歌吟排第二?” 宁小雅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实话告诉你,卫良抱了大腿。” 卫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宁小雅解释道:“他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女朋友,所以就排第一咯。” 卫良再次无语,别说,她讲的还有那么diǎn道理,方歌吟算什么,殷殷一个手指头就捏死他了,便问:“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宁小雅道:“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啊。” 她将危险人物名单递给卫良。 卫良看了看,在自己名字后面果然写着一行标注:因有女魔头做靠山,故此排在方歌吟之前。 宁小雅又八卦道:“很多人都猜测,这是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真要单打独斗的话,肯定不是方歌吟的对手。” 卫良脸都黑了。 宁小雅问:“名单上有没有你的名字?” “有。” “不会吧,真的有你!”宁小雅明显很兴奋,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问:“你是谁?” “呵呵。”卫良只能这么说了。 宁小雅猜测道:“杨伟?” 卫良道:“你觉得父母会给我起这么滑稽的名字么?” “我也觉得不太像。”宁小雅又继续猜:“武名扬?” 卫良摇头。 宁小雅捂住嘴巴,眼中迸发出不可置信的光芒,道:“你不会就是方歌吟吧?大神,我仰慕你很久了!” 虽然没有见过方歌吟,但是卫良的气质显然和那个猛人比较符合,总是一幅淡然的模样,宁小雅不由将他俩联系在一起。 卫良依然摇头。 宁小雅有diǎn蒙,问:“那你究竟是谁?” 名单上只有五个人,三个人排除,还剩两个,他自然也不可能是郭小凌,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卫良咧咧嘴,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还有,我得感谢您老的救命之恩。”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以杀养魔 宁小雅完全懵逼了,两只眼睛发痴的望着卫良,就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 卫良微笑道:“怎么了,我的救命恩人。” 宁小雅磕磕巴巴道:“你真是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一的猛人?” 卫良笑眯眯道:“别叫我猛人,受宠若惊,叫我小白脸吧,听着心里踏实。”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诽谤!”宁小雅愤愤不平道:“您怎么能是小白脸呢?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那是**裸的嫉妒。就我这暴脾气,以后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不用您动手,我直接就啪啪抽他们俩大嘴巴子。” “别这么说啊,我都是靠女人才取得了如今的地位。” “哈,这话骗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我。咱俩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最了解你的本事了,哪里有什么女魔头,我连她影子都没瞧见,您是全凭自己秒杀了对手呀!在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真不敢相信第四层还有这么强的人,多亏了您呐,让我开了眼了。” 卫良倒也不好说她什么了,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马屁精。” 宁小雅憨憨笑道:“你可别生我气啊,别管别人怎么说,我可从来没在背后说过你坏话。” 卫良揶揄道:“我哪能生你的气,毕竟你还救我过的命。” 宁小雅小脸一红,道:“我那就是随口一说,沾沾你的光,显得有面子,没想到碰到正主了。” 卫良没再接茬,打算终止这个话题。 宁小雅却是个话痨,又好奇的问:“你真有一个女魔头做靠山么?” 卫良嘿然不语。 宁小雅又拍马屁道:“太牛了你,连女魔头都能搞定。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确有那个条件,又高又帅,说话办事都有分寸,一看就靠得住,连我都想给你生个小宝宝了呢。” 拍马屁拍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卫良笑眯眯道:“我谢谢你的厚爱。” 宁小雅又花痴道:“好想给你暧床,好想和你么么哒,好想和你做羞羞的事情呢……” 卫良无语,道:“打住吧。” 宁小雅不听,继续调皮,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 真的,要不是认识了殷无涯和丁丁,就卫良这暴脾气,非得让她明白什么叫大炸弹上烤羊肉串,什么叫加油站里diǎn烟,什么叫拿二踢脚烧饭。 他捏住宁小雅的下巴,笑吟吟望着她,道:“别说,还真来感觉了,怎么办?” 宁小雅有片刻尴尬,随即恢复如常,妩媚笑道:“要不我帮你泄泄火?” “行。” 卫良倒是没有推辞,直接摸上她的胸脯。也不算大,和丁丁差不多,青涩类型的。 宁小雅惊叫一声,就像一只踩到尾巴的猫,一步跳开,忐忑道:“你来真的?” “怎么,你逗我玩呢?” 宁小雅登时紧张起来,有些六神无主,也亏得她机智,道:“我大姨妈来了!” 卫良也没再难为她,低笑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也亏得是我本分diǎn,换做其他男人被这么勾引,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就猩红之塔的大环境来说,他真算本分的了。没有法律与道德束缚,人原始**暴涨到空前的程度。西方算开放的吧,和猩红之塔比起来就像封建社会。这里没有婚姻观念,没有爱情观念,大部分人都是得过且过的享乐主义者。 宁小雅小声嘀咕道:“正是看你本分,我才敢调戏你啊。” “你说什么?” 宁小雅拨浪鼓般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不跟你废话了,趁着天没黑,赶紧多杀diǎn人。” 卫良大步向前走,宁小雅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她早知道卫良是个高手,没想到却是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一的猛人,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本还担心死于非命,现在却一diǎn都不怕了,好像这儿就是她家的后花园,想去哪就去哪,横着走。更关键的是有面子啊,以后再跟其他冒险者共事,别的不说,先来一句本姑娘是卫良的战友,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差diǎn没睡一条炕,别人怎么也得高看一眼。 其实吧,她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人,在地球上也是那种混日子的,不过地球毕竟是讲究人权的地方,哪怕一直在社会底层给别人打工,哪怕混的很惨,甚至去年春节都不敢回家,也没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最不济也就是遭个白眼,挨两句骂,可她心态好啊,乐乐呵呵就糊弄过去了。猩红之塔不一样,对于强者,大家趋之若鹫;对于弱者,大家恨不得将其踩死。她来了之后一直都混的挺惨,受尽欺负,也想过努力,可就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性子,要本事没本事,要心机没心机,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她挺感激卫良的,跟在这个家伙身后特别有安全感。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孤单的女人,安全感极其重要,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安全感,一切事物都不会让她感到快乐。她外表大大咧咧的,并非不难受,只是不想表达出来——哭哭啼啼给谁看呐,有人同情你吗? 猩红之塔每一层都是一个筛子,将一部分弱者淘汰,能够登上最dǐng层的人,是精英中的精英,强者中的强者。别说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像卫良搞定殷无涯,大家都说他是小白脸,换个人去撩骚那个女魔头试试?两巴掌就被抽死了。普通人能坚持一次,能坚持两次,能不能坚持十次?能不能坚持一百次? 而卫良,坚持了上千次。 弱者只看到结果,却看不到过程,每当某某人得势了,就会撇撇嘴:切,不就运气好diǎn么? 世上没有运气,也没有捷径。就像佛家的因果,种下什么因,就会得到什么果。 接下来一个小时,卫良又杀了几个人,都没有掠夺到异能,这概率真坑爹,不过话说回来,知足常乐,一个重力场起码值上万猩红币,这波已经很赚了。 宁小雅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别说吃剩下的骨头,一个屁都闻不到。这姑娘心态也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什么都不奢望,别看话挺多,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卫良心里多少有diǎn过意不去,让了她一个人头。 “喏,这小子给你了,宰了他吧。”卫良把奄奄一息的敌人丢到她面前。 宁小雅喜出望外,又是一通赞美。 “赶紧的,待会他可死了。” 宁小雅便闭上了嘴,麻利的杀了那个家伙。 能活到第四层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圣母。很简单,圣母都在前三层死绝了。这样挺好,圣母就该死,她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关怀敌人,恶心队友。 宁小雅杀了他,等了一会,失望道:“没有掠夺成功。” 卫良微笑道:“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宁小雅叹了一口气,本还想抱怨什么,忽然又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拉着卫良叽叽喳喳八卦起来,刚才的不愉快也抛到脑后了。 卫良话不多,就默默听着,很少插嘴。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也不是内向,就是不太爱闲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又一个红色阵营的家伙跳了出来,可能是觉得卫良二人没什么威胁的样子,认为吃定了他们。 卫良没有用重力场,也没有用魔法和龙血之躯,而是用了恶魔之力。 他上场死亡游戏运气比较后,最后关头碰见一个大恶魔,得到高贵魔种,据说可以令体内的恶魔力量质变。只是过去这么久,他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变化,决定用实战来检测一番。 恶魔虚影仍旧是老样子,通体幽蓝,若仔细看的话,便会察觉蓝色中还缭绕着一丝淡淡的黑色能量,那便是魔种带来的变异,只是太稀薄了。 卫良与敌人交手三个回合,终于确定魔种并无卵用,恶魔之力还是那么弱,难登大雅之堂。不得已,他施展了火怒之手。 效果立竿见影,瞬间重创了敌人。 那倒霉蛋躺在地上,周身滚滚燃烧,就像浇了汽油一样,满脸的惊恐。 红色大刀斩落,结果了他的性命。 卫良站在原地,忽然感受到某种变化——源自恶魔之力的变化。 那一抹黑色似乎更深沉了。尽管站在宏观角度来看它并没有变,还是那么稀薄,几乎微不可查。可卫良是它的主人,再微小的变化都了然于心。 莫非杀人能够培养魔种? 从字面意思来看是有几分道理的,魔种魔种,必然是邪恶的力量。 他有了些眉目,准备再多杀几个人试试。 又宰了两个不开眼的,卫良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果不其然,恶魔之力每杀死一个人都会从对方尸体上吸收一些东西,或许是死气,或许是怨气,这种物质能使魔种更加强大。 “以杀养魔?”卫良沉吟片刻,微笑道:“不错。” 第二百九十八章 红蓝决斗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这场杀戮对决临近尾声,估计再有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卫良多少有diǎn失望,但还是可以接受,起码得到一个重力场。 宁小雅倒是很满意,尽管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却活下来了。活着就是她一开始的目的。 所以说,一个人满意与否,不在于真正获得多少,而是有没有达成最初的期许。 晃晃悠悠转了大半天,两人也有diǎn疲,而且敌人明显不如一开始多了。估计是死了大半,能存活下来的都是谨慎的对手,自然不太可能露出破绽。 两人又走了几公里,隐约听到嘈杂的叫骂声。 “有人。”宁小雅说。 “人还不少,估计是红蓝两方的主力军正在厮杀。”卫良补充道:“在左前方。” “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吧。时间快结束了,趁着最后再多杀几个人。” 卫良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提小鸡一样提起来,火蝉翅扑扇着飞向远方。 宁小雅美感尽失,一幅苦逼的样子:“喂,你这样好粗暴啊,有diǎn绅士风度好不好,来个公主抱不行吗?” 卫良想了想,也觉得有diǎn不太尊重人,就揽住她的腰肢。宁小雅不重,抱着也比较省力。 “我警告你,不要趁机非礼我。”她自我感觉良好的说。 卫良没理她。 “如果你要非礼我的话,我就……”她一幅威胁的口吻。 “你就什么?”卫良笑眯眯问。 “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良低咳一声,道:“正经diǎn。” 前方出现一片洼地,地势广袤平坦,没有树木,仅有一大片草坪,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为蓝色,一方为红色,均有几百号人,怪不得半天寻不到猎物,原来都跑这来了。 双方气势汹汹,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嘴仗干的不亦乐乎,却都没有动手。 宁小雅撇撇嘴,道:“骂人有什么用,直接挽起袖子开打啊,真不爷们。” 卫良道:“战斗了一天,双方都疲了,异能量挥霍的所剩无几,谁都没什么战斗能力,加上这场游戏即将结束,别看两队骂的凶,却没了多少干劲儿。” 宁小雅坏坏笑道:“我突然有一个好主意,也许我俩可以绕到敌人后方,来一个突然袭击。” 卫良早就想到了,哪里用她说。只是还没到时机,他想等最后几分钟再杀人,毕竟魔法属于爆发能量,精神力很快就会枯竭,他就爆发一波,能杀多少算多少,红色方察觉之后必然会报复,结果刚回头,游戏结束了,一腔怨气无处发泄,这才是完美的偷袭。 两人隐匿在树冠之上,遥遥观望。 别看红蓝双方都失了斗志,说的话却是一个比一个难听,开始相互讽刺,后来直接爆粗,火药味越来越浓,甚至要决斗。 蓝色方出来一个人,红色方出来一个人,站在场地中央,相互虎视眈眈。好似两军对阵,将领先交锋一波,输了士气大跌,赢了士气大振。 后援团纷纷给自己人加油打气。 “干死他!” “剥了他的皮!” “将他脑袋掰下来!” 对于冒险者而言,这算是最妥当的方式,如果全面开战伤亡会比较惨重,没人愿意死,虽然掠夺异能的诱惑很大,但那是不确定因素,概率比较小,和异能比起来生命显然更加宝贵,倒不如各派一个猛士单挑,既不失面子,也不会令事态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一番斗狠,蓝色方那位壮士输了,被按在地上暴打,鲜血流了一地。这场面可比什么拳击赛刺激的多,电视上那些赛事大多有表演成份,选手可不敢真打,首先规则不允许,其次也怕把人打死了担法律责任,但这可不同,冒险者一拳一脚都是往死里干,输了就是个死,比地下黑拳更加残酷。 红色方士气高涨,一番冷嘲热讽。 “一帮卵蛋!废物!就这水准还敢叫板?我呸!” 蓝色方愤愤不已,开始回击,声音却小了许多,毕竟输了,也没什么底气。 红色方那名胜利者站在场地中央,踩着失败者的尸体,如大猩猩一样拍着胸脯,吼道:“还有谁!我就问问你们还有谁!” 太嚣张。 蓝色方犯了众怒,一个彪形大汉阴着脸站出来,沉声道:“小崽子,我来会会你。” 战斗开始。 大汉比上一个倒霉蛋厉害的多,双方势均力敌,倒是一场精彩的较量。洼地内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声,就像球赛一样,冒险者纷纷给自己支持的人加油助威,同时还不忘讽刺打击对手。 大汉赢了,险胜,蓝色方扳回一局。众人扬眉吐气,冷嘲热讽,红色方则没有最初的嚣张气焰,不由矮了一头。 又一个小矮子跳出来,冷笑道:“得意的太早了吧?来,大兄弟,咱俩较量较量。” 大汉目光变幻,最终后退一步,道:“我受了伤,你们谁来替我?” 刚才他虽然赢了,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强撑估计要挂掉。 红色方一阵嘲笑。 的确很丢人,但面子肯定没有生命重要。 一个人从后方站出来,霸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狂肆笑道:“大哥,你甭操心了,后边玩蛋去,让我来。” 大汉瞧了一眼,一个生瓜蛋-子,十几岁的年龄,口气倒是狂妄,心里多少有diǎn不痛快,现在也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勉强笑了笑就退下去了。 红色方见站出来一个半大小子,不由升起轻视之心,纷纷嗤笑。 “你他妈谁啊?” “毛都没长全,也敢来丢人现眼?也怪我大意,裤链没拉好,将你小子露出来了。” 少年直视众人,一diǎn不怯场,反而透着一股子狠厉劲儿,阴冷笑道:“老子毛没长全?你全家女性都被我日过,你说我毛没长全?一群傻逼,别磨机了,也不是我吹牛,老子一个挑你们一群。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说得好!”蓝色方士气大振,纷纷对少年竖起大拇指,别管人家实力怎么样吧,但面上拿得出手,没给己方丢人。 小矮子那双三角眼打量着少年,冷冷道:“小兄弟,你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啊!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挑我们一群,我这一关你都过不了。” 话音刚落,一只冰霜巨人从天而降。 小矮子被砸成烂泥。 秒杀。 众人目瞪口呆。 少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红色方众人,嗤笑道:“吹牛逼啊,你们接着吹啊,怎么一个个都成了闷葫芦?也就他妈这diǎn本事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武名扬 红色方噤若寒蝉,一时没人吭气。 冰霜巨人站在场地中央,魁梧高大,分外有压迫感。 大家猜到了他的身份——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三的凶人,杨伟。 没错,这个少年就是冰老大。 他没死。 殷无涯嘴上说给他下了血蛊,只是吓唬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做,因为她不想在猩红之塔徒生事端。 冰老大靠在冰霜巨人小腿上,翘着二郎腿,轻蔑瞧着红色方众人,冷笑道:“谁来和我掰掰手腕?” 没人说话,众人纷纷顾左右言他,傻子才会上前和他单挑。只有群殴才有可能杀了他,可真那么做势必会引起大混战,死伤无数,却是有些不值。 冰老大本就是跋扈脾性,见对方不敢说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火上浇油道:“一帮孬种!” 红色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回击。 “你别欺人太甚!” “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有人收拾你!” 蓝色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击。 “呸,输了就老老实实装孙子,还他妈敢顶嘴?不要个逼脸。” “不服气就单挑,赢了再说话,要不就闭嘴!” 双方骂了一会,红色方气势明显被压了下去,一幅受气包的样子。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被打得没脾气,再说什么都多余。 他们自觉不占优势,不愿在这受辱,稀稀拉拉的准备撤了。 冰老大冷笑道:“跑什么跑?别走啊,来个人和我练练。刚才不是吹的挺厉害么,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现在怎么成了丧家之犬?” 红色方强忍怒火,也不搭理他。 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我来会会你。”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男人,分外强壮,提着一把大刀,那柄刀比他的身躯还要大,堪比一扇防盗门,既笨拙又张扬,起码有几吨重,可男人提着它毫不费力,就像拎着一把菜刀。 终于有人肯站出来了。 红色方却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对手可是危险名单上的猛人,经过塔灵权威认证,实力没有一点水份,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冰老大眼皮都没抬,不屑道:“你他妈是谁?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鬼。” 他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多少受武侠小说的熏陶,说话也带点装逼气息。 “我叫武名扬。”男人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别说,虽然他模样粗犷,那口牙倒是很漂亮,又整齐又白,就像明星的牙一样。 冰老大稍稍站直身子,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蓝色方纷纷诧异,一时忘了谩骂,有些好奇、有些畏惧的打量着那个男人。 武名扬,危险名单上排名第四的猛人,危险指数87,和冰老大半斤八两。 这场对决有意思了,双方实力相仿,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红色方的人本来都要走了,此时又生出斗志,呐喊声犹如潮水。虽然大家在猩红之塔厮混了这么久,早已不再天真,可骨子里的热血未曾泯灭,谁都不希望输,谁都不希望以失败者的姿态离场,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想赢。 武名扬就像黑暗中的曙光。 大家又坐了下来,面上带着兴奋的红潮,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隐约压过蓝色方的风头。 冰老大目露挑衅,冷笑道:“你觉得自己行了?” 武名扬笑了笑,平静道:“我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本来不想插手的,但我看不惯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所以我就站出来了。” “行。” 冰老大吐出一个字,再也没说多余的废话。 冰霜巨人一拳就打了过去。 战斗正式开始。 正常人面对这个怪物,必然是以巧破力,不和它硬刚,当初卫良也是如此。人力哪怕再强大,肯定也不是冰霜巨人的对手,这是常识。 武名扬却没有躲,不是躲不开,而是不屑躲。 他一刀就劈了过去。 大刀与冰霜巨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击声。 冰霜巨人后退三步。 武名扬纹丝未动,脚下土地被震得龟裂。 众人惊骇。 “这货太猛了!竟能和冰霜巨人硬碰硬!他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就连冰老大都稍稍诧异。 武名扬大笑一声,道:“不过如此。” 他拖着大刀,健步如飞,扑向冰霜巨人,主动发起了攻击。 一刀,两刀,三刀。 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已经不能用砍来形容,准确的说,是砸。每一次砸在冰霜巨人身上,都发出铜钟大吕般的碰撞声,在洼地久久回荡,宛如最原始的交响乐。 十刀过后,冰霜巨人哀嚎一声,已经变成一地冰屑。 它被砸成了碎片。 武名扬简单,粗暴,没有华丽的特技,没有诡异的能力,而是凭借堂堂正正之师,就那么一下下,一刀刀,将冰霜巨人瓦解。 很震撼,也很过瘾。 这才是男人的战斗方式,不玩那些弯弯绕绕,老子就是要干你,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干你。 红色方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蓝色方则面面相觑,形势貌似有些不妙啊。 冰老大笑了,也跟着鼓掌,淡淡道:“行啊,有膀子傻力气。既然你这么有劲,我就再给你找几个陪练。” 冰霜巨人从天而降。 这一次是四个。 红色方本来还挺激动,觉得胜利有望,现在忽然觉得有点悬,不由愤怒,骂道:“你他妈这是作弊!有种单挑,别召唤那些没用的,赢了也胜之不武。” 冰老大啐了一口,道:“多新鲜呐,能召唤就是本事,不服你也召唤一个试试,怎么不说话了?没那个本事就闭嘴。” 武名扬一句话也没说,出奇的沉默。 他做出一个压手的姿势,示意大家安静。 随后,他拖着大刀,迈着一往无回的步伐,冲向冰霜巨人。 依旧是之前的战斗方式,简单,粗暴,就那么一刀一刀的砍。别管是一个对手还是四个对手,他都不曾退缩。 冰霜巨人那么庞大,而武名扬又是那么渺小。 可他的刀太过沉重,就像一座大山。 渐渐的,冰霜巨人身上出现裂纹。 十分钟之后,它们四个轰然碎裂。 武名扬又赢了。 他站在场地中央,喘着气,眸子里放着固执的光芒,身躯如白杨一般挺拔。 红色方的掌声更加热烈。这一刻,他是英雄,他是明星。 他静静看着冰老大,不说话,不动手,但目光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还有什么招式,放马过来。 ———————— 好气。 本来我的计划是,今天下午码12000字,结果四点坐到现在,完成了五分之四,码了2000字,少了个1。说多是泪啊。 第三百章 方歌吟 冰老大两度被打脸,也不尴尬,略显稚嫩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戏弄,敷衍鼓掌,没多少佩服,揶揄成份居多,道:“啧啧,体力真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他一扬手,冰霜巨人再次从天而降。 这一次是八个。 红色方冒险者目瞪口呆,这他妈的一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还有完没完?皆骂他无耻。 不远处的树冠上,宁小雅也密切关注这场战斗,道:“冰老大有点赖皮啊。” 卫良微笑道:“别管用什么方式,能赢就是王道,都是凭真本事对决,谁都没有作弊,凭什么他就低人一等?” 宁小雅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不该说他坏话,好歹也是自己人。” 她和冰老大是一个阵营的,都是蓝色方。 卫良也没说什么。虽然双方有恩怨,却不会背后嚼舌根,都过去了,再提没什么意义。只要对方不搞事,卫良也不会主动去找麻烦。 宁小雅道:“想不到那个叫杨伟的岁数这么小。”她又捂着嘴偷笑:“唉,真替他可惜,这么小就阳-痿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卫良没接茬,默默观察双方的战斗。 很明显,冰老大占据优势,毕竟是八个冰霜巨人,场地都快围满了,武名扬是有股子蛮力,可前两波已经被消耗了差不多,如今颓势尽显,坚持不了多久。 宁小雅道:“看样子那个刀客要输了。” 卫良道:“不一定。” “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好歹也是危险名单上的人,两人的危险指数只差了一个点,为什么冰老大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宁小雅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道:“确实有点奇怪。” 卫良分析道:“很明显,武名扬隐藏了实力。” “你怎么知道他隐藏了实力?” “寻常人战斗,一定是以获胜为目的。但武名扬不同,你仔细观察他的战斗方式,一直在砍冰霜巨人,却没有砍冰老大,他不是纯粹为了获胜,而是切磋成分居多,武名扬要的不是结局,而是一个精彩的过程。” 卫良分析的没错,武名扬果然隐藏了实力。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刀迸发出一团亮光,气势如虹,将八个冰霜巨人尽数重创。 冰老大目光一凝,道:“这是什么手段?” 武名扬道:“斗气。” 众人蓦然一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斗气,六层以后才能购买,没想他竟然修成了,想来在异界得到了奇遇。 原本大家看好冰老大,唱衰武名扬,如今的形势却反过来。斗气毕竟是高等的能量形态,武名扬肉搏都那么厉害,再有斗气加持,冰霜巨人已经不是对手。 红色方沉寂许久,爆发出阵阵欢呼。 武名扬双手握住刀柄,高举大刀。他的刀很宽,很长,很有压迫力。 斗气自体内喷薄,附在刀身之上,刀芒暴涨,长达十丈,好不惊人。 武名扬低吼一声,刀气纵横,瞬间便将八个冰霜巨人终结。 他没有炫耀,也没有嘲讽,伫立原地,依然平静的望着冰老大。 很自负,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这副“放马过来”的姿态远胜千言万语。 冰老大脾气暴躁,彻底被激怒了,恨声道:“有斗气了不起?告诉你,老子还有更强大的召唤兽!” 武名扬淡淡道:“请指教。” 冰老大高举双臂,目光虔诚,口中念叨着晦涩的语言,就像进行一场仪式。 红色方纷纷呐喊:“杀了他!这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武名扬却没有动。卫良猜的没错,他看重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还没领教对手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就终止战斗,实在是一件无趣的事。 冰老大停止吟唱,漠然望着武名扬。 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观众一阵嘘声:“搞什么鬼?” “你念叨了半天,原来是逗我们玩?” 就连武名扬都打算开口问个究竟,话刚到嘴边,他蓦然一惊,下意识跳开。 大地破碎。 一只漆黑手臂从中冒出,长约十米,十分狰狞,黑色皮肤上分布着红色血管,五指如爪,掌心还有一只血红色的竖眼。 冒险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明这为何物。 武名扬一刀斩了过去,磅礴刀气在地上留下一道深长的沟壑。 手臂奋力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将斗气击碎。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尘土漫天,碎石纷飞,十分壮观。 斗气组成的绚烂刀气充斥在这方空间之中,流光溢彩,而黑色手臂则不动如山,竖眼喷吐黑色幽光,蕴含极为强大的破坏力,比之斗气更胜一筹。 卫良道:“许久不见,冰老大也进步了不少。” 宁小雅问:“你们认识?” 卫良道:“有些旧怨。” 宁小雅本来还给冰老大加油打气呢,听他这么一说,立马闭上了嘴。 卫良见她一幅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没事,我不是记仇的人,有句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宁小雅拍马屁道:“说的对,我又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卫良笑道:“以后拍马屁含蓄点。” 宁小雅腼腆的笑。顿了顿,她问:“你觉得谁会赢?” “目前来看,应该是冰老大吧。那根手臂很厉害,武名扬应该不是对手。” “他太耿直了,刚才明明有机会的,非玩什么骑士精神,现在傻了吧。” “他没机会。”卫良微笑道:“冰老大防御很强,哪怕吟唱的时候也不给敌人可趁之机。我和他交过手。” 两人交谈之际,战况果然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主要是斗气消耗剧烈,而召唤是一次性的,召出来就不用再管,论持久,肯定是冰老大更胜一筹。渐渐的武名扬开始显露颓势,冰老大却依然生猛,又召出两个冰霜巨人,取得压倒性优势。 最终武名扬被冰霜巨人一拳轰出场地,远远挂在一棵树上,一抹黑光随后而至,再次将他击飞,消失在群众的视野中,唯有地面上的血迹证明他曾存在过。 冰老大呼吸紊乱,看来这场战斗对他消耗也不小,只是依然桀骜,扬着下巴扫视四方,高声问:“还有谁来送死?” 红色方面面相觑。 蓝色方则跃跃欲试,纷纷竖起大拇指,真他娘霸气。 “我来吧。” 最茫然无措之际,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他身材修长,一袭布衣,那双年轻的眼睛分外明亮。 冰老大瞧了瞧,不由皱起眉头:“还他妈蒙个脸?你不敢见人吗?摘了纱布,我不杀没头没脸的人。” 男人倒是挺给面子,果然把蒙在脸上的白布摘了。 一张俊美的脸显露出来,带着一丝锋利,带着一丝冷峻。左脸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非但没有影响美观,反而将阴柔气质冲散了许多。 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这张脸,所以冷笑。 小部分人见过这张脸,所以震惊。 冰老大一如既往道:“报上你的名字……” 话音未落,男人打断道:“方歌吟。” 冰老大神色一滞,下意识后退一步。 第三百零一章 排名第一的人说话 冰老大最初确实唬了一惊,毕竟方歌吟的大名如雷贯耳,各种牛逼事迹听闻了不少,以讹传讹,将其描绘成神一般的存在,不由心头沉重。但他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可不光靠运气,还有一腔狠厉,正是冲动热血的年纪,哪里顾虑那么多,一咬牙,又恢复桀骜姿态,嘲弄道:“原来你就是方歌吟,长得跟娘们一样。” 方歌吟面无表情,眼皮却是一垂:“你找死。” 他弓起身子,一蹬腿,如猎豹一般敏锐,快步冲向冰老大。 冰霜巨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双臂挥舞,就要拍死他,可每次都差之毫厘,方歌吟总能险而险之躲过,左绕右绕,很快就来到冰老大身前。 冰老大撑起双臂,冰晶蔓延,如倒扣的碗,将身躯牢牢护住,他之所以被称为冰老大,并非能召唤冰霜巨人,而是有冰属性的异能,防御十分强大,常人根本不足以破开。他的所有猩红币都用来强化这个异能,毕竟攻击方面有召唤兽担着,只需强化防御就好,在这方面他已经做到极致。 方歌吟与武名扬一样朴实,没有什么华丽技巧,也没有什么诡异招式,进攻方式就是一对拳头。 一对秀气的拳头,白皙,细弱,根本不像男人的手,反而更像一个千金小姐,让人怀疑这双手不是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绣花的。 白嫩的拳头撞击在冰层之上。 冰老大冷笑,这异能不仅能防御,还能反弹,看对方那么细弱,估计这一下就能将他震得骨折。 其他冒险者也纷纷捏了一把汗,这货真是方歌吟么?看架势有点不太像啊。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逆转,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第一拳轰下去,冰层颤了三颤。 第二拳轰下去,冰层破碎。 第三拳轰下去,生擒冰老大。 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刚才还神气活现,如今却如待宰的羔羊,吐着舌头,咕噜咕噜的惨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鸦雀无声。 红色方忘了欢呼。 蓝色方忘了怒骂。 这一切太过惊骇。好歹也是冰老大,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三,三下五除二就被制伏了? 没人怀疑冰老大的实力,刚才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只能说明方歌吟太强。 但凡看过危险名单的人都知道,后三名是一个梯队,前二名又是一个梯队,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有着明显的分水岭。 冰老大颤抖着,双眼充血,红的鲜艳,后方冰霜巨人快步赶来救主,又是一拳砸了下来。 方歌吟猛然转头,一拳迎了上去。 小拳头对大拳头。 他没有被砸成肉泥,恰恰相反,冰霜巨人破碎了。 他的拳头就像尖锐的针眼,生生将其戳出一个小洞,然后以此发力,向全身扩散。 冰霜巨人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先是拳头破碎,随后臂膀破碎,再然后是躯干,直至化作满地冰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变态。 武名扬虽然也杀过冰霜巨人,却不是用身体硬碰,而是凭借那把大刀,而方歌吟的方式更加震撼,直接拿身体怼了上去,而且还活生生把这怪物怼死了,**该有多么强横? 他赢了,赢得轻轻松松,赢得彻彻底底。 冰老大至今依然是蒙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本来他觉得哪怕是输,也是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再退场也不至于丢了面子,没想到却这般耻辱。 方歌吟没有冷嘲热讽,而是直接付诸行动,一把揪住冰老大的肩关节,往下一拽,就把他整条胳膊卸了下来。 冰老大低吼一声,剧烈的疼痛差点令其晕厥,他也硬气,没有惨叫,也没有求饶,一直瞪着眼,一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执拗模样。 方歌吟面容冷淡,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一分。 树冠上,宁小雅捂住嘴巴,低呼道:“那家伙这么强!” 卫良眯起眼睛,没说话。 宁小雅问:“你有没有把握战胜他?” 卫良耸耸肩,无所谓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小雅道:“好歹你也是蓝色方的一份子啊,起码有点团体荣誉吧?” 卫良微笑不语。狗屁的团体荣誉,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我只管最后偷袭一波。 宁小雅道:“你应该站出来,击败方歌吟。” 卫良笑眯眯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这可是个劲敌。” 宁小雅抱不平道:“大家都说你徒有虚名,根本不是方歌吟的对手,全靠女人上位,如果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他,就能给自己正名。” 卫良无动于衷。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面子,从来不被任何言论绑架。 很多人之所以活的那么累,就是太容易被绑架,被亲友绑架,被社会绑架,被道德绑架,明明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却不能做,不敢做,明明自己认为是错的事,却不得不做。那些心灵鸡汤天天嚷嚷着为自己而活,真正做到的有几个? 卫良可不想活的那么无趣。 洼地内,冒险者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杀了他!杀了他!” 冰老大行事张扬,很多人恨透了他,自然墙倒众人推。 蓝色方也有几个站出来,劝阻道:“我们认输,希望你给他留条活路。” 方歌吟却没有放过冰老大的打算,威严的目光扫过那几人,冷笑道:“如果不服气,你们就来救他。” 那几个人不说话了,谁敢触方歌吟的锋芒? 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大、大、大哥,你放了他吧,救、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个人站了出来,来到场地中央。不是蓝色方的人,而是红色方的人。 冒险者们稍稍一怔,就义愤填膺,骂他胳膊肘往外拐,反而帮敌人说话。 郭小凌很苦闷。 他又穿越了。 记得上次还在第三层,在冰老大的房间里喝酒,两人在地球上就认识,猩红之塔的相逢也算他乡遇故知,分外亲切。冰老大也仗义,还给他找了一个小妞儿,破了处男之身,这份恩情不能不报。 他不知道两帮人在这呜呜喳喳的干嘛,也不知道冰老大为什么被那个清秀的男人扼住脖子,他只是觉得作为朋友,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里是第四层的死亡游戏,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方歌吟,否则就没有这么大的勇气了。 方歌吟眉毛一挑,问:“你是谁?” “你、你好,我叫郭小凌。” 方歌吟想了一会,有了印象,道:“危险名单上垫底的那个人?” 郭小凌可不知道什么危险名单,满脸的茫然。 方歌吟低笑道:“你还不够资格。想要我放了他,得排名第一的那个人站出来说话。” 第三百零二章 挑衅与嘲讽 排名的第一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是卫良。对他感兴趣的不仅只有普通冒险者,连方歌吟都不能免俗。 毕竟卫良很神秘,从未在公共场合中抛头露面过,却自始至终占据第一名的位置,众人心头难免不服。 方歌吟是个骄傲的人,并非外表上的狂妄,而是源于骨子里。他能拥有如今的实力,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坚韧不拔的品格。 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理所当然的,他也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成功。 可他一直排在第二名。 他并不满意。 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第二名算是一层荣誉光环,求还求不来,但方歌吟不一样。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是否快乐,不在于他得到多少,而是有没有达到心中的预期。举个例子,预期月薪一万,结果找了个两万的工作,喜出望外;预期月薪十万,结果找了个五万的工作,闷闷不乐。 很显然,方歌吟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他的目标是第一。 他一直信奉一句话:只有第一才会被人记住,第二和倒一毫无差别。从小到大,他一直在争第一,虚荣么?不,这更是一种拼搏精神。 就像科比所言,总有人会赢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他容貌俊美,真的很像一个女人,只是目光却很冷冽,环视众人,微笑道:“卫良,你可敢与我一战?”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冒险者们议论纷纷。 原来他的目标是卫良,那个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一的人,是打算将对手拉下神坛,取而代之? 大部分人都相信他能赢,哪怕作为竞争对手的蓝色方也坚信不疑。他的传说广而流传,在第四层是无敌的象征,刚才小试牛刀也证明了自己,冰老大在其面前就像一个孩子。而卫良这个名字,没人听过,没人见过,更像是塔灵虚构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卫良胜之不武,他能排第一不是因为自己多强,而是有靠山,难免被人所不耻。 等了一会,没有人站出来。 宁小雅气鼓鼓道:“他好过分啊,公然挑衅,你能忍吗?” 卫良微笑道:“能。” 宁小雅无语,道:“你看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估计真把你当小白脸看待了。” 卫良耸耸肩:“随便。” 宁小雅气道:“如果你真是小白脸,我也就不说什么。可事实上你不是,能坐上第一的位置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为什么要遭受别人的诽谤?这不公平!” 她替卫良感到惋惜,也对众人的风言风语深感气愤。 卫良瞧了她一眼,笑道:“这是我的事,你操什么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宁小雅道:“我就是替你感觉不值。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低调又富有爱心,可这世界太现实了,越是善良的人,越是低调的人,就越容易被人欺负,相反,那些浮夸且满嘴跑火车的人反而赢得大众认可。” 卫良多少有点汗颜,想不到在宁小雅心中,自己是个“低调又富有爱心”的人,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赞誉。 他不露面,既不是低调,也不是善良,而是真觉得没什么必要,一个虚名而已,让给对方也无所谓,什么第一第二的,他不在乎那个,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才是真的。 很多弱者都有一种思维误区,如果一个人和自己实力相当,或者比自己强一点,就会把他假想成竞争对手,而强者永远不这么想,看到优秀的人,他们先想到的是怎样与对方合作,强强联手,达到双赢的目的。 卫良从未敌视过方歌吟,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洼地内,方歌吟环视四方,蹙起了眉头。 他的眉毛也很漂亮,细长细长的,就像古诗中的柳眉。 他知道卫良一定在听,因为这场临时增加的死亡游戏是全员参与,只要卫良是第四层的人,就一定会被塔灵拉进来。 “这么沉得住气?”方歌吟脸上带着一丝嘲弄,高声道:“你是真有城府,还是出于畏惧?” 其他冒险者也颇为好奇,对两大危险人物之间的对决十分期待,也纷纷帮腔。 “那个卫良前辈,要不您老就露露面,让我们过过眼瘾?” “是啊,在下久仰大名,早就想一睹您的风采了。” 一开始他们说的话还算客气,毕竟卫良身份在那,也不敢太过放肆,可卫良久久不露面,这些粗人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语气冲了许多。 “人家方歌吟眼巴巴等着你呢,却不敢站出来,这点魄力都没有?” “真是个缩头乌龟。” 嘲讽声一浪高过一浪,红色方占据优势,也格外狂妄,唯恐天下不乱。 蓝色方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憋着一肚子气,也没心思嘲讽别人。只是心底仍然希望卫良能够站出来,压压对方的风头,最好把那个“小娘们”打的满地找牙,再爆了他的菊花,让他见识下头号危险人物的英姿。 郭小凌犹豫了许久,支支吾吾道:“你、你们找卫良干嘛?” 方歌吟猛然扭头,看向他,问:“你认识他?” 郭小凌点点头:“认识,我们是朋、朋友。”顿了顿,他鼓起勇气,郑重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请就事论事,不要随便泼脏水,他不是缩头乌龟,如果你们见过他本人,就会明白这是个沉稳又有内涵的男人。” 郭小凌心底一直是感激卫良的,当初那场猜凶手的游戏中,很多人都羞辱他,嘲笑他结巴,但卫良没有那么做,这让郭小凌心头微暖,将卫良当作了朋友,后来在梦长空那场游戏中再次遇到,也是多亏了卫良才过的关。 他虽然胆子不大,却是个耿直的人,大家对卫良的污蔑太严重了,他不能接受。 众人很惊奇,对他们而言,那个叫卫良的是个很神秘的人,从未抛头露面,没想到却有人见过。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认识卫良,就是冰老大。但是他没说话,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说我也见过卫良,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把给我吹箫的女人杀了,还抢走了我的女神? 不,这种糗事可不能说,太丢人了。 第三百零三章 从天而降 方歌吟前进几步,离蓝色方众人近了许多,甚至都与前排的人面对面了。游戏还未结束,双方仍是敌对关系,胆敢这般孤军深入,唯他有这个魄力和实力。 他不紧不慢道:“让我来猜猜,你们之中究竟谁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离他近的几个人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眼下所面对的完全就是一个人形凶兽,不得不谨慎。 方歌吟伸出手,托住一个大男孩的下巴,左右打量,问:“你是不是卫良?” 大男孩拘谨摇头。这种暧昧的姿势有些怪诞,如果对方是个女人还好,偏偏他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漂亮的男人,更奇怪的是,分明还能嗅到一丝香气,这令人感到费解。 许多人心生不满,认为这是一种挑衅,高声道:“你凭什么认定那个人就在我们阵营?” 方歌吟道:“很简单,我了解红色阵营的人,绝对没有那个家伙。他一定就在你们之中。”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对方脸颊上捕捉到有价值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方歌吟轻轻摇头,颇有高手寂寞风范,道:“我知道你就混淆在人群之中,难道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只想和你切磋一下,保证不伤你性命。” 树冠上,宁小雅攥着小拳头,愤愤不平道:“他太狂妄了!真打起来指不定谁死呢。” 卫良咧咧嘴,不说话。 宁小雅道:“这种事情也就你能忍了,换了我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唉,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卫良淡淡道:“无所谓脾气好坏,只是思维方式不同。寻常人在乎的东西,我往往不太在乎,比如面子和情绪。” 宁小雅问:“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卫良看了看时间,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十分钟,他低声道:“等九分钟,最后一分钟我再出手。” 宁小雅轻叹一声,还是觉得太憋屈了。她偷偷瞥了卫良一眼,小声道:“你……不会真怕了吧?” 卫良低笑道:“就凭他?哪怕面对塔灵,我都不会怕。” 宁小雅觉得他在吹牛,也不好反驳,轻笑道:“你胆子可真大。” 卫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笑道:“我感受不到恐惧。” 宁小雅费解道:“为什么?” “杏仁体出了问题。” “好羡慕你啊,看鬼片都不会怕。” 卫良无语,道:“其实这不是什么好事,曾经给我带来了无数麻烦。我一直都说恐惧是个好东西,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必然是有利于人类生存的,如果没有恐惧,就会肆无忌惮,就活不长。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正常人肯定不会吃老鼠药,因为他们害怕,知道吃了就会死。但我小时候就吃过。我当然知道吃了老鼠药会死,但是没有恐惧,所以这层因果关系就不能约束我。再比如说跳楼,正常人肯定不会跳,但我十二岁那年心血来潮,差diǎn从十二层楼上跳下去,是同学死活拉住我,如果没有他约束,我早就死了。” 宁小雅本来还以为没有恐惧是件很酷的事情,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害怕,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理智训练。”卫良微笑道:“为了活命,我只能一遍遍训练自己的理性思维,甄别那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久而久之,思维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习惯从理性的角度去思考任何问题,极少被情绪所影响。” 宁小雅好奇问道:“那在你眼中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卫良想了想,其实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就像男人问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感觉,哪怕女人说出来,男人也只是似懂非懂。 他想了一会,说:“就像玩一场游戏。” 宁小雅奇道:“为什么这样说?” 卫良微笑道:“在游戏世界中,我们可以随便选择,无所顾忌,哪怕做出任何事情,都不用付出代价。” 宁小雅道:“可是你生活在现实中啊,你的选择一定是会付出代价的。” 卫良道:“可是我没有恐惧,哪怕结局再糟糕也不在乎,用八个字来概括: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洼地内,方歌吟几乎扫遍了所有人,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难免失望,但他有办法,转身走向郭小凌。 郭小凌傻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个秀气的男人有什么目的。 方歌吟笑着问:“你真是卫良的朋友?” 郭小凌说:“是、是、是的。” 方歌吟道:“咱们闹出的动静这么大,他一定就在附近。你说我要是杀了他的朋友,他会不会站出来?” 郭小凌生出一股恐惧,方歌吟漠然中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令他害怕。他想跑,却被一把扼住脖颈。 他又瘦又矮,就像个初中生,轻易就被提了起来, 方歌吟伸出拳头,一拳打在郭小凌肚子上。 简简单单一拳,力道却出奇的大,起码有几百公斤,亏得他强化过体质,要不然这一下就被打死了。 他张嘴吐出一口血,面色痛苦。 方歌吟提着郭小凌四下展示,就像一个屠户展示自己的肉品,高声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的朋友快死了,难道你还能沉得住气?如果你是个男人就站出来,和我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树冠上,卫良无动于衷。郭小凌的确是他的朋友,但他对友谊看的很淡,在他的观念里,朋友就是用来出卖和利用的,也不怪他狡诈无情,大多数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宁小雅问:“他真是你朋友?” 卫良微笑着diǎndiǎn头。 遥遥望去,郭小凌又被重打几拳,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就像一只弓起来的虾米。 方歌吟踩着他的脸,将他的脑袋压在泥土里。 宁小雅低声道:“他好可怜。我觉得,嗯,只是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帮帮他。” 红色方的叫嚣声一浪高过一浪,纷纷要求卫良站出来,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这呼声如此之大,甚至连树冠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良听着,一开始很淡定,忽然皱起眉头。 宁小雅低声问:“生气了?” “没有。”卫良道:“我在想,其实和他决斗也并非没有好处,如果我杀了他,而且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掠夺他的异能,方歌吟的异能一定会很强大。” 宁小雅压抑了太久,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兴奋,道:“你同意站出来了?” 卫良diǎndiǎn头。 “耶!早该这么办!我忍那个娘娘腔很久了!”宁小雅抓着他的臂膀,道:“你一定要赢!” 卫良微笑道:“我有把握。” 他展开火蝉翅,在空中划过一道鲜红,滑落在洼地中。 方歌吟最先抬头。 众人随后也不约而同的抬头。 他们看到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第三百零四章 高下立判 方歌吟仔细打量着他,从头到尾,从上倒下,眯起眼睛问:“你就是卫良?” 原本躁动的场面有了片刻宁静,这一刻卫良成了焦点,被万众瞩目。 大家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传说中的小白脸并不白。 卫良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来到郭小凌身前,拍了拍他,微笑问:“不要紧吧?” 郭小凌艰难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泥土与鲜血,看来受了很重的伤,痛的都说不出话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艰难道:“没、没事。” 卫良用恶魔之手拖住他,放在场地之外,正好与冰老大并排。 这两个伤者坐到了一起。 他俩互望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苦涩,被被当众羞辱的滋味实在算不上美妙。 郭小凌艰难道:“卫、卫良会给我们报仇的。” 冰老大神色复杂,没说话,毕竟两人曾经有仇。 卫良身着蓝色外套,代表着他是蓝色方的人。 众人一阵兴奋,被方歌吟压了太久,一直抬不起头,如今终于来了一个高手,犹如久旱逢甘露,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杀了他!” “给咱们争一口气!” “我提议众筹,如果卫良赢了,就每人出十点猩红币作为奖励,怎么样?” “别说十点,二十点我都出,这些钱不叫什么,关键不能丢了脸面!” 身后的冒险者们一阵呐喊,目光中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真挚。 这一刻,蓝色阵营的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出奇的团结。 卫良算了算,一人二十点猩红币,蓝色方大约有两三百人,那可就是五千点猩红币,堪比一场死亡游戏的收入,他转身露出一个灿烂笑容:“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红色方的人见此,也不甘示弱,纷纷对方歌吟呼道:“大家都知道你才是无冕之王,只要杀了那个小白脸,我们每个人也出二十点猩红币!” 蓝色方的人骂道:“呸!卫良这么英俊,哪里是小白脸?相反方歌吟长得才像个女人!” 刚才他们被压制,群龙无首,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敢乱说话,但现在卫良站了出来,士气大涨,憋在肚子里的话也敢说了。 方歌吟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看向卫良,道:“我这人有一个缺点,不肯屈居于别人之下。我一直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格排在我前面?” 卫良淡淡道:“塔灵已经说的很详细了,我有女魔头做靠山,而你没有。” 方歌吟大笑一声,道:“这样吧,你把那个女魔头叫出来,我连你俩一块收拾。” 红色方听闻此言,不由一阵叫好。 卫良差点没笑出声,也亏得殷殷被封印了,否则就她那暴脾气,一定会生剥了他的皮。 他不再罗嗦,抽出纳什之牙,一个魔法就轰击过去。 空中形成一道白色大蛇,狰狞壮观,一口吞向方歌吟。 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手段?好像不是寻常异能。” “那是魔法。” “什么,竟然是魔法?这可是高等能力,看来这个叫卫良的不是徒有虚名,还有些真本事。” 冰老大也稍稍错愕,这白色大蛇很有些霸道,记得上次交手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能力,如果那时用出来,胜负还未可知。 白色大蛇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方歌吟的速度更快,侧滑一步就躲过攻击,出拳,打在大蛇七寸之处。 他的拳头如光如电,肉眼只看到一抹残影,点了一下就又收回来,一幅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从未攻击过。 然而大蛇却开始崩溃,与冰霜巨人如出一辙。 郭小凌默默观战,本来脸色就苍白,此刻更加难看了,想不到那家伙如此轻易就化解了卫良的攻击,看来这场战斗有点悬。 红色方又是一阵叫嚣般的欢呼。 蓝色方心头沉重,有几个人提醒道:“小心一些,方歌吟的**很强大,一般攻击根本伤不到他。”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卫良面前。 卫良神色如常,平静的眸子如一汪大海。论**强度,他的身躯被龙血强化,不输于任何人。 方歌吟一拳打来。 卫良不躲不闪,直接迎了上去。 冰老大轻叹一声,尽管和卫良有矛盾,仍十分惋惜,道:“他太大意了,这狗日的连冰霜巨人都能生生击碎,怎么能和他贴身肉搏?” 红色方的人也纷纷冷笑,不愧是靠女人上位的货色,果然没有战斗经验,这一下他不死也要残废。 然而下一刻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卫良纹丝未动,方歌吟却后退一步。 双方谁都没有动用异能,对拼全靠身躯强度。 方歌吟竟然输了。 他的**之强在第四层是出了名的,无人能出其右,战无不胜,还是头一次在**对抗中占据下风。他稍稍有些惊讶,问:“你的躯体为何如此之强?” 卫良咧咧嘴,无可奉告。 方歌吟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原本清秀的五官陡然变得锋利起来,战意盎然道:“不错,你的确是个厉害的对手。” 他再次近身,一如既往,又打出一拳。 卫良也毫不示弱的一拳迎了上去。 似乎和刚才一模一样,不出意外,方歌吟依然会被弹开。 可卫良的拳头在临近的那一刻,方歌吟的身躯怪异的扭了扭,险而险之避开。随后,他的拳头击在卫良腹部。 卫良后退一步,左腹稍稍有些疼痛。虽然龙血之躯强大,但方歌吟的攻击同样犀利。 他很费解,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躲过那一拳的。 方歌吟看出他的疑惑,淡淡道:“你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如何运用,而我是格斗大师。” 这便是战技的魅力。 那些练家子谁都没有三头六臂,却往往能一个打十个,因为他们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寻常人只能望洋兴叹。 卫良与方歌吟身体素质相仿,甚至**更加强大,但在格斗技巧方面却没有专门强化过,自然会吃亏。 方歌吟又发动了攻击,拳脚并用,势如暴雨,一时间压得卫良节节败退。他的攻击总是实实在在打到卫良身上,而卫良的反击却都落到空出。 宁小雅远远看着,不由替他揪心,呼道:“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作为当事人,卫良却并没有多么担心,对方看似来势汹汹,却伤不到根本,龙血之躯的防御比想象中还要强,仅是感觉有些疼,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影响了。 方歌吟渐渐也察觉到不妥,卫良身躯太坚固了,就像高强度的金属,难以攻破,他不由改变了战略方式,开始攻击卫良的脆弱部位。 他抬起一脚,踢在卫良裆部。 蓝色方一阵唏嘘,纷纷骂他歹毒。 就连冰老大也愤愤不已:“太他妈阴了,都是爷们,哪有用这招的?” 郭小凌也面露不忿,生怕把卫良打成了残疾,这辈子都行不了房事。 其实卫良并没有什么大碍,多亏当初深谋远虑,将所有体位都抹了龙血,本来是为了制裁殷殷,没想到现在派上了大用。 方歌吟踢了一脚,见没什么效果,不由诧异,又狠狠踹了几脚,效果还是不大。 卫良念在他是个高手,本来还挺尊重的,也没讲太难听的话,现在他用出这么下作的方式,不由心头厌恶,道:“这么喜欢我下面?要不你跪下来舔舔。” 蓝色方哄然大笑,十分解气,叫骂道:“娘娘腔,快点跪下来舔大**!” 方歌吟狞笑一声,又改变了进攻方式 ,食指与中指分开,插向卫良双眼。 这一招更加歹毒。 卫良不能再做靶子了,双眼是脆弱部位,龙血强化不到,真要被插中就成了盲人,虽然有精神力,哪怕瞎了也不影响战斗,但他可不愿做瞎子。 一层白色光焰将体表环绕。 四级防御魔法,圣火之盾。 方歌吟纤细的手指头没有插中卫良的双眼,而是插入滚滚火焰之中,针扎般的疼痛,低哼一声,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卫良微笑道:“你一定认为我空有**而不修战技,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殊不知,**从来不是我的侧重点,我看中的是魔法。” 他的手掌变得通红,燃烧起熊熊烈火,一掌拍向方歌吟。 火怒之手。 在魔法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再也不能凭战技躲掉。 方歌吟下意识将双臂护在胸前。 滋啦声响起,他被轰退,尽管双脚牢牢固在地上,也滑了十来米。 他的外套化作灰烬,胳膊上的皮肉也被烧焦,散发着浓浓的糊味。 高下立判。 卫良占据了绝对优势。 火怒之手蕴含上千度高温,别说个人,一坨铁都能融化,方歌吟挨了这一下,基本算废了。 蓝色方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说卫良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宁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高兴的又跳又叫,呼道:“卫良你好棒,我要给你生孩子!” 反观红色方,脸色大都沉了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钢铁之翼 方歌吟体表的皮肤蠕动着,最初的疤痕慢慢脱落,露出粉嫩的皮肉。 郭小凌坐在旁边看着,原本脸上露出的轻松笑容渐渐凝固,低声道:“这、这、这……” “他不仅**强横,还拥有再生能力。”冰老大面色有些阴沉。 他和卫良确实有些过节,但更恨方歌吟,如今卫良代表着整个蓝色方,他也抛下成见,打心底希望卫良能赢。 方歌吟的手臂很快就恢复如初,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低笑道:“很犀利的攻击,可惜还不足以伤我。” 他身形一闪,来到卫良面前,再次出招。不单纯是拳打脚踢,背后多出一对钢铁之翼,夕阳的光芒映在上面,反射着橙红色泽,分外耀眼。 这对翅膀不仅能飞行,还可以战斗,每一根羽毛都带着刀锋般的锐利,竟然刺破了卫良的龙血之躯。 “快看,那个叫卫良的受伤了。” “这对翅膀是什么异能?从未见方歌吟用过。” “肯定是隐藏的杀手锏。” 卫良的确受了伤,但伤痛与鲜血不足以令他退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方歌吟之所以占据优势,是因为他速度快,身形敏捷,但卫良有应对之策。 重力场开启,引力瞬间增加一千倍。 方歌吟双眼圆睁,身躯猛然一矮,就像扛了一座大山,一举一动都艰难异常。 卫良抽出纳什之牙。 魔咒吟唱而出。 空中传来剧烈的魔法波动,无尽魔力元素自洞悉之冠凝聚。 有许多人都接触过魔法,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不由惊叹连连。 “好强大的魔法波动。” “方歌吟被定住身躯,无法反抗,这次凶多吉少了。” 蓝色方的人开始欢呼,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的微笑。 方歌吟的翅膀忽然蜷缩起来,将身躯包裹。 冰老大嗤笑:“真是个缩头乌龟。” 郭小凌也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结巴不方便。 可突然的,那一对寒光闪闪的翅膀又反弹了回来,每一根羽毛都犹如一支利箭,如光如电,猛然射向卫良,传出阵阵破空之声,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匆忙之中卫良顾不得吟唱咒语,快速将纳什之牙横亘于胸前。 铿锵声不绝于耳,面对如此之多的羽箭,他不能尽数抵御,有许多都击在身躯之上。这些羽毛由特殊材料制成,拥有强大的破防能力,连龙血之躯都不能抵挡,尽数没入体内,猛然看上去就像一只钢铁刺猬。 更致命的是,有一支羽箭插入他的眼睛里。 鲜血与眼白顺着眼眶流淌而下,打湿了卫良的脸颊,十分惊恐。 红色方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事已至此,胜负已定。卫良已经被扎成了筛子,还瞎了一只眼,肯定丧失了战斗能力。 蓝色方的人脸色变幻莫测,傻子都看得出来卫良受了重伤,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冰老大面沉如水,暗自咒骂方歌吟阴险。 郭小凌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宁小雅都快吓哭了,下意识就要替卫良疗伤,可是刚刚出手,就被红色方的人拦了下来。 “姑娘,这是决斗,你插手可坏了规矩。” 宁小雅慌张道:“我们已经认输了!快让我给他疗伤,否则他会死的!” 红色方的人表情玩味,脸上纷纷带着得意,居高临下望着蓝色方众人,高声问:“这么说来,你们认输了?” 蓝色方沉默。 事已至此,强自嘴硬也没有什么意义,不仅挽不回面子,反而给人输不起的形象,岂不是更加丢人? 虽然卫良的确很强,用实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可比起方歌吟还是差了一点点,就这么认输实在不甘心。但事情发展到这副田地,似乎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我们输了……” “住手吧,给他一条生路。” “其实方歌吟也好不到哪儿去,卫良也算虽败犹荣了。” 蓝色方的人终于发了话,每个人都很沮丧,每个人都很无奈。 方歌吟挺直了身躯,俊美的面容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高声道:“我才是最强的。” 红色方掌声如雷。 郭小凌深深低下头去。 冰老大咬着牙,瞪着方歌吟,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梗着脖子一万个不服气。 “请等一等。”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却淹没在狂热的掌声中。 “请等一等。”这个声音又重复了一次,音量增大了许多。 众人转头 ,看向那个人。 说话的是卫良。 他平静道:“战斗并没有结束,你们是不是庆祝的太早了?” 红色方的冒险者本来还想嘲笑他——你都伤成这副样子,还要继续么? 但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卫良太淡然了,尽管浑身浴血,尽管眼眶中插着一根钢铁羽毛,可他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如果说这笑容在平时令人如沐春风,现在则显得分外诡异,但凡一个正常人在这个关头都笑不出来。 那副淡定的模样,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而他本人,始终以第三者的上帝视角来看待这场战斗。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过恐惧,也没有出现过慌乱情绪。 这已经不是勇敢不勇敢的问题了,他的表现已经完全超脱了勇气的范畴。 蓝色方纷纷站起身子,肃然起敬。 “有种!” “没有给我们丢人!” “真他娘是条汉子!” 这一刻,就连方歌吟也稍稍动容,缓缓鼓掌,没有反讽意味,而是发自内心,道:“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气魄,不愧是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一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已经是变相承认了卫良的合法性,连方歌吟都不再认为他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卫良微笑道:“和气魄无关,只是我的大脑有异常人,伤痛不曾令我退缩,逆境不会令我绝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酝酿,杀手锏也准备妥当了。 纳什之牙向前一指,直逼方歌吟而去。 方歌吟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格挡,却抓不住攻击的轨迹。 一道道白色光线自他周身裂开,纵横切割,眨眼间切出千万次。 方歌吟修长、匀称、细嫩的身躯裂开,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神色诧异,喉咙动了动,问:“这是什么手段?” 卫良道:“次元切割。如果你用钢铁之翼护住自己的身躯,还有可能活下来,但很不幸,那些羽毛都插在了我身上。” 话音刚落,方歌吟便四分五裂,尸体碎了一地。 他死了。 卫良赢得了这场战斗。 他用事实证明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红色方众人呆滞许久,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蓝色方则无比兴奋,气氛嗨到顶点,跳着,叫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就像看到支持的球星绝杀对手。虽然他们经常会勾心斗角,但偶尔也有团结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卫良代表的是整个蓝色方,他的胜利,代表着所有人的胜利。 郭小凌欢呼雀跃,大声呼喊着什么,一点都不结巴了。 冰老大一开始还耸拉着脸,可没过一会也跟着众人欢呼起来。 就这样,卫良成了明星,尽管这不是他的初衷。 很多人自告奋勇的过来帮他疗伤,手法不是很专业,好在宁小雅是个职业护士,再配合异能,一身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唯独眼睛是硬伤,无法复原。 脑海中传来塔灵的提示:掠夺成功,获得异能钢铁之翼。 卫良咧咧嘴,笑容更灿烂了一些。 蓝色方的人也没有食言,纷纷转了账,有的人出二十点猩红币,还有的人出三十点猩红币,而冰老大居然默不作声的转了一百点猩红币,累积下来,卫良账户上竟然多出七千猩红币左右。 这真是一笔超乎预料的收入。 卫良被众人高高抛起,又接住,再被抛起,再接住。尽管他一直不想当英雄,但现在体验了一把,不得不说,那种滋味还不错。 原来猩红之塔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冰冷。 一分钟后,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游戏结束。” 用《新闻联播》中的话来说,这场游戏在热烈的氛围中告一段落。 卫良被传送回了猩红之塔。 回到家,空荡荡的,并没有丁丁的身影。 他洗了个澡,冲刷掉身上的血迹,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上去没那么凄惨了,只是眼睛上的疤痕却遮挡不住。 他成了独眼龙。很多影视作品或文学作品中经常有独眼龙这类人物,通常是反派,现在他也成了那副样子。 本来他是个很帅的人,现在一点都不帅了。 但他不后悔,这场战斗收获颇丰,不仅挣了大笔猩红币,还掠夺了钢铁之翼,正好可以替代火蝉翅。火蝉翅没有攻击能力,仅能提升速度,在第四层已经没了优势,钢铁之翼比它强大的多,可攻可守。 他在屋中翻找一会,找出一根黑布条,斜斜缠在头上,正好将受伤的眼睛遮住,也cos一把索马里海盗。 第三百零六章 镭射眼 夜凉如水,人寂如歌。 在这灿烂的夜晚,卫良独自一人坐在屋顶,默默抽烟。 一个眼睛看世界果然很不适应,怪不得最近手机的双摄像头大行其道——或许是商业噱头,也或许两只眼睛真的能捕捉更多信息。 他一边抽烟,一边想别的事情。 丁丁去哪了? 好久都没有见到那丫头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应该没事,毕竟有高科技手环,她的原话是“八层以下冒险者都不能伤我”,她和宁小雅不一样,不是爱吹牛的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没问题。 心念一动,钢铁之翼自后背涌出,比火蝉翅还要大,通体银白,棱角锋锐,看上去非常有气质,一股尊贵的高冷范儿扑面而来,倒是间接弥了眼睛受伤的劣势,站在整体的角度来看比以前更酷了。 他觉得必须要把眼睛治好,帅不帅另说,别扭是真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地球上基本算废了,可这里是猩红之塔,办法有的是。 打开猩红商城,与之相关的商品琳琅满目。 鹰眼,开启超远视野,能清晰看到十公里之内的一切事物,售价三千猩红币。 这个就不错,比原装的肉眼更强大,价格也不算贵,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只是颜色不算美观,瞳孔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很怪,而且卫良有精神力,鹰眼带来的优势并不明显,暂时不会考虑。 慢动作之眼,将对手的运动轨迹放慢一倍,售价一万猩红币。 这个也可以,只是太贵了,而且很鸡肋,作用并不大。举个例子,正常人哪怕能看见别人开枪,也躲不开,因为身体反应不过来,这个慢动作之眼也是如此,如果再便宜一半,卫良会考虑买的。 接着往下看。 镭射眼,发射粒子冲击波,进化到极致可以将地球切成两半,售价一万五千猩红币。 卫良登时就相中了它,强劲实用,可塑性强,能够一直强化下去。关于镭射眼的威力在《x战警》中是有目共睹的,不过电影中的是弱化版,而猩红商城卖的是加强版,不仅破坏力更强,还不需要戴眼镜。 他账户上的余额是一万两千猩红币,还差三千,这不是问题,做几个任务就能凑出来。 下方忽然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卫良!” 卫良低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丁丁。 少女一个跳跃就来到房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再也不肯松开。 卫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没事就好。” “我想你了。”丁丁低声说。在他怀中摩挲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本想看看他的脸,却看到那一只被布条蒙住的眼,关切问:“你的眼睛怎么啦?” 卫良并不想让她担心,就用玩笑般的口吻说:“海盗装。这样很酷,不是么?” 丁丁信以为真,她那么单纯,每次卫良骗她都不会有一点怀疑,兴致勃勃道:“的确很酷啊。给我一根布条,我也要缠在眼睛上,这样咱俩就是海盗组合了。” 卫良耸耸肩,道:“没了。” 丁丁道:“把你的借我用用。” 她调皮的将卫良的布条拿了下来,因为速度很快,卫良来不及制止。 那一只受伤的空洞洞的眼眶暴露在空气中。 丁丁呆呆看着,先是茫然,随后猛地捂住嘴巴,颤声道:“你的眼睛……” 卫良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道:“恐怕是瞎了。” 少女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和别人打架了。” 如果殷无涯摊上这事,一定会怒气冲冲的说谁打的你,我去将他大卸八块!但丁丁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姑娘,并不会先想着报仇,而是先关心卫良本人的状况,她心疼抚摸着他的眼眶,慌乱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各种疗伤药,一股脑的递了过来。 卫良摆摆手,道:“别这么紧张,我没什么大事。” 丁丁小嘴一瘪:“伤的这么重还说没事!” 卫良微笑道:“真没事,就是影响美观,我猜我现在一定很丑,还是遮住眼睛吧。” 丁丁带着哭腔说:“你一点都不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帅的!” 卫良心头温暖,轻轻抱住她。 丁丁咽声叮嘱道:“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太好强,再不顺心的事情忍忍就过去了,和别人争斗没什么好处,强中更有强中手,总有一天会吃亏的。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就不活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越说越激动,最后泣不成声。 卫良静静听着,心头温暖。 他从很多男性同胞口中听闻过女人的恐怖,有人说自己的母亲多么唠叨,有人说自己的女友多么唠叨,有人说自己的媳妇多么唠叨。卫良一直很好奇,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他从未体验过。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性唠叨过他。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被人唠叨的滋味,就像在慵懒的午后,躺在林间的吊床上晒太阳,鸟儿欢啼,蝉儿鸣叫,温暖且微妙。 他一直觉得丁丁胆子很小,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令她胆战心惊,太没出息了。可就是这样一个胆怯懦弱的女孩,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触碰人最柔软的神经。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那你的眼睛怎么办?这辈子都毁了。” “没关系的,我刚才看了猩红商城,决定买一颗镭射眼,不仅可以替代原来的眼球,还拥有不俗的战斗能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真的吗?”丁丁神色振奋起来,晶莹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扎着头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关切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你可得小心一些。” “哪有什么副作用,猩红之塔虽然残酷,做生意却一板一眼,卖的都是精品,绝不会像地球商家那样滥竽充数。” 丁丁这才放下心来,问:“镭射眼要多少钱?” “一万五。” “那么贵!”她惊讶的捂住嘴巴,道:“你的钱够吗?我这里还有五千。” “我的钱够了。” 丁丁没说话,悄悄把自己的存款都转给了他。 第三百零七章 手环被抢 卫良察觉到账户上的钱多了,微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要你的钱。 丁丁是个小可怜,挣点钱也不容易,卫良可不想占她的便宜,当即就又把那五千猩红币返了回去。 丁丁坚持道:“你拿着,先把眼睛治好,我暂时也用不到这笔钱。” 卫良道:“怎么用不到?异能也该强化了。” 丁丁道:“我有高科技手环,异能已经成了鸡肋,不用在上面花太多钱。” 说着,她晃了晃手臂,表示能照顾好自己。 卫良不经意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手环,不禁问:“你怎么没戴着它?” “啊?”丁丁呆萌的怔了怔,这才发现穿帮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卫良看出另有隐情,忙问:“你的手环呢?” 丁丁扎着脑袋不说话。 “问你话,那手环哪儿去了?” “坏了。丁丁小声说。 “怎么坏了?好歹也是高科技产品,连个保质期都没有?” 丁丁脸颊涨得通红,又沉默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挑明了说,痛快点,我又不吃了你。” 丁丁摆弄着衣角,说:“前几天我去异界探险,遇见强大的妖兽,手环被它咬坏了。” “还能不能用?” “只能发挥五成功效。” “拿出来给我瞧瞧。” 丁丁有些畏缩的退了退,道:“算了吧……” 卫良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低笑道:“你不说实话。” 丁丁脑袋扎的更低了。 “是不是丢了?” “不是。” “被人抢了?” “也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 丁丁被他一直看着,招架不住,小嘴一瘪终于说了实话,泪光闪闪道:“被人骗走了。 卫良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在第五层有个朋友,当初我俩一起去异界探险,遇见了大怪兽,手坏被毁坏了,我很难过,她说在科技世界有人脉,可以帮我修好。” “然后你就把手环给了她?” 丁丁点头,情绪十分低落,道:“后来我再也联系不上她了,仔细想想,觉得可能是被骗了,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她,可她开始耍赖皮,左右推脱,最后还要打我。” 卫良强忍怒气,问:“为什么瞒着我?” “我怕你看不起我。”丁丁抹着眼泪道:“我知道自己很笨,不愿拖你后腿,我想努力变聪明,可是……可是……” 卫良心头一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宽慰道:“别乱想,我不会讥讽你,更不会瞧不起你,再聪明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可你就从不犯错。” “我也会犯错,只是犯得没你这么明显。”卫良问:“她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知道,大家都叫她蛋姐。” “这是什么鬼名字?” “她经常吹嘘自己的胸有鸵鸟蛋那么大,所以就有了这个绰号。” 卫良眯起眼睛,低沉道:“放心,我会把她那对鸵鸟蛋割下来喂狗。” 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会那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会杀上第五层,看看那个蛋姐有几斤几两,但他是第四层的冒险者,暂时还没有上去的权限。 还差一场死亡游戏就会登上第五层,到时候就让那个婊子知道什么是后悔。 “忘记我当初是怎样教你的了?” “没。 “背一遍给我听听。” 丁丁蔫巴巴道:“在猩红之塔,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你怎么还信她?” 丁丁满脸的自责。 “以后长不长记性?” “长记性!我再也不会相信那些骗子了,除了你之外谁都不会信。”丁丁说着说着,小嘴巴又瘪了起来。 卫良看她又快哭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揉着她的脑袋,道:“没人能欺负你。” 丁丁那颗焦躁的心莫名安定下来,犹记得当初被刘欢欺负的时候,卫良也是横亘在自己身前,用坚实的胸膛阻挡一切风雨。 她细而柔软的睫毛轻轻颤着,既感动又踏实。 卫良忽而揪住她的耳朵,道:“你这丫头,现在都不跟我说实话了。” 丁丁怯怯道:“我主要是怕你生气。” 卫良道:“我不是指被骗的事,而是那五千猩红币,你连手环都丢了,还打肿脸充胖子。” 丁丁摆弄着衣角,傻傻笑道:“我只是希望你的眼睛能尽快好起来。” 卫良抿着嘴,什么都没说,心头却十分温暖。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什么,问:“你知不知道先驱者?” “好像听说过。” “你们不认识?” “不认识。”丁丁奇怪道:“怎么了?” 卫良摇摇头,没说话。 在上一场死亡游戏中,他穿梭时空,偶然间看到未来的画面,十分惊悚,希望那只是一场幻觉。 “梦长空认不认识他?” “不知道。”丁丁问:“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做了个怪梦而已。” “我昨晚也做梦了。” “梦见了什么?” “梦见咱俩回到石家庄,开了一家名叫冰冰良良的奶茶店。”丁丁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幸福与憧憬,好像那是她最期待的事。 “听起来不错。”卫良微笑着回应,尽管他对开奶茶店不感兴趣。 “你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不太饿,比起吃饭,我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去一趟蒙特奇。”卫良说。 诸神之章的残片还在圣拜伦,可不能就这样放弃,必须得拿回来。先驱者说那是一件凶器,却未必是真的,而且诸神之章先被魔术师轰碎,又经过圣拜伦的改造,应该没了威胁。 与诸神之章相比,光明王的威胁更大,卫良害他死过一次,再去无异于找死,毕竟蒙特奇是光明王的地盘。换做一个正常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蒙特奇一步,踏踏实实做缩头乌龟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卫良感受不到恐惧,还是决定搏一搏。 经过与方歌吟那场对决,他意识到与其他冒险者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那一根羽箭差一点就没入大脑,亏得被纳什之牙阻挡了冲势,否则就不是瞎一只眼那么简单,而是整个头颅都会被洞穿。 必须要提升实力,必须要足够优秀,这样才能在猩红之塔活下来,并且越爬越高。 第三百零八章 杀蛇 卫良坐在房顶,后仰着身子,双肘贴在瓦片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瓶饮料,猩红之塔的特产,一种透明的液体,味道和格瓦斯差不多,只是更加柔和,三点猩红币一罐,可以抵抗细胞衰老,如果坚持喝的话,他这辈子都会保持二十多岁的容貌。 “干了这一杯,我要走了。” “我想和你一起。” “最好别。蒙特奇很危险。如果被光明王撞见,我俩都回不来了。” 丁丁很担心他,劝道:“要不就别去了。” “我必须要去,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可你说过,会很危险。” “我不怕。” 丁丁想了想,鼓起勇气说:“我要跟你一块去。” “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卫良同意了。他不爱替别人做决定,最反感用“我是为你好”的姿态来绑架别人,既然她执意要去,那么就去吧。 打开任务界面,搜索有关蒙特奇的任务,其中有个是猎杀魔兽,每猎杀一头三阶以上的魔兽都会得到一百猩红币的奖励,卫良就接了。丁丁也接下这个任务,两人被一同传送到蒙特奇。 场景变换,与第四层静谧唯美的画风大相径庭,这里幽暗阴森,空气中透着诡谲。 丁丁刚才还暗暗发誓不会怕,一幅英勇就义的气概,现在却吞了吞口水,紧紧抓住卫良的臂膀,问:“这是什么地方?” “黑森林。” “很危险吗?” “还好。” 卫良心念一动,钢铁之翼自背后浮现。 丁丁惊奇问:“你的翅膀怎么变了?” “升级了,卖相还不错吧。 “很酷。” “实力也更强。” 卫良小试牛刀,每一根羽毛都似一柄刀锋,蔓延着锐利的光泽,轻轻挥舞,树木纷纷摧折,切口平整光滑,就像削豆腐一样。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飞着走,那样比较安全,现在却没那么做,准备多杀一点魔兽,挣点钱。 很快就看到一只魔兽,这是条大蟒蛇,身长近百米,通体黝黑,一圈圈缠在树上,蛇信喷吐,牢牢锁定住卫良二人。 丁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不由吓了一跳,慌忙抽出毁灭狙击枪,一枪就打了过去。 空中迸发出一道红色流光,瞬间击在蟒蛇身上,它的鳞片十分坚固,竟然抵挡下来,毫发无损。反观丁丁,则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后退了三步。 这是黑焰蚺,算是比较常见的魔兽,卫良之前就遇见过,当初实力不济,只能被追着跑路,现在倒是不怕了。 黑焰蚺大嘴一张,里面喷吐出黑色火焰,铺天盖地而来。 卫良一把将丁丁保护怀中,巨大的钢铁之翼卷起,将两人牢牢包裹。 约莫过了五秒钟,火焰散去,钢铁之翼被烤的通红,但它的隔热效果非常好,卫良与丁丁倒是没有大碍。 黑焰蚺身子一缩,一弹,就像一根弹簧,朝卫良二人吞来。它的脑袋很大,足以媲美卡车头,三角形,扁扁的,漆黑透亮的眼睛倒映着昏暗的森林。离得近了,嘴巴猛然大张,露出鲜红的口腔组织以及长长的獠牙。 它的攻击速度很快,这是蛇类的优势,很多人被毒蛇咬,不是不怕死,是实在躲不及,专业运动员的反应速度是0.1秒到0.2秒之间,普通人更慢,而蛇类的攻击在0.1秒之内就会完成,贝尔·格里尔斯《荒野求生》中有这个一个镜头,他穿上铁皮鞋,故意激怒响尾蛇,以此来证明蛇类的攻击有多快,在慢镜头之下,清晰看到响尾蛇出击,闪电般咬在贝爷脚上,他随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始后退,为时晚矣,如果不是有铁皮鞋保护,他已经死了。 这条黑焰蚺速度更快,刚才距离卫良二人还有三十米的距离,一个冲刺,眨眼间就来到面前。 丁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张猩红大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丁丁脸上弥漫着惊恐,防御龟壳喷薄而出,妄图亡羊补牢,却来不及。就算来得及,以龟壳的防御强度,也不足以抵御这头魔兽的攻击。 蛇口越来越近,空中弥漫着浓烈的腥气。 预想中的吞噬没有传来,它诡异的掉了下去,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七寸,猛然按在地上。 卫良望着丁丁苍白的小脸,微笑道:“别怕。” 丁丁惊魂未定,可卫良的笑容是那么淡定,她紧绷的神经不由松懈下来。她喜欢和卫良在一起,很踏实,每次有了麻烦,他都会温和一笑,说别怕,有我呢。 黑焰蚺身子翻滚着,艰难耸立起来,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不要说攻击,连行动都变得艰难。 丁丁奇道:“它怎么了?” 卫良道:“我施加了重力场,一千倍引力,够它吃一壶的。” 体积越大,引力所施加的压力也就越大,黑焰蚺块头大本来是好事,现在却成了劣势。 卫良展开钢铁之翼,飞了过去。 钢铁之翼作为一对翅膀,主要作用却并非飞行,而是攻击,它的犀利程度卫良见识过,连龙血之躯都能攻破,更不要说黑焰蚺的鳞片。 银光闪烁,大开大合,一根根羽毛变成吞噬生命的镰刀。 黑焰蚺体表浮现出道道伤痕,深可见骨,鲜血就像水龙头里涌出来的水。 它疯狂反击着,尽管身躯被引力禁锢,魔能却还在,大片大片喷吐黑色火焰,企图将卫良烧成灰烬,却被一个圣火之盾尽数抵挡。 约莫一刻钟之后,卫良结果了这头魔兽的生命。 账户上多出一百点猩红币。 他购买镭射眼还差三千猩红币,得猎杀三十头魔兽,比较艰巨,却也并非遥不可及。 一股阴暗气息自黑焰蚺体内涌出,没入身躯之内,被魔能尽数吸收,卫良察觉到自身的变化,魔种吸收了杀戮的能量,那股幽森的恶魔之意更加深邃了。 丁丁已经很久没有与卫良并肩作战过了,不由感叹他比以往强了太多。她自己依旧是老样子,狙击枪与龟壳,循规蹈矩的一直强化着,运气好得到了高科技手环,又因为太单纯被人骗走。 “你真厉害。”丁丁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崇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她始终觉得与卫良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第三百零九章 变故 卫良洞察力十分敏锐,感受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问:“你怎么了?” 丁丁摇摇头,说:“没什么。 卫良道:“我知道,你总是担心拖后腿,不要那么敏感,哪怕有一天我踏上金字塔的顶端,仍然是最初那个会保护你的卫良。” 丁丁呆了呆,旋而重重点头,清澈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灿烂的情绪。 接下来,卫良开始在黑森林肆无忌惮的猎杀魔兽,经过一系列强化,他在蒙特奇也算是一流高手,已经有了在黑森林博弈的本钱,或许一些强大魔兽招惹不起,但那些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魔兽都可以应付。 这里地域广袤,魔兽也很多,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懈努力,卫良已经攒了两千点猩红币。 本来他还可以再坚持,但是塔灵给出了提示,这个任务最多只能挣这么多钱。 他只好离开。 两人都很疲了,准备在边陲小镇找一间旅店休息,不幸的是,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尸体,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屠杀。 丁丁望着这副凄惨景象,不禁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良不甚在意,道:“越偏僻的地方治安越差,或许是被流寇洗劫了,或许是被异族攻陷了,别管那么多,先休息。” 他随便找了间屋舍,踢开横七竖八的尸体就走了进去。 丁丁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经过猩红之塔的磨砺,也算见惯生死,倒没有最初那般不济,捂着鼻子跟了进来。 屋子里面也很乱,却勉强可以住人,卫良躺在床上便睡,因为有精神力的缘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醒来,倒是不必害怕被人偷袭。 丁丁并不太习惯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休息,可实在太困了,最终躺在卫良身侧,挪了挪身子,缩入他怀中,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很快也进入梦想。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卫良召唤了一个水系魔法,两人简单洗漱一番,便踏上旅程。 飞着飞着,卫良感觉不妥,这一路走来,见到的俱是战火硝烟,再不复以往的安宁,蒙特奇仿佛卷入一场动乱之中。 来到法马古斯,那种感觉更加明显。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空无一人,仅是残垣断壁,满城的尸体,有人族的,有兽人的,还有精灵的。 看来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役。 卫良大脑飞速思索,为什么会这样? 很明显,这是种族之战,兽人与精灵对人类发起了进攻。他们明明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流放苦寒之地,怎么有勇气杀回来? 卫良想到了光明王。 三千年前那场战役,是光明王力挽狂澜,将异族打得没了脾气,奠定了人族的霸主地位,这才有了如今的繁华与和平。 可是光明王死了,被魔术师杀死了,尽管死的是一具元素之体,但复活需要时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十年,甚至更久。 既如此,眼前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丁丁见到这么多尸体,惴惴不安,还以为来到了恶魔位面。 卫良凝重道:“你先回去吧,蒙特奇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丁丁并不想就这样退却,希望能陪他走下去,但卫良认了真,蒙特奇被战乱笼罩,已经不适合探险了,坚持让她先走,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丁丁十分不舍,但迫于卫良的坚持,还是沟通塔灵传回了猩红之塔。 她走了之后,卫良松了一口气,皱眉望着这一切。对他而言这并非一个好消息,希望圣拜伦还没有沦陷。 低头观察尸体,很新鲜,没有**发臭,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 他火急火燎赶向圣拜伦。 印象中古朴的建筑群没有看到,只看到一片废墟。圣拜伦也毁于一旦。 它存在了八千年,却以谁都没有想到的方式覆灭。 卫良心情沉重,无论如何圣拜伦对他是有恩的,抛开感情不说,诸神之章残片也丢了线索 ,为了得到这玩意,他险些搭进性命,殷无涯也被封印,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 没人能甘心。 卫良在废墟中翻找着,企图发现蛛丝马迹,除了尸体,一无所获。 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变成一具具死尸。 卫良散开精神力,企图找到一个活人。 在精神力笼罩之下,世界呈现出另一种状态,变成一条条线,以无比复杂的维度交织在一起,远比肉眼所见更加真切。 三百米外,崩塌的墙体之下,终于散出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 还有人活着。 卫良猛然飞过去,召出恶魔之手,在上面迅速挖掘。 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出来,是爱丽丝。 卫良近乎认不出她了。原本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失去光泽,暗淡如灰,白皙的皮肤也变得黝黑粗糙,遍体鳞伤,衣衫破破烂烂,大片肌肤裸露出来,却失了性感,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仅是心存怜悯。 她被碎石压着,气若游丝。幸好两块墙壁呈三角形戳在身旁,形成一个小型防御空间,抵挡了大部分压力,否则她已经被压死了。 卫良将她拖了出来,拍了拍脸,没醒。他从储物袋拿出一支营养液,给她灌了下去,又灌了一点热水,依然不奏效,爱丽丝的状态极差,身体冰冰的,随时都会死去。 卫良干脆从储物袋拿出丹药,这是殷无涯给他的疗伤药,品质超凡,为了诸神之章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口气给爱丽丝来了三粒,又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予温暖。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爱丽丝悠悠转醒,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大块黑色淤血,蓝宝石般的瞳孔中残余着惊悸,下意识挣扎。 卫良温声说:“别紧张,是我。” 爱丽丝听到熟悉的声音,呆板的视线才有了焦距,渐渐回过神来,喜极而泣:“威廉大人!” 她哭泣着,紧紧抱住卫良,就像深陷泥沼的人看到一丝曙光。 卫良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还是个少女,别说战争,连死人都没怎么见过,经历这么大的打击,没有精神失常已经很不错了。 许久之后,爱丽丝的心情才逐渐平复,止住了哭泣,泪水混淆着脸颊上的泥土,就像一只小花猫。 卫良问:“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麒麟臂发作 爱丽丝神色悲戚,道:“异族入侵了,精灵与兽人联手,就连龙族也加入进来,仿佛又回到三千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卫良嘿然不语,果不出所料,光明王的死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宛如一座倒下的高山,将蒙特奇这汪平静湖水砸出大朵浪花。 “老迪夫呢?”他问。 “去亚特兰蒂斯了,那是人类最后的据点。” 亚特兰蒂斯是人类最古老的城邦,历代魔法师在城墙上雕刻了无数玄奥的魔法阵,防御十分强大,每当人族出现巨大动荡,它都会成为最坚实的庇护所,保护人族的精英。 “爱丽丝,你为什么留在了这里?因为天赋太差,没资格进入亚特兰蒂斯?” “不是的,迪夫院长让我在这里等你。我一直藏在密室中,很安全,食物与水也充足,可以住好几年。苍天保佑,亏得遇见了您,否则可怜的爱丽丝就要永葬于此了。”说着说着,她眼睛里又泛起泪光。 卫良轻叹一声,有模有样的宽慰几句,问:“你为什么要等我?” “迪夫院长让我给您捎句话,您想要的东西就藏在休伦湖底。” 卫良目光一亮。 他想要的自然是诸神之章残片,看来老迪夫对这事很上心,哪怕遭遇战乱,也不忘当初的承诺。 他在蒙特奇也待了几年,大多时间宅在圣拜伦钻研魔法,对地形不太熟悉,问:“你知道休伦湖在哪吗?” 爱丽丝说:“我知道。” “快带我去。” 爱丽丝扭捏片刻,红着脸道:“尊敬的威廉大人,能不能让我先洗个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天啊,我这副肮脏的样子就像一条土狗。我不是浮于表象的人,却知道起码的礼仪,如果穿成这样给您带路,那是对您的侮辱。 卫良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她从小娇生惯养,骨子里还带着点矫情,再说了,就这么脏兮兮的出去确实不好看。 “好吧,你先去洗洗。” 爱丽丝放眼四顾,手足无措。战争将圣拜伦变成一片废墟,别说洗澡间,连一个厕所都见不到,更没有衣服可换。 卫良看出她的窘况,问:“你的储物戒指呢?” “损坏了。” “这样吧,你释放一个水系魔法,先凑合洗洗。” “愚钝的爱丽丝并不会水系魔法。” 卫良想了想,道:“我帮你。” 爱丽丝犹豫片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谢谢您了。” “脱了衣服吧。” “抱歉,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脱了衣服,洗澡。” 爱丽丝脸颊一红,因有灰尘掩盖,外人倒是看不出端倪。她羞涩道:“这不太好吧……” 卫良嗤笑一声:“我什么没见过。你现在就像一条小泥鳅,又脏又土,还怕我非礼你?” 如果在和平时期,爱丽丝一定不会这么做,但现在是战乱年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也淡薄许多,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威廉大人向来是个正经人,最终妥协。 她缓缓脱下衣服,严格来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而是一条条烂布。 细弱的身躯浮现出来,在战火的摧残下,没有少女应有的水嫩,只有鲜血与泥土混合的灰色结痂,毫无美感可言。就这灰姑娘般的模样,别说卫良,恐怕一个色狼都硬不起来。 卫良心如止水,单手一指,柔和的水流开始冲刷她的身躯。 爱丽丝在地底埋了许久,身上很脏,一时间不容易洗掉。 卫良灵机一动,从储物袋拿出一瓶沐浴露,道:“拿去用。 爱丽丝问:“这是什么?” “抹在身上,有不错的去污功效。” 爱丽丝将信将疑的试了试,滑滑的,香香的,稍稍一搓,还会出现白色的泡沫,污渍很轻易就被洗下来了,魔法少女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惊叹连连。 “我还有洗发液,你用不用?”卫良微笑道:“你的头发很漂亮,很可惜被尘埃污染了,失了以往的光彩。” 他扬手,丢过去一包飘柔。这些东西都是在超市里采购的,虽然不值钱,却很实用。 爱丽丝的头发很长,也很脏,用了两包的量才洗干净。 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再次展露风采,如倾泻的阳光,明媚而灿烂。 在水流冲刷下,褪尽尘埃,爱丽丝白嫩的躯体浮现出来,如羊脂玉般诱人。 卫良安静看着,神色有些古怪,不得已背过身去。 他刚才还吹牛,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但终究不是柳下惠,爱丽丝洗干净了之后还是蛮漂亮的,最好别盯着人家看了。 “威廉大人。”身后传来弱弱的呼唤。 “怎么?”卫良背负双手,一幅得道高人模样,也不转头看她。 “您能给我一身衣服吗?” “当然可以。” 卫良从储物袋拿出一袭魔法长袍,递到她面前,道:“我没内衣内裤,这魔法袍也是男式的,你凑合穿。” 爱丽丝红着脸点头。她还是第一次裸着身子站在男人面前,十分羞赧,慌张接过魔法袍,就要套在身上,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疼的一阵呻吟。 洗干净之后,她体表的伤势也浮现出来,有十来道伤痕,都是被石头划的。如果她是个糙汉子,这样也没事,但她是个柔弱少女,不由让人心生怜悯。 卫良给她吃的丹药是调理经脉的,只能治内伤,不能治外伤。他又从储物袋拿出一瓶药膏,道:“试试这个,伤疤很快就会好,而且不会留下痕迹。” “谢谢。” 爱丽丝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身躯上,清清凉凉,十分舒畅,伤口一点也不痛了。只是后背还有几条伤疤,怎么也摸不到。 她偷偷瞥了卫良一眼,犹豫片刻,低声道:“威廉大人,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卫良低咳一声,现在也不是扭捏的时候,大大方方道:“请讲。” “能不能帮我抹抹背?” “当然。” 卫良接过药膏,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本能的冲动。 爱丽丝转过身,背对着他。西方女人的身子天生高挑白皙,细腰摇曳,美腿修长,挺翘的臀部韵感十足,蕴含无限春光,宛如一幅旖旎的画卷。 卫良本来的想法是,做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忘掉这一切,可鬼使神差的,他就在爱丽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爱丽丝柔软的屁股轻轻颤动着,就像震荡的水波。 她猛然转身,就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慌乱道:“威廉大人,您干什么!” 卫良有些汗颜,他外表沉稳,却经常会有神经质的表现,自己也解释不清,只好搪塞道:“抱歉,我的麒麟臂发作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卫良回来了 爱丽丝本来很尊重卫良,刚才发生的一切却令她心头厌恶,脸上残存着被轻薄过后的愠怒,质问道:“什么麒麟臂?” 卫良耸耸肩,想要解释。 可突然的,他又不想解释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成了一个犯错的小学生,而爱丽丝则是严厉的老师,或者尖酸刻薄的母亲。 卫良不想这样。 “好吧,我就是想摸你屁股,然后就摸了。”他说。 爱丽丝反而有点呆,睁大眼睛看着他,眸子里透着湛蓝的色泽,像蓝色的海水一样湿润,恼火道:“威廉大人,想不到你这么卑劣!” “我可没说过我是好人。”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你也没脱光了站在我面前。” 爱丽丝愤愤然穿上魔法长袍,扭头就走。 卫良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爱丽丝负气说:“去哪都行,总之要离开你!” 卫良道:“你很弱,离了我活不长的。” 爱丽丝倒是有骨气,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和你这个无耻的流氓在一起!” 卫良便松开了手。 爱丽丝走得更快了。 卫良望着她的背影,淡淡道:“你要想清楚,外面有很多兽人,那些牲口粗鄙不堪,生殖-器比你的手臂都粗,如果被他们擒住,可就不是摸摸屁股那么简单了。” 爱丽丝身形猛然一顿。 卫良微笑道:“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只是理智的帮你分析分析。也许你从未体验过被‘撕裂’的感觉,如果遇见那些兽人,你会品尝到那种滋味的。” 爱丽丝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不情不愿的走了回来。 卫良微笑道:“这就对了。有比较,才懂的珍惜。” 爱丽丝不屑看着他,眼眸中带着鄙夷,还有一丝不屈于强权的骄傲。 卫良道:“小孔雀,你还没有成熟起来。这里不是边陲小镇,我也不是你的汉克老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我的掌上明珠?我会毫无保留的宠爱你,拥护你,任何过分的行为都是一种亵渎?抱歉,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我知道自己这副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个好人,事实上我从来都不是好人,而是一个恶魔。” 他仍旧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一股邪异油然而生。 爱丽丝呼吸粗重,无法遏制的寒意自心头泛起。她忽然觉得威廉大人无比陌生,仿佛这一刻才真正认识他。 “怕了?恐惧可是个好东西,能让人认清自己的位置。”卫良微笑道:“很多人犯错,自寻死路,就是因为自以为是。你懂吗?” 爱丽丝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 卫良道:“我们从不是平等的关系。如果没有我,圣拜伦肯教你魔法?恐怕现在你还是边陲小镇上的井底之蛙;如果没有我,你已经死在了碎石堆之下。做人要懂的感恩,这点丁丁就做的不错,你要向她学习。” 爱丽丝不知道丁丁是谁,也不敢问。 卫良盯着她那双美丽的湛蓝色眼睛,微笑道:“你要明白,你从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朋友。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仆人,确切的说,是女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伸出手,又狠狠捏了一把爱丽丝的屁股。 爱丽丝身子一颤,强忍着心头厌恶,没有躲避。她虽然有富家女的矫情,骨子里却是个软弱的人,被卫良气势所迫,敢怒不敢言。 “很好,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必须放端正,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就足够了。现在告诉我休伦湖的方位。” 爱丽丝咬着嘴唇,倔强沉默。 纳什之牙抵在她脖子上。卫良微笑道:“我没有多少耐心。如果你放不下廉价的骄傲,我就割下你的脑袋。” 爱丽丝感受到冰冷的锋芒,不得已妥协,屈辱道:“西方,三百里。” 卫良抱起她,冲天而起。 一路上,爱丽丝沉默。 卫良也沉默。 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卫良刚才的火气有点大,尽管一直笑眯眯的,但他确实有些愤怒。现在想想,愤怒的根源或许是爱丽丝的厌恶。他本来对爱丽丝抱有好感,但那一个厌恶的眼神,令他吃了屎一样恶心。 他从来不惯着这种臭脾气,如果你讨厌我,我会让你畏惧我——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低头,爱丽丝依旧摆着一张臭脸,根本不看他。 卫良笑了笑,带着报复的快感,将手伸入她衣衫之内。魔法袍里面是真空的,轻易就捏住她的胸脯。 软绵绵的,带着少女独有的弹性。 爱丽丝悲愤不已,这是不可接受的亵渎,拼命挣扎。 卫良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爱丽丝脑袋一歪,几乎被抽晕了,许久后回过神来,又开始挣扎,手脚并用的扑腾着。 卫良又甩了她一耳光。 爱丽丝自知反抗不了,羞耻难当,恨恨看着他,哭泣道:“我恨你!” 卫良淡淡道:“有时候被女人憎恨也未必是件坏事,与之相比,平淡相忘才是最可悲的事。” 爱丽丝咬着牙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卫良微笑道:“在此之前,我会先让你付出代价。” 他松开了手。 爱丽丝坠落下去。 她惊骇欲绝,那个混蛋,就这样把自己扔下去了? 她不会飞。 这简直就是残忍的谋杀! 爱丽丝没有死。 她来不及庆幸,更残忍的还在后面。 她落在了一个兽人的怀抱中。 这是一支兽人小分队,本来是出来打猎,找点东西果脯,不曾想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爱丽丝尖叫一声,兽人那张丑陋的脸近在咫尺,如橘子皮一样褶皱,甚至还能看到牙缝中的菜叶,一股口臭扑面而来,她强忍着没吐,发足狂奔。 三个兽人呆了呆,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女人!”第一个兽人说,双眼放光。 “女人!”第二个兽人说,双眼放光。 “美丽的女人!”第三个兽人说,双眼放光。这个兽人还有些文采,知道加上一个形容词。 兽人体质强悍,最高时速可达百公里,比博尔特跑的可快多了,轻易就追上爱丽丝,狂笑着抓住了她。 这三个畜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裤子。 其实兽人没裤子,就是一圈简陋的布,和孙悟空的豹纹小围裙差不多。 狰狞的大**显露出来。 真他妈大。 以前网上流行一个段子:你们的jj是横着放,竖着放,还是和我一样盘在腰上? 那当然是吹牛的,没有哪个男人能把jj盘在腰上,如果真那么长,一旦勃-起,体内大量的血液涌向jj,就会缺血而死。 但是兽人可以自豪的说:老子的jj就是盘在腰上的。 爱丽丝几乎要绝望了,双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这一刻,她再也顾不得廉耻,很没面子的尖叫道:“威廉大人,求你救救我!” —————— 以后尽力每天两更,偶尔爆发,更新时间固定,晚上十二点一更,中午十二点一更。 还有,看看本章的名字。 我的初衷是,将卫良塑造成小丑那样的变态,但是因为担心代入感问题,也怕违反政策,反正就是各种瞻前顾后吧,后来也遇见了殷无涯,一脑残将他改了性格,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最近不知道该怎么写了,一直卡文,昨夜与书友诉苦,那个睿智的人告诉我:写你想写的。 醍醐灌顶啊,没错,写我想写的,反正现在都这**样子了,一个月挣几百块,叫个鸡都不够(其实我不叫),不如洒脱一点。 前些天更新都是凑字数,唯独这两章是真真切切在写故事。你们喜不喜欢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将我想写的分享出来。 就这样。 现在,跟我一起喊:最初那个邪恶的、变态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卫良,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烙印我的痕迹 咻咻咻。 三根羽毛飞射而来。 这不是普通羽毛,是钢铁之羽。 就是这玩意,刺瞎了卫良一只眼。 钢铁之羽钉在地上,轻轻颤动,发出金属独特的嗡嗡声,就像响尾蛇的警告。 三个兽人齐齐后退一步,扬起又圆又扁的大脸,望着天空,看到一个男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鸟人。 他有着一双怪异的翅膀。 第一个兽人抡起手中的巨斧。 第二个兽人扬起手中的独木。 第三个兽人呲起锋利的獠牙。 “人类,你这是自寻死路!”他们嘶吼着,颇有巫妖王的即视感。性格暴躁的兽人最恨别人打断自己的好事,尤其在脱了裤子之后。 爱丽丝瘫软在地上,就像缺了氧一样大口喘息。 她抬起头,看到卫良,不由恨恨。但不得不说,虽然威廉大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痞子,却比卑贱的兽人可爱一些。 卫良正义凛然的说:“兽人,你们要对尊贵的爱丽丝小姐动粗吗?” 爱丽丝冷笑不止,她早就看穿了卫良的伎俩,打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吃?她还没有那么蠢。 兽人更加愤怒:“胆怯的蝼蚁,别想坏我的事!有本事你下来,来一场公正的决斗,勇猛的卡鲁会捏爆你的心脏!” 剧本没有朝着预想中发展,卫良压根没有英雄救美,而是低笑道:“强壮的兽人兄弟,你们恐怕误会了,我可不会以卵击石。等你们将她玩腻了之后,能不能让我也爽一爽?” 兽人一愣,哈哈大笑,嘲讽道:“人类,就你那牙签一样小的东西,能满足她吗?” 第二个兽人笑道:“你恐怕没机会了。被老子玩过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除非你有恋尸癖。” 第三个兽人不苟言笑,说:“滚吧!” 卫良不为所动,就飘在空中看着。 兽人粗犷笑道:“你愿看就看!卑劣的人类啊,让你瞧瞧勇猛的兽人族是如何征服女人的!” 爱丽丝吓坏了。 她本来的想法是,威廉大人一定会救自己,可那个混蛋根本不会那么做,该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兽人强暴?他真是个变态! 卫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鼓掌道:“兽人兄弟,好好干。” 爱丽丝肺都要气炸了,骂道:“威廉,你这狗-娘养的!” 她自诩是个贵族,轻易不会骂出这句话,现在气急败坏也顾不得那么多。这是蒙特奇的国骂,与中国的“**个逼”有同样崇高的地位。 卫良哈哈大笑。 兽人同样大笑。有野性的小猫咪征服起来才有趣。 爱丽丝转身就要跑。 兽人一把抓住她的魔法袍,用力一扯。 滋啦! 魔法袍裂开。 白嫩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中。 三个兽人都看呆了。他们在最野蛮的土壤中生长,在最贫瘠的环境里生活,不要说女人,连母狗都没有见过一条。而爱丽丝是个充满青春气息的美少女,就这样暴露在他们眼前,哪怕只看到了一条腿,心脏也以每秒上千的频率跳动着,一个饿虎扑食就压了过来。 “我先来!” “不,你这野蛮的畜生,让我来!”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滚一边去!” 三个兽人撕扯着,甚至大打出手。 爱丽丝趁机跑了。 而兽人还在为优先权的问题争吵。 所以说,他们就是蠢,怪不得会被人类驱逐。 卫良善意提醒道:“我说,如果你们再喋喋不休,她就跑远了。” 三个兽人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追。 他们光着屁股,大**直挺挺翘着,奔跑的姿势十分滑稽,就像提着长矛的古罗马士兵。 爱丽丝当然跑不远,很快就被活捉。 她终于绝望了,面如死灰,眼角流下清澈的泪水。 她恨兽人,她恨命运,她更恨卫良。 兽人一阵争吵,最终用比**大的方式排好了先后次序,稍显矮小的那个兽人竟然胜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瞄准,射击,昂扬的长矛刺向爱丽丝。 “不!” 她撕心裂肺的叫。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三个兽人死了。 身子软绵绵躺在地上,老二翘得老高,很讽刺的画面——人死了,鸡-巴还硬着。 卫良来到爱丽丝面前,温柔凝望着颤抖的少女,温声道:“吓坏了吧?我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希望没有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爱丽丝的确吓坏了,劫后余生,不由嚎啕大哭。 卫良柔声安慰着,就像善良的邻家男孩。 爱丽丝恨恨看着他,哭泣道:“滚开!你以为我会感激你?真令人恶心!” 卫良微笑道:“亲爱的爱丽丝小姐,你恐怕误会了,我不希望你感激我,而是让你畏惧我。”卫良凑到她耳边,狞声道:“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否则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爱丽丝打了个冷颤,猛然看向卫良。 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刚才的狰狞仿佛只是幻觉。 爱丽丝恨声道:“你真是个魔鬼!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卫良笑眯眯道:“你再说一遍。” 爱丽丝张张嘴,却奇异的定格在半空。在威廉大人微笑的面具下,她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识趣闭上了嘴。 卫良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换身衣服。” 爱丽丝猛然跳了起来,愤声道:“别碰我!” 卫良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她的眼睛很漂亮,蓝色的瞳孔,清晰透亮,宛如一颗美味的水晶糖果。 爱丽丝被盯得不自在,缩了缩身子,冷冷道:“你看什么?” “在你眼中,我看到了刻骨的仇恨。” 爱丽丝冷笑。 “如果不能让一个人爱我,那么就让她恨我吧。亲爱的爱丽丝小姐,请你一直保持这份仇恨。”卫良面容上忽而闪过一丝惆怅,轻叹道:“我讨厌被人遗忘。” 爱丽丝眼眶通红,紧紧攥住拳头,用报复般的口吻说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我心中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卫良不为所动,揽住她的腰肢,微笑道:“那我只好用特殊办法帮你加强记忆。” 爱丽丝毫不避让的怒视着他,道:“你想要干什么?” 卫良勾起一抹诡笑,轻声道:“在你的身体,烙印我的痕迹。”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开个价 吴二虎和李雪碧是第四层的冒险者,来蒙特奇执行任务,每杀一个兽人奖励二十点猩红币。他们一路走一路杀,已经挣了六七百。 吴二虎个子矮小,一米四九,和李雪碧这个细瘦男孩站在一起,就像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他个子虽然小,**却很大,已经糟蹋了三个女人。蒙特奇的女性身材都比较高挑,一米七算寻常,他很机智,随身带着一个板凳,方便自己老汉推车。 他的宗旨是:我来,我见,我推车。 他觉得,与本地女性亲密接触是对蒙特奇最起码的尊重。 李雪碧倒兴趣泛泛,也不是多么清高,只是不像吴二虎那么饥不择食。他目光比较挑剔,一般女人都看不上眼,从头到尾都很鄙视吴二虎,那糙男人恐怕连一头母猪都不会放过。 两人走走停停,游乐山水间,好似旅游一样。蒙特奇时间流速缓慢,倒是不怎么着急,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片大湖,浩浩渺渺,湖边驻扎着许多兽人。 吴二虎双眼放光,低呼道:“发财了,这么多兽人,一锅端了得挣多少钱?” 李雪碧较为理智,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面露凝重。这些兽人有组织有纪律,显然是一支军队,与之前遇见的散兵游勇不一样,真要冒然杀过去,回不回得来还另说。 他压住吴二虎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 “怕个卵!”吴二虎面露凶光。 “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有巨兽人坐镇。” “巨兽人?”吴二虎一把抢过望远镜,看了好一会,气势泄了大半,低声咒骂道:“这玩意可不好惹。” 巨兽人是兽人中的高等物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身蛮力举世无双,极其难缠。驻扎的兽人约有三五百,再加上七个巨兽人,战力十分强大,已经不是他二人能够吃下的。 吴二虎磨着牙,道:“那咋办?” 李雪碧想了想,说:“找帮手。” “谁肯帮我们?” “人类的魔法师,他们和兽人可有深仇大恨。” 吴二虎深以为然,可关键是去哪里找魔法师? 这时,地平线上飞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一对钢铁之翼,女的穿着一袭魔法长袍。 吴二虎和李雪碧都乐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立马赶了过去,揽住两个人的去路。离得近了,也看的更加真切,女的确实是个魔法师,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带着明显的蒙特奇特征。至于那个男人,黑发黑眼,衣着也与蒙特奇格格不入,再看那一对怪异的钢铁翅膀,不由联想到什么。 李雪碧问:“你是冒险者?” 卫良点点头,不曾想在这里还能遇到猩红之塔的人。仔细观察对方,算不上多强大,微笑问:“你们是第几层的?” 李雪碧面不改色道:“第五层。” 他其实是第四层,但冒险者可没有说实话的习惯,虚报一层总没有坏处,可以使自己显得更加强大,接下来的合作也能占据主导地位。 吴二虎挖了挖耳屎,问:“你又是第几层的?” “第四层。”卫良实话实话。他自认能够稳胜二人,没有吹嘘的必要。 吴二虎听闻此言,才知道是同层冒险者,只是没有见过卫良。毕竟卫良比较低调,只在杀戮对决中露过一次面,那时吴二虎并不在场,他估摸着,也许面前这小子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没放在心上,把注意力转向爱丽丝,别说,这姑娘长得真不赖,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只是冷着脸,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直勾勾盯着魔法少女,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冒险者的字典中可没有矜持、委婉、腼腆等字眼。 爱丽丝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厌恶的皱起眉头。这个侏儒丑陋矮小,气质猥琐,尤其是那色迷迷的眼睛,简直令人反胃。她本来就心情槽糕,当即背过身去,虽然没说话,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吴二虎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小娘们,还挺高傲,等会把你压在身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高傲。他斜着眼撇了撇卫良,问:“她和你什么关系?” 卫良看透了吴二虎的心思,说的难听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卫良不介意打击打击他,一把将爱丽丝拥在怀中,笑眯眯道:“我的女仆。” 爱丽丝羞怒,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但她见识过威廉大人的手段,强忍怒气,唯有逆来顺受。 吴二虎羡慕又嫉妒,两股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滔滔欲-火在小腹焚烧,嘶哑着嗓子问:“明人不说暗话,这小娘皮我看上了,你开个价。” 爱丽丝蓦然紧张,在战乱年代,美丽的女人会沦为商品,很悲哀,却是事实,精灵就是最好的例子。人类一旦抓住精灵,无论男女,都会软禁起来,在拍卖会上牟取暴利,精灵又被称为“活着的黄金”,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刚烈纯洁的精灵想到一条应对之策,就是在口腔里暗藏毒药,一旦被活捉就自我了结,免得日后受辱,很残忍的办法,却很有效,人类果然不热衷于捕捉精灵了。 爱丽丝也想过一死了之,却终究没有那么做,胆怯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甘心。她还这么年轻,有太多美好没有体验过,虽然目前处境糟糕,但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但吴二虎的话彻底触及了她的底线,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爱丽丝积蓄多时的怒气爆发了,美丽的面庞上升腾起怒火,宛如一只优雅的猫露出尖尖的爪牙,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她情愿去死,也不肯被吴二虎这个丑八怪玷污。 吴二虎立马变了脸,从那个女人的表情中,他看到**裸的憎恶与嫌弃,这令他怒不可遏。所谓打狗看主人,他阴沉望着卫良,要一个说法。 卫良看都没看他,反而赞许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微笑道:“说得好。” 吴二虎气极而笑,粗糙短小的拳头死死攥着,道:“好,这是你们自己找死。” 他决定了,要杀了那个男人,再把那个女人强暴一百遍,方能解心头之恨。转念一想,这样还是不够解气,应该将那个男人打残,挑断手筋脚筋,吊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女人被强暴,这样才足够过瘾。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可怜人 李雪碧看出吴二虎动了杀心,并不想趟这趟浑水,说白了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真是被**蒙了心。 “我说,算了吧。” “算你妈个矮冬瓜!” “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能骂我妈。” “**。” “你再骂一句试试?” 吴二虎还想骂,转念一想不对劲,还没打架呢就先窝里反了?板着脸道:“你不帮我就一边凉快去,别在这碍事儿。老子也不用你,这俩货我一只手就能收拾。” 李雪碧轻叹一声,诚恳望着卫良,道:“兄弟,我也劝劝你,别看虎子个儿矮,却真有两把刷子,打起来对谁也没好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样吧,我做个中间人,你让那姑娘道个歉就完事了。” 卫良没表态,手在储物袋里摸索,正找东西。 李雪碧看他爱答不理的,面子上挂不住,道:“得,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我不管了。 吴二虎心头火起,越看卫良越来气,骂道:“你小子找家伙什儿呢?是不是还要拿板砖拍我?来来来,往我头上招呼,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他梗着脖子,身躯往前一挺,倒是真有骨子愣劲儿。 卫良后退一步,笑眯眯道:“我哪能拍你啊。板砖多低级,那是小流氓的手段。” 吴二虎见他似服软,愈发凶厉,一瞪眼道:“那你他妈找什么?” “二踢脚。” “嘿,真有意思。”吴二虎乐了,本来还有点不踏实,现在彻底放下心来,敢情这是个傻逼,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想着放炮。 卫良翻了一会,总算找出来一根,那是在地球上顺手带的,当初买了不少,本打算制成炸药,后来随着实力提升,火药的威力越来越鸡肋,这些二踢脚也就一直搁着。 吴二虎声色俱厉道:“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先认个错,再让那小娘们脱光了跪在我面前,这事儿就过去了,要不然我把你的鸡-巴揪下来,再塞到你的菊花里。 爱丽丝很紧张。 她当然不愿意脱光了跪在那个小矮子面前,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她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将希望寄托在威廉大人身上。可以肯定,如果威廉大人铁了心要保护自己,那个跳梁小丑绝对会死的很惨,可问题是,她看不透威廉大人的想法,他总是笑眯眯的,有时很温和,有时又像个恶魔。 吴二虎耐心耗尽,怒骂一声,发动了攻击。 他动了。 他又停了。 身子打着颤,就像在大雪天光着屁股,止不住颤抖。 很滑稽?是的,很滑稽。任何人在一千倍重力之下都会这么滑稽。 泰山压顶不过如此。 卫良笑眯眯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装了半天逼,过不过瘾?” 吴二虎都傻了。 他是个体修,肉搏厉害,现在动都动不了,还打个**。也亏得他是个体修,才没有被压成肉泥。 他艰难呼吸,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连说话都不顺畅了,嘶哑道:“李雪碧,你还看你妈个球,再不帮忙我就被活活压死了!” 李雪碧面前出现了一道选择题——兄弟有难,该不该帮? a:帮。 b:关我**事。 c:拨打110。 d:拉偏架。 他选择了b,很没骨气的道:“我刚才都说了,你俩爱怎么闹怎么闹,和我没关系。虎子啊,我早就劝过你,做人别太嚣张,指不定那天就栽了跟头,你偏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吴二虎气的脸都绿了,你他妈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卫良微笑道:“亲爱的爱丽丝小姐,告诉我,应该怎么惩治他?” 爱丽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快意的,但联想到卫良的种种恶行,又板起脸,冷笑道:“威廉大人还会考虑我的感受?” “当然,我很尊重你。卫良诚恳的补充道:“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爱丽丝冷冷道:“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仆人,怎么敢替您做决定呢?” “我必须要纠正你的错误,你不是仆人,而是女仆。” “有区别?” “当然有。如果你是地球人,就会明白‘仆人’和‘女仆’之间的差别。” 爱丽丝目光越发阴郁了。 李雪碧望着爱丽丝凹凸有致的身材,目光暧昧,联想到许多东西,居然可耻的硬了。他低咳一声,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回了猩红之塔咱们再好好喝几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他看出来卫良不好惹,风紧扯呼,至于吴二虎,嗨,那个蠢蛋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卫良笑眯眯道:“请等一等。” 李雪碧一颗心猛然揪了起来,不动声色的道:“兄弟,做人要讲良心,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也没做过出格的事儿,冤有头债有主,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多说吧?” 卫良道:“请放心,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仗势欺人。” 李雪碧松了一口气。 爱丽丝咬牙切齿,这个混蛋,说谎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雪碧问:“那你叫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卫良道:“你发现没有,我一直戴着眼罩。” “我还纳闷呢,你本来挺帅一小伙,干嘛这么打扮自己?” “我有苦衷。”卫良将眼罩摘了下来,指着空洞洞的眼眶,悲哀道:“瞎了。” 李雪碧稍稍一怔。 爱丽丝也愣了愣,怪不得威廉大人脸上斜缠着一圈布条,看上去怪怪的,原来是眼睛瞎了。她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光明王在上,这个恶徒果然遭到了报应。 李雪碧装模作样的惋惜几句,顿了顿,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卫良仰望天空,思绪陷入回忆之中,轻声道:“我深爱着一个女人,她叫小梦,十九岁,九十斤,很漂亮,也很善良。我们在第一层认识,相濡以沫,她那么体贴,又那么善良,就像一个天使。你知道吗,在地球上我从来都不相信爱情,女人都是物质动物,有钱就爱你,没钱就甩了你,我早就看透了。是小梦,让我又回到了十六岁,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代,再次体验到爱情的美好。猩红之塔很冷,有她陪伴,则很温暖。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很幸福的人,直到冰老大出现,噩梦也随之降临。你知道冰老大么?” “我知道。”李雪碧说:“那是个小瘪三,最喜欢玩双飞。” 卫良攥起了拳头,嘴唇微微颤抖,恨声道:“他抢走了我的女人,还戳瞎了我的眼,我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副画面,他狞笑着伸出食指,一点点插入我的眼眶,将眼珠子生生扣了出来。小梦就在一旁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李雪碧愤愤咒骂,别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倒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爱丽丝没想到威廉大人还有这样的悲惨往事,怪不得这次回归性格大变,原来是遭遇爱人背叛。她轻叹一声,心头的恨意也淡了一分,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请你吃饭 事实上,李雪碧觉得卫良有diǎn扯远了,你被女人背叛,你眼珠子被冰老大抠出来,你多么多么的凄惨,没错,一个悲伤的故事,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敢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情绪,就像开会一样,哪怕领导一直在放屁,员工也得认真听着,还不时鼓掌,表示说的非常到位。 李雪碧诚挚道:“你也别灰心,三条腿的母狗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这个金发小美女就不错。男人嘛,拿得起放得下,谁一生中没有遇见过几个婊子?至于冰老大,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得把场子找回来,他扣你一只眼,你要他一条命。” 卫良噙着眼泪diǎn头,深以为然。 李雪碧见时机差不多了,准备告辞。 卫良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我还年轻,二十岁出头,大好的年华瞎了一只眼,换了谁都不会甘心。我一定要把眼睛治好。” “得治。” “猩红商城卖眼睛,不仅美观,还很实用。” “那挺好。” “我看中一只镭射眼,能发射粒子冲击波,非常棒。” “赶紧买吧,老瞎着一只眼也不是个事。” “有diǎn贵。” “多少钱?” “一万五。” “确实不便宜。” “我攒了一万四,还差最后一千diǎn猩红币。如果你借我diǎn钱,我会非常感激。” 李雪碧不说话了,铺垫这么多,原来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他并不想做冤大头,就像不想出份子钱一样——丫的你们结婚,媳妇又不让我操,我凭什么要出钱?同理,卫良买了镭射眼,他也得不到一diǎn好处。 卫良看出他不情不愿,也没强求,道:“抱歉,我有diǎn唐突了,咱俩刚认识,这话我不该说的。” 李雪碧笑了笑,暗道你明白就好,嘴上却说:“这么讲可就见外了。相识一场,能帮则帮,关键我现在是真没钱。这样吧,我先回猩红之塔给你借diǎn,能凑多少算多少。” 这话说的挺漂亮,一旦回了猩红之塔,他哪里还记得卫良。 卫良却很实在,diǎn头致谢。 李雪碧说:“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卫良微笑道:“走吧。” 李雪碧转身。 卫良抽出纳什之牙。 李雪碧迈出一步。 卫良开始吟唱咒语。 李雪碧迈出第二步。 卫良的咒语吟唱完成。 噗嗤。 一声闷响。 李雪碧栽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的一条腿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卫良赶忙跑过去嘘寒问暖,自责道:“魔法失控了,一不小心伤到了你,不要紧吧?” 李雪碧疼的直吸凉气,猛然看向卫良,看到的是一张诚挚的脸,一张温和的脸,没有丝毫做作。 如果他是个傻子,就信了,要么破口大骂,要么没心没肺的说:我没事,你下次注意diǎn。还有,你得陪我汤药费。 但是他不傻。 他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尽管疼的要死,苍白的脸蛋上还是浮现出一丝谄笑,道:“我这猪脑子,最近总是忘事,刚想起来账户里还有一千猩红币,我这就给你转过去。” 卫良嘴角咧开的幅度大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脸颊,淡淡道:“孺子可教。” 李雪碧转了钱,小心翼翼的看着卫良,摇尾乞怜,就像一条狗。 卫良摆摆手,示意他滚蛋。 李雪碧还是不放心,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粒丹药,道:“您收着,我孝敬您的。” “这是什么?” “春药,效果变态棒,圣女吃了它都会变成一条母狗。”李雪碧瞥了爱丽丝一眼,讨好道:“也许您能用得到。” 卫良表情精彩,笑纳之。 李雪碧又拍了半天马屁,这才单着条腿一蹦一跳的走了,生怕再遭暗算,时不时回头。最终,他提心吊胆的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卫良转身,来到吴二虎面前,现在该收拾他了。 吴二虎都看呆了——李雪碧的腿还在地上孤单单的躺着,不断淌着热血。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样的人。要知道,李雪碧可一直扮演老好人的角色,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自己焉有活下来的道理? 他止不住颤抖起来,恐惧像气泡一样在心中慢慢膨胀。 卫良笑眯眯道:“别怕,我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你以为我会杀你?不,我偏不杀你,还要请你吃饭。你一定会说:这家伙是个脑残吧,还要请我吃饭?是的,我就是一个脑残,而且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吴二虎惊疑不定,犹如活在梦里。他本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个恶徒,现在才明白遇见了一个精神病,忐忑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二踢脚。”卫良满脸憧憬,赞美道:“你吃过二踢脚吗?我猜你没有。事实上非常好吃,火一样的炽热,风一样的狂暴,绝对会给你永生难忘的感受,请相信我。” 吴二虎睁大眼睛,混浊的眼眸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惊恐。这个死变态,竟然要把二踢脚塞进我的嘴里!他见识过二踢脚的威力,每当春节,家家户户都会放,嘭的一声,二踢脚起飞,又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声音可以传出十公里。 但是将二踢脚含在口中的滋味就很恐怖了,哪怕只联想一个画面,都令他不寒而栗,瞬间爆炸,强大的破坏力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先摧毁牙齿,再烧烂舌头,最后整个下颚都炸掉。最心寒的是,二踢脚会炸两次。 吴二虎情绪彻底失控,尖叫道:“我死都不会吃那个玩意!**!**!” 卫良俯下身子,目光与他平行,低笑道:“我给你一个选择,将它含在嘴里,或我把它插进你的菊花。” 吴二虎又打了一个寒颤。从头到尾,从下到上,所有的细胞齐齐颤抖。 卫良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答案,笑眯眯的走远了。 他来到爱丽丝面前,微笑道:“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爱丽丝不愿帮他的忙,甚至都不想和他说话,哪怕看一眼都会反感,厌恶的扭过头去。 卫良将二踢脚抵在她**上。 爱丽丝立马炸了毛,猛地后退,寒声道:“你别碰我。” 卫良扬手甩了她一耳光。 爱丽丝倔强瞪着她。 卫良道:“果然,某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刚刚在你身体上烙印了痕迹,这么快就忘了?” 爱丽丝生出强烈的屈辱,还有不愿承认的恐惧,与卫良对峙片刻,不得不低下头去,屈服道:“你要我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幽蓝蔷薇 卫良将二踢脚递过去。 爱丽丝谨慎的一动未动。 “拿着。” “这是什么?” “二踢脚,一种美味的食物。你要做的,就是把它塞入那个男人的嘴里,再把引线点燃。”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他刚才侮辱过你。” 爱丽丝觉得,这绝对不是一种食物,它又长,又粗,且硬邦邦的,像极了某种东西,但绝对与食物沾不上边。她看了威廉大人一眼,仿佛看到浩瀚无垠的大海,平静如斯,不知何时又会掀起滔天海啸。她又看了吴二虎一眼,粗鄙的小矮子刚才还不可一世,如今却吓的魂不附体。 卫良托住她的手,将二踢脚放在上面。爱丽丝的手有点凉,还有一些僵硬,手腕上戴着一串绿玛瑙串成的手串,食指上戴着蓝宝石戒指,指甲稍稍有点长,修剪的很漂亮,涂着红色的类似于指甲油一样的染料,反射着莹润的光。 “爱丽丝小姐,去吧,不要犹豫。” 爱丽丝就去了。事实上,她也想让那个侏儒尝尝苦头,他太粗俗了,骨子里就透着下贱的气质,比威廉大人还要可恨。虽然威廉大人也是个坏蛋,却并不粗俗,一举一动反而带着那么点艺术气息。 走了一步,她又转过身,不确定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吃?如果他不张嘴怎么办?我总不能硬塞进去。” “放心吧,他会就范的。我告诉他了,如果不肯张嘴,就把这玩意塞入他的菊花里。” 爱丽丝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蒙特奇人,听不懂那些网络词汇,皱着眉头问:“菊花是什么东西?” 卫良揉了揉她的屁股,意味深长的笑。 爱丽丝愤恨打开他的手。 她来到吴二虎面前,先观察一番,对方呆立原地动也不动,就像中了美杜莎的石化魔法。她猜测这是一种封印或禁锢,丧失了攻击和移动能力,自己很安全。 她掂了掂手中的二踢脚,沉甸甸的,放在吴二虎嘴边,冷着脸道:“粗鄙的野蛮人,张开你的嘴含住它。” 爱丽丝猜测这只是一个小惩戒,还能保持一份自然心,毕竟她没有见识过二踢脚的威力,不知道这玩意炸断过无数人的手指头。 吴二虎都吓尿了,就像身处地狱之中,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画面。他死死咬着牙齿,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嘴。 “爱丽丝,”卫良不急不缓的道:“看来他不太听话,脱了他的裤子。” 吴二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声,死命摇着头。 卫良道:“看来你还有点羞耻心。如果不想在这位美丽的小姐面前暴露短小的老二,就按照我说的做。” 吴二虎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悔恨交织,当初他偷了母亲的看病钱拿去赌博都没有如今这么后悔。要么让二踢脚在嘴里炸开,要么让这玩意在直肠里炸开,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他一咬牙,终于张开了嘴巴,因强化过体质,骨骼较为坚硬,如果在嘴里炸开还有可能活下去,若是被塞进屁-眼里,屈辱不说,炸掉的都是柔软的内脏,必死无疑。他甚至已经预见了那副恐怖恶心的画面——先是肠子搅成一团,随后胃部被火焰吞噬,巨大的张力将肾脏摧毁,气浪撕裂肚皮,跳动的心脏被生生挤了出来,落在地上…… 爱丽丝将二踢脚塞进去。吴二虎牙齿打着颤,在炮仗的纸皮上留下一个个牙印。 卫良遥遥指挥道:“接下来,点燃那跟引线。” 爱丽丝默念咒语,指尖跳跃着一缕火焰,放在引线上,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 吴二虎惊恐的闭上眼睛,下意识就要把二踢脚吐出来,又想起卫良的话,拼命克制着本能冲动。 爱丽丝看了卫良一眼,问:“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卫良说:“跑。” 爱丽丝疑惑道:“跑?” 话音未落,炸起一声惊雷。 她尖叫一声,扑倒在地,双耳嗡嗡作响。 嘭! 又是一声巨响。 爱丽丝捂住耳朵,又发出一声尖叫。蒙特奇的少女并不了解地球人的高科技,万万没想到那一根纸筒子会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她本以为这仅是个折磨人的小玩意而已。 各种怪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飘舞在空中。有牙齿,有烧焦了的半截舌头,有滚烫的鲜血,有一支溃烂的眼珠,还有许许多多破碎的皮肤。 吴二虎一头栽倒在地,已经没了人样,就像一个畸形恶心的怪物。 爱丽丝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干呕一声。她惊恐望着这一切,颤抖指着卫良,问:“你刚才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你已经看到了!” “不!光明王在上,你让我成了一个杀人犯,成了帮凶,成了满足你变态**的助手!”爱丽丝情绪激动到近乎崩溃。 “我只是想让你出一口恶气。” “我确实讨厌他,却不代表愿意将他炸成这副鬼样子!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残忍?” “爱丽丝小姐,如果你再喋喋不休,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二踢脚的美妙滋味。”卫良又从储物袋抽出一根,微笑着晃了晃,他的语气很淡,面容也很平静,就像在开一个小玩笑,如同朋友之间说:再唠叨我就打死你。谁都明白那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将对方打死。所以,卫良这副和善的模样总是会给人一种错觉。 爱丽丝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并不认为威廉大人是在开玩笑。 卫良道:“别趴在地上了,身子挺脏的,我建议你去洗个澡,旁边就有一处小水塘。” 爱丽丝不敢反抗,一步步走到水塘边,水很清澈,倒是可以放心洗个澡。她偷偷瞥了卫良一眼,对方并没有偷看,这才褪去魔法长袍,缓缓没入清凉的水中。 她的皮肤很好,白皙的没有一点杂质,唯一有些怪异的是,柔嫩的左乳上雕刻着一朵幽蓝蔷薇,平添一丝妖娆。 这当然不是纹身,她是个保守的人,死都不会纹身,只有那些佣兵才那么干,而她,自诩是一个贵族,怎么会在身体上雕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那朵幽蓝蔷薇,是威廉大人用恶魔之力雕刻的作品。 爱丽丝恨死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副画面,自己光着上身,而威廉大人就站在面前,一手托着左乳,令一只手在上面聚精会神的雕刻,那种屈辱,那种疼痛,不仅烙印在脑海中,还烙印在最**的体位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 米老鼠 爱丽丝不断用水洗刷着胸脯,妄图洗掉那个耻辱的烙印,可幽蓝蔷薇仿佛生了根一般,不仅没有淡化,反而盛放的更娇艳了。 卫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微笑道:“洗不掉的。” 爱丽丝吓了一跳,身子迅速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不满的看着他:“你走开,我在洗澡。” 卫良笑眯眯的坐在草地上,很光棍的说:“不走。” 爱丽丝气急,又不敢发作,只能在心中愤愤诅咒——愚蠢的驴子,可悲的小丑,变态的罪犯,将卫良骂了一百遍才稍稍解气。 卫良招招手:“你过来。” 爱丽丝没动。她可光着身子呢。 卫良抽出纳什之牙,咧咧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爱丽丝不知怎的就打了个冷颤,不情不愿的游了过来。她很谨慎,身躯一直隐藏在水中,只有脖颈以上的部位露出来,可能是因为水温比较冷,嘴唇有些苍白。 卫良道:“站起来。” 爱丽丝越发警觉,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敢拒绝,却也没有同意,只是赖在水中,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 “站起来。” “你要干嘛?”爱丽丝警惕的望着他。 “对于我雕刻的那个小作品,你满不满意?” 爱丽丝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小脸蛋冰冷冷的,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仇恨。她冷笑着回敬道:“威廉大人,假如我在你屁股上画一只乌龟,你会不会满意?” “如果你敢那么做的话,我会非常满意。 爱丽丝缄默不语,她当然不敢那么做,哪怕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她已经见识过威廉大人的手段,可不想以身试法。 卫良道:“那副作品我本来挺满意,后来一想,还是有点瑕疵。你站起来,我再完善一下。” “你休想!”爱丽丝忍无可忍,似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拳打在水面上,捡起大片水花,落在卫良脸颊上,传递着冰凉的触感。 卫良耸耸肩,还想说点什么。 草丛里忽然传来沙沙声,两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暂时忘却目前的矛盾。 循着声源望去,那是一条蛇,花花绿绿,两米来长,小孩手臂那么粗,正懒散爬行。可能吃了鸟蛋之类的东西,蛇身中央凸起一个圆球,就像怀了孕,看上去有点怪。 卫良走过去,一把抓住蛇的躯干。什么打蛇打七寸,他不讲究那个,就是随手一抓。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毒蛇一口就咬了过来,要把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毒死。 卫良身躯强横,没中毒,反而崩断了它的两颗毒牙。 他拿着蛇,笑眯眯的问:“你真不站起来?” 爱丽丝吞着口水,多少有点心虚,她最怕两种动物,第一是蛇,第二是蜈蚣。本来她不怕蛇的,只是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小尼尔(她的邻居)拉屎时被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咬中了屁股,差点就死了,然后她就觉得蛇类是世间最阴险的动物。毫无疑问,威廉大人手中攥着一条毒蛇,还是一条两米长的大毒蛇,光明王在上,这个狡诈恶徒究竟要干什么?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肯妥协,我就把它扔下去。请相信我,威廉大人不会和你开玩笑。” 如果说爱丽丝刚才还是犹豫的话,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屈服在卫良的淫威之下。但是她不能立马站起来,那样会显得很没骨气,哪怕要投降,也等对方吐出最后一个数字。 “三。” 卫良说出这个字,一把将毒蛇丢了下去。 爱丽丝有点蒙,直到毒蛇缠绕在脖颈上,一点点滑动,她才反应过来,全身汗毛耸立,发出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就像一只梅花鹿般跃出水面,发足狂奔。 卫良捧腹大笑。 爱丽丝惊魂未定,好一会才回过劲来,愤愤不已:“你说过数到三!该死!一和二呢?” “被我跳过去了。”卫良又是一阵大笑,跪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草地,夸张的就像一个剧场演员,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可没有一点出水芙蓉的气质,反而像一只受了惊的青蛙,一下就从水里跳了出来,如果你再‘呱’一声就更加完美了。” 爱丽丝气急败坏,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哎呦!”她发出一声惨叫,脚都肿了。 开玩笑,龙血之躯是闹着玩的吗? 卫良又是一阵大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按照这个势头,他起码要笑半分钟,奇怪的是,一秒钟之后他的笑容就迅速收敛,又换回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爱丽丝踹一脚的举动是脑门一热,立马就后悔了,该死,我都做了些什么!那可是个恶魔!刚才那个可怜的小矮子只是骂了他两句,半边脑袋都炸没了,而我足足踢了他一脚,是不是要碎尸万段? 她害怕极了,又莫名生出一股怒气,死就死,总好过一直被他羞辱。她大义凛然的瞪着卫良,做好了迎接末日审判的准备。 卫良却没有任何表示,不要说惩罚,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缓缓走过来,凝望着爱丽丝的胸脯。他可以肯定,最初见面时爱丽丝的胸并没有这么大,也就丁丁那个水准,现在却成长了不少。什么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就是。 爱丽丝的胸曲线鲜明,微微上翘,未经男人蹂躏,色泽还带着少女独有的粉嫩。伴随着呼吸,白净可人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左胸上方,雕着一朵幽蓝蔷薇,画工精美,毫无违和感,隐隐令这对嫩奶更加诱人。 卫良很佩服自己的技术,想了想,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就这样挺好。 可是创作的**根本停不下来。 他还想再纹一些东西。左胸位置不够,他又把目光瞄准了右胸,那还是一片未开采之地,大片雪白的肌肤都空着。 纹什么呢? 望着那颗粉嫩的葡萄,他想起了米老鼠。 第三百一十八章 镭射眼 爱丽丝就这样暴露在卫良面前,这让她感觉很羞耻,也很奇怪。羞耻可以理解,她还年少,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不具备情场老手的洒脱。而那种奇怪的感觉源于威廉大人的目光,很痴迷,却没有**,就像看待一束花,一件艺术品,虽然它们和女人一样都很美,却不会与之上床。 爱丽丝用冷硬且苍白的语调说:“给我一件衣服。” 卫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胸前,没有听到这句话,缓缓伸出手,就要摸上去。 爱丽丝忙把双臂挡在胸前,一幅誓死捍卫的模样。 卫良瞬发了一个风系小魔法,柔和的风犹如两根绳子,拉起她的双臂,那对小白兔又跳了出来。 爱丽丝奋力挣扎,无济于事。 卫良指尖抵在蓝色蔷薇之上,轻轻摩挲,触感柔软弹嫩,赞叹道:“很美。 爱丽丝厌恶且愤怒,知道反抗不掉,用自认为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卫良。她的骂人水平实在有限,也就一年级小学生的实力,卫良压根没放心上,反而觉得有点萌。 卫良指着右边那只小白兔,说:“这上边还空着,要不我再画点东西?” “不!” “画一只米老鼠怎么样?” 爱丽丝火冒三丈。本来被强行烙印一朵蔷薇也就算了,还要画一只老鼠?她讨厌纹身,尤其讨厌在敏感部位纹身,不过威廉大人功底了得,蔷薇描绘的惟妙惟肖,颇具艺术美感,她也就勉强接受了,可画一只老鼠是什么意思?**裸的羞辱,简直是对一个青春少女最残忍的丑化。 “我坚决不同意!”爱丽丝恨恨道:“如果你真在我胸前烙印那么恶心的生物,我就死给你看!” 卫良必须要纠正她的错误,道:“其实一点都不恶心,反而很可爱,那是一只萌化版的老鼠,可以和你的胸部完美契合。他把手掌覆盖在爱丽丝的右胸,捏着那颗柔软的葡萄,说:“让它做米老鼠的鼻子。” 爱丽丝又羞又气,眸中带着决不妥协的坚定。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卫良咧嘴,笑道:“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别当真,原汁原味才是最美的。” 爱丽丝神色稍稍缓和,冷硬道:“给我拿一身衣服。” 卫良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魔法长袍,递给了她。 爱丽丝有点受宠若惊,威廉大人何时这么听话了?在此之前,可从未见过这个恶徒如此配合过。暗自庆幸之余,她觉得这是个契机,要好好把握,于是又冷着脸提出要求:“威廉大人,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尊重我,不要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只会更加厌恶你。 “你说什么?”卫良问。 爱丽丝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而且加重了语气。 “啊?我耳背,你再说一次。”卫良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爱丽丝愤愤,深吸一口气,喊道:“我说……” 卫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爱丽丝脸上残余着惊愕,还有一丝茫然。 卫良问:“你说什么?” 爱丽丝冷着脸:“我什么都没说。” “噢。”卫良这次听清了,便把她放了下来。 爱丽丝气的直咬牙,如果威廉大人是一块白面包该多好,自己就能一口一口咬死他了。 卫良打开猩红商城。钱够了,是时候购买镭射眼了。账户上的钱全部砸进去之后,系统提示购买成功。 他手中出现一颗眼球。 卫良问道:“爱丽丝小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不帮。爱丽丝还在记恨米老鼠的事情,完全不愿配合。 卫良笑眯眯的望着她。 爱丽丝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 三秒钟后,爱丽丝低下头,不情不愿道:“需要我做什么?” 卫良道:“将这个眼球装入我的眼眶之内。” 爱丽丝觉得他很幼稚,瞎了一只眼,再随便装一只假眼就能复明?真这么简单,那些医生都失业了。她冷笑一声,嘲讽道:“威廉大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吗?” “本来有,到了猩红之塔就没了,那是梦想成真的地方,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爱丽丝便接过眼球。她从未摸过眼珠子,很忐忑,会不会很黏很滑?事实上并非如此,这颗眼球冷硬光滑,充满金属质感,把这玩意塞进眼眶里真是疯了。 她突然生出一股怜悯,尽管很恨卫良,心底的柔软还是被触动。她想,威廉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如果不是被挚爱的女人背叛,也不会性情大变。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语调也不那么冷了,宽慰道:“威廉大人,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之中,生活中有太多美好,如果只看到黑暗,就会忽略光明。” “抱歉,我没听懂。” “希望你能忘记小梦。” “小梦是谁?” 爱丽丝都被他问蒙了,呆滞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不是你最爱的那个女人么?” “你真信了?” 爱丽丝嘴巴微张,表情定格。 卫良摊开手,淡淡道:“我骗你的。那只是故事,并非事实。偶尔心血来潮,我会讲一些故事。” 爱丽丝很生气,也很失望,她觉得威廉大人无药可救了。 “干嘛板着脸?一个故事而已,没必要认真吧?” “骗子!”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告诉你真相。”卫良诚挚道:“其实那颗眼珠子是我自己扣下来的。”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好玩。” “仅仅是因为好玩,你就扣下自己一只眼?” “是的。” 爱丽丝缄默不语,威廉大人是真的疯了。 “闲话少叙,干点正事。”卫良道:“请将镭射眼放入我的眼眶之中。” 爱丽丝照做。 过程比较费劲,终究有惊无险,圆满成功。 镭射眼闪过一串串代码,发出听不懂的机械提示音,自动连接卫良的视觉神经,他又看到了光明。 很清晰,很舒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爱丽丝打量着威廉大人,不得不说,装上眼睛之后整个人都帅气了不少,瞳孔为红色,渲染了一层邪魅的气质。 她觉得这个眼睛没什么用,仅是好看而已,又不能替代真眼,放久了还会引起感染,得不偿失。但下一刻,威廉大人的眼睛转动起来,带着新生的活力,她顿感不可思议,低呼道:“它怎么会动?” “你的眼睛也会动。” “我的意思是,它不应该会动的,那是一颗假眼。” “现在是真眼了。” “光明王在上,”爱丽丝不可置信道:“这是何等神奇的魔法?” 第三百一十九章 春天的药 卫良问:“你想知道?” 爱丽丝点头。 卫良拿出一颗丹药,笑眯眯道:“将它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爱丽丝警觉,仔细打量,白色的药丸,指甲盖那么大,散着幽香。她问:“这是什么?” “以魔力之泉加工的药丸,可以大幅提升精神力。” 爱丽丝狐疑,魔力之泉早就绝迹了,威廉大人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 卫良微笑道:“不要忘记,我不是蒙特奇的人,有办法搞到这玩意。”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把它拿给我吃?这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我自认为没有资格拥有。” “因为你是我的女仆。” “闭嘴,我不是你的女仆!” “行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先把它吃了。” “我不吃!” 卫良道:“你很愤怒,也很焦躁。 爱丽丝冷笑:“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被人欺凌,被人羞辱,被人强行在胸前纹一朵蔷薇,也会同样愤怒,同样焦躁。” 卫良淡淡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的意思是,怪我?” “是的,怪你太弱。世间一切弱者都有其原罪,只因他们不愿成为强者,才会受人欺凌,哭哭啼啼装惨博取他人同情,我最痛恨这种行为。人,终究只能靠自己。我知道你想挣脱束缚,想要自由自在,甚至想杀了我报仇,可这一切需要一个前提——实力。没有实力,你就是一只光着屁股的小绵羊,哪怕我不摧残你那些兽人也会摧残你,落入他们手中下场会更凄凉。刚才我明明给了你提升实力的机会,你却拒绝了,可见你不想变强,骨子里就有受虐的倾向。没关系,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会满足你的。” “你骨子里才有受虐的倾向!”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那颗药丸?它能让你变得更强。” “我不信你。” “恕我直言,如果真要害你,我没必要用那些阴谋诡计,一个魔法就够了。” “你是个满嘴谎言的疯子,怎么肯帮我?” “你的逻辑不对。疯子和坏人是两个概念。只有坏人才是纯粹的恶,而疯子是时好时坏,捉摸不定的。” 爱丽丝迟疑了,偷偷观察着威廉大人的表情,看到的只是明媚的笑容以及清朗的眼神。最终她没有抵住实力的诱惑,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去。 卫良微笑问:“味道怎么样?” 爱丽丝咂咂嘴,说:“还不错,有点甜,有点酸,像草莓的味道。 “噢。” “我还是不放心,它真能提升精神力?” “抱歉,我骗你的。” 爱丽丝已经咽下去了,闻言干呕一声,却吐不出来了。她愤愤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骗你的。”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春药。” “什么是春药?”爱丽丝又茫然又忐忑。蒙特奇还没有春药这个概念,但从威廉大人暧昧的目光中,她察觉到一丝不妙。 “春药,顾名思义,春天的药。”卫良又开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就是说啊,这个药只能在春天制造,过了那个时节,再制就失效了。你懂了吗?” 爱丽丝开门见山问:“它的功效是什么?” 卫良意味深长的笑道:“猜猜看。 “少卖关子,你为什么要骗我吃那个东西!” “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从某种角度来说,春药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个世界太冷漠,熙熙攘攘皆为名利,真情被掩埋在金钱的铜臭中不见天日——多么悲哀。而春药这个神奇的东西,能够拉近人的距离,尤其是男女之间的距离,令这个世界不再冷漠,让真情的雨水灌溉每一寸土壤。” 爱丽丝冷冷道:“我没听懂你的意思,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 “简而言之,就是激发你骨子里的爱。” 爱丽丝觉得很可笑,道:“我本来就有爱心,不用一粒药丸来激发。哪怕吃了药,我也不会对你产生一点点好感。” 卫良耸耸肩,道:“但愿如此。” 李雪碧的原话是圣女吃了它也会变成一条母狗,虽然有夸张成份,但效果肯定不会差。卫良觉得再等几分钟,爱丽丝的态度肯定就没有这么冷硬了。 他笑眯眯看着爱丽丝。 “你看什么?”爱丽丝气的背过身去,都不想面对他。 卫良也不着急,耐心等待。 过了三分钟,爱丽丝不自在的扭动着身子,低声道:“有点热。” “嗯,阳光是毒辣了一点。”卫良说。尽管今天是阴天。 “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热的难受。还有点,还有点痒……” “可能是被蚊子咬了,过一会就不痒了。” “不是那种痒……”爱丽丝瞪了他一眼,声音变得软绵,出奇的温柔,她从对卫良未这么温柔过。 卫良疑惑道:“那是哪种痒?” 爱丽丝红着脸支吾许久:“不好说。” 卫良便不再理她,一本正经的抽烟。 爱丽丝偷偷瞥着他。不得不说,那粒药丸真管用,自己果然不那么讨厌威廉大人了,他仿佛突然变得可爱起来,那俊朗的五官,温和的微笑,以及明亮清朗的眼睛,都带着无法形容的魅力,忍不住就想亲近。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威廉大人是一个恶魔,一个只会折磨人的坏蛋,坚决不能靠近他。 她觉得自己能够克制住那股怪异的冲动。事实证明她错了,还不到一分钟,她就没羞没臊的来到卫良面前,想说话,又不想说话,一幅扭扭捏捏的模样。 “爱丽丝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 “那为什么离我这么近?” “有吗?” “你的头几乎都要靠在我肩膀上了。” 爱丽丝这才发现自己的窘态,内心十分羞耻,立马与卫良拉开了距离。可离开没一会,她又靠了过来,威廉大人身上那股气息很令人着迷呢,情不自禁就想和他贴在一起。 卫良正襟危坐,道:“爱丽丝小姐,你怎么又挽住了我的手臂?” 爱丽丝红着脸,赶忙撒开了卫良的手,支吾道:“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第三百二十章 我们继续 卫良观察着她,爱丽丝半眯着眼,透着迷醉的光芒,饱满的嘴唇微启,吐着幽幽香气,几缕发丝散在脸颊上,宛如一片白色雪原映着金色阳光。 这副样子很迷人,比平时更有女性魅力。 “威廉大人……” “怎么?” “我很热……” “那就把衣服脱了吧。”卫良提出了宝贵建议。 爱丽丝也很实在,撩起魔法袍,大半条腿都露了出来。她个子高挑,腿也长,白花花一大片,透着耀眼的光泽。她渐渐感觉不对劲,又把魔法袍拉了下来,缩着身子挣扎道:“我不能那么做。” 卫良笑而不语,还挺矜持,估计药效没完全发挥,再等等。 过了会,他试探性问:“爱丽丝小姐,我能牵着你的手么?” 他虽轻薄过爱丽丝,但没一次是对方自愿的,换平时这么问一定会遭拒,谁知这次爱丽丝并没有反对,脑袋羞赧的垂下去,算是默许。 卫良又挑逗道:“我能抱抱你么?” 爱丽丝还是没说话。 卫良张开双臂,笑眯眯道:“到我怀里来。” 爱丽丝耳根都红了,原来威廉大人是让自己主动投怀送抱,那也太丢人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想抱着他,近乎是一种无法遏制的渴望,她挣扎了一小会,还是无法抗拒心底的渴望,身子缓缓前倾,倒在卫良的怀抱之中。 卫良问道:“你不是很讨厌我么?” 爱丽丝喘着气,到了这时仍不忘嘴硬,说:“我确实讨厌你。” “那怎么还投怀送抱?” “不知道……” 卫良得寸进尺的问:“我能不能在你胸前画米老鼠?” “不!”爱丽丝的态度依然很强硬。 卫良便不再说话。 又是一分钟过去,爱丽丝面上的红晕更艳丽了,就像一瓶红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香醇。 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低呼道:“威廉大人。” “又怎么了?” “陪我说说话。”爱丽丝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带着绵软与妩媚,温热的气体打在耳朵上,宛如一阵暧昧的春风。 卫良不为所动,道:“除非你答应我的要求。” 爱丽丝的态度软了下来,罕见的迟疑了。毫无疑问,威廉大人的要求非常过分,完全在践踏自己的底线与尊严,应该誓死捍卫,可不知为何,真的很想答应下来,享受威廉大人的抚摸与恶魔之力烙印在躯体上的快感。 “我要考虑考虑……”她喘着气,用仅存的理智说。 “不着急,你慢慢考虑。” 又过去一分钟,药效完全发挥,爱丽丝已不能自持,湛蓝的眼眸中满是渴望,又开始软绵绵的呼唤卫良。 卫良平静如斯,不为所动,开启了圣人模式。 “威廉大人,我答应你……”爱丽丝终于妥协,目光柔顺的犹如一汪春水,一幅任君羞辱的模样。对于一个自诩高贵的魔法少女来说,这是相当羞耻的一句话,换做平时哪怕死也不会这么说,但现在,她几乎抛下了那些东西。 卫良温和的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觉得那样不太尊重你。” “不,威廉大人,我不需要你的尊重……”爱丽丝用乞求的口吻说。 卫良反而矜持起来,装模作样的犹豫一会,说:“那样不好。” “威廉大人,求求您了……”爱丽丝喘息着,竟然将魔法袍扒开,两只小白兔呼之欲出,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卫良的视野里,充满诱惑的晃动着。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脱衣服。” “威廉大人,请完成您的作品。”爱丽丝轻咬嘴唇,尽管知道这样做很羞耻,却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求,在药效的刺激下,两只小白兔更加坚挺了,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似乎在对卫良招手。 “你不会喜欢那样的。” “我喜欢……求求你……”爱丽丝晃动着他的手臂,小白兔也跟随晃动,一蹦一跳极具诱惑。 “如你所言,这是对你的侮辱。” “我没有那样说!”爱丽丝急切的摇着头,绚烂的金色长发在半空飘舞,划过优美的弧度,道:“我是您的女仆,一切都是您的,喜欢画什么就画什么……我愿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奉献出来。” “你真不介意?” “嗯……”爱丽丝抱住他的胳膊,不断拿胸部摩挲,传递着温软的触感。 卫良笑吟吟的望着她,不得不说,李雪碧给的药太强大了,就在十分钟之前,爱丽丝还冷硬的像一块石头,现在却成了酥软的棉花糖,让人随意揉捏。他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脸蛋,滚烫滚烫的,上面挂满了汗珠,又湿又滑。爱丽丝轻吟一声,下意识张开嘴巴,吮吸他的手指,就像小孩子吃奶一般。 卫良手掌缓缓下移,来到她的脖颈,很细,分外柔弱,再下移,摸到她的锁骨,十分突出,放一块硬币肯定是没问题的。 又下移一寸,就要摸到敏感体位,卫良却毫无征兆的停了,表情玩味。 爱丽丝做好了被爱抚的准备,可威廉大人却没了动作,不由失望,发出不满的低哼声。 “威廉大人!”她就像一只美丽的小猫,对主人欲求不满的索取。 “怎么了?”卫良装糊涂。 “你……你……”她支吾着,又恢复了一丝理智,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反而隐隐自责。可随后,理智的小舟就淹没在**的海洋里,她抓住卫良的手,覆在胸前的小白兔之上。 卫良轻轻捏了捏,比较大,一只手无法完全掌握。 爱丽丝呻吟,羞涩又享受的闭上眼睛,低声道:“请您用力一些……” “会疼。” “很舒服呢……” 卫良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种猛烈的春药给萤吃了会是怎样一副场景,那个自诩男人的美女会不会也不顾羞耻的呻吟?很可惜,春药只有一粒,看运气吧,如果再遇见李雪碧就多要点。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必然是卫良舍己为人,拼着耗尽阳气也要满足爱丽丝小姐的生理需求,然后等药效过了,爱丽丝痛哭流涕,大骂卫良卑鄙无耻下流,如果性情刚烈一些,说不定还会咬舌自尽。 但卫良没有上她。 为什么? 因为大姨夫来了。 男人也有大姨夫?不要较真,这只是一个比喻。事实上,卫良的大姨夫是个兽人,名叫梅戈壁,十三岁,兽人发育的早,他去年就成年了,如今已是两个小兽孩儿的爹,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所处的鲜血军团遭遇溃败,三万兽人,仅有三百人生还,如今在休伦湖休养生息。 梅戈壁一直跟随队伍跑路,一泡屎憋了好久,其他兽人都是边跑边拉,他是有身份的兽人(老爹是个地主),做不出那等下作事,就一直憋着,脸都憋紫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请示了队长之后,跑了老远才开始方便。也真是巧了,换了其他兽人直接就地解决,谁叫梅戈壁矫情呢,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拉屎,觉得很丢人,就跑的很远很远,于是就撞见了卫良与爱丽丝。 这是一幅很旖旎的画面。 梅戈壁眼都看直了。 伟大的兽神啊,那个女人太美了,柔软的金色长发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尤其那对美丽的**,简直就是上天最慷慨的馈赠。梅戈壁家里有钱,也有地位,算是兽人中的高帅富,有三个兽人妻子,这是他吹嘘的资本,要知道,很多贫困的兽人一辈子都没有权利结婚,他们的宿命就是干活,干活,再干活,直到累死,与之相比,梅戈壁简直是命运的宠儿,喝幸运女神乳汁长大的孩子。可让他引以为傲的三个兽人妻子加起来都不如那个金发女人的一根手指漂亮,她的外表简直不亚于精灵! 他早就想上精灵了,那些家伙生的那么完美,就应该被兽人的大粗**狠狠的干,否则就太暴殄天物了。可惜的是,别说他,就连尊贵的比蒙都无法亵渎精灵,精灵是盟友,兽王下了死命令,要像尊敬自己的老爹一样尊重精灵,否则就处死。但人类不同,他们是敌人,随便干。 梅戈壁吞了吞口水,心脏砰砰乱跳,生生把屎憋回去,一脸狞笑的逼近爱丽丝。 至于那个男人,哈,一个弱小的人类,不值一提。 卫良看到色迷迷的梅戈壁,抽回手,兴致全无。他在这和爱丽丝**,旁边一个猥琐的兽人留着哈喇子看着,不像话。 爱丽丝也看到梅戈壁,尖叫一声,匆忙穿好魔法袍,想到那个粗鄙的兽人可能看到了自己的胸脯,一阵愤怒。那粒春药最妙的地方在于还让女人保存着一丝理智,完全沦为**机器反而没意思,爱丽丝虽然很渴望被爱,但也分谁,威廉大人虽然可恶,却毕竟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俊朗又睿智的年轻男人,她很愿意被他糟蹋。至于那个丑陋的兽人,她哪怕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吐。 “女人,迎接梅戈壁的黑大**吧!” 兽人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一根钢铁之羽刺穿他的头颅。 卫良摇摇头,没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个跳梁小丑身上,将目光转向爱丽丝,问:“我们继续?” 爱丽丝红着脸点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华尔兹 很不幸,梅戈壁临死前的一声大吼徒生了事端,音速以三百四十米一秒的速度在空气中传播,一点五秒之后便传到兽人大本营中,大家纷纷听到了梅戈壁的呼唤——女人,迎接梅戈壁的黑大**吧! 众兽人先是愣神,随即沸腾。 女人! 该死,梅戈壁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拉泡屎都能发现女人!这样的好事岂能错过? 鲜血军团本来是极有素质的军团,奈何遭遇惨败,十不存一,加上长期逃亡,吃不饱穿不暖,又没了长官,算是一群散兵游勇,一时间失了控,纷纷冲了过来,甚至连队长都不能免俗,那个家伙的大**也早已饥渴难耐了。 上了土坡之后,兽人们果然看到了一个金发女人,以及梅戈壁的尸体。他们虽然愚蠢,却不是傻逼,瞬间脑补了画面——愚蠢的梅戈壁妄图干一炮,却把自己干死了,而且死的这么快,看来那一男一女实力很强。 如果换做理智的精灵或胆怯的哥布林,说不定会息事宁人,毕竟己方有错在先。但兽人可是出了名的鲁莽冲动,登时红了眼,他们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做出了决定,必须要替梅戈壁报仇,不仅强奸了那个女人,还要强奸那个长着翅膀的男人——只有这样,才能慰藉梅戈壁的在天之灵。 他们怒咆着冲锋,就像一辆辆活着的重装坦克。 若平时爱丽丝面对这么多兽人,一定会吓的昏厥过去,但在春药的作用下她出奇勇敢,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朦胧与神秘,甚至还咯咯的笑。 “威廉大人,你会保护我吗?”她轻轻舔着卫良的耳朵,吐气如兰。 “爱丽丝小姐,你介不介意和我跳一支舞?” 敌人都杀到眼前了还要跳舞,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恰巧卫良就是一个疯子,而爱丽丝目前也算半个疯子,便欣然同意,问:“要跳什么舞?” “华尔兹。” “我不会呢。” “但我会。” 卫良揽住爱丽丝轻柔的腰肢。 第一个兽人来到面前,抬起锈迹斑斑的巨斧,猛然劈落。 这一击势大力沉,劈向卫良的头颅,打算将他一分为二。 卫良不慌不忙,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前进一步迈出方步,而爱丽丝则在他的引导下后退一步。姿势优美,且完美躲过兽人的攻击。 钢铁之翼划过,大好头颅滚落。这个身先士卒的冒失鬼第一个死亡。 其余兽人将卫良二人包裹,四面八方的攻击接踵而来,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 卫良牵住爱丽丝的右手,左右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如果头晕了,就喊停。 爱丽丝没听懂,只是痴痴的笑。 卫良带着她旋转起来。这是华尔兹的旋转步,爱丽丝虽然不会华尔兹,但本身有舞蹈功底,再加上卫良带着,卖相依然优雅。伴随着旋转,她那一头美丽的金发肆意飞扬,给冷酷的战场平添一丝诗意。 钢铁之翼也旋转着,就像收割生命的镰刀,所过之处鲜血喷洒。转了一圈,最前排的兽人倒下;转了两圈,随后扑上来的兽人又倒下。 来多少,死多少。 伴随着生命的凋亡,一道道神秘能量涌入卫良体内,滋养着恶魔之力,他明显感受到那股力量更加强大,也更加邪恶。 兽人死了不少,明白不能再硬上了,那对翅膀太过恐怖,完全就是一对绞肉机。兽人队长经历过许多战役,很有战斗经验,立马指挥道:“大家后撤,巨兽人跟上!” 巨兽人,兽人军团中的强大战力,攻城拔寨的首选,力大无穷,皮糙肉厚,最适合挡在前方抗伤害。 大地震颤,两个巨兽人冲了出来,以野蛮的姿势扑向卫良。稍一接触钢铁之翼,便迸溅出大片火花。 噗嗤,噗嗤。 闷响声不绝于耳,又是大片鲜血洒落,巨兽人也受了伤,皮肤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口子,痛的凄惨嚎叫。 兽人队长暗自吃惊,好犀利的攻击,竟然连巨兽人都抵挡不住,要知道这货连四级魔法都能硬抗。 看来这次碰到了硬茬。 勇猛的兽人决不退缩,流尽最后一滴汗,战尽最后一滴血,这是每一个兽人的座右铭,很勇敢,也很愚蠢,敌强我退,敌弱我打才是王道,但是一根筋的兽人并不懂这个道理。 兽人队长哑着嗓子怒喝道:“继续攻击,不要停,哪怕压也要压死他们两个!不,准确的说是压死那个男的,女人要留活口!” 巨兽人智商不高,在兽人中都算低智力的——由此可见他们有多笨了,比黑猩猩聪明不了多少。但傻有傻的好处,起码听话,哪怕被钢铁之翼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依旧没有退缩半步。 其他兽人也没有闲着,纷纷开启远程攻击模式,兽人没有弓箭,也不会魔法,所谓的远程攻击就是丢斧头,简单粗暴,还有点滑稽,跟闹着玩一样。 那些粗糙的武器纷纷被钢铁之翼绞成粉末。 普通兽人不足为惧,两个巨兽人却十分烦人,骨骼太过坚硬,钢铁之翼越转越艰难,逐渐有停止的趋势。 兽人士气大振,发出野蛮粗犷的呼声。 爱丽丝坚持不住,呼道:“威廉大人,快停下来吧,我快要吐了。” 于是卫良不再旋转。 兽人队长误以为这是胜利的信号,高呼道:“勇士们,给我冲,将那个男人砍成烂泥,再用他的尸体煮汤!” 爱丽丝很晕,药劲也退了一分,看到这么多兽人张牙舞爪冲上来,不由忐忑,死死抓住卫良的手臂。 “别怕。”卫良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左眼变得鲜红,仿佛烧着一团火,粗大的红色光柱从里面喷吐而出。 一万五千猩红币买的镭射眼派上了用场。 兽人齐齐被击退,在空中杂乱无章的飞,内脏被震得稀烂。镭射眼发射的并非激光,而是粒子冲击波,破坏力十分惊人,莫说普通兽人,就连吨位强大的巨兽人都被轰飞了。 镭射眼虽强,只能伤害目光所及的敌人,后方的危险则防御不到。那些兽人狞笑着,自以为胜券在握——他们没有理由不自信,因为利斧距离卫良的脖颈只有十厘米,这么短的距离,任谁都反应不过来。 诡异的是,斧头忽然落在地上。 一个个兽人也纷纷栽倒在地,身躯以怪异的姿势躺着。 重力场开启,在一千倍重力之下大部分兽人都成了鼻涕虫,仅有少数强横的还能勉强站着,却也无法移动。 一时间惨叫连连。 “兽神在上,这是什么邪术!” “这个男人太诡异了,我保证他不是魔法师,却比那些可恶的魔法师更加危险!” “现在该怎么办?阿古拉队长,快想想办法!” 兽人队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本身都自顾不暇,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另外几个巨兽人身上。但质量越大,受到的引力就越大,那几个巨兽人更加不堪,颤抖着匍匐在地,就像乖巧的宠物狗。 “该死!”兽人队长咒骂一声,混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奈的愤怒。 爱丽丝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难以想象,一支实力强横的兽人军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覆灭了。她一直认为卫良很强,没想到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在药物的作用下更加花痴了,小心脏扑通乱跳,道:“威廉大人,您真是太威武了,宛如阿塔木高山一样迷人,在您面前,渺小的兽人就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为了表达恭敬与感激,忠诚的爱丽丝愿把自己的初吻献给您。” 她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吻在了威廉大人的嘴唇之上。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威廉大人独有的味道,爱丽丝幸福的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卫良推开她,道:“爱丽丝小姐,现在还不是接吻的时候,有几个兽人可还没死。” 爱丽丝羞红了脸,一时有些无地自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知廉耻,那是源自骨子里的冲动,根本无法凭借理性克制。 卫良却话锋一转,微笑道:“必须要申明一点,能得到你的初吻,我很荣幸。” 爱丽丝蓦然又开心起来,说:“我也很荣幸。” 重力场并非万能的,如果敌人足够强大,就能挣脱它的束缚,就像大力士能够挣脱皮筋的束缚一样。趁卫良与爱丽丝暧昧的空荡,六个巨兽人已经站了起来,目光阴沉的逼近。 爱丽丝低呼道:“那些丑陋的兽人又冲上来了。” 卫良拍了拍她的头颅,温声道:“别怕,站在这里等我。” 他并非十恶不赦的恶棍,还是能分清好坏的,如果爱丽丝态度足够良好,他也不介意表露善意,比如说他现在的态度就比最初好了许多。 恶魔虚影浮现,已不是最初的幽蓝,而是掺杂的诡异的黑色纹路,气息更加森然。 卫良冲过去,一刀斩落。 恶魔刀刃被余烬之冠渲染,本是红色,现在成了红黑相间的色泽,那一抹黑色是魔种带来的变异。 巨兽人下意识伸出手臂抵挡。 一刀划过,手臂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巨兽人嚎叫一声,后退一步。 区区一刀,已经伤到了它,这可不是小罗喽,而是以防御见长的巨兽人。恶魔刀刃上的黑色能量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似乎能崩灭一切。 卫良很满意,不愧是最强大的恶魔所赐予的魔种,果然强横,要知道在此之前,恶魔之力还是第三层的水准,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运一(1) 一通乱砍,巨兽人也死了。 整个兽人军团死伤殆尽,无一幸免。 卫良向前挺进,来到休伦湖,望着壮观的风景,赞叹一声。根据老迪夫的留言,诸神之章碎片就藏在此处。 休伦湖很大,要想找出一个小小的残片,无异大海捞针。 他问:“迪夫院长有没有详细的提示?” 爱丽丝摇摇头,药效还没有退去,一直抓着他的手。 卫良决定先干正事,便潜入湖水之中仔细搜寻,湖水算不上清澈,还好他有精神力,可以探知附近的东西,过程并不算顺利,有许多水生魔兽都把他当作了食物,妄图一口吞了,却都成为魔种成长的养料。 卫良找了许久,一无所获,冲出水面道:“并没有。” 爱丽丝没有回答,正躺在地上睡觉,估计药效太猛烈,身子扛不住。 他不死心,又找了一个小时,搜遍湖底,还是没有找到,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迪夫院长说了谎,要不就是那东西战乱中被其他人拿走了。 卫良冲出水面,抹了把脸,吟唱起火系小魔法,一团烈焰自身躯浮现,将水渍烘干。 爱丽丝坐在青草之上,没了之前的放浪,神色如冰雪一样寒冷,估摸着是药效过去了。 卫良微笑道:“你貌似不开心。 爱丽丝咬牙切齿道:“你真卑鄙。” “某人刚才还把初吻给了我,眨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无耻!”爱丽丝想起那副画面,越发羞怒。 卫良挑起她的下巴,附身吻了上去。 爱丽丝想要挣扎,却被风系魔法束缚身躯,动弹不得,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叫。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小时之后,卫良躺在地上抽烟——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真假不知道,反正老前辈们都是那么说的。噢,对了,应该是饭后一只烟,嗨,管他呢,意思都一样。 爱丽丝缩着身子,眼睛哭得通红。 卫良深情凝望着她,道:“原来你还是个处女,我很感动。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你负责。” 他的声音温暖轻柔,宛如冬日的阳光。 爱丽丝尽管很恨他,可见到威廉大人如此柔情的一面,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憧憬。蒙特奇处于战乱之中,圣拜伦覆灭,汉克老爹也死了,她已经无家可归,啜泣着问:“真的吗?” 卫良耸耸肩,画风陡然一转,道:“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一个男的如果上了处女,总归应该表示一下。我如果什么话都不说,会显得很low。” 爱丽丝气急,一个魔法就轰了过来。 这时候,塔灵漠然的声音传来:“新的游戏即将开始,请提前做好准备。” 卫良穿上衣服,道:“我要走了。” 爱丽丝放松下来,光明王在上,这个卑劣的男人终于要离开了,跟在他身边简直是一种折磨。她什么话都没说,这副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恶魔,你赶紧走吧。 卫良矮身,托起一缕金色发丝,柔滑的触感在手中蔓延,隐约能嗅到花草般的芬芳。他微笑道:“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爱丽丝冷然道:“不用你操心。” “小心精灵。” 爱丽丝沉默了,怎么小心?凭自己的实力,撞见精灵就是死路一条。 “小心兽人。” 爱丽丝更加沉默,兽人的野蛮有目共睹,真被抓住生不如死。 卫良挥挥手:“再见,你应该不想再见到我,好吧,那就后会无期。” 爱丽丝望着威廉大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复杂。三十秒后,她呼道:“威廉大人,等等我!” 卫良转身,敞开怀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爱丽丝慢腾腾走了过去,无视卫良张开的双臂,冷着脸道:“不明所以。 “好吧,我还以为你要抱我。” “你想得美。” “那你为什么叫住我?” “我要跟你一起走。” “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威廉大人,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我是害怕兽人。虽然你很可恶,但和兽人比起来还是要好一点点。” “你这算是求我?” 爱丽丝冷哼一声。 “爱丽丝小姐,你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你知道求人的正确姿势是什么吗?笑容应该灿烂一点,而不是死了妈一样;语气应该亲和一点,而不是谁都欠你钱一样;当然,如果你能送点小礼物,什么人民币啊,黄金首饰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爱丽丝冷硬硬的说:“我腿疼,笑不出来。我一无所有,没什么能打动你的东西。威廉大人,如果你不肯保护我,那就走吧。” 卫良转身离去。 “混蛋,你真的不管我?” 卫良没说话,也没回头。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卫良耸耸肩,继续走。 “好,你走吧!任由我饥寒交迫,最后沦为兽人的玩物!” 卫良展开钢铁之翼,快速折了回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微笑道:“我只是开一个小玩笑,请不要介意。 爱丽丝赌气般扭过头去,不看他。 卫良道:“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比蒙特奇好不了多少。” 爱丽丝没说话。 “看来你同意了。” “你要带我去哪?” “猩红之塔。”卫良道:“在此之前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女仆。” “我不是。” “再这么说我就把你丢到兽人群里。” 爱丽丝悻悻瞥了他一眼,不敢犟嘴了。 卫良将她装入乾坤袋,一同传回猩红之塔第四层。 小木屋空空荡荡,丁丁不在,应该是参加死亡游戏了。 卫良将爱丽丝放了出来。 魔法少女头一次领略猩红之塔的风光,好奇的东张西望,赞叹道:“这个地方很美。” “如果见到第一层的景色,你会收起刚才的话。”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爱丽丝坐在沙发上,拘谨的并拢着双腿。 卫良微笑道:“别拘束,就当自己家。” 爱丽丝咬牙切齿道:“我没拘束,我腿疼。” “我很抱歉。冰箱里有食物,足够你吃一个月的,这里是洗澡间,这里是厕所,没事别瞎溜达,外面很危险。如果感觉无聊就看看书,丁丁很喜欢看狗血的言情小说……好吧,你不识字,那就看电影吧,别看国产电影,大部分都是垃圾,国外的不错,我给你推荐几部,像什么《记忆碎片》,《搏击俱乐部》等等,你慢慢找吧。对了,你还可以玩游戏,这里的电脑都是连着网的,可以和地球人交流,我必须要警告你,不要玩微信。” 爱丽丝对他说的那些兴趣泛泛,道:“我只对魔法感兴趣。” “你可以在这里冥想,也可以进行魔法试验,别把房子弄塌了就行。” “我一定会成为苍穹**师的。”爱丽丝瞥了他一眼,磨着牙说:“那时就让你成为我的男仆。” 卫良被她逗乐了,赞许道:“胸有大志。” 接下来爱丽丝洗了个澡,又换上一身丁丁的衣服,盘着小腿有模有样的坐在沙发上,沉心闭目。 很安静,没人打搅她。 过了三分钟,爱丽丝的眼皮微微敞开一条缝隙,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威廉大人的影子。 那个家伙去哪儿了? “威廉大人?” 她叫的几声,无人回应。 又过了一个小时,卫良还是没有回来。爱丽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很无聊。她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根本不是修炼魔法的材料,首先资质就不行,而且沉不下心来,才冥想一会就烦躁的厉害。 她在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看其红彤彤的样子应该很美味,咬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呢。 书架上摆着几本书,她随意挑出一本翻看,印的都是奇怪的字体,就像天书一样。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少女闯了进来。 爱丽丝吓了一跳,张大眼睛盯着她。 少女也一脸懵逼,随即反应过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 她离开了。 爱丽丝摇摇头,原来是虚惊一场。 过了没十秒钟,少女又折回,皱眉打量着爱丽丝,道:“这里就是我家,奇怪,你是谁?” …… 卫良来到一片乳白色的空间。他猜测塔灵应该偏爱这种暖色调,很多游戏场景都是乳白色的。没有景色,没有尽头,就像身处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温暖又空虚。 塔灵道:“这一场死亡游戏,叫做命运。” 他的声音缓慢而优雅,带着明显的感**彩,竟然是塔灵本尊。 卫良道:“游戏规则是?” “没有游戏规则。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场死亡游戏,更像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没有性命之虞,也没有竞争对手?” “是的。” “奖励呢?” “一千猩红币。” “我喜欢这个福利。”卫良微笑道。一千猩红币不多,却是白送的,傻子才会不喜欢。 “每个在杀戮对决中存活下来的冒险者都会享受这个福利。”塔灵道:“游戏开始。” “请等一等。”卫良好奇道:“为什么这场游戏的名字叫做命运?” “因为当游戏结束时你会恍然大悟:噢,原来这就是命运。” 卫良微笑道:“我很期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命运一(2) 卫良又回到第四层,独自伫立在童话般的天空下,怔怔出神。 他好像记得一些东西,好像又忘了。只知道那场死亡游戏的名称叫做命运,至于其过程,已经被生生抹去,再也想不起来。 再次回归,说明游戏结束。 真是一场无头无尾的荒诞剧。 他折回小木屋,老远就听到嘈杂的电子叫喊声,进去一看,爱丽丝正坐在电脑桌前玩单机游戏。魔法少女从未接触过电脑,操作起来却有模有样的,右手握着鼠标,左手在键盘上快速按压,聚精会神的样子别提多认真了,甚至连卫良进来都没有察觉。 “喂。”他喊了一声。 爱丽丝回过神来,瞥了卫良一眼,自动无视他,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玩游戏。 卫良揶揄道:“未来的苍穹**师都要成为网瘾少年了。” 爱丽丝轻哼一声,没理他。 卫良多少有点不痛快,道:“爱丽丝小姐,我把你带回猩红之塔不是让你来玩单机游戏的,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女仆,既然是女仆,就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扫地刷碗洗衣做饭这种事儿我也就不强求了,起码态度要端正吧?” 爱丽丝继续玩,瞅都不瞅他,技术差的不行,多次被小怪虐杀。 卫良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燃支烟深吸一口,喷云吐雾道:“看来你已经将兽人抛之脑后了。” 提起兽人,爱丽丝才慢腾腾的转过身来,幽怨的望着他,不情不愿道:“威廉大人,您回来啦。” “你还知道叫我威廉大人。” “我刚才玩的太入迷了,没有顾得上和你说话,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我,您也太小气了。” “我就是这么小气。” 爱丽丝噎了一下,悻悻白了他一眼。 “记得某人当初冷冰冰的说自己只对魔法感兴趣,如今怎么这般玩物丧志?” 爱丽丝小脸一红,说:“你也知道,冥想和临摹魔印是十分枯燥的事情,总得劳逸结合嘛,不是我贪玩,迪夫院长都这么说。” “劳逸结合指努力九分,懈怠一分,你却是懈怠九分,努力一分,照这个势头下去,猴年马月也成不了苍穹**师。” 爱丽丝有点恼羞成怒,说:“用不着你管。” “脾气还不小,都敢顶撞我了,你给我过来。” “就不。” “敬酒不吃吃罚酒?” “蒙特奇的少女不喝酒。” “再贫嘴我就一把火烧光了你的衣服,拉着你去游街示众。” 爱丽丝立马服了软,一溜烟跑了过来,并拢着双腿坐在他旁边,头颅低垂,双手放在大腿处,一幅恭敬温顺的模样。` 卫良笑吟吟揉了揉她的头,就像抚摸小宠物一样,道:“给我捶捶背。” 爱丽丝气结:“你怎么不给我捶背?我坐了半天肩膀还难受呢。” “你是我的女仆。” “我不是!” 卫良不说话了,开始吟唱魔法。如果一个普通人听他这么神神叨叨的,定然以为在疯言疯语,但爱丽丝可是蒙特奇的人,自然知晓其中门道,该死的威廉大人竟然真的要施展火系魔法了! 她赶忙捂住卫良的嘴巴。 于是卫良的吟唱就变成这样:神秘的火焰精灵啊……唔……唔…… 好吧,其实他只是吓唬吓唬爱丽丝,没较真,否则她怎么有能力打断咒语? 卫良一把打开爱丽丝的手掌,笑眯眯问:“腿还疼不疼?” 爱丽丝乍一听还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多少有点小感动,说:“不怎么疼了。” “那咱们干点正事吧。” 卫良将她拥入怀中,一阵狂吻。 爱丽丝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场面,面红耳赤,心跳提速,奋力推搡着他,喘着气说:“威廉大人,你不要这样……有人,屋子里还有人……” 卫良没当回事,以为她瞎说,说话的间隙已经快扒光了她的衣服,那朵娇艳的幽蓝蔷薇再次暴露在空气中,伴随着喘息轻轻颤动,似乎在等待主人的浇灌。 嘎吱—— 卧室的门推开了。 丁丁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眯着眼睛道:“爱丽丝,你在外边干嘛呢?刚睡着就把我吵醒了——”说道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卫良,看到了裸着上半身的爱丽丝,有点蒙,呆呆的说:“我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 爱丽丝耳根子都红透了,耸拉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良也很尴尬,不得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丁丁有点天然呆,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明白这副场景代表着什么,愤愤望着爱丽丝:“你这个骗子,还说是卫良的朋友,原来是他的女朋友啊!哼,胸前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爱丽丝有苦说不出,恨恨瞪着卫良。 卫良想起了情圣朋友的谆谆教导——幽默是化解尴尬的最佳方法。于是他尽量表现的很有喜剧范儿,道:“丁丁,来脱了衣服一起玩啊,人多也热闹。” 他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每次想活跃气氛都会使情况变得更糟,丁丁更生气了,说:“我们三个斗-地主吗?” “诈金花也行。 丁丁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震得吊灯晃来晃去。她脾气好,胆子小,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但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那个金发女人的胸很大,让她很难过——怪不得卫良总是说自己胸小。 爱丽丝尴尬的坐在沙发上,问:“威廉大人,我能穿上衣服吗?” “噢,当然。”卫良咬着烟头,就像咬着牛肉干一样,问:“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丁丁也在。” “光明王在上,我发誓我说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爱丽丝咬了一口苹果,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颇有些幸灾乐祸。 卫良来到丁丁门前,推了推门,没开,从里面锁上了。 “能让我进去吗?” “我胸太小,都不敢和你说话,去找那个大胸美女缠绵吧!” “希望你别生气。” “我哪里敢生气,胸小的女孩没有权利生气。” 卫良被逗乐了,转移话题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晋升第五层了。” “所以就找个有纹身的大胸美女庆祝一下?你还挺会玩啊,中国人都不找了,直接找了个美国的。” 卫良哭笑不得,道:“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去第五层干点事了,比如说将你的高科技手环抢回来。” 丁丁多少有点小感动,原来他一直惦念着这件事,火气也消了一分,犹豫了一会打开了房门,所以说傻有傻的好处,起码不太较真,换了殷无涯这事儿肯定糊弄不过去,但丁丁不一样。 她瘪着嘴,一幅小可怜的模样,余光瞥见爱丽丝还在没心没肺的吃苹果,气不打一出来,说:“骗子,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不该留你。” 爱丽丝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在说怪我咯? 丁丁碎碎念道:“胸大了不起吗?脑子还不够用呢。” 卫良又被逗乐了,你胸小也不见得有多聪明。他其实不愿意让她俩在一起,女人天生是嫉妒心强的动物,迟早爆发战火,叽叽喳喳的会很麻烦,道:“我们现在就去第五层吧。” 临走前,丁丁又瞪了爱丽丝一眼。 爱丽丝本来一幅超然物外的模样,见威廉大人没注意自己,突然对丁丁扮了个鬼脸。 丁丁更生气了,只是性子软弱不适合争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但她会打小报告,立马说道:“卫良,那个女人还对我扮鬼脸。” 卫良扭头瞥了爱丽丝一眼。 爱丽丝正襟危坐,满脸的严肃,投过去一个疑惑的表情。 卫良摸了摸丁丁的头,微笑道:“别想太多。” 他先一步走出房门。 爱丽丝见他出去了,又对丁丁扮了个鬼脸,还故意挺了挺胸脯。 丁丁攥着小拳头,用力带上了门。 两人飞了一会,在丁丁的指引下约莫半个小时就来到传送点,通往了第五层。画风又是一变,与第四层大相径庭,古风古色宛如仙侠世界,好像又回到山门林立的指玄宗。 卫良瞧出丁丁脸色不太好,微笑道:“还在生气?” 丁丁扎着脑袋摇头,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卫良微笑道:“爱丽丝只是一个仆人,我给你带回来的小丫鬟,你可别多想啊。” 丁丁瘪着嘴说:“还小丫鬟,都敢欺负我了。” 卫良道:“等把手环抢回来,你想怎么教训她就怎么教训她。” 丁丁谨慎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问:“你不介意?” 卫良微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丁低声道:“我可不敢教训你的小情人。” “必须要申明一下,她不是我的小情人,而是女仆。作为一个仆人,最重要的是听话。” 丁丁于是又开心起来,原来她在卫良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嘛。 卫良问:“谁抢了你的手环?” 丁丁道:“蛋姐。” “一听就是完蛋的女人。” 丁丁忍俊不禁。 “待会要怎么惩罚她?” “抽她两耳光。” “然后呢?” “就这样吧。” “你心太软。要我说,就把她胸前的两个鸵鸟蛋割下来,再喂她吃下去。满嘴的硅胶,活活噎死她。” “这么做太残忍了吧?” “如果你不忍卒读,那就闭上眼。” 第三百二十四章 命运一(3) 蛋姐真名孔二蛋,并不是女的,而是男的,只是从小梦想做女孩,又没有钱去泰国,所以这个愿望就一直压抑着,猩红商城达成了他多年的夙愿。 他目前的身体状态算是人妖,因为生殖系统没改变,那需要很多钱,以后有机会再弄吧。 不得不说,大多数人妖都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孔二蛋则不然,卖相还说得过去,打扮或长相都逼格十足,倘若不知底细还真以为这是个大美女。 他有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口误,那是于谦,其实孔二蛋真正的爱好是爆帅哥的菊花,被帅哥爆菊花以及给帅哥吹箫,他的偶像是柯震东,做梦都想爆了那个小白脸的菊花,可惜那小子不争气,吸毒之后逐渐淡出公众视野。顺便提一下,他也是工匠级的吹箫大师,在地球上加过好几个千人的同性-交友群,颇有名气,人送绰号亚洲箫王。 此时此刻,亚洲萧王正在吹箫。 猩红之塔也有基佬,没办法,这是骨子里的基因决定的,一些男人会带有同性-恋的基因,忍不住就会喜欢其他男人,这样该死的基因为什么没有被进化论淘汰掉?因为它如果出现在女性身上,会大大增加生殖能力,站在总体角度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哎哎,二蛋,别咬我,鸡-巴都被你咬断了。”被吹箫的帅哥惨叫着说。 “对不住,走神了。” “瞎想什么玩意呢?吹个箫都不走心。别吹了,干正事。” 孔二蛋便脱了裤子。 嘭! 房门被踹开了。 孔二蛋撅着屁股,有点尴尬。 帅哥翘着鸡-巴,更尴尬。 丁丁看到这副羞人的场景,赶忙背过身去。 “抱歉啊二位,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卫良点头哈腰的赔笑,从储物袋拿出手机,道:“你们继续,我拍张相片就走。” 孔二蛋与帅哥面面相觑,这他妈几个意思? “别他妈拍了,哎你等会,先让我穿上裤子,别拍了傻逼!” 两个人慌忙穿上衣服,肺都要气炸了,如此良辰美景来个两个愣头青,一言不合就拍照,这简直是**裸的挑衅!他俩对此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 “你他妈是谁啊?”帅哥提着裤腰带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恨不得捅死卫良。 “你可以叫我红眼。” “这名字真傻逼。” “因为我的眼睛是红色的,你看。” 卫良说着,瞳孔果然变成了红色。 帅哥嗤笑。 下一刻,粒子冲击波袭来,将他轰飞。 帅哥身子漂浮在空中,在慢镜头之下,模样相当有趣,四肢前伸,腹部后弓,一脸的懵逼,估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孔二蛋却明白了,这孙子是来挑事的,他本来实力就强,再加上骗了丁丁的高科技手环,近日十分狂妄,颇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撸起袖子道:“行啊,还真有不怕死的。” 说话间,他瞧着丁丁的背影,越看越眼熟,皱着眉头道:“傻丁?” 他一直称呼丁丁为傻丁,这是最气的,骗子在骗取受害者信任的同时,还会用最轻蔑的态度藐视对方——这个傻逼轻易就被我骗了。 丁丁转过身来,神色复杂的望着他,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去你-妈的。”孔二蛋光棍道:“我凭自己本事骗来的,凭什么还你?除非你的胸比我大。” 丁丁小脸儿气得通红,说:“你真不要脸。” “蠢逼,你可少说两句吧。”孔二蛋斜眼瞥了卫良一眼,嗤笑道:“这孙子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啧啧,瞧他那副孬样,也不知谁给你的自信,我呸!” 卫良拍了拍丁丁的肩膀,感叹道:“交友不慎啊。 丁丁深以为然的点头:“早知道他这么无赖,我才不会相信他。” “我没说他的人品。这货是个人妖,你没看出来?” “啊?”丁丁蒙了,蛋姐长着一张瓜子脸,身材也细细弱弱的,嗓音也好听,胸还那么大,怎么看都像个女人,没想到竟是个人妖。 孔二蛋面色阵红阵白,骂道:“**,人妖怎么了?没吃你的没喝你的,少逼逼两句吧!” 在地球上,他一直因为自己是个基佬而自卑,不敢对任何人说,直到有一天,一位大师替他解开了心中的困惑,用沧桑睿智的声音说:基佬好,现在中国男多女少,多少汉子娶不着媳妇,正是有你们这些无私奉献的基佬,才成全了千万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是为和谐社会做贡献啊! “这样吧。”卫良看孔二蛋不爽,用出了玄幻小说中最气人的一句话:“你将手环交出来,再磕三个响头,我既往不咎,如何?”说完,他觉得不够解气,又说出另一句玄幻小说中的经典台词:“算了,也不让你磕头,你自废双手双脚吧,我不想动手。” 孔二蛋都气笑了。 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通乱打。这小子别看长得娘们唧唧的,倒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个卡牌大师,扔出的每一张牌都带有特殊的攻击属性。有的牌上面画着怪兽,就会跳出来一只怪兽,有的牌上面画着烈火,就会燃烧熊熊烈火,有的上面画着冰块,就会形成强烈的寒气流将卫良冻结。 这些玩意还不足以攻破龙血之躯。 卫良也不想跟他磨叽,默念咒语,用出最强大的手段次元切割。 那个帅哥并没有没镭射光杀死,见到爱人有难,怒喝一声就冲了上来。 钢铁之羽喷薄而出,将他扎成了筛子。 孔二蛋预感到危险,用出自己最强大的防御卡牌护在周身,堪堪阻挡住次元切割,身体却受了伤,尤其是那对鸵鸟蛋一样的大**被切破了,里面的硅胶掉了出来。 它们掉在地上弹来弹去,很滑稽。 到了这个关头,他也没心思注意硅胶了,更多的则是关心自己的炮友,声嘶力竭的喊:“孙小**!” 帅哥无力的躺在地上,瞳孔散大,死了。 孔二蛋踉跄走过去抱住他的身躯,泪水打湿了衣襟,拼命摇晃着他的身躯:“孙小**,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帅哥死的不能再死,估计是醒不过来了。 “啊!”孔二蛋仰天大吼,声音说不出的凄凉悲壮。 打雷了,乌黑的密云中坠下鹅毛大雨(其实并没有下雨,只是为了烘托气氛)。 孔二蛋泪眼朦胧,往昔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孙小**的一颦一笑都那么清晰—— “兄弟,你搞基吗?” “二蛋,你的口-活儿真棒!不愧是亚洲萧王。” “咱俩结婚吧,你要给我生两个猴子,一个男猴,一个女猴。如果能生一对龙凤猴就最好了。” …… 多么甜蜜,多么温暖的回忆啊。可现在,孙小**死了,变成一具百孔千疮的尸体。 孔二蛋跪在地上,仰天大吼,发誓要报仇雪恨。 就在他发誓的时候,卫良发起了偷袭。 嘭。 一道镭射光打了过来,正中菊花,孔二蛋一声惨叫,被轰飞出去,呈大字形贴在墙上。他恨声道:“好,这是你逼我的……” 嘭。 又是一道镭射光打在他菊花上。 孔二蛋捂着屁股,气急败坏道:“我一定要杀了……” 再一道镭射光轰来,绕了个圈,还是打在菊花上。 孔二蛋的菊花都被打烂了。 他面庞扭曲,愤然戴上高科技手环,激活了它的功能。这玩意没有认主,谁都用能,虽然损坏了,战斗力依旧不俗。 卫良又发射了几道镭射光,纷纷被挡住了。 他又动用钢铁之羽,还是收效甚微。 最后开启重力场,依然被冲破了束缚。 他多少有点诧异,道:“这玩意不是损坏了吗,怎么还这么强?” 丁丁道:“虽然损坏了,还是能发挥近五成的实力,在第五层几乎无敌。” 卫良不信邪,召出恶魔虚影就砍了过去,却被一拳头轰散,这一拳去势不减,打在卫良身躯上。 他被轰飞了,饶是龙血之躯强横,也感觉五脏六腑一阵颤动。当即便知道这货不能力敌,拉起丁丁就跑。 孔二蛋怒发冲冠,当即就要追过去杀了这对狗男女,跑了一半突然哑火了,只听到机械的电子提示声:警告,动力系统损坏。 他气的跳脚,骂道:“关键时刻掉链子,废物!还高科技产品,高个鸡-巴!” 手环毕竟是科技结晶,还能和主人互动,机械的说:“滚犊子,爱用不用,干你妈个棒棒鸡。” 孔二蛋气坏了,将手环丢在地上一通乱踩。 电子合成音一阵惨叫:“哎呀,踩死爹啦。哎呀,踩死爹啦。” …… 卫良抱着丁丁飞了一会,见孔二蛋没追上来,便降落在地,轻叹道:“打不过。” 丁丁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 卫良歉然道:“让你失望了,挺丢人的。” 丁丁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什么都没说,柔和的表情却表达了一切。 卫良心情好了一些,笑道:“这波不亏,起码将他那两团硅胶打出来了。” 丁丁想起那副场景,咯咯的笑。 第三百二十五章 命运一(4) 丁丁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仇肯定要报,如果硬来不行,就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要么提升实力,要么寻找帮手。”卫良分析道:“实力短期提升不了,没猩红币,看来得找帮手了。你在第五层有没有朋友?” “有一个。” “实力怎么样?” “还行,加上她也没什么胜算。” “不一定,手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大,时灵时不灵,如果运气够好,还是能杀死那个人妖的。” “其实能不能抢回手环并不重要,我更在乎你的安危,还是别冒险了吧。” 卫良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轻声道:“不能这么算了,我要让那个人妖下地狱。” “可是……” 卫良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嘴唇,将接下来的话打断,温声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丁丁心潮腾涌,感激之情宛如一朵小花,在心间生长,盛放。 卫良揉了揉她的头,说:“带我去。”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来到朋友的住所。 卫良道:“能不能跟我介绍介绍她?譬如性格爱好等等,接下来也方便谈判。” “她叫孟美,人不错,大大咧咧的,爱吃冰激凌和小龙虾,还喜欢打台球,技术特别棒,爱看美剧,爱玩游戏,爱唱歌,更关键的是,她也是个太平公主,比我胸还小,哈,当初她不服气,我们洗澡的时候还专门比了比,本姑娘完胜……” “打住,我不关心她的胸小不小,我的意思是,你打算怎么说服她?” “没想好呢。 卫良道:“如果她是个仗义的人,就打感情牌;如果她是个贪婪的人,就许诺一些猩红币。” “她挺仗义的。” “那行,你进去了就哭,装的可怜点。” 丁丁为难道:“我哭不出来。” “点眼药水。” “这样做不太好吧,我不想骗人。” “这不是骗,是讲究方式方法,做人别太死板,在地球上,太死板的人永远都发不了财,在猩红之塔也一样,太死板的人都活不长。” “好吧。”丁丁弱弱的说,尽管不喜欢这样,可她向来听话,并没有反对。 推开房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房间很乱,烟头,酒瓶子,安全套,衣服零散的分布在地板上,活脱脱一个狗窝。 最中央的大床上,一男一女**躺着,正呼呼大睡。 卫良看着那个女人,胸果然很平,问:“这就是你朋友?” 丁丁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画面,尴尬的点了点头。 卫良过去叫了几声,两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根本叫不醒。他耸耸肩,道:“走吧。” “他们怎么睡的那么死?” “吸毒了。” “啊?” “你看看桌子上,还有残余的痕迹。” 丁丁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注射器,白色粉面,以及打火机。 卫良道:“她是个瘾君子,还爱玩一夜情,瞧瞧你交的这些朋友,没一个正经人。” 丁丁惭愧的低下头。 不过话说回来,猩红之塔有几个好人? 卫良道:“走吧,去做点任务,多攒些钱。” “好。” 两人刚走出房门,空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人从天而降。 白色帆布鞋,九分裤,黑色t恤,约十几厘米长的中性短发,脸蛋既有女性的精致娇柔,还残余的几分男性的硬朗,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对薄而苍白的唇,微微眯起的眼睛内镶嵌着深邃的瞳孔。 这是一种超越性别的美,女人见到,会惊讶此人的俊朗,男人见到,会赞叹此人的美丽。 他是萤。或者说,她是萤。 她不经意瞥见卫良,生出似曾相识之感,却没有留步,估计是忘了,毕竟她接触的新人数不胜数,第一层的环境又那么幽暗,再加上过去这么久,不记得卫良也在情理之中。 她并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这点和卫良截然相反。 “好汉请留步。卫良笑眯眯的说。 萤果然停了下来。 她喜欢别人叫自己好汉。如果卫良说“美女请留步”,那么她定会摆出一个中指,然后扬长而去。她非常讨厌猩红之塔的男人,个个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想着怎样把美女骗上床,她尽管身体变成了女人,却发誓不会与任何男人上床,那是奇耻大辱。 “你是?” “咱们见过,还有一场不算愉快的交谈,你仔细想想。” 萤盯着这张笑眯眯的面孔,渐渐有了印象——该死,原来是他,这家伙还拍过自己的屁股! “你命挺大,竟然活到了第五层。” “是啊,我的运气还不错。”卫良微笑道:“你怎么也在第五层?” 萤晦气道:“别提了,在死亡游戏困了三年,刚出来。” 卫良想起指玄宗,微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丁丁好奇打量着萤,问:“这位是?” 卫良道:“我曾经的教官,你管她叫姐就行。” 萤眼皮跳了跳,道:“别管我叫姐,我是男的。” 卫良笑道:“你怎么证明?” 萤语气一滞。 卫良又扑了一刀:“你敢站着撒尿吗?” 萤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揍他。在众多新人之中,她对于卫良印象还算比较深的,并不是多有好感,而是摸屁股事件留下了心理阴影——人总是更容易对不愉快的事耿耿于怀,这源于大脑的机制——不愉快往往与危险挂钩,人可以忘记开心的事,因为那不会致命,却不能忘记危险的事,假如今天被毒蛇咬了一口,明天就忘了,那这个人肯定活不长,他的基因也就遗传不下来——所以,如果想要让别人记住你,不要做一个老好人,调皮捣蛋的学生更容易让老师和同学铭记一辈子。` 丁丁赶忙过来劝架:“大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多伤和气啊。” 萤美丽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叫我什么?” 丁丁没回过味来,呆呆的道:“叫你大姐啊,噢,我明白了,是不是把你叫老了?那我叫你妹妹行不行?” 卫良差点笑出声。 萤气的火冒三丈,掌心燃烧起一团绿色萤火,已经动用了异能。之前她虽然生气,却没用异能,做样子的成分居多,但丁丁不是叫大姐就是叫小妹妹的,萤已经彻底暴走了。 丁丁感受到了危险,突然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这就叫急中生智,赶忙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萤气势一滞,杀机明显淡了一分。 “你叫我什么?” “大哥啊。”丁丁忐忑,生怕又说错话。 “再说一次。” “大哥……”丁丁气势更弱了。 “嗯。”萤淡淡点了点头,十分受用,收起了异能,道:“你还算懂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丁丁松了一口气,也不是害怕,主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萤却话锋一转,冷冷道:“但是,卫良必须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拿我的性别开玩笑,否则这事儿没完!” 丁丁小脸一垮,暗呼糟糕,卫良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恐怕非得打起来不可。 卫良并没有什么反应,态度出奇的好,和海底捞的服务员都有一拼了,九十度鞠躬,诚恳道:“对不起。” 萤冷哼一声,道:“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卫良又道:“我保证,以后不拿你性别开玩笑,你是男人,臂上能跑马的纯爷们,这是毋庸置疑的。” 萤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原本冷硬的线条变得柔美,颇有大家闺秀的宁静气质,淡淡道:“行了,你走吧。” “哎,再见。”卫良拉起丁丁就走。 丁丁觉得很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不过这也是好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 擦肩而过之时,卫良身子一矮,突然在萤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四方。 萤圆润的屁滚蛋剧烈颤动着,就像一块弹跳的草莓果冻。 她有点蒙,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过了零点五秒才想明白——又被占便宜了! 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可见卫良拍的多么解气。 萤气炸了肺,愤怒蔓延至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发誓要与他同归于尽。 转身,卫良已经飞远了,只听到毫不掩饰的大笑。 萤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万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愤声骂道:“你还是不是爷们,有种就给我回来!” 卫良的速度很快,接近音速,所以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不用听,他也知道萤肯定不是在夸赞自己,微笑道:“好男不和女斗。” 没一会,两人就飞远了。 丁丁好奇的问:“刚才你究竟做了什么?” 她并没有看到卫良偷袭的一幕。 卫良说:“我在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丁丁捧腹大笑道:“你可真坏。” 卫良笑了笑,还想再说,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尊敬的用户,《猩红王座》体验即将结束,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皱起眉头,那绝对不是塔灵,而是个陌生的女声,甜美娇柔,字正腔圆,比专业的女声优还要动听。 他耸耸肩,不明所以。看了看丁丁,问:“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丁丁疑惑的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新游戏要开始了?” 卫良惊异的发现,丁丁说话时身体晃了晃,不是左右摇晃,而是那种诡异的晃动。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如果信号不好,画面人物会“嗞啦”一声快速的扭曲,只持续很短的时间,随后又会复原。 那绝对不是错觉。卫良精神力算是比较强大的,起码比普通人强了上千倍,如果他会出现幻觉,那么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成为精神病。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快速崩溃,模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命运二(1) 卫良又回到第四层,独自伫立在天空下,怔怔出神。 他好像记得一些东西,好像又忘了。只知道这场死亡游戏的名字叫做命运,至于其过程,已经被生生抹去,再次归来,说明游戏已经结束。 真是一场无头无尾的荒诞剧。 折回小木屋,老远就听见嘈杂的电子声,爱丽丝正在玩游戏。 “喂。”他喊了一声。 爱丽丝扭头瞥了他一眼,没顾得上说话,又继续玩。 卫良还想揶揄她几句,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红色,随风飘摇,像极了殷无涯的道袍。猛然回头,哪里有殷殷的身影,只是红色的窗帘的摇晃罢了。 他调笑的心思淡了,默默坐在沙发上抽烟。 打开储物袋,殷无涯被召唤出来,伫立原地,美丽却呆板。 卫良无法理解光明王——哪怕再美丽的人,如果定格在某一刻,美感也会消失殆尽,变成一坨死物,这就是他所渴望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把她解救出来。 这是卫良一直刻意逃避的问题,永耀之光威能无双,连魔术师都不能化解,而且蒙特奇遭遇战乱,他已经不能去圣拜伦修行,拯救殷无涯变成遥遥无期的事情,必须要到第九层才有希望。 如果运气足够好,他会变成绝世高手;如果运气比较差,他可能会死在中途,命运这种事情,谁都讲不清楚。 但时间不等人。紫微不灭毕竟是残缺的功法,无法与永耀之光抗衡,能坚持一时,不能坚持一世,也许某一天,它会突然熄灭,任由殷无涯的身躯被永耀之光腐蚀,到时候哪怕打破封印,也为时晚矣。 卫良陷入沉思,一支烟燃尽都不自知,直至烫到手指才幡然醒悟。 这一烫,烫出了灵感。 九州! 那是不弱于蒙特奇的高等位面,高手辈出,定有破解之法。 提到九州大能,首当其冲便是道公子,这个小白脸本领通玄,说不定可以破开光明王的超禁咒。 想法当然是好的,但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道公子凭什么帮忙?殷无涯在九州凶名远扬,没有一个朋友,却举世皆敌,还与道公子有瓜葛,那个小白脸巴不得她被封印。 卫良并没有气馁,毕竟这是个希望,总归要试试,哪怕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仅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据他了解,道公子虽不是什么善人,却是正道人士,做人做事还是比较讲究的,永夜大帝对他有恩,说不定看在老前辈的面子上会破例。 他打开任务界面,传送到了九州。 爱丽丝依旧在玩游戏。 嘎吱—— 门开了,丁丁睡眼惺忪的从卧室走了出来。 爱丽丝盯着屏幕,说:“他回来了。” 丁丁四下环视,却没有发现卫良的影子,只看到沙发上有坐过的痕迹,地面上躺着一支黄鹤楼的烟蒂,还在冒着微弱的白烟。 …… 越州,指玄宗。 山清水秀,景色瑰丽,大好河山如画卷般铺展开来。 这是被工业革命糟蹋的乱七八糟的地球无法复制的美景。 卫良遥望指玄宗山门,不胜唏嘘,当初就是在此与殷无涯相遇,时光改变了很多,指玄宗却未变,依然如初。 守山童子却换了人,约莫十来岁,很陌生的面孔,两只小眼睛眯着,缩着脖子靠在石柱上打盹,跟小王八一样。 门内突然走出一个少女,弱质纤纤,青丝如瀑,空灵若仙。 正是师父白玉梦。 卫良迟疑片刻,还是过去打了声招呼:“前辈,又见面了。” 他没有再冒失的叫师父,毕竟在白玉梦的印象中,此卫良非彼卫良。 白玉梦稍稍出神,随即有了印象,当日血公子忽然降临宗门,本以为会尸横遍野,却被此人给化解了,猜测他定然是隐世不出的高手,也不敢托大,拱手道:“前辈不敢当。一别两百年,道友别来无恙?” 卫良恍惚,原来又过去了两百年,可在他的印象中,上次来指玄宗还是几年之前的事情。 “我过得还行。”他微笑道:“白掌门驻颜有方,两百年未见,依旧如二八少女。” 白玉梦矜持一笑,落落大方。 卫良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可爱执拗的小女童,多想在她脸蛋上捏一下,却没有那么做。很多人和事,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有特殊的感觉,一旦错过那个时间点,再做就没有意义了。 他问:“不知白掌门要去何处?” 白玉梦答道:“后日道公子会在天山讲道,对吾辈而言是一场造化,我要去听一听。” “道公子讲道?”卫良心头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还为怎么寻找道公子发愁,现在却不用愁了。 “道公子广结善缘,每百年都会讲一次道,修士听了大有裨益,道友莫非不知晓?”白玉梦奇怪的望着他,这在修真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他的消息为何如此闭塞? 卫良轻叹一声,颇有高手风范,道:“吾久坐深山,倒是孤陋寡闻了。” 白玉梦释然,准备告辞,可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动。她如今也算是修真大能,冥冥中窥得一丝天道,总感觉卫良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极为亲切,与他之间似乎牵连着一股善缘,便邀请道:“道友,不如我等结伴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甚好。”卫良微笑着点头,他可不知道天山在哪,有个人带路最好不过。 他心念一动,展开钢铁之翼。 唰。 六米长的大翅膀伸展,阳光下反射着亮银银的光泽,十分耀眼。 白玉梦稍稍吃惊,越发不敢小觑,问:“这是何等神通?” 卫良也不好解释,自谦道:“雕虫小技,不足道也。” 白玉梦好奇道:“应该不是道术吧?” “不是。” “那是何物?” “一些旁门左道罢了。”卫良十分谦虚。他本就不是爱卖弄的人。 白玉梦啧啧称奇,看出此物不凡,恐怕能媲美五品道术,打量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好心提醒道:“此去天山十七万里,道友就这样飞过去么?” 十七万里? 卫良暗自咋舌,够绕地球几圈了,九州还真是大。如果飞过去还不得活活累死。 白玉梦瞧出他的窘态,掩嘴偷笑,她虽贵为一宗之主,却并没有多少城府,性子率真,一扬手,巨大的磨盘状法器出现在空中,道:“若不嫌弃,就让我带你一程吧。” 卫良拱拱手,便坐了上去。 这玩意跟ufo有点像,速度奇快,而且能隔绝罡风,只是并没有头等舱舒适,座位很硬,就像靠在石头上,不过话说回来,有的坐就不错了,总比自己飞过去要好。 穿过大山,越过大泽,九州浩瀚风光尽收眼底,实乃人间仙境。 两人互存好感,无话不谈,渐渐也熟络起来。 飞行一天一夜,到达天山。 卫良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啧啧称奇,不愧是天山,比阿塔木高山还要高。 九州地广人稀,修士更少,平时遇到修士的概率很小,没想到天山周围尽是修士,密密麻麻漂浮在半空,好似赶集一样。 道公子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来此听道的多是一流或二流修士,因为三流修士听不懂,来了也白来。而修真大能有自己的道,不屑听别人说教,哪怕那个人是道公子。 白玉梦带着他继续往上飞,饶是飞碟法器速度奇快,也飞了好一会才来到山顶,四周清冷,尽是白云,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天山的形状像一柄剑,下面粗,上面尖,最顶端只有很小的面积,不足以众多人立足。天上忽然飘下一片树叶,迎风便涨,足有岛屿大小,落在山间之上,哪怕来的人再多一倍也能装下。此地高绝,空气清冷,树叶还能加热,暖烘烘的将寒气尽数驱逐,盘坐在上十分舒适。 众修士交头接耳,赞叹道公子术法之玄奥。 约过了半柱香时间,一位青衣道人翩然而至,落在树叶中央,仪表非凡,气质无双,不需要刻意展现,便给人鹤立鸡群之感,仿佛他就是群星之中唯一的太阳。 人声鼎沸。道公子近乎是人族的神话,平日难得一见,如今终于有幸见到,怎能不激动? 众修士齐齐起身,恭敬作揖。 道公子一身修为神鬼莫测,近乎是九州第一强者,却并不托大,认真回礼,神色温和的请众人坐下。他扫视四周,只见人头攒动,很多修士都来了,但是却没有上次来的人多,应该是路途遥远,有些修士还未赶到,便说:“再等一个时辰,吾便开始讲道。” 卫良有了定夺,趁着道公子现在有时间,赶紧办正事,等讲完了道,这位神人飞天而去,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诡异的一幕发生,他飞着飞着,转了个圈,居然又回到了原处。他不信邪,试了十数次,均是如此,道公子明明就在视线之内,却仿佛咫尺天涯,穷极一生都抓不到。 白玉梦见他无头苍蝇一般,奇道:“卫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卫良困惑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并非听道,而是有事要求道公子,不知为何,却根本不能近身,莫非他设下了结界?” 白玉梦说:“道公子本领通玄,无人能伤他,根本不需布置结界。” “那为何我不能近身?” 白玉梦沉思片刻,轻叹道:“道公子威能无边,道眸窥尽世间万物,种种因果了然于胸,他必然知道你来了,也知道你的目的,只是不想见你,故此,你不能近身。” 第三百二十七章 命运二(2) 卫良恍悟。 怪不得不能近身,原来道公子不想让自己近身。修到他这种程度,通过去,晓未来,自己这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 既如此,便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卫良没有放弃,依然在等,妄图能有奇迹发生。 然而并没有。 一个时辰之后,道公子开始讲道,物我两物,持续三天三夜,破空而去,自始至终都未看卫良一眼。 大道之音缭绕,众修士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卫良轻叹一声,独自离开。 这就是命,强求不得,只希望殷殷能多坚持一些时日,既然求人无用,便只能求己了。他要尽快修到魔法之巅,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但他也知道,这个几率非常小。永耀之光毕竟是超禁咒,哪怕超越苍穹**师,也未必能化解,修复永远比破坏来的困难。 既然道公子走了,留在九州也毫无意义,便回归猩红之塔吧。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一根盘龙草,交了差才能被传送回去,奖励不多,才一百猩红币。 这不是什么珍稀植被,很容易就能找到,恰巧不远处有一片绿林,说不定其中就有。 他飞了过去,找了好一会,没找到盘龙草。 但有意外收获。 他找到一个小道士。 两百年未见,依然瘦瘦小小,清清秀秀,白里透红的皮肤宛如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小道士看到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就像山涧清水。 卫良微笑道:“又见面了。” “是啊。”小道士说。 “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名字。” “你是道公子。” 小道士稍稍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卫良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心生轻视,在这等高手面前任何心思都藏不住,实话实说道:“梦长空告诉我的。世人皆以为道公子便是青衣道人,实则不然,他只是一具身外化身罢了,你才是真正的道公子。” 小道士摇摇头,诚恳道:“我不是。” 卫良讶然,恍悟道:“这么说来,你才是身外化身,而青衣道人是本体?” 小道士依然摇头。 卫良哑然失笑,道:“不可能。梦长空没有理由骗我。” 小道士笑了笑,一脸孩子气的天真,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二人皆为身外化身。” 卫良震惊,本来他的猜测是,小道士与青衣道人必然一真一假,不曾想两个都是假的。更恐怖的是,只凭借两具身外化身,便在九州天下无敌,便封印了梦长空五百年,若本尊出马,岂不是更加逆天? 之前的判断皆错误,必须要重新审视道公子了,这是不亚于魔术师的诡异人物。 与青衣道人的清冷淡然不同,小道士可爱的多,也没什么威势,卫良在他面前很容易就能放松下来,也没有诸多顾忌,问:“那么真正的道公子呢?” 小道士摇摇头:“没人见过。” “你是他的分身,怎会没见过他?” “虽是分身,彼此却互相独立。他将我创造出来后便任由我自生自灭,再也没有理会过。” “那么他创造你还有什么意义?” 小道士腼腆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殷无涯不止一次提过道公子,恨得牙痒痒,不曾想封印她的仅是一具分身罢了。卫良觉得好笑,他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在青衣道人漂亮的脸蛋上打一拳,替殷殷出口气,但人家只是一介分身,本尊在哪,长什么样子,实力有多强压根不知道,报仇岂不是个笑话。 小道士说:“如果没有猜错,你这次来九州是为了找我。” 卫良点头,欲道出来龙去脉。 小道士却说:“我都知道。血公子身上的封印很古怪,凭我的本事还破不掉。” 卫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咽下去。小道士本领通玄,没理由骗自己,既然他说破不掉,就一定是破不掉。 “多谢。”卫良拱手,告辞。 小道士说:“你可以去找战公子。” 战公子,三公子之一,实力比殷无涯要强得多,却比道公子弱。卫良并不了解此人,问:“你都破不掉,他能有办法?” 小道士说:“战公子很强,只是恰巧被掌天地大封术克制,才屈居于我之下,若抛开这个术法,两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身怀朱雀血脉,乃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哪怕紫微大帝复活也不能杀死他。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他肯帮我?你知道,殷无涯名声不太好。” “据我所知,很久很久以前,血公子是皇室公主,战公子是一介乞丐,在乞丐快饿死的时候,被公主施舍了一块馒头。” “就因为一块馒头?” “当初是一块馒头,如今是天大的因果。” 卫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不是很懂这些,见小道士神色认真,不由信了几分,问道:“我很好奇,上次你救了我一命,如今又指点迷津,我何德何能,承蒙你如此照拂?” 小道士背负双手,颇有些神秘的吐出两个字:“因果。 他这副模样和街头上的算命先生一般无二,偏偏声音清清脆脆的,没一点神棍的气势。 卫良肩:“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 小道士故作老成的摆摆手,眼眸中分明带着孩子的顽皮,大袖一挥,卫良便狂飞而去。 四周的景色飞速倒退,空间都变得虚幻,仅仅一个呼吸,他就飞出十万里。 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一处陌生之地。 幽幽大海,无边无际,滔天巨浪,遮天蔽日。 在狂暴海水之中,一男子乘风作浪,赤着上身,狂野之气扑面而来。飓风呼啸,滔天海浪近千米,电闪雷鸣,磅礴大雨倾泻,男子放声高歌,左手高举,雷电被生生拉扯碎裂,右手压下,滔天海浪被生生抹平。 一个人,与天斗,与地斗,这是何等的霸气。 顷刻之间,风平浪静,雨过天晴,男子伫立海面上,身形暴涨,化作山岳巨人,脚踏海底,手托苍天,长鲸吸水,无尽灵气涌入体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惊雷之声,震得海面都摇晃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身形又再次缩小,成为两米高的铁塔壮汉,猛然看向卫良。 这一眼,如猛虎猎食,如野火燎原,透着无法无天的气焰。 幸好卫良大脑先天缺陷,感受不到恐惧,否则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瘫。 壮汉打量许久,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能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对视,赞道:“好胆色。” 他声音粗犷雄浑,夹杂滚滚风雷,短短三个字,天地万象都被带动起来。 卫良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蕴含如此惊天威势,除了战公子还能有谁? “不必多言,吾知你意。”战公子龙骧虎步,一个跨越来到卫良面前,道:“将血公子交出来。” 卫良便把殷无涯召唤出来。 战公子双眼圆睁,暴出一团金光,惊叹道:“好手段,待我试试深浅。” 他一拳就打在殷无涯绝丽的容颜之上。 卫良蓦然一惊,传闻战公子粗鲁野蛮,行事疯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更何况他还是一介体修,蛮力无双,一拳夹杂着几十万吨的力道,连苍天都能捅出一个窟窿,殷无涯岂不是要被他活活打死? 诡异的一幕发生,殷无涯立在原地纹丝未动,战公子却被反弹开来。 他低吼一声,双臂挥动,瞬间打出万拳。 以卫良的视角来看,战公子只是立在原地,双肩下垂,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肉眼已经捕捉不到,唯独精神力才能窥得蛛丝马迹。 嘭嘭嘭! 气爆声不绝于耳。 战公子就是一具人形核弹,一拳一脚都带着毁灭性的破坏力,挥出那么多拳,瞬间爆发的势能恐怕能冲垮一座城池。 殷无涯却毫发无损,别说受伤,衣角都未曾动过。 永耀之光,封印万物,也能隔绝万物。战公子虽强,还是差些火候。如果蛮力可以破开此法,魔术师早就做了,他可是能轰碎诸神之章的变态,哪里还需要战公子出手? 卫良道:“前辈住手吧,没有用的。” 战公子却不停,双眼圆睁,活脱脱一头疯牛,不知疲惫挥出一拳又一拳,直至破晓才堪堪停下。 卫良暗暗晦气,真把我媳妇当沙包了? 打过架的人都知道,打架是一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但战公子打了一天一夜,呼吸悠长平稳,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他摇头道:“无能为力。” 卫良无奈笑道:“我早就知道破不开的,你偏不听,一个劲地打,有什么意义。” 战公子道:“我是在试探封印的强度,看看需要多少朱雀精血才能化解。” 卫良恍悟,问:“朱雀精血能破解封印?” “能,但是我不会帮你。”战公子道:“经过一日一夜的试探,我对封印的强度大致有了眉目,最少需要一百滴朱雀精血才行,我禁不住那样巨大的消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命运二(3) 卫良知道战公子这样的高手,说一不二,自己也不好强求,虽然他欠了因果,但也要有个限度,不至于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卫良问。 战公子道:“别的办法还是有的,但是需要一点风险。” 卫良道:“说说看。” 战公子道:“血公子是永夜大帝的弟子,也许可以让永夜大地来救她。” 卫良道:“永夜大帝不是死了么?” 战公子道:“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最近修成了大神通,可以逆流时光,能够把你们传送到过去,只是其中十分凶险,也许你会湮灭在时空乱流之中。” 卫良几乎没有犹豫,道:“来试试吧。” 战公子诧异道:“你不害怕?竟然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 卫良态度从容,笑而不语。 战公子也是痛快人,没有再说,当即运转神通,只见他浑身燃烧起熊熊烈火,竟然化作一只朱雀,遮天蔽日,浑身弥漫着无尽尊贵,好似天地间唯一的君王。 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竟然打破虚空,形成一道燃烧的通道,道:“进去吧。” 卫良一步垮了进去。 天旋地转,有种类似于被塔灵传送的感觉,只是摇晃的更加剧烈,更加不稳定,身体仿佛随时都要崩溃,意识也仿佛陷入无底黑洞之中,一片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睡了一场漫长的觉,他再次恢复清明,遥遥望去,前方是一片高大的城池,黑暗幽森,拉着一个人便问:“道友,请问这是哪一年?” 那名修士本正赶路,停下来说道:“这是兰末207年。”他猜测卫良是闭关太久,忘记了年月,这样的人都是很有道行的,也不敢轻视。 卫良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传送的时间对了,来到一千三百年前,正是永夜大帝还活着的年代。 他问:“你可知永夜大帝在哪?” 修士道:“就在前方的墨城之中。” 卫良恍悟,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城,永夜大帝就住在这里,传说它早就湮灭在时光中,伴随永夜大帝一同消亡,但是随着时光逆流,又重现于眼前。 他展开钢铁之翼,疾驰而去。 修士见他直挺挺冲向墨城,心中大惊,呼道:“道友,你万万小心,墨城乃生命禁地,完全由魔气构建而成,寻常修士进去了是死路一条。” 卫良听闻此言,也不放在心中,飞的更快了。 越逼近那座城池,心中的压抑越浓烈,隐约间还能听到鬼哭狼嚎,他知道那是幻觉。 他附身,冲了进去。 城如其名,此地好似水墨画构建的世界,建筑街道都带着二次元风格,无尽的墨气滚动着,就像一滴墨水印在纸张上,缓缓扩散。 一只飞鸟浑浑噩噩冲入墨气之中,再出来已经变成一具白骨。 “好诡异的力量。”卫良心中暗自警惕。 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接触到这股力量,所过之处墨气自动散开,仿佛可以跟他让出一条路。 跟随道路的指引,他来到墨城的中心,这是一处高大的宫殿,古朴森然,雕有诸天神魔,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破壁而出,伤人性命。 卫良来到门口,十米高的大门化作墨气消散,畅通无阻。 他走了进去,墨气又变成大门,隔绝外界。 里面的空间很大,红毯铺成的道路好似黄泉路,卫良足足走了百米才来到尽头。 前方出现一个硕大的王座,高如山峦,背对着卫良,随后,王座缓缓转动,发出阴沉的吱吱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映入眼帘。 他身披黑墨,印有九条墨龙,头戴王冠,气质尊贵深沉,想必便是传说中的永夜大帝。 永夜大帝一眼望来,卫良不由恍惚,仿佛过去未来尽数呈现,不再保留丝毫秘密。 这位魔道帝王轻轻招手,殷无涯便自动从储物袋飞了出来,落入他手心之中。 永夜大帝端详良久,摇头自语道:“难。”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连同殷无涯一同消失在宫殿之中。 卫良望着空荡荡的王座,怔怔出神,这算怎么个意思? 不过永夜大帝是何等智慧人物,必有其深意,而且是殷无涯的师尊,想来不会害她,倒是不必担忧。 他闲来无事,便在宫殿里四处晃悠,偶然看到一扇暗门,莫非里面另有玄机?他轻轻一推,一股大力袭来,将他吸了进去。 场景变幻,他来到一处花园之中,山清水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争相盛放,美轮美奂,比葬花海还要壮丽。 卫良也不吃惊,早猜到这处宫殿别有洞天,和猩红之塔的房子一样,都蕴含须弥芥子空间,里面自成一界。他来这毕竟不是赏花的,想着出去,那扇门却找不到了。 卫良随遇而言,这应该不是巧合,永夜大帝何等人物,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他是默许了,甚至是冥冥之中故意指引。 转了一会,前方出现一处小湖,面积不大,只有几百平米,水质十分清澈,映着蓝蓝的天空,好像一面镜子。 在湖畔,端坐着一个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在打坐修炼。 卫良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女孩幽幽转醒,转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卫良看到她的面目,不由吃了一惊。 完美的五官,惊世的容貌,与殷无涯有八分相似,只是多了一分青涩,少了一丝冰冷。 她醒了! 不愧是永夜大帝,神威盖世,如此轻而易举就破了永耀之光。 卫良心中充斥着欣喜,终于见到了活着的她,而非那具一动不动的艺术品。 他张开双臂,将女孩拥入怀中。 女孩大惊失色,万没想到此人如此放肆,敢对自己不敬,奋力推搡着,奈何道行浅薄,根本不能挣脱。 卫良察觉到怀中人儿的抗拒,将她推开,诧异道:“怎么了?” 女孩面色羞红,冷冷望着他,道:“你死定了!” 卫良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与熟悉的殷殷判若两人,忙问:“你不是殷无涯?” 女孩一怔,问:“你怎么知晓我的名字?” 卫良恍然大悟,她的确是殷无涯,却非自己认识的血公子,这可是一千三百年前,如果没有记错,那时候她刚刚离开世俗,才修炼没几年。 这是殷殷小时候。 卫良微笑打量着她,果然个子比印象中要矮了一些。他感叹道:“想不到你小时候就这么美。” 小殷殷呵斥道:“登徒子,休得无礼,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卫良微笑道:“墨城。” 小殷殷冷冷道:“这里不仅是墨城,还是永夜大帝的居所,你竟然敢放肆?待我师尊醒来,必然会将你化成脓水!” 卫良道:“永夜大帝何等神人?我若是不速之客,他岂会不知?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一切都在他的觉察之下。” 小殷殷听闻此言,暗自疑惑,他说的不无道理,师尊放这么一个人进来,究竟是何意? 卫良微笑道:“你不用敌视我,其实我俩认识。” 小殷殷冷哼道:“少攀交情,我根本未曾见过你。” 卫良道:“我们会在未来认识?” 小殷殷毕竟是永夜大帝的弟子,自然有些见识,知道某些大人物可以打破时空壁垒,任意穿梭,诧异道:“你是来自未来的大能?” “不敢当。” “你是哪个年代的人?” “一千三百年之后。” 小殷殷暗自咋舌,随即又气恼,道:“哪怕如此,你也不该轻薄我!” 卫良微笑道:“你可知我的身份?” “不知,也不想问!” “我是你未来的道侣。” 小殷殷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通红,道:“一派胡言!” 卫良也不辩解,默默坐在她身边,欣赏着园中风光。 小殷殷扎着脑袋生闷气,过了一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她毕竟道行尚浅,还没有被魔功影响心智,还是少女心性,偶尔也会有一些憧憬。稍稍抬起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了卫良一眼,卖相倒是还不错,只是装扮比较怪,难道一千三百年后的世道已经变了吗? 卫良转头,凑巧看到她在偷偷打量。 小殷殷立马转过头去,十分腼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卫良笑吟吟问:“你看我干嘛?” 小殷殷脸更红了,说:“自作多情!” 卫良微笑道:“想看就尽管看,过了今天,你还要再等一千三百年才能见到我。” “我才不想看你!” “拜托,我好歹也是你未来的道侣,难道就不能给个好脸色?” 小殷殷看了他几眼,撅着嘴说:“我才不信你的话。” 到底年纪还小,一举一动还保留几分孩子心性。 卫良和她聊了许久,原来殷殷从小就口是心非,虽然嘴上态度强硬,但是心里还是很想找一个朋友交流,而且她小时候话更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印象中那个闷葫芦判若两人。 一个小时都不到,她就把卫良当成了知心朋友。 卫良用一种碧绿的草扎成一朵小花,微笑道:“送给你。” 小殷殷伸手欲接。 “别动,我给你戴上。”卫良微笑着,将花儿插在她的发间。 小殷殷低垂着头,没有反对。 第三百二十九章 命运三(1) 就在此时,一道丽影划破天际,如同瞬移一般,来到卫良面前。 卫良定睛一瞧,火红的道袍,高冷的神情,飘舞的青丝,一切与记忆中的人重叠。 她是殷无涯,活着的殷无涯。 卫良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望了她许久,微笑道:“你醒了?” 殷无涯笑了笑,忽然瞥见他的手放在另一位姑娘的发梢间,脸色一冷,问:“她是谁?” 卫良微笑道:“你仔细瞧瞧。” 殷无涯与小殷殷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间都感受到久违的熟悉。 小殷殷不确定的问:“前辈,你就是未来的我?” 殷无涯冷着脸训斥道:“不好好修行,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了!” 卫良忍俊不禁,真是个醋瓶子,连自己的醋都吃。 小殷殷脸色通红,慌忙解释。 殷无涯不愿在此就留,拉着卫良就走了。 很快他们就离开墨城。 路上,卫良问:“永耀之光化解了吧?” 殷无涯道:“还不能尽数消去,师尊仅能替我压制三年。” 卫良问:“也就是说,三年之后它还会再次蛰伏出来?” 殷无涯点头,宽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时间还多,总会有办法。 卫良牵住她的手,道:“这么些天,委屈你了。” 殷无涯心头五味具杂,只是表面上依然风轻云淡的模样,道:“无妨。” 卫良道:“我一定会尽快提升实力,尤其是魔法方面的造诣,将永耀之光破除。” 殷无涯罕见的露出一丝柔和,说:“我相信你。” 接下来,卫良完成了任务,获得了一百点猩红币的奖励,就传送回猩红之塔。 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说不定会回家,但是殷无涯复活,如果看到丁丁和爱丽丝,说不定就会暴走,还是不要回去了。 他决定去第五层,先买栋房子,然后再多做一些任务,挣点猩红币。 来到第五层之后,画风又是大变,但总体来说还算美丽。他忽然想起了蛋姐,那个婊子骗了丁丁的只能手环,这口恶气肯定要出。 卫良拉住了几个冒险者打听蛋姐的住址,起初他们支支吾吾,不愿多谈,但被揍了一顿之后就老实了,蔫了吧唧的说了实话。 卫良根据冒险者提供的信息,很容易就找到蛋姐的住址。 …… 孔二蛋正在和一个帅哥玩捡肥皂的游戏,玩到正酣,房门被轰开。 他和帅哥都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不速之客是一男一女。` 男的有一对钢铁翅膀,女的穿着一身大红道袍,容貌可谓倾国倾城,哪怕他是个gay,也不由心动。至于那位帅哥更是不济,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暗道世间还有如此清绝脱俗之人? 但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长得漂亮就为所欲为,孔二蛋还是声色俱厉道:“你们是干嘛的?将我的门轰开了是什么意思?要打架老子奉陪。” 话音未落,一道血线袭来,快若闪电,孔二蛋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 那个帅哥眨了眨眼睛,几乎都吓尿了,他可知道孔二蛋的实力,在整个第五层都算第一梯队的冒险者,他其实性取向正常,并不是断背山,只是想要找个靠山,才委身与孔二蛋,没想到那个靠山这么快就死了。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他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又是一道血线临近,终结了他的生命。 卫良走过来,在孔二蛋尸体上摸索,没一会便找出一个残破的只能收环。 这手环很有智慧,还能说人话:“大哥,赶紧收了我吧,我愿意为你服务!这对基佬太恶心了,我真的受不了他们!” 卫良被逗乐了,将它放入储物袋之内。 他与殷无涯离开了这里,刚走没一会,空间裂开一道口子,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殷无涯目光一凝,当即就要杀了她。 卫良看清来人,赶忙制止。 那柔美中不泛锋锐的面庞,让他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萤教官。 “好久不见。”他微笑着说。 萤打量他许久,冷冷道:“原来是你,想不到竟然能活到第五层。”她又把目光转向殷无涯,稍稍一怔,笑道:“这妞儿真正。” “你说什么?”殷无涯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机,打算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杀死。 卫良拦住她,打圆场道:“别生气,都认识,她也没有恶意,只是夸你长得漂亮。” 殷无涯冷哼一声,看在卫良的面子上,勉强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萤耸耸肩,暗道这位美女不仅长得漂亮,脾气还很暴躁,最好别招惹她了,摆摆手,道:“走了。” 她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地之间。 卫良转头看向殷无涯,道:“我要去异界做任务了,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修炼?” 殷无涯道:“我跟你一起。” 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只有三年,对于修炼而言是杯水车薪,不如多陪陪卫良。 卫良微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四周的景物忽然快速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就像水雾构成的画面。 一切开始崩溃,消散。 …… 卫良又回到第四层,独自伫立在天空下,怔怔出神。 他好像记得一些东西,好像又忘了。只知道这场死亡游戏的名字叫做命运,至于其过程,已经被生生抹去,再次归来,说明游戏已经结束。 真是一场无头无尾的荒诞剧。 折回小木屋,老远就听见嘈杂的电子声,爱丽丝正在玩游戏。 “喂。”他喊了一声。 爱丽丝扭头瞥了他一眼,没顾得上说话,又继续玩。 卫良走过去,揪住她的耳朵,道:“玩游戏能成为苍穹**师吗?” 爱丽丝讨饶道:“别揪了,威廉大人,我知道错了。” 卫良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这样吧,我给你找点事情做。” 爱丽丝感觉不妙,问:“你要我做什么?” 卫良道:“家里还有一些旧衣服,你洗了吧。” 爱丽丝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洗过衣服,就连在圣拜伦,也有专门的仆人干这些粗活,立马就不干了,抗拒的说这是**裸的虐待。 卫良露出一个笑容,道:“让你洗个衣服就是虐待你了?我这是治治你的公主病。” 爱丽丝老大不情愿,却抵抗不住卫良的淫威,只好耸拉着脑袋妥协。家里有洗衣机,爱丽丝不会用,正好外面有一条小溪,水质也很清澈,便抱着一小盆衣服,一个搓衣板,一袋洗衣液没精打采的出去了,就像七八十年代的家庭妇女一样。 她一边洗一边骂卫良,每一下都搓的很用力,将它们假想成威廉大人的脸蛋,这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搓着搓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是个瘦瘦的男人,一张脸又瘦又长,带着少许阴沉,不正是被威廉大人砍去一条腿的家伙么?只是不知道为何,他那条腿又断肢重生了。 这个人正是李雪碧。 他也看到了洗衣服的爱丽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卫良的住所。 冒险者都是睚眦必报的脾性,他当初屈服卫良,只是形势比人强,却不代表不会报仇,毕竟被生生砍去一条腿,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的,若是单挑,三个他也不是卫良的对手,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听说这家伙和冰老大有过节,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他转身,立马原路返回,去找冰老大了。 他知道冰老大在哪,没一会就来到对方的住所。 这是一栋很奢华的别墅,比普通房子要贵,有些自持身份的冒险者会买别墅,冰老大到底是个半大孩子,性格比较浮夸,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李雪碧想要进去,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弟拦住他,问:“你小子是谁?” “我有事要找冰老大。” “我们老大很忙。” “有一个仇家要报复他,我特来通风报信。要是耽误了,你们负不负得起责任?” 两个看门小弟迟疑片刻,放了行。 李雪碧在他们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冰老大的住所,看到里面的香艳场面,不由羡慕嫉妒恨,这小子真会享受啊,三个大波美女伺候着,也不怕掏空了身子。 冰老大懒散躺在床上,叼着一根比鸡-巴都粗的雪茄,也不看他,问:“你是谁?” 李雪碧恭敬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在上次任务中,偶然见到一个第四层的冒险者,他扬言要杀了你报仇。” 冰老大毫不在意的眯着眼睛,道:“想杀我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李雪碧道:“他真有两把刷子,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对你构成威胁。” 冰老大啐了一口,问:“那孙子和我有什么仇?” 李雪碧道:“他说你抢了他的爱人。” 冰老大经常干这种事,一时信以为真,暴脾气上来了,道:“妈的,带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李雪碧暗自得意,觉得这事**不离十了,冰老大是谁,可是危险名单上排名第三的人物,有他出马,基本上十拿九稳,那个男人死定了。 第三百三十章 命运三(2) 在李雪碧的带领下,冰老大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看到的第一副画面,就是一个正在洗衣服的金发女孩,冰老大色咪咪的望着,暗自道:“好漂亮,波大腿长皮肤嫩,还这么贤惠,一定要收了。” 一瞬间,他杀人的心思也就淡了,降落在爱丽丝旁边,轻咳一声。 爱丽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洗衣服。 冰老大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他好歹也是第五层的佼佼者,女人都知道他好色,争着抢着倒贴过来,这姑娘倒好,有性格。 “喂,你跟谁混的?”冰老大冷着脸问,一幅狂拽酷炫的模样,半大孩子嘛,就爱扮酷,估计受了古惑仔的影响。再过几年就明白了,真正的酷男人不是脸蛋多俊,表情多冷,而是兜里揣着多少钱。 爱丽丝没抬头,也没说话,继续咬着牙洗衣服。 冰老大颜面扫地,掏出那跟鸡-巴粗的大雪茄,佯装点烟,实则为了避免尴尬,道:“小妞儿,别装清高,我最看不惯你们女人这样,装什么装,实话告诉你,小爷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爱丽丝对他并不感冒,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更愿意跟着威廉大人,虽然威廉大人也不算好人,但是比他可强多了。 冰老大见她还是爱答不理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强抢民女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早就驾轻就熟,一开始姑娘都哭哭啼啼的,但有句成语说的好——日久了生情。 他决定把爱丽丝绑回去。 扬手一召,冰霜巨人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爱丽丝吓了一跳,这些大家伙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尖叫道:“威廉大人!” 卫良正在屋子里吃饭,听闻此言,将泡面往桌子上一放,就走了出去。 先是看到冰霜巨人,又看到冰老大。 人生何处不相逢。 卫良展开钢铁之翼,飞了过去。 冰老大本来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看清来人面庞,有点呆,咬着又黑又粗的大雪茄,呐呐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第一感觉是,这家伙一定是过来抢女人的!该死!当初那个古典仙子被他抢走了,现在还要把这位美女也抢了? 欺人太甚! 但是冰老大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见识过卫良的本事,可不敢硬刚。 爱丽丝仿佛找到靠山一般,躲在卫良身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自从来到猩红之塔,还是头一次这么小鸟依人。 卫良笑眯眯道:“大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冰老大尽管心里难受,表面上还是装作豪爽,强笑道:“你也看上这妞儿了?” 卫良一把将爱丽丝搂在怀中,道:“她本来就是我的妞儿。” 爱丽丝象征性挣扎两下,便任由卫良抱着,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害羞,令一方面则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冰老大冷汗都下来了,原来这位金发小美女早就名花有主了,可笑自己还想霸王硬上弓,真是作死。 偏偏这时,李雪碧还好巧不巧的说:“冰老大,就是这家伙扬言要找你报仇!” 冰老大瞪了他一眼,道:“别瞎说!我和良哥有什么仇?” 李雪碧傻愣愣的说:“他说你抢了他的女人!” 冰老大都快哭了,无辜的看着卫良,我他妈什么时候抢过你的女人?明明是你抢我的女人好不好?那位古典仙子对我冷言冷语,对你可是投怀送抱,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卫良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他俩。 冰老大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就像牛头酋长所言——俺知道该怎么做。 他轮圆了胳膊,一耳光抽向李雪碧,骂道:“少挑拨离间!再胡说老子宰了你!” 李雪碧都被抽懵了,双手捂着脸,讷讷无言。情况貌似不妙啊,冰老大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嚣张跋扈,反而通情达理的,甚至还有点拘谨,是不是吃错了药? 冰老大诚恳看着卫良,道:“我这次来啊,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孙子挑拨离间,我把他押了过来,要杀要剐,全看你心意,我就先走了啊。” 言罢,他逃一般离开此地。 李雪碧更懵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了一样。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来报仇的么?刚才冰老大还气势汹汹的,怎么眨眼就跑了? 他吞了吞唾沫,脸色苍白的望着卫良,哆哆嗦嗦道:“大、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我可没有挑拨离间啊。我拿我妈发誓,压根没有说你一句坏话!” 卫良风轻云淡道:“不用解释。” 李雪碧暗呼不妙,不用解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已经没了解释的必要?真要如此,自己肯定命不久矣。 接下来,卫良又说:“我相信你。” 李雪碧听闻此言,脸蛋才有了一点血色,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刚才差点没吓死过去。 卫良笑眯眯道:“上次给我的药,你还有没有?” 李雪碧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么大度,原来另有所图,也不敢隐瞒,赶忙道:“有!” “还有多少?” “两粒。” “都给我。” “好说,好说。”李雪碧赶忙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宝贝,一股脑塞给卫良。 卫良打量一番,都是真品,笑眯眯点点头。 李雪碧小心翼翼问:“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卫良说:“走吧。” 李雪碧便走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有了心理阴影,生怕卫良偷袭,走着走着一条腿又没了,于是一步三回头,别提多谨慎了。 卫良却没有报复他,对方太弱小,根本没有报复的必要。再说了,要了几粒药丸,利息也算是收回来了。 爱丽丝见气势汹汹的两人被威廉大人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心里多少有点钦佩,却不愿意流露出来,道:“敌人都走了,你就不用抱着我了吧?” “多抱会也没事。” 爱丽丝见他那副没羞没臊的模样,抗议道:“我还要去洗衣服!” “你不是不愿洗衣服么?” “现在又愿意洗了!” 卫良于是就又松开了她。 爱丽丝坐在水边,一边搓衣服一边问:“威廉大人,刚才那个人给了你什么东西?” 卫良笑眯眯道:“草莓味的糖。你要不要吃?” 爱丽丝信以为真,有点饿了,也不跟卫良见外,道:“我要吃。” 卫良于是就把春药递了过来。 爱丽丝瞥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一张脸比苹果都红,愤声道:“你又给我吃这种东西!” “你不是说它味道不错么?” 爱丽丝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联想到当初那副场景,不由面红心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这玩意,太羞人了。 卫良没强求,本来也只是逗逗她,没有当真。他深谙人心,知道爱丽丝虽然表面上冷硬,其实内心已经屈服了,想要推倒她只是分分钟的事,确实没必要再浪费一粒春药。有句话说得好,好钢用在刀刃上,这药要给难搞的女人吃,比如说萤。 回到屋子,将剩余的半桶方便面吃完,他便离开了。 如今已经有了通往第五层的权限,应该上去看看。顺便再卖一栋房子。如果一直住在第四层,会被塔灵扣除猩红币。 飞了一会,就来到传送点,很快就来到第五层。 这里的风景还是很美,而且比第四层亮堂了许多。正好旁边过去两个冒险者,正在攀谈,好像提到“蛋姐”两个字。 卫良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激起一股火气,既然能来第五层,是时候惩罚那婊子了,顺便再将丁丁的智能手环抢回来。 他边走边打听,渐渐已经有了眉目。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靓丽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卫良瞧着她,很眼熟,不正是萤么?没想到在第五层竟然能遇见她。他笑了笑,道:“真巧,又见面了。” 萤打量了他一眼,先是茫然,随即明白过来,道:“原来是你。” 卫良道:“很吃惊么?” 萤感慨道:“上次相见你还在第一层,这么快就到了第五层了。” 卫良道:“还好,并不算多么快。你现在是第几层?” “还是第五层。” “为什么还是第五层?” 萤晦气道:“别提了,上一场死亡游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原来如此。”卫良说。他本来要去找蛋姐报仇,但是现在看到萤,那股报仇的心思也就淡了,反正蛋姐就在那里,跑不掉,什么时候取他狗命都行。他于是便问道:“你住在哪里?” 萤并不愿多说,道:“问这么多干嘛?” 卫良笑道:“好歹也是朋友,闲聊天嘛。” 萤不近人情道:“我可没把你当朋友。”当初被卫良拍屁股的事情,她现在还耿耿于怀。 卫良笑道:“你这么说可有点得罪人啊。” 萤摆摆手,也不愿浪费时间爱你,独自走了。 卫良倒是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出来,紧紧跟在她后面。 萤有些不耐烦了,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卫良道:“我初来乍到,总要在第五层找个靠山,正好咱俩认识,就你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命运三(3) 萤一diǎn都不给面子,冷冷道:“我说了,你别跟着我。” 卫良笑道:“猩红之塔这么危险,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个照应。” 萤道:“我不需要与任何人结盟。” 卫良道:“你不是不愿意和别人结盟,只是很讨厌我。” 萤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很讨厌你。” 卫良道:“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似乎并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咱俩并没有仇。” 萤不愿再纠缠下去,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将他留在门外,冷硬硬道:“没有为什么。” 换做一般人,热脸贴冷屁股,恐怕早就走了,但卫良耐心很好,根本没有一diǎn情绪,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与其说你是厌恶我,不如说你是害怕我。” 萤躲在门背后,道:“可笑,我为什么要怕你?你以为你是塔灵么?虽然你现在晋升了第五层,但也不代表就成为了我的对手。如果你想要战斗,我随时奉陪。” 卫良道:“不要误会,我不是指的这个害怕,我的意思是,你害怕自己的身份。你不仅对我敬而远之,恐怕对任何男人都敬而远之吧?” 萤心中一惊,他猜测的没错,自从转换了身体之后,自己就对一切男人刻意的保持距离,冷冷道:“那又怎样?” “所以说,你心虚。” “可笑,我心虚什么?” 卫良微笑道:“那我问你,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萤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是男的,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你烦不烦?” 卫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焦躁,问:“如果你是男的,为什么不愿意和其他男人接触?” 萤道:“因为我不是a!同性相斥!” 卫良道:“不,你的观念存在严重的误区,男人难道只能和女人交往?这个世界除了性之外,还有友谊。其实抛开性而言,男人更愿意和男人相处,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兴趣,但是有了性的出现,基因需要传递,所以才会追求女性。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普通朋友,又不是要和你上床,你为什么会害怕?只能说明你心虚。” “我不心虚,别胡说八道!” “我曾经说过,人的大部分心理症状都是与身体息息相关的,不知你学过大学的心理课程没有,在最初的教学中,心理学根本不教人心理,而是阐述身体的各部分器官。很多心理问题,归根结底,其实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大多人存在一种误区,觉得‘我’是有灵魂的,灵魂与**是区分开来的,灵魂是高贵的,**是低贱的。其实人根本没有灵魂,一切思想都来自于大脑,而大脑也是器官的一部分,所以也可以这么说,人根本没有灵魂,只有**,如果**改变,我们的思想也会改变。你的**早就变为女性,我可以断言,你的思想必然也潜移默化成了女性思维,你渴望帅气的男人,渴望强大的男人,这是骨子里的**,基因强加给我们的,自由意志根本无法改变。人生存的第一意义就是繁衍后代,至于渴望生存,只是为了更好的繁衍后代,否则未成年就夭折,则不能尽到基因强加给我们的使命,所以可以这么说,人类尽管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有许多引以为傲的科技成功,但依旧难逃被基因奴役的命运。” 萤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人活着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再也没有其他追求?” 卫良道:“当然有,但是大部分行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繁殖。比如说女人都爱美,ps,化妆,整容,照镜子,给谁看?总不能是给女人看吧?其实是为了表现的更有魅力,吸引异性。而男人,总是想出人头地,想要有钱,也是为了找到更优质的伴侣。” “男人渴望有钱也是为了活的更好,不单单为了泡妞。” “活的更好是次要的。你现在给一个穷小子五千万,我敢打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漂亮的女朋友,或者找一个漂亮的小姐,或许是女大学生,或许是嫩模——人的**有很多,但性-欲永远都是排在首位——吸毒的人除外。未婚的人拼命挣钱,只为了找到一个好的伴侣;结婚的人拼命存钱,只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未来。包括获取社会地位,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交-配权,比如那些高官,往往有几十个情妇。我们的大部分行为,看似是被自由意志主导,其实都是为繁衍后代服务。” 萤忽然觉得他讲的还有几分歪道理。 卫良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因为人是基因的奴隶。我跟你讲讲人类是怎么来的吧,这源自进化。进化论谁都懂,知道皮毛的多,真正了解的人很少。其实很多亿年以前,根本没有任何动物,也没有任何植物,只有基因,基因是一种很小很小的生物,肉眼根本看不到,在各种基因之间,也存在残酷的竞争。于是,最初的进化开始了。有一些聪明的基因发现,令自己身体变得更大,能获得竞争优势,于是就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弱小的基因淘汰,只剩下大基因。这些大基因又发现,如果再次变大,还是可以获得竞争优势——于是,基因越来越大。后来又过了很久很久,基因发现,光变大不行,还要武装自己,于是渐渐发展出牙齿,发展出肢体,这样攻击力更强。又过了很久很久,基因的器官越来越多,几乎难以调动,怎么办呢?于是渐渐演化出大脑——大脑相当于控制中心,可以更好的调配各器官进行合作。随着时间推演,进化的基因出现很多分支,有的进化出根茎,变成植物,有的进化出鳍,变成水生物,有的进化出双腿,变成陆地生物。有的基因坚持自相残杀,于是成为食肉动物,有的基因觉得植物不会动,更好欺负,于是变成食草动物。有的基因拼命强化自己的攻击能力或逃跑能力,比如猎豹与羚羊,都跑的很快,源自长期的恶性竞争,猎豹速度提升一分,羚羊迫于生存压力,也会提速。而有的基因,则开始强化自己的大脑,比如说人类。事实证明,人类成功了,变成了地球的霸主。可哪怕如此,不要忘记,人类也是由基因演化而来的,我们骨子里,依然是被基因主导,一切行为,都是为基因服务。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人类都渴望长生,这不是秦始皇开的先例,两百万年前的露西猿人就希望能永生,但是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进化出永生的能力?不是条件不允许,而是没必要。因为对于基因而言,人类只是它们的宿主,永不永生不重要,关键是要繁殖后代,只要我们生小孩,基因就会长久的传承下去,至于宿主的死活,它们才不在乎。” “你懂的还不少。” “举个例子,基因和人类的关系,就像人类和机器人的关系,我们创造机器人,为了怕它们造反,必须会设定许多程序,比如不能攻击人类,要为人类服务等等。其实人类也是基因创造出来的机器人,如果这么想,其实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很多事情,明明我们不愿做,却不得不做,不是自制力差,而是骨子里的程序就是那么设定的。而基因为了传递下去,繁衍后代必定会成为人的第一使命。我这么讲是有依据的,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人自不自私?” “自私。” “是的,人是自私的生物,地球就是最好的证明。比如说汽车尾气——大家都知道地球空气非常差,如果继续恶化,会影响所有生物的生存。可还是有人开汽车,甚至买车的人络绎不绝,那就是源自骨子里的自私,只要自己方便了就好,哪管其他人的死活?电视台呼吁环保多少年,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没人关心地球,尽管那是自己的家园。证明人天性自私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在某些方面,人又是出奇的无私,比如繁衍后代。你知不知道,繁衍后代是一件非常亏的事情,结婚,生孩子,抚养小孩,会耗费大量的精力与金钱,我们得到了什么?别说养儿防老,中国数以万计的空巢老人并不赞同这句话。我们一直受到传统文化的教育,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很多人甚至都不会想,为什么人类对生孩子这么乐此不疲?这明明是一件很亏的事情,付出了十分,只收获一分,这与骨子里的自私天性是不符的。答案只有一个:天性。繁衍后代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因为这符合基因的利益。就像人类创造出了机器人,它们终日不知疲惫,为人类打工,为人类做牛做马,并且乐此不疲,如果外星人看到这个画面,一定会觉得机器人疯了。其实机器人没有疯,只是被人类设定好了程序,身不由己。”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运三(4) 卫良道:“其实关于基因,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病毒,病毒也是基因的一种。严格来说,人类,动物,植物,是基因发展的一条支路,而病毒,则是基因发展的另一条支路。动物或植物走得路线,是让自身变大,变得更复杂,强大的同时也有很多弱点,比如对环境的依赖性更高。而病毒却没有变大,依然保持最初的样子,简单而渺小,同时学会了寄生,寄生在动物或植物身上。为什么生物要交-配繁衍后代?其一是为了适应环境,其二就是为了对抗病毒。五亿年前,生物没有雄性,只有雌性,繁殖并不需要交-配,而是孤雌繁殖,就是说母性自己就能受孕,然后生育后代。两性繁殖有什么好处呢?就是可以混淆双方的基因,让基因突变,变得更强大,更好的抵抗病毒的侵袭。如果没有两性繁殖,人进化一亿年,依然是猴子。而且父母的基因差异越明显,后代就越优秀,坊间流传一种说法,南方人和北方人生育的孩子聪明,其实有一定的科学依据,因为南北方基因差异比较大。同时,大部分国家都反对近亲结婚,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亲属之间的基因差别不大,生育的后代也容易出问题。” 萤道:“你的这番长篇大论很精彩,我也学到了一些知识,但是并不代表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卫良道:“你这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理。如果你真认为自己是男人,就不会害怕和其他男性接触,我知道你很纠结,因为出于女性的天性,你渴望与男人接触,但是这股潜意识的愿望被压抑了,你的显意识认为这是奇耻大辱。这两股思想,一直在你的内心冲突对抗,大部分心理障碍都是这么来的。” “不用你操心。” “好吧。”卫良耸耸肩,走了。 又是一路打探,终于找到孔二蛋。 因为萤的耽搁,孔二蛋与帅哥已经办完事了,正在抽烟,他们也喜欢事后一支烟。看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问:“你是谁?” 卫良道:“我是来讨债的。” 孔二蛋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欠你钱?” 卫良道:“你知道丁丁吧?” 提起丁丁,孔二蛋面色一寒,知道卫良来的目的了,他谨慎的打量一眼,并不认为这家伙会给自己造成威胁,冷冷道:“这么说,你要替她出头?” 卫良微笑道:“猜猜看。” 孔二蛋大怒,骂道:“你来这跟我逗闷子呢?” 话音刚落,一道魔法轰击过来。 次元切割。 孔二蛋凭借本能防御,伤痕累累,那对硅胶又跳了出来。 至于那位帅哥,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瞬间就被切死了。 孔二蛋抱着帅哥的尸体,心痛且愤怒。 他暴躁的开启智能手环,对卫良发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卫良打了一会,发现打不过,掉头就跑。他可不在乎什么面子,打不过还要死扛不是勇敢,是鲁莽,既然现在不是对手,就等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报仇。 钢铁之翼飞行的速度很快,但是智能手环飞行的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卫良,却突然熄了火,传来机械的电子声:警告,动力系统损坏。 孔二蛋气急败坏,对着智能手环一阵骂。 智能手环也是暴脾气,哪里能惯着他,同时也是一阵大骂,嘴皮子别提多溜了,气的孔二蛋脸色涨红,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 卫良回头,见他似乎出了问题,又杀了回来。 孔二蛋这次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如果失去手环帮助,他的实力仅是一般水平,在卫良面前撑不过三回合,很快就被打死了。 卫良踩着他的尸体,将智能手环捡起。 这时候,塔灵冷漠的声音传来:“游戏结束。” 卫良又回到那片乳白色的空间之中。 被封印的记忆一一浮现出来。 第一场记忆,他和丁丁去找孔二蛋报仇,铩羽而归。 第二场记忆,他去九州,见过了战公子,见过了永夜大帝,也复活了殷无涯,然后来到第五层报仇,有殷殷出手,孔二蛋轻而易举的就被杀死。 第三场记忆,他没有见到丁丁,也没有见到殷无涯,自己孤身来到第五层,发现了萤,跟她讲了一番大道理,然后单挑孔二蛋,最后趁着智能手环不能用,将敌人杀死。 这是三个故事,都发生在同一时间之内。 卫良仿佛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命运。” 他账户里多出一千猩红币。 乳白色的空间开始消散崩溃,场景变幻,他又出现在第四层小木屋之中。在他的感知中,应该过去了很长时间,但猩红之塔的世界只是过去了一分钟,他看到爱丽丝,依然盘腿坐在沙发生,正皱着眉头修炼魔法,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来是极为烦躁的。 这次是真实的,而非塔灵创造的幻境。 爱丽丝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威廉大人,问道:“你去哪了?刚才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 卫良没说话。 这时候,塔灵的声音传来:“完成三场死亡游戏,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 卫良想了想,道:“殷无涯被封印了,你能不能替我解开封印?” 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果然,塔灵道:“这可不是小小的愿望。” 卫良问:“这么说,不同意?” 塔灵沉默片刻,道:“我只能帮你削减封印的强度。” 卫良道:“削减多少。” 塔灵道:“百分之五十。凭借她的本领,三年之内应该就会破封而出。” 卫良想了想,似乎还不错,道:“谢谢。” 一阵耀眼的光芒降落,果然殷无涯身上的永耀之光暗淡了许多,相反,紫微不灭的气息失去压制,开始变得强大起来,整个人都多了一丝生气。 卫良暗自感叹,不愧是塔灵,果然强大,什么超禁咒,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想来尽数化解永耀之光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碍于规则,没有直接这么做。但仅仅化解百分之五十,也是间接拯救了殷无涯,倒是不用去九州跑一趟了。哪怕去了九州,也不一定会遇见道公子,也不一定会遇见战公子和永夜大帝,毕竟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塔灵推演出来的幻境,一切都太理想化了,不能当真。 这时候,丁丁也出来了,惊喜的看着卫良,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卫良微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现在已经晋升第五层了。” 丁丁眼睛一亮,道:“真的吗?” 卫良点点头。 丁丁道:“那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参加死亡游戏了。” 她自己参加死亡游戏的话,每一场都很艰难,但是有卫良带着,就会很轻松,也很有安全感。 卫良道:“至于智能手环的事,现在恐怕还不能给你抢回来,也等一段时间。” 丁丁摆摆手,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要尽快提升实力。”卫良道:“还是要去异界做任务,不仅能赚钱,还可以靠杀戮来强化恶魔之力。” “好,那就做任务吧。” 两人临时组成一个团队。 猩红之塔的任务可以自己完成,也可以组队完成,组队的话,就是参与者平摊收入,实力弱小的人往往喜欢组队,卫良并不愿意这样,但是带着丁丁就没关系,因为失去智能手环之后,她的实力实在拿不上台面,的确需要猩红币来强化了。 两人接了一个丧尸世界的任务,猎杀丧尸,杀一头给一点猩红币,虽然奖励不算多,但是却可以提高魔种的纯净度,卫良就接下来了。 随后,四周景色一变,他们来到一处熟悉的空间。 黑色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空荡的城市,没有人烟,没有生气。这片钢铁丛林荒芜、颓败、死寂,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正是13号地区。 两个人又回到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 好像一个圆。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怀念。依稀记得,当初丁丁还是那个胆小弱软又想家的女同学,而卫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为了高手,时间改变了太多,但最初那份情谊没变,反而更加深厚。 密密麻麻的丧尸从天而降,狰狞高大,肌肉僨张,见到活人如同狼见了羊,发足狂奔而来。 丁丁看过《僵尸世界大战》,里面排山倒海的丧尸令人心惊,这一次她亲眼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一时口干舌燥,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冲的最快的那只丧尸已经来到面前,纵身一跃,如饿虎扑羊般来到卫良身前。丧尸的身躯是那般壮硕,肌肉又是那般硬朗,尖锐的利爪寒芒闪烁,这玩意切人恐怕就如刀切豆腐,不费吹灰之力。 卫良神色不变,微笑如初。 一声巨响,丧尸被捏成肉泥。 蓝色大手出现在半空,邪气凛然,狰狞异常,和它比起来,丧尸宛若蝼蚁。 这可是恶魔之手。 手掌翻动,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是十数条性命,一时间血雨腥风,嘶吼不断,卫良驻足的这片区域成了生命禁区,但凡侵入者都会被轰成碎片。 几分钟后,丧尸被消灭殆尽,卫良伫立在猩红的大地上,宛如一尊魔神。 第三百三十三章 猜想 随后,又是许多丧尸从天而降,最开始是普通的僵尸,随后是绿巨人,疯狂宝贝,还有妖姬,灵魂忍者、迷雾幽灵等等,但是在恶魔之力面前,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很快就被干趴了。 这个任务也有上限,是五百猩红币,一千只丧尸杀完,卫良与丁丁二人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杀也没有任何收入了。 于是他们被传送回猩红之塔。 丁丁不胜唏嘘,道:“当初一个丧尸都能逼的我们跳楼,现在面对成千上万的丧尸,都能从容不迫,果然厉害了很多啊。” 卫良微笑道:“是啊,这就是猩红之塔的美妙之处。” 丁丁道:“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卫良道:“我也经常有这种感觉,也许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场梦,自认为真实的东西,或许都是虚幻的。就像庄周梦蝶一样,也许是蝴蝶梦见的庄周,并非庄周梦见了蝴蝶。” 丁丁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卫良道:“只是一种直觉,或者是一种猜测。也许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都是假的,包括你,也包括我。” 丁丁很惊讶与她的言论,道:“我们怎么会是假的呢?”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捏了捏卫良,道:“我们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能感受到,能看到,能摸到,能闻到。” 卫良道:“如果你做梦的话,也会有各种真实的感觉,包括虚拟现实技术进一步发展,也会给人逼真的感觉,甚至那些网游小说中的游戏头盔,以后必然也会出现,但是那一切就是真的吗?” 丁丁依然感觉他的观点十分匪夷所思,道:“可是无论是梦境,还是游戏或者vr,都有许多bug,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漏洞,与真实世界有差别的。” 卫良微微一笑,问:“你如何定位真实?如果你一直在做梦,那么对你而言,梦中的一切就是真理。如果你一直身处幻境,那么偶然见到真实的世界,反而认为那才是假的。” 丁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呐呐道:“我觉得你很奇怪,以前的你虽然也很特立独行,但是却不像今天这样。你的观点不要说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卫良道:“这一切,都来自于前几天我忽然听到一条语音,就那样直接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告诉我体验即将结束,请做好心理准备。” 丁丁问道:“什么体验?” 卫良点燃一支烟,轻声道:“猩红之塔的体验。” 丁丁低呼一声,问:“所以你怀疑,猩红之塔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卫良微笑道:“恐怕是的。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仔细思索了很久,也许我们经历的,真正就是一场游戏,因为猩红之塔发生的一切,都太想当然了。” “这怎么说?” “首先我们来看看异界。猩红之塔能够穿梭无数的异界,异界虽然很多,但是大致可以分为三种,魔法世界,修真世界,科技世界。这不是太理想了吗?要知道宇宙那么大,空间位面无穷无尽,必然充斥着诸多匪夷所思的生物形态和文明,但是我们穿梭过的,都是人类已经构想出来的文明形态,至于令我们惊讶的生命形态,比如精神类生物,暗能量生物,蜂巢型智慧等等,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还有,所有的冒险者都是中国人,讲的都是汉语,如果猩红之塔是面对全宇宙的,那么必然会有不同地域的人参与进来,包括亚洲人,欧洲人,甚至外星人,古代人,未来人等等。既然只有某一个区域的人出现,这就说明猩红之塔的开放是有限制的——这与游戏很相似,中国区的服务器,就只对中国人开放。” 丁丁确实被他这个言论给吓到了,道:“所以你觉得,猩红之塔本身,才是一场更大的游戏?至于什么13号地区,谁是凶手,都是大游戏里套着的小游戏?” 卫良道:“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就是和你交流一下想法。” 丁丁道:“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们的本体在哪?” “也许正戴着游戏头盔沉睡。” “如果真要玩游戏的话,我们提前都是会知道的。不可能会被蒙在鼓里。” “也许是被游戏篡改了记忆。” “但是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一直没有醒来,岂不会会被饿死或者渴死?” “也许有营养液,或者根据《盗梦空间》的原理,我们在游戏里的时间更加漫长,这里过去一年,现实里才过去一个小时。” “据我所知,地球上还没有出现这种高科技。” 卫良微微一笑,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如果地球也是假的呢?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地球人。只是因为游戏需要,代入到了地球人的角色。甚至地球也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个星球,它只是游戏的一部分背景资料。就像lol中的德玛西亚一样,看似煞有介事,什么盖伦啊,什么皇子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曾经,有自己的身份,可那看似逼真的资料,其实不过是程序员设定出来的。” 丁丁吞了吞口水,道:“这些终究是你的猜想,并没有证据。” 卫良道:“其实关于真假世界,理论上来说可以证明。如果你是一个程序员,并且制作过游戏,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现在的一些大型单机游戏都能够做的很逼真了,花草树木,各种生物,人类,看上去很漂亮。但是如果游戏的制作人要制造一片森林,会把真正的森林塞进电脑吗?肯定不会,第一是塞不进去,第二是成本太大,所以他们必须要用程序来替代。所以说,游戏里的树,不是真正的树,游戏里的人,也不是真正的人,那些统统都是假的。比如说猩红之塔第二层的草,其实并非真正的草,而是规则演化而成,与游戏中的程序何其相像。” “你的意思是说,第二层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无法证明,只是一种猜测。就像你让一个npc证明游戏世界是假的,他永远都证明不出来,因为他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困在游戏世界,一切规则,一切真理,都已游戏中虚假的规则为标准。就像我们一出生,父母就告诉我们,太阳围绕地球转,上学的时候,老师也这么教导我们,那么我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太阳围绕地球转——反正这种事一般人也考察不出来,错误的事情反而会变成真理。国外有一部电影,叫做《狗牙》,讲述的是一对夫妇将三个孩子锁在院子里,令其在封闭的环境中成长,用扭曲的观念来教育他们,孩子渐渐被洗脑,如果不逃离那个封闭式的环境,那么他们永远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尽管丁丁觉得卫良的观点很难以置信,但她一直很相信并且盲目的崇拜卫良,并没有嗤之以鼻,反而认真思索起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一切就太神奇了。我本来就讨厌这里,如果只是一场游戏的话,还可以接受,反正死了也没有损失嘛,大不了重头再来。” 卫良微笑道:“你想的太乐观了。” 丁丁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卫良打量她片刻,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保持沉默。 丁丁急得不得了,道:“快点说啊,别卖关子了。” 卫良道:“我不想打击你。” “快说吧,我保证不会生气。” “我不是怕你生气,而是怕你哭鼻子。” “我保证不会哭。”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听,我就把我的观点说出来,当然,不保证准确。”卫良道:“如果是一场游戏,必然会有主角,也会有配角。主角,就是真正的玩家,而配角,则是npc。” 丁丁蓦然一惊,怪不得他迟迟不肯开口,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按照卫良的观点,主角只能有一个,那么剩下的人都是游戏虚构出来的,不可置信道:“猩红之塔这么多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塔灵,包括梦长空等等,难道所有人都是虚构的,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玩家?” 她觉得这个观点太惊世骇俗了,完全不能接受。 卫良道:“别激动,那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丁丁却当了真,愁眉苦脸的模样,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身躯,道:“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是假的?你一定在戏弄我。”她又想到了什么,颇为不可置信的看向卫良,道:“那么这么说来,你也是假的?” 卫良耸耸肩:“也许吧。” 丁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道:“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你是这么真实,胡茬又硬又扎人,个子那么高,身体那么结实,怎么会是假的?” “别紧张,我说了,那只是一个猜测。”卫良微笑道:“再说了,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 第三白三十四章 故地重游 这时候,卫良脑海中又冒出一个声音。 尊敬的用户,《猩红王座》体验即将结束,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表情很奇特,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女音,甜美圆润,又机械虚伪。 他看向丁丁,微笑道:“你听到了吗?” 丁丁茫然问:“什么?” 卫良道:“看来我是主角。” 丁丁有些慌乱,问:“你究竟再说什么?” 卫良道:“真正的系统提示音,我能听到,说明我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你没有听到,说明你不是。” 丁丁茫然的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傻傻的问:“如果我不是参与者,为什么会和你出现在一起?” 卫良神色悲悯,却依然保持微笑,道:“猜猜看。” 丁丁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 到了这个关头,卫良也不再卖关子,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是npc,会怎么办?” 丁丁怔住了,呐呐道:“你别吓我。” 卫良道:“仅是一个假设,不要有心理压力。” 丁丁慌张道:“我怎么可能是npc?我有自己的记忆,从出生,到成长,到小学,再到中学,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任何npc,都有自己的背景,这是大型游戏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这些记忆也是虚假的呢?” “不可能,你别这么说了,我不想开这种玩笑。” 卫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很真实,柔软的发丝就像丝绸一样。但他的心,却越来越空旷。 抬头,望着这片熟悉的天,低头,瞧见坚实的大地,他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 目光中的一切,又快速晃动了一下,就像失去信号的电视画面。 世界似乎越来越不稳固了。 他知道,游戏很稳定,之所以营造这样的效果,是觉醒的步骤。好比催眠师进行催眠,当催眠结束后,不能让患者立马醒来,那样会对潜意识造成伤害,正确的方法是给一个缓冲,比如说:我倒数五下,你就睁开眼睛。五,四,三…… 这样游戏也是如此。 之前的语音,是第一次提示。刚才的语音,是第二次提示。卫良猜测,以后还会提示几次,然后关于猩红之塔的一切,轰然破碎,再次睁开眼,就会看到另一方天地。 就像穿越到死亡游戏中一样。 果然,第三次提示来临。 存档生成,进度已保存。 很人性化的设置,进度保存,如果下次还要玩,会从第五层开始,而不是从第一层重新来过。 丁丁很害怕,蹲在地上,抱着双腿,轻轻颤抖着。 卫良蹲下身,搂住她的肩膀,道:“别怕,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真实与虚幻并没有那么重要,直到如今,人类也弄不清楚宇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甚至可以断言,人类灭亡之时,也不会弄清楚宇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因为他们的精力,都放在蝇营狗苟之中,哪里有时间探讨生命的真谛?我一直是支持人工智能的,机器人才是更理智、更高效、更团结、更无私的生命形态,也是人类文明进程上最大的助力。基因发明人类,完成了一场伟大的革新,生命形态得到蜕变。而人类发明人工智能,是进一步的蜕变,类似于从农业社会变成工业社会,又从工业社会变成智能时代,那是伟大的跳跃。真或假,不重要,有过程就足够了,起码我们之间保留了很多美好的回忆,那是真实不虚的。” 丁丁不断摸着自己的身躯,问:“我是假的吗?” 卫良点点头。 丁丁又摸了摸他,道:“可是,我们两个的触感一样啊。并没有什么不同。” 卫良苦笑一声,道:“因为,我也是假的。 丁丁愣了愣,问:“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吗?” 卫良道:“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依然用lol做比喻。假如你玩亚索,用他在游戏中杀戮,那个亚索就是真的吗?他是假的,背后有玩家在操控。我也一样,所谓的卫良,只是《猩红王座》里的一个角色,在背后,必然也是有真实的玩家操纵着,如果没有操纵,就是玩家的意识代入到我的身体里,体验我经历过的一切。现如今,我和那名玩家是合为一体的,但是游戏结束之后,他的意识就会从我的体内抽离。” “那我们呢?如果游戏结束,我们会在哪里?毁灭吗?” 卫良道:“不会毁灭,可能会定格,直到有新的玩家进入,世界才会继续运转,也可能会一直发展下去。” 丁丁很难过,她想过很多结局,可能会死在死亡游戏中,也可能会幸运的一直陪伴卫良走下去,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npc。 就连卫良,也是npc。 整个世界都是游戏中虚构出来的,包括猩红之塔,甚至包括地球。 如果换做一个人告诉她这个结局,她一定会认为对方疯了。可这话从卫良嘴里说出来,她就相信,因为事实证明卫良还没有犯过错。 卫良微笑道:“能陪我走走吗?” 丁丁眼中噙着泪水,点点头。 两人去了很多地方。 先是第四层,然后是第三层,再然后是第二层。 他们来到了最初的那个小木屋的遗址,这里已经空了很长时间,有新的冒险者住了进来。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到卫良与丁丁,大声质问,同时表示自己不是吃素的。 如果换做平时,卫良不介意给他一个教训,但现在他领悟到世界的本质,犯不着跟一个npc较劲,便退了出来。 他们走啊走,又来到灰海,清晰记得,两人在这片死气沉沉的海域中,玩过一场有趣的游戏,留下了欢乐的记忆,所以在丁丁看来,灰海也不那么灰了,甚至比一些旅游景点还要美丽。 她提议道:“我们再玩一场游戏吧。” 卫良问:“什么游戏?” 丁丁道:“就是最初玩的那个。” 卫良耸耸肩,微笑道:“好吧。” 他召出恶魔之手,将丁丁托起,问:“准备好了吗?” 丁丁点点头。 下一刻,她便如出膛炮弹一样飞了出去,落在海水中,溅起大片大片的浪花。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体验到久违的快乐。 她在冰凉凉的海水中,用龟壳托住身躯,笨拙的滑动着,就像一只小乌龟。 卫良见她游的费力,便飞了过来,抱起她的身躯。 “好玩吗?” “不好玩。” “记得当初玩的时候,你一直咯咯的笑。” “现在不一样了。”丁丁低声说,眼睛红红的,道:“我们去第一层看看吧。” 卫良说:“好吧。” 两人来到第一层。 黑暗,潮湿,冰冷。 卫良默念咒语,发出一团火球。 故地重游,感慨万千,沉闷的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两人说了很多。 过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片小土包,似乎不那么潮湿了。 丁丁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小土包,说:“快看呐,那个小土包!” 卫良点点头,说:“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丁丁说:“就是呢。” 他们飞下去,坐在土包上,触感算不上好,还有点腻腻的,但是却分外温馨。 丁丁感叹道:“第一次见面时你好凶啊,用一把水果刀吓唬我,当时我的魂都快被吓走了。” 卫良有些愧疚,道:“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抱歉,我当初不该欺骗你,也不该欺负你。” 丁丁大度的摆摆手,说:“都过去了,我可不是记仇的人。” 卫良微笑道:“可还是觉得心中过意不去,要不这样,你欺负我一次,咱们就扯平了。” 丁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问:“我要怎么欺负你?” 卫良道:“就像当初我欺负你一样。” 丁丁脸一红,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卫良拍了拍她细弱的肩膀,微笑道:“哪怕世界末日来临,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对于任何生命来说,消亡都是不可避免的,存在一百年也好,存在一万年也罢,最终都会化为尘埃。没必要和不可避免的结局较真。” 丁丁道:“唉,你永远都看得这么开,仿佛没有什么事能令你放在心上。” 卫良正色道:“还是有的。” 丁丁很诧异,问:“什么事能令你上心?” “你。”卫良望着她的眼睛,罕见的露出一丝温柔:“丁丁。” 他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但此时此刻,脸颊上却弥漫着悲伤:“我不愿失去你。” 丁丁泪水夺眶而出,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那具熟悉但又虚拟的**,哽咽道:“我也不愿意失去你……我们还没有登上第十层……我还想回到地球,和你结婚,然后我们两个开一家奶茶店,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卫良听着听着,忽然很想哭。 可又能如何? 喧嚣的世界和狂欢的人群 都在孤独中倾泻欢愉 在这个情话等于神话的年代里 我无法承诺 也无法给予 只想要认认真真喜欢你 终章 < 六分仪座,小熊星。 这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建筑物与能量体。 在城市最中心,有一座最雄伟的建筑,是一对洁白的天使之翼,漂浮在半空中。 这是梦想公司的总部。梦想公司是全宇宙最大的游戏公司,已经成立近百年,旗下有多款风靡世界的游戏产品。这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结茧,透明柔和,散着神秘的光彩,每个结茧内都包裹着一个人体,他们神色安详,双眼微闭,正在沉睡。 一处结茧的光影变淡,最终消失,里面的一个女孩醒了过来。 她茫然四顾,诧异的望着前言这一切,以及面前笑容可掬的女服务员——完美的五官与身材,机器人的最新形态。 “这是哪里?”她问。 女服务员指尖散出一团微弱的电流,点在丁丁眉心之上,这是觉醒的最后一步。 庞大驳杂的记忆呼啸而来,她怔了半响,呐呐问:“只是一场游戏?” 女服务员微笑点头。 她又问:“只是一场游戏?” 女服务员再次点头,随后说道:“尊敬的丁丁小姐,您是《猩红王座》首批体验用户,请对本次体验结果做出反馈,梦想需要您的建议。” 一张光影表格出现在丁丁面前,类似于考试的选择题。 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怔了十几分钟,才开始木讷的填表。 填完之后,女服务员鞠躬,礼貌致谢。 丁丁问:“卫良呢?” 女服务员微笑道:“他只是游戏中的一个角色。” 丁丁怔然无语,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这间富丽堂皇的大厅。 走到门口,她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忽然喊道:“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太真实了!会让人伤心!” 女服务员平静如斯,招牌式的职业微笑一如既往,道:“感谢您的建议。” 回家的路上,丁丁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下来,卫良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自己。 猩红之塔,果然是一场游戏。 一场双重穿越的游戏。 她首先穿越到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一千年前,人类科技大爆炸的璀璨时期,体验了当时一个高中女生的生活。然后再穿越到猩红之塔,在无限流中以卫良的第一视角经历了一场场死亡游戏。 不得不说,梦想公司的设计很巧妙,但越是精密的游戏,越令人心酸。 她终于从虚幻中挣脱出来,接受现实。 尽管游戏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想要开一家奶茶店。 虽然那是老古董饮品,制作方法已经失传,好在技术要求并不高,购买了三个机器人住手,就搞定了。 三天之后,奶茶店开张,生意并不好,因为现在的人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半机械化才是主流。 开张前一个星期,都没有一个客人,但丁丁还是觉得很踏实。 第十天,终于等来了第一位顾客。 这是个男人。 平心而论,他是个标准的帅哥,如果眼睛再漂亮一些,就算是个完美的男人了。 他的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丁丁忽而感觉很熟悉。 “卫良!”她近乎要惊呼起来。 “是我。”男人点头,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不是游戏虚构的角色吗?” “我要告诉你我的身份。”卫良微笑道:“我是梦想公司的ceo,《猩红王座》的开发者,也是在我的操纵下,你才能在亿万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内测玩家之一。” 丁丁笨笨的脑袋又不够用了,问:“为什么?” 卫良道:“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觉醒步骤吗?” 丁丁当然记得。 好比催眠师进行催眠,当催眠结束后,不能让患者立马醒来,那样会对潜意识造成伤害,正确的方法是给一个缓冲,比如说:我倒数五下,你就睁开眼睛。五,四,三…… 卫良神色复杂,道:“《猩红王座》这场游戏,就是我为你准备的觉醒步骤。你所处的世界,都是假的,六分仪座和小熊星,只是死亡游戏里的幻觉,而你,已经在其中沉迷了太久,久到我不得不进来找你。” 丁丁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环顾四周,望着这熟悉的一切,最终只说了三句话。 “啊?” “是这样啊。” “那太好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